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藩衍盈開

藩衍盈開

樂聲,說話聲,眠歌聲漸漸落了,燈盞漸次吹滅,鏡月行宮陷入一片靜谧,只有草叢裏的蟋蟀聲,鳥雀撲騰出的枝丫聲。

這是一片幽靜的老槐樹林,白日裏便少有人來,如今更是安靜。

蓊蓊郁郁的枝葉,落了重重的影子堆疊,陰陰的,看着有些吓人,好像連上天也助他,今夜月色淡淡,被濃雲裹着,遮住了大半的月光。

極為适合夜行。

越王在樹影裏,身影和影子融為一處。

去查探的先鋒折回來禀報:“王爺,一切照常,沒有異動。”

前頭就是神策軍的第一道防守,只要越過這裏,再無退路。

或是登上天梯,或是跌入深淵。

望着高高的宮室,越王眼眸中閃爍着野心。

只是他做事向來追求謹慎,人生最重要的關口上,這件事上也難免力求穩。

謀士看一眼天色,道:“王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做大事,切忌優柔寡斷,當決斷!”

越王閉上眼,将腦子裏此刻所有的信息整理一遍,天狩帝已經三天沒有露面,所有皇子的行動皆被限制,尚書省有入購冰的痕跡,李玉翎日日裝作熱鬧的宴飲。

若是真的如自己所猜測,若是入了大明宮,他便再沒有機會。

複盤結束,他猛的睜開眼,“按計劃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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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守軍守着宮門,寂靜的夜色中,忽的,一道細微的內力拂過枝葉的聲音,緊接着,一道粗犷的吼聲打破了靜谧。

“有刺客!”

神策軍随着吼聲看去,黑影在夜色中掠過。

“何人!”

“敢夜闖行宮!”

雷神鞭如長蛇,撕裂空氣,發出幽遠刺耳回響,神策軍甩着鞭子追着這名刺客。

只見這名黑衣人刺客武功極高,一路往內宮闖去,神策軍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輕功最好的一批施展出武功,快速追上去,打做一團,最後将刺客圍攻擒住。

很快,整個行宮都被這動靜驚擾。

越王跪在行宮前,乖覺的孝子:“阿耶!”

“兒擔憂您的身體,請您讓兒見您一面。”

他高朗的聲音,一遍遍的傳遞在暗夜中。

傅貴妃亦一副擔憂不已的憔悴摸樣,磕着腦袋,只求再見天狩帝一面。

過了好一會,李玉翎從裏頭出來,身着華美的絹紗,長發披散,身上還有宴飲過的淡淡酒氣,淡淡瞥了越王一眼,“阿耶讓你們進來。”

李玉翎在外間站定。

“阿耶說了,他知道了你的孝心,你在這磕三個頭就離開吧。”

越王偏頭朝裏頭看一眼,十二鳥飛魚屏風,隔着厚實的紗,他隐約能看到,床上半靠着的明黃身影。

李玉翎移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越王,阿耶受了驚,還要休息,你磕了頭快回去吧。”

越王聽見天狩帝極輕的沙啞聲,似是吩咐趙前。

趙前出來說:“娘娘,殿下,聖上說了自己無礙,你們也早些回去歇息。”

越王同傅貴妃攜同而出。

“你覺得那是阿耶……嗎?”

傅貴妃很肯定的道:“雖然像他的聲音,但吾敢肯定,必然不是,吾小看寶華了。”

她抓住越王的手,“不能再拖了!”

“寶華怕是真的有奪權的心思。”

入了宮,李玉翎手裏有聖旨,翰林院捏着拟制權,又在她手裏,尚書省那幫老頭子,不會違逆天狩帝的旨意。

“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是該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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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亦按照大明宮,設十二道宮禁。

玄武門。

越王帶着人手剛入玄武門,忽的,一道利箭撕裂空氣,直奔越王的命門。

越王徒手接住,拆了上面的信,撕成碎末,忽然下了命令,“撤退!”

李玉翎布置了這樣久,怎肯讓他全身而退。

“行動!”

越王這邊剛轉身撤退,原本緊閉的大門忽然打開,火把忽然亮起來,燭火煌煌,明亮四射。

一行士兵從暗處而出,以崔言樂,陳子淩為首,分立在兩邊。

兩隊人馬分開在兩側,李玉翎扶劍而出。

“來人,将越王拿下!”

越王:“寶華,你這是何意?”

李玉翎:“你無诏,攜兵器入阿耶宮室,行同謀反!”

“當然該拿下!”

“謀反?”

越王笑:“寶華,難道謀反的不是你?”

“攜天子,以令朝臣,扶持傀儡,你敢說,阿耶還在?”

李玉翎拿出手中天狩帝金牌:“神策軍聽令,越王意圖闖宮,妖言惑衆,拿下!”

“誰敢動吾!”

“吾是聖上長子,是聖上親封的越王!”

“聖上已經病入膏肓,神志不清,你們若是聽她的命令,便是行同謀反,”越王爆和出聲:“誰敢動吾!”

“誰敢謀反!”

一個是天狩帝最寵愛的掌上明珠,一個是戰功赫赫,擁戴者無數的皇長子,一時間,神策軍垂手站在原地。

似巨浪撞擊上礁石,沖擊出沖天的巨浪,神策軍被巨浪攜眷,不知要沖向任何一方。

李玉翎下令:“崔言樂,陳子淩,你們還等什麽,越王謀反,将人拿下!”

越王拔劍:“寶華,你一個公主幹政,敢無故緝拿當朝皇子,這才是謀反!”

他朝李玉翎襲來,李玉翎一個劍花,日月劍出竅,銀劍如蛟龍,竟是穩穩接住越王的招式。

陳子淩,崔言樂亦加入戰局,對付越王。

交手幾個回合,越王看了看劍上新添的劍橫,平日裏同李玉翎飲酒作樂的這些纨绔和舞姬,眼中勾起濃烈野性。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原來你這些年,一直在演戲。”

“跟着傅貴妃耳濡目染,怎能學不會。”

越王手指尖,命令他的下屬:“動手!”

“将他們全部拿下。”

越王的人全部拔劍以待,雙方戰事一觸即發。

“朕倒是要看看,誰敢動朕的掌上明珠!”

“聖上駕到!”雷鳴鞭開道,趙前尖細的嗓音:“百官迎跪。”

燭火煌煌,天狩帝扶着舟白的手臂緩緩下來,面容雖有些疲累,但步伐穩健。

哪裏有一點即将殡天的樣子!

“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人齊齊跪下去,只有越王,怔怔看着這一幕,許久,腿才緩緩跪下來。

仰面看着天狩帝:“原來,阿耶始終沒信過吾。”

“這一局,竟是為了引兒子入局!”

“殿下呢,太子殿下好好的吧?”

“從殿下墜崖,就是一個局吧?”

天狩帝:“你若不是心存妄想,又怎會入這個局。”

“心存妄想?”

越王笑:“阿耶,你不如看看,吾帶來的都是何人。”

李玉翎美眉一挑,只見越王帶來的人,前頭幾排讓開,後面的人脫下軍服,裏頭竟都是給使的衣裳。

沒有任何戰鬥力,手中的配劍解下來,竟然都是空的。

越王笑:“吾原來不信,以為阿耶對兒子,到底有點父子之情。”

“現在,吾信了。”

“可笑兒子惦記老子,老子卻一心想将兒子置于死地。”

李玉翎握在袖子裏的手握緊,她上當了!

天狩帝眸光複雜,只得匆匆命人将越王革職,收入監牢。

越王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他平靜的配合,交配劍,卸甲,一身素淡細綿長衫,平靜的坐在幾邊飲粗粝難喝的劣質大麥飲。

等了許久,牢房的門被酷吏打開。

李玉翎緩緩走進來。

越王斟了一本飲子,擱在自己對面,“你比吾想象中來的要晚一些。”

李玉翎平靜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你知道本公主要來?”

越王淺淺呷了一口苦澀的大麥飲:“你從殿下遇刺開始,挑撥玉珥知道吾的心意,就開始演戲,布局。”

“花費了這麽久,你卻失敗了。”

“緊要關頭,吾懸崖勒馬,如今在朝臣,在百官看來,吾是中了你的圈套,只是擔憂阿耶安危,違了宮規,不足以致死。”

“以前的你若說是在暗處,如今,你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你已經在明處,吾已經知道了你的全部。”

“可你卻殺不了吾,功虧一篑,必然想知道,究竟是誰給吾報信。”

“不愧是在朝中素來有才幹之稱的越王,都這樣的境地了,”李玉翎拖長了音調,掃一眼他落魄的細綿衫,囚室,啧一聲,“還能有如此心境,一下子想到這樣多。”

“你是本公主見過,最沉穩的手下敗将。”

“你也讓吾驚豔,”越王擡起眼眸,看着她的眼睛,眼中依舊驚豔:“吾從未想到,此生最大的對手,竟然是你這樣一個女娘。”

李玉翎:“誰給你通風報信的?”

越王道:“這樣,你回答吾一個問題,吾回答你一個,作為交換。”

“麓尾山。”

“麓尾山,你是怎麽确定,殿下一定能安全?”

“吾不知道你會采取什麽方法,受了一點啓發,所以在你的人動手之前,其實是廿二先帶着京鸾造成遇險的假象,讓他脫離你的目标。”

越王不得不服,真心:“聰明。”

李玉翎:“該你回答吾了,誰跟你通風報信的?”

“穗穗是你的人吧?”越王道:“其實,是你先看透了吾要在你身邊放眼線,你反過來,先讓穗穗入了吾的眼。”

他有些難以置信,又有點驚喜:“那時候你才多大,竟然已經有了這樣深的心思。”

“你也早就看出來,陶姑姑早就背主,裝作不知。”

“一直不中用穗穗,就是為了讓吾更信穗穗的情報。”

“陶姑姑這個人,私心太重,自以為精明,實際上蠢笨,她并不是個好眼線,吾不可能中用她,可穗穗不一樣,足夠聰慧,”越王道:“她去大理寺受審,吾去她那确認聖旨的事,她的被懷疑,其實就是為了讓吾更确信她的言辭。”

“阿耶的身子已經不行了,你要扶持三郎,徹底抱負吾。”

李玉翎:“你顧左右而言它,這是另外的問題。”

“你還沒說,究竟是誰給你通風報信。”

“吾問你的問題,可不是這樣關鍵的。”

“寶華,你這樣聰慧,你何不自己想不想,誰有這個條件,”他詭異一笑:“你知道嗎,用聰明人也有一個壞處。”

“就是,他們往往都自恃聰明,不願意屈居人下。”

“你認為穗穗是你的人,如果,她也是吾的人呢?你焉知吾又不會早就識破她的身份,籠了她的心在吾這邊。”

“或者她有自己的心思,成了雙面細作呢?她既要了你的重用,也賣了吾的好。”

“寶華,人心叵測,這個細作,你就自己慢慢琢磨吧。”

啊!終于寫完補上了,不容易,和我一起撲的基友,匆匆完結了的,或者已經開新文搞下一本了,我還一天十塊錢哼哧哼哧寫的老開心了,最近這半年晉江涼透了,有的基友都轉行了,說受不了一天十幾塊錢坐在電腦面前幾個小時,唉,我不喜歡上班,我還是喜歡寫文,好喜歡我這對男女主,舍不得砍大綱,我就剩為愛發電了,希望晉江長長久久,我可以一直有問寫。

給你們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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