第37章 予尾翛翛

予尾翛翛

劍尖抵着他的心髒,緩緩往上移,沒過胸口,滑至脖頸。

李玉翎眼裏的殺氣很重。

她是真的想殺了他!

冷鐵,觸感微涼,才從戰場上下來不久,劍刃還殘留着血腥氣。

蕭又野這配劍是最好的隕鐵造的,吹毛斷發,只需要輕輕往裏一推,他的血管就會斷。

鮮血會爆出來,然後死去。

可蕭又野并不怕。

目光如一汪深潭,悠悠看着她。

李玉翎的心是石頭做的。

他是最深的瘋子,敢用命,賭她的心動。

他眸子染上濃墨一樣的深黑,手伸過去,大手包裹住她拿劍的手,描摹她柔嫩鮮紅的唇,低聲的哀求:

“公主,得不到您的心,吾想死在你的手上。”

“嘗完,就死在你的手上。”

話音落下,他低頭,吻上她的唇。

唇瓣即将靠到她的,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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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又野身子被定住,悠悠看着她。

李玉翎手撐開在他下颚,掌心捧着他的下巴。

掌心貼在臉上,她的臉離自己很近,他能看清楚她臉上細膩的肌理,輕噴在絨毛上的呼吸,指尖有悠悠的梨花香。

清甜的。

柔軟的。

像心髒被烈酒灼燒,一種生理性的刺激。

蕭又野喉結滾動,眸中染上濃重的欲,聲音低啞,:“公主--”

“蕭又野,”李玉翎拇指摁到他唇上,摩挲他的唇紋:“真有本事,你去殺了越王贖罪!”

“沒那個膽子,以後就別來煩吾!”

話音落下,她朝後退一步:“來人!”

“送蕭副使出去!”

下颚的溫度突然消失,像是從最美的夢裏驚醒,蕭又野慌張的抓住她一截裙擺:公主--”

李玉翎偏過半個頭,看向他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光線在她肩頭翩跹。

“蕭又野,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三日之後,入大明宮,吾選驸馬的旨意便會下來,殺不了越王,你就準備好本宮出降的厚禮吧。”

“你與吾如同這件衣裳,再無半點瓜葛!”

話音落下,李玉翎彎腰,手一撕,挽紗斷裂。

蕭又野只抓到一截輕飄飄的細紗。

李玉翎大步,頭也不回的朝宮內走去,傅雲奕掃一眼蕭又野。

擡腳跟在李玉翎身後進去。

李玉翎坐在榻上,傅雲奕在她身邊挨着坐下,掏出懷裏的帕子,捧起她的手指,一根根,連指縫也細致擦拭。

“宮娥說,您醒來還沒吃過東西。”傅雲奕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像一尊沒有表情的石像,公事公辦道。

李玉翎瞥見他眼底的烏青,看着至少一日沒休息過:“你不去休息,跑吾這來做什麽。”

“這就回去休息了。”

他擦幹淨手指,起身,插手告退。

傅雲奕一離開,陶姑姑提了穗穗進來。

陶姑姑滿臉病容,眼睛哭的紅腫,面容悲戚。

而穗穗,一側面頰高高腫了,看着似是受過掌型。

“公主。”陶姑姑道,“老奴沒管好瑤光殿,差點害了公主您,害了殿下。”

陶姑姑嗚咽哭:“殿下,殿下……老奴沒臉去見先皇後。”

李玉翎坐在上首,扶着扶手,“陶姑姑,你先別急着哭,是管理疏漏,還是有人背主,還得審問一番。”

陶姑姑眼淚止不住,總算是先止住哭聲:“是誰背主?”

像是難以置信。

李玉翎一挑眉,看向穗穗問:“那日吾飲了藥之後,很快便睡過去,比平日裏最起碼早了一個時辰,你就沒發現?”

“公主,您飲的藥有問題嗎?”

她以額頭觸地,道:“公主,奴該死,奴當時以為您是累着了,這樣大的纰漏卻不知,若是奴細心些,發現小滿有異心,便不會讓他有機會點迷香,害了公主差點被擄走,若不是如此,殿下也不會……”

“奴有罪。”

穗穗哽咽,腦袋重重磕在地上。

李玉翎看着她在地上撞出來的血跡:“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知情?”

穗穗:“奴不知。”

“奴對公主忠心耿耿,絕不會做背主之事。”

“若是公主不信,奴可去大理寺走一趟,受遍刑法,以正忠心。”

李玉翎冷笑:“你既如此,本公主也不剝奪你這表衷心的機會。”

“自去吧。”

“公主在奴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奴本也是萬死難辭其咎,奴拜別公主。”

陶姑姑恨急,又過來,給了穗穗一巴掌。

“沒想到你竟藏了這樣的禍心!”

“皇後,是老奴識人不明,害了殿下啊。”

“現在,公主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怎麽辦……”

李玉翎冷笑:“姑姑你就放心吧。”

“吾必然會讓越王殿下償命,”她冷笑:“殿下不會白白被害的。”

陶姑姑:“可您一個女娘,要勸沒權,要怎麽和越王鬥?”

李玉翎從袖子裏拿出一副明黃卷軸,眼裏透着瘋:“有了這個,越王這輩子都別想坐上那個位置。”

【公主手中有聖旨。】

越王看着這則消息,眉頭蹙起來,他低估了天狩帝對李玉翎的恩寵。

家國大事,竟也由得她這樣胡鬧。

立太子,竟然就是她一句話的事!

傅貴妃眼中似是染了一層冰,“你阿耶他還真是!”

“三郎,六郎,他們是才學還是能力如你一半?國家大事,他竟如此縱着李玉翎胡鬧。”

傅貴妃接受不了,籌謀半生,最後落得一場空。

沒有那個奶娃娃,明明他兒子才是最優秀的。

可天狩帝為了李玉翎一句話,竟生生要掰了他兒子的前程。

“他為什麽就不能看看你!”

李扶遠有名正言順的聖旨,那他兒子算什麽,永遠名不正言不順。

難道真組織叛軍,花幾十年,将這江山打下來嗎。

越王比傅貴妃冷靜許多。

他早就認清,在天狩帝心裏,他永遠不會是第一位:“阿耶身子如何?”

傅貴妃:“還能如何?”

“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吧。”

越王:“确定嗎?”

“不會有假吧?”

“你是想……”傅貴妃腦子裏閃過什麽,沒辦法名正言順,那就讓自己兒子名正言順,如今他已經行将就木,歷史都是上位者寫的,自古至今,篡改诏書登基的都有,只要等自己兒子登基,那這皇位怎麽來的,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不會有假,”傅貴妃很肯定:“他那身子,吾看着的,原本早就不行了。”

“現下又被那奶娃娃的死刺激。”

越王指尖在輿圖上順着蜿蜒曲線游走,最終落在大明宮前:“這裏……這裏最合适。”

又過了三日,離大明宮只有十裏路程。

深夜。

越王着了铠甲,身後一衆精英士兵,他眼眸微微眯,腦子裏過了一遍所有的消息,睜開眼,手指向天狩帝宮室。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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