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藩衍盈開
藩衍盈開
草是一定要采到的！
但也不能魯莽。
李玉翎是真怕蛇，要是被那玩意咬上一口，且這種蛇帶毒的可能性很大，她還不想了此殘生。
于是好好準備了一翻，雖然李京鸾登基在即，但是歲年小，并不能親政，許多重要的東西還是天狩帝管着，李玉翎去找天狩帝要了調兵的兵符。
天狩帝千叮囑萬叮囑，叫她不準親自去，李玉翎知道輕重，自然應下。
在要帶去的軍隊人選上，她很用心的挑選。
神策軍是不能離皇宮的，天子在哪，他們就在哪，天機營裏養尊處優的士族子弟最多，虞部的實戰性最強，有捕殺虎患這類的經歷，師長傅雲飛又是傅家人，作戰勇猛。
怎麽看都是最好的選擇。
“百草花？蟒蛇？”
《百草花》在本草綱目上有記載“百草花”這種神藥，能治百病，徐娘子十幾年前曾經就對這種花魔怔過，只是這種花，年級再大的老者都沒見過，是絕跡的。
竟然真的有嗎？
“公主，您确定嗎？”傅雲飛有些難以置信。
“自從阿耶病重，吾就組了太醫署三千諸生去找這種草，他們各個都學醫七年，常年出入深山采草，已經找了大半年了。”
“不會有錯，且這對蛇，光是退出來的蛇皮就有六十尺，這得有上百年的壽命，一般的蛇頂天了活能四十年，諸生猜測，這對蛇可能就是因為這株百草花活了這樣長。”
“百草花可以治愈傅六郎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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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六郎豈不是真的有希望能救到？
“臣願意去！”
李玉翎道：“好，那你集兵，首要以選輕功好的，身手好的，藥物之類的吾已經讓太醫署備下，食物和水外宮尚食局也會備好，你們只需準備行囊即可。”
傅雲飛親自去挑選了一千名武功最好的武将，回家備行囊。
徐娘子立在一顆銀杏樹下，樹影在她臉上來回晃。
她的悲傷比樹影更輕，更濃，也更更暗，
呼吸的每一口都是苦澀。
銀杏是長壽樹。
這顆樹是傅雲奕滿月的時候，她用手一點一點培的土，每一片都是她對上蒼的虔誠，希望他的孩子能像這顆銀杏一樣，生命長長久久。
傅雲飛不忍，上前一步。
“六郎可能有救了。”
徐娘子臉上寫滿了呆滞：“你說……什麽？”
“是百草花，”傅雲飛道：“本草綱目上的百草花，寶華公主命太醫署三千諸生翻過了大唐所有的山，現在找到百草花的蹤跡了。”
“那蛇疑似就是靠着百草花，活了上百年，吾現在就是奉命去斬蛇采花。”
徐娘子腦子哄的一下，陷入一種極度的恐慌中，“真的？”
“你不是哄吾開心的？”
“是真的，寶華公主同吾說的，她拿了兵符下的調令，還一道去指揮。”傅雲飛道。
“吾跟你一道去。”徐娘子道。
“行軍要日行百裏，別說您受不了這馬速，光是鳴雞山上的脹氣您就受不住，取到草的第一時間吾會快馬加鞭回來。”
“那你快去。”
徐娘子這才看見他背上的軍用行囊，兩只手打着顫的握住他手，緊張又希冀。
黑暗中的人想要抓取唯一的光：“雲飛，六郎的這條命就拜托你了。”
真的遇見了希望，徐娘子并沒有一點喜悅，反而忐忑又害怕，陷入一種不可抑制的恐懼，胡思亂想。
這草是不是真的。
能不能采到。
又能不能治好傅雲奕的心悸。
她的不安和魂不守舍太明顯，傅雲奕都瞧出來，“娘娘，水滿了。”
徐娘子低頭，水從杯子裏溢出來，已經弄了一桌子。
她趕忙放了茶壺，又被铫子燙了一下指尖。
剪花的剪刀放在手裏，卻又到處找剪刀。
“娘娘，出了何事？”傅雲奕問。
“是你的病--”徐娘子對上傅雲奕詢問的眼睛，幾日前，他還躺在床上，對這人世間再沒有留戀，她差點留不住他。
若是這百草花真能摘到還好，若是不能。
她珉了珉唇瓣，選擇将話吞回去，“是五郎，他出兵進山去了，會在山裏找找，有沒有能治你身子的草藥。”
徐娘子後知後覺的想到了傅雲飛話裏的重點，那蛇足有六十尺，不是得有他們家園子那樣長！
這得多危險！
還有，寶華公主一個女娘，她若是出事了，那自己兒子還不得當場就選擇去。
想到這，她一張臉都白了：“他這次的任務有點危險，娘娘是擔憂他，盼他早些回來。”
傅雲奕垂下眼皮，“娘娘若是心不靜，去佛堂給阿兄祈福吧。”
“唉，娘娘知道了。”
另一邊，李玉翎和這些将士一樣，一路急行四日，行了近五百裏，終于到達鳴雞山。
“公主，在山底歇息半日，明日再上山吧。”傅雲飛道。
都說這位公主嬌生慣養，脾氣特別差，原本他以為，這日程最起碼要多一倍時間，沒成想，這一路行軍，她竟和将士們一樣，餓了就在馬上啃幹餅子，根本不耽誤行程，一人雙騎，行至深夜才休息幾個時辰。
一點沒耽誤，四日的時間居然趕到了。
李玉翎：“那得看着蛇是晝行蛇還是夜行蛇，若是夜行蛇，現在乘他們睡覺更好觀察，蛇的眼睛很差，但舌頭很靈敏，對動靜的感知很強，睡覺的時候還好接近一些。”
諸生回道：“公主說的極是，據臣的觀察，這窩蛇是夜行蛇，白日隐伏，夜裏出來行動。”
“一窩？！”李玉翎頭皮已經發麻了！
全身上下每一顆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不是一對嗎！”
“是一窩，”諸生道：“這對蛇生的孩子太多了，他們的蛇窩裏只有這一對夫妻，在他們的窩附近，據臣的觀察，有六七個蛇窩。”
李玉翎：“……”她五髒六腑動不舒服，好想吐啊！
幹嘔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氣，“先去看看吧。”
“你們有沒有試過什麽方法捕試試？比如毒？”
“試過，扔過中了鶴頂紅的動物屍體，它們也吃了，可能是因為有百草花的緣故，沒什麽反應。”
李玉翎：“……”
傅雲飛：“那火燒呢？乘它們睡覺，放火把。”
諸生：“師長，百草花也在裏面，若是一并燒了，還找什麽？”
傅雲飛：“……吾糊塗了。”
李玉翎眼裏閃過亮光：“吾的目的并不是殺蛇，重要的是百草花，有沒有可能控制好火候，蛇總是怕火的吧，看到火還不逃跑嗎？”
“如果這把火放的正好，蛇逃走了，在火燒到百草花之前，将百草花先摘出來，這樣可行性是不是很大？”
“有一定的危險性，若是配合好，或許是個去草的好法子。”諸生道。
首先人就不能離防火的點太近，畢竟真燒起來，那是很快的。
而蛇從窩裏逃出來，必然有憤怒，這個人還得應對蛇的攻擊。
這對蛇的攻擊性太強了。
“是得好好計劃，”李玉翎道：“必得保住這顆百草花。”
諸生指路，輕功最好的士兵在前頭帶路，他們穿過一片脹氣，蹑手蹑腳來到一出背山處，除了六七十尺的蛇皮，還有一些從筷子長到被子長左右的蛇皮堆積在一起的。
李玉翎生理性汗毛都是倒立的！
這世上，蛇真是最讓人毛骨悚然的動物了。
她還沒克服那種恐懼，就聽見最前頭帶路的士兵喊了一聲，“快看，蛇醒了。”
李玉翎本能的順着聲音看過去，就看見，比他們位置高的山上，兩只大蟒蛇身子立在空中，腦袋看着他們。
兩只眼睛，不對，四只眼睛綠油油的。
蛇鱗，牙齒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滲人的光芒。
從下頭往上看，一是視覺，二因為那過于長的身量，就像是從天上罩下來的。
就給人一種罩在腦袋上的錯覺。
李玉翎：“！”
“撤退！”
諸神趕忙喊：“倒着慢慢往後走，若是突然的快跑，它會快速攻擊。”
傅家人忠君的思想是刻在骨子裏的，傅雲飛握緊了刀，跨一步站在李玉翎面前，“公主，您先倒着朝下頭走，吾斷後。”
“諸生，你沒有武功，和吾一起往後退。”李玉翎道。
或許是求生的本能，李玉翎仰面看着那蛇，一步步朝後面退，盡量不驚動那蛇。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第十步，那蛇的身子忽然撲下來，李玉翎不再耽擱，拉着諸生拼命往前頭跑，風聲灌在耳膜，刀劍聲，攻擊聲，飛沙走石，獵獵飛響。
不知道跑了多遠，一道極其慘烈的叫聲。
李玉翎回頭，一個三尺長的壯碩漢子，好像成了玩具，被銜在大蛇的口裏，只露出一雙腿和一個腦袋。
傅雲飛的刀還沒碰到蛇，已經被一尾巴甩出去。
這一次就損失了兩個伸手極好的武将。
李玉翎一腳踢飛了幾，想罵人。
商讨了許久，決定還是試着放火，将那些蛇引出來是最合适的。
再又設置戰術給将士分工，箭術好的選擇射箭遠攻蛇，劍尖全部萃最毒的毒，耗一些蛇的力氣也是好的，輕功好的一部分負責放火，一部分和蛇對戰吸引他們的戰力，一部分則沖進去摘百草花。
将士的命也是命，盡量少犧牲人。
李玉翎本來就怕蛇，還親眼目睹了那樣大兩只，這邊才睡過去，果然就做起了蛇吃人的畫面，夢裏她自己也被吃了。
驚悚着醒過來，人還陷在那種極度的恐懼裏久久散不去，掏出來衣服裏頭的項鏈，手緊緊攥着，手心被那硬硬的水晶咯的生疼卻像是感知不到。
她點了一屋子的蠟燭，可是依然沒什麽用，那條蛇好像刻在腦子裏，睜着眼睛不敢再睡。
得自救！
得想一些喜歡的事，才能讓自己忘掉那條蛇。
她解下項鏈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攥着鏈子晃，水晶月亮在燈下就閃着明晃晃的純淨亮光。
她一遍遍的喊他的名字：“傅雲奕……傅雲奕……傅雲奕……”
到天光發亮之際，她支撐不住，眼皮耷拉到一起，手緩緩放下來。
水晶圓月落在鼻尖。
木魚聲“蹬蹬”。
徐娘子虔誠的跪在蒲團上，身上還帶着剛沐浴齋完的水汽，拇指剝着檀香佛珠，“觀音菩薩在上，求求您保佑雲飛能順利殺了蛇，平安回來。”
“祈禱寶華公主能摘到百花草，平安歸來--”
“嘩”的一聲掀簾子聲，傅雲奕聲音都是打着顫的。
“公主去哪了？”
徐娘子手一軟，珠子掉下來。
她想瞞過去，只是兒子此刻的眼睛已經要吃人了，她本能的說了實話。
“公主去鳴雞山，取，去百花草了。”
傅雲奕是跑的！
它的書房有大量藏書，一目十本在架子上搜尋，最終找到一本游記，翻到關于鳴雞山。
只有寥寥幾句：“脹氣缭繞，毒蛇橫行，兇險最甚，無人能進到深處”
扔了書，血液是冷的！
她去那裏采草？
這麽傻！
吹了口哨，很快聚集了人過來，傅雲奕只一個命令：“立刻前往鳴雞山。”
徐娘子扶着柱子軟軟滑下來，他兒子幾乎轉瞬之間就消失在院子裏，還有一幫子人。
剛才，好像他們跪着六郎？
這，這還是她兒子嗎？
鳴雞山這邊。
修整了兩天，所有的毒箭備齊，選了辰時正行動，因按照這蛇的習性，活動了一夜，這個時候剛剛進入睡眠，應該是最懈怠的時候。
遠攻的士兵架好毒箭，邊上還有準備好的火油，這死蛇不怕毒，火射到身上總該有用吧！
一隊五兩将士放輕了腳步，手中是引火的火石，背後是柴草，這放火主要以煙霧為主，能将這些蛇快速熏走最好。
煙霧沖上天，一開始是小窩裏的小蛇，密密麻麻們的，再之後，出來一只二十尺長的蛇，遠攻士兵架火油，一箭射過去，滾着火球的劍橫穿蛇的腦袋。
恰好那兩只最大的蛇出來，看到這一幕，似是發了瘋，吐着蛇信子尾巴就甩起來。
遠攻手的火油刷刷射過去，這兩只的蛇皮是難以想象的厚度，中的非常淺，蛇身一甩，輕易的就掉了。
壞了！
這火燒起來的速度比之前想的還要深。
所幸箭加人，這兩只大蛇的戰鬥力明顯下降了不少，且傅雲飛帶領的人明顯的将蛇朝另一邊引着。
這個時候，負責進去搶草的一兩将士朝那邊沖。
李玉翎心髒都提起來，即将靠近巢穴，那蛇的後面像是長了眼睛，竟然一尾巴掃過來！
帶着箭傷還掃翻了一個兩的将士，戰鬥力也太強了！
好在還有第二隊，第三對！
傅雲飛一個發狠，砍斷了一只蛇頭！
還沒籲一口氣，那蛇竟然沒腦袋也還能打！
和另一只蛇徹底暴怒！
戰鬥力暴增，第二隊，第三隊接連被掃飛，火這個時候也徹底大起來了。
武功最好的都已經沖上去負了傷，那對蛇顯然發狠了要弄死傅雲飛，他也分不開身，李玉翎心頭快速一算，她還是有勝算的。
諸生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原本說好不出手的李玉翎風一陣似的跑了。
她選了一塊斷火口的地方沖進去，快速朝那蛇窩沖進去，牆洞頂子上密密麻麻的蛇暖盯在頭頂，讓人擔心會不會掉在腦袋上，腥臭味讓人作嘔。
或許是危及時刻潛力爆發，李玉翎頭皮都是立起來的，但她每一跟繃着的神經都能非常冷靜，快速朝裏頭跑，果然看到洞中央古籍裏的百草花。
她快速跑過去，劍朝地裏一插，那百草花落進手裏，再一擡眼。
黑乎乎的山洞牆體，兩只碧油油的眼睛，細長的蛇信子吐着。
她血液都僵住了！
黝黑的身體和這牆洞的顏色融為一色，這洞裏居然還有一只蛇！
放心，女主不會受傷，我懷疑你們更想打我了，我真的，以後絕對不透露進度了！
我根本預判不出來自己寫文的進度，啊啊啊，發紅包，給你們發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