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月出皎兮
月出皎兮
“侍郎中拟旨--”
周白:“臣在。”
“傅家六郎,人品貴重,謙訓有節,着尚中宮嫡出寶華公主,太史局,太常寺,社稷司,三司協辦公主出降事宜。”
大張旗鼓的陣仗,他料定蕭又野的嫉妒不甘,也料定天狩帝會被迫賜婚。
長發用玉弁整齊束在頭頂,發尾整齊的鋪在肩頭,焚過香的衣服散發着悠悠清香,是她最愛的冰藍色,袖帶裏整齊疊着植物花色的帕子,腰封授佩,一切都在預謀中。
誰說預謀來的就不緊張呢?
正是因為夢想過千千萬萬次,這一刻才心酸忐忑又甜蜜。
掌心好像牽着一個世界的感覺。
喉結滾了滾,還是壓不住喉間的顫:“多謝太上皇!”
這句道謝誠意很足。
他過去的十七年,糟糕透頂,沒想到命運給他安排了這樣的轉折。
他無比感恩徐娘子,生下他,又讓他活了下來。
李玉翎感覺到他掌心的微微汗濕,欣喜雀躍。
不是利益聯姻的交換,是實實在在的情愛。
他愛慕她,她也愛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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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的文武百官,視線都落在兩人身上,蕭又野的眼神更是要将傅雲奕吃了,饒是習慣了作為視線中心,李玉翎臉頰亦紅的厲害。
“快走呗?”
他亦只想同她去一個只有他們兩的地方。
兩人鞠了一躬,轉身朝城樓下走去。
漫天的孔明燈,望不到盡頭的燈會,延宕到地面的長長石階。
兩個人手牽着手,向兩只蝴蝶奔赴她們的花海。
“砰”的一聲,兩人同時駐足,擡頭,是煙花炸裂在頭頂。
星光墜落在人間。
他說:“公主,吾是你的驸馬了。”
一瞬間的光華,映亮他發紅的眼尾。
“歡迎你走進吾的世界--”她亦動了情。
略哽咽的聲音:“驸馬。”
她在漫天的煙花下,捧起他的臉:
“吾這個人,很霸道。”
“你既闖進了吾的世界,吾就不會允許你再離開,無論你未來的愛是消失還是轉移。”
“吾都要終生将你困在身邊,一輩子。”
他眼眶溫熱:“無論以後,遇見任何事,傅雲奕對公主的愛,永遠不會消失,除非吾死,所以,服從管理。”
她想要全天下的郎君都嫉妒他,墊起腳尖,飛快在他唇上一吻,然後跑開。
他們不過往下走了十幾個石階,傅雲奕感覺到,城樓上那些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要嫉妒瘋了,如果眼神能殺人,他現在大概要成了馬蜂窩了。
他的公主,有點壞壞的呢。
大步往下跑,追上她,牽着她的手,一路走到城樓底下。
“這燈節上的人有點太多了,吾帶你去人少的地方吧。”
她的容貌太過出色,裙擺上金線織就得芃芃玉簪花宛若真花,裹着她窈窕的身段。
夜色中,像是鮮花從裏走出來的精靈。
普通老百姓,哪見過這樣美麗的容色,只朝這人群裏一站,這些郎君的目光就粘在身上,是視線的中心。
雖然他的人暗暗将兩人包圍起來,但擋不住這些目光,
他不喜歡,只想帶她去人少的地方。
“你呢,逛過集市嗎?”李玉翎一向是在城樓上看,還是頭一次下城樓。
“娘娘不太給吾出門。”
李玉翎猜想也是,“還是在這逛一會吧,今日體驗一下普通人的樂趣。”
他手指了一棟樓:“那是望江樓,一面環江,一面環集市,在那邊也能看的清楚,又不用擁擠,飲子和點心都是一絕。”
“最重要的是環境好,配的上你公主的身份。”
“公主偶爾也可以落一下地。”
傅雲奕摸摸鼻梁,目光掃過她嫣紅的玫瑰唇瓣,有點苦惱。
李玉翎眼睛亮晶晶的在路邊琳琅滿目的小攤子上搜尋,她對這些普通人的小玩意倒是産生了一點興趣。
一偏頭,看到一只憨态可愛的兔子燈,長長的耳朵粉粉的。
“喜歡?”
他修長的手臂一擡,挂在上面兔子燈已經拿下來,掉轉了方向,提杆放在她手心。
李玉翎将兔子燈擡高,放在他耳邊一照,沖紅的耳朵暈上奶黃的光,粉粉的。
“和你好像。”
傅雲奕:“……”
他問了價錢,遞了碎銀子過去,李玉翎已經跑到了下一個攤子上,站到一堆憨态可愛的泥娃娃面前。
這些泥娃娃都一樣憨憨可愛,李玉翎選的困難間,一快面紗覆到了她的面上。
高高的影子從頭頂照下來,一擡眼,他垂着眼皮,身子半傾過來,手臂繞在頸子後面,給她系帶子。
“……帶面紗做什麽?”李玉翎眼睛眨巴眨巴。
“因為好看,”他說:“吾還記得,上次壽宴上,你也是覆了一層這樣的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極為好看。”
“是嗎?”她道:“吾帶面紗很好看?”
“特別好看。”
他柔軟的目光落在她眼睛上,瞳孔裏縮着她的倒影。
像雲影投在湖心。
要将她看進心裏了。
可惡,又被他這雙會說話的眼鏡勾到了。
面紗下,李玉翎的玫瑰唇翹起來,勉強接受。
“你不能打死結哦,”她難以想象,腦袋後面頂着一個疙瘩,“要蝴蝶結。”
“會不會?”
傅雲奕的手指一僵,腳步攪動,繞到她身後,研究了兩下,打出來四個對稱的半圈,一根絲帶,一長一短,像蝴蝶翩跹。
他将一根長的絲帶理到另一邊,沿着她雪白的頸子垂下,人也再次轉到前面,上下掃一眼,臉被遮了大半,很滿意:“是蝴蝶結了。”
耳後窸窸窣窣的絲帶聲音消失,李玉翎低頭,看一眼垂到胸前的面紗。
這面紗有點長。
她挑了一對笑的最憨厚的泥娃娃,傅雲奕負責捧東西。
李玉翎只對一些少女心的可愛小玩意感興趣,能入她眼睛的不多,但是她還是享受這種新奇的感覺,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慢吞吞挑東西。
零零碎碎又買了兩只貝殼工藝品,草編小蝈蝈蜻蜓,打算一只給徐呦呦,一只給李京鸾。
傅雲奕接過編織品提着,“公主,你想不想看看吾給你準備的賜婚禮物?”
“想。”
“吾擱在府上了,去看看吧。”
李玉翎又看一眼這集市,“好趴。”
她跟着他彎彎繞繞,出了集市,不是馬,而是馬車,看着還是全新的,“你新準購置的?”
傅雲奕單手摟着她的腰肢提起來,放到馬車上,“之前研究奇巧機關,發現了一些門道,覺得在馬車的減震上也适用,就造了一個。”
“你體驗一下,看喜歡不喜歡。”
李玉翎躬腰,掀了馬車簾子進去,“有火折”
後面的話還沒出口,被胳膊的力量一帶,進了馬車裏頭。
簾子放下,燈會的光火隔在外頭,馬車裏一片昏暗。
略重的壓力疊上來,她不可控的倒下去,并沒有預想中的冰冷,後背似乎落在柔軟錦被上,緊接着,柔軟的唇覆上來,隔着面紗,起初有一點微涼的觸感,灼的、熱的,急促的呼吸,将面紗洇濕。
他牙齒一咬,銜着面紗墜落,吻重新覆上來。
這一次将唇瓣整個含在嘴裏,他這次聰明許多,手指在下颚一捏,輕松撬開齒關,滑膩的舌頭伸進去,貼着她的舌頭攪動。
兩只手被扣在兩邊,修長的手指往下一壓,扣進指縫,十根手指被填的滿滿的,像融成了一只手。
能感覺到馬車在緩緩移動,他今日罕見的粗暴,舌頭幾乎要被他吻的吞掉了,舌頭繃的像石頭,貼着舌根,推進,抽離,反複,腮幫子感覺到酸,有吞水的咕嘟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放過她的嘴巴,熱的舌尖又吻住她的鼻,眼睛,最後将整個耳朵吮進嘴巴裏。
從未體驗過的感覺,滾在耳裏的呼吸,像雪熨過。
聲音在耳膜裏擴大,餘韻一下下沖擊拍打着腦袋,人都要暈掉了,腿曲起來,露出細白的小腿。
“公主--”
他艱難的才停住,大口的喘着粗的氣,壓抑的難受,手緊緊的扣着腰肢,要将她的腰肢折斷了。
“嗯。”她腦袋已經成了漿糊,只有最本能的反應,帶着鼻音,嬌嬌的應一聲。
所有的血液都沖在腦門,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驟然起身,背對着她。
“抱歉--”他差點控制不住。
壓在身上的力量驟然消失,暗夜中,她渙散的瞳孔漸漸清明,側躺過身子,捂在臉上。
傅雲奕喘了好一會,找出火折子,“啪”的一聲,火光躍入眼簾,馬車內驟然明亮起來。
他點了燈,轉過身子,見李玉翎還趴在地上,手蓋在臉上,肩頭微微抖動,心頭一緊。
“吾錯了,公主,你別哭。”
托着腰肢,後頸子将人扶起來,拿下她的手。
看見李玉翎揶揄的笑,籲一口氣,“你又騙吾。”
“難道不是你先欺--”她微微腫的唇瓣緊緊抿在一起,又說不下去了,別過臉。
他臉上亦是燒起一片紅,他所有的自制力,到她面前,就潰散的不成樣子。
他一根根給她整理有些淩亂的鬓發,細致的整理好,靠過去,從後背将她籠在懷裏,下巴枕着她的發頂摩挲,柔聲哄:
“今天是賜婚的好日子,別生吾的氣了,好不好?”
見她不說話,他又哄:“吾不輕薄你了,你別生氣了。”
她轉過臉,上下掃了他一眼。
忽的,支起上半身,唇瓣含住他的喉結,感覺到,軟軟的骨頭,在唇上滾動了一下。
柔的,軟的,熱的舌尖包裹在喉頭,被攫取住。
像針刺在心髒。
那種刺激,直擊心髒,指尖都在發顫。
他扣着她腰肢的手,淡青血管明顯,腦袋俯下來尋找。
她突然松嘴,身子挺直,“驸馬,你說的,不輕薄的哦--”
“不會才說完的話就要食言吧。”
傅雲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