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任務結束,一打開手機就是一連串的未接電話,還不等他回撥回去,又是一個電話過來,看着葉菲的號碼,葉知秋忙接了起來,“姐,怎麽了?是安安出了什麽事嗎?”

葉菲的聲音是顯而易見的慌張,“小秋,出事了,你媳婦兒出事了,你快過來醫院吧!醫生讓家屬簽字,她……大出血。”

葉知秋的心忽悠一下,眼前一黑,一瞬間所有的冷靜理智都被焦急和擔憂淹沒,“到底發生什麽了?月月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葉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是反複的重複着這三個字。

一路趕到醫院,迎接葉知秋的是傅明旭狠狠的一拳,“你就是這麽照顧我妹妹的嗎!”

這一口氣,他壓了很久了,這一拳,他也想打很久了。

葉知秋哪一點配得上他妹妹?除了一張臉能看,還有什麽優點?年紀再大些都快可以做月月的父親了,身無長物還帶着一個病怏怏的兒子,光是為了這孩子,月月搭了多少錢多少人情,他們知道嗎?

算了,錢他們有的是,不計較了,他如果能對月月好,他也認了,可他呢?先是氣得月月要離婚,後是扔下懷孕的月月不管,任他那位好大嫂把人推倒鬧到現在性命垂危。

月月是一門心思的撲在他身上,給錢給人,甚至因為知道了父親私下找過了他,連家裏的電話都不肯再接,連懷孕這麽大的事都沒有告訴他們,如果不是今天出了事Lucy打電話找他,大概他也還被蒙在鼓裏,可結果呢?

月月的投資眼光他自嘆不如,可在看人這件事上,實在是眼光不行,在那麽多的選擇中,選了最差的一個。

“旭哥,你先冷靜冷靜。”雲騰抱住了怒氣沖沖的傅明旭,“哥,這是醫院,有什麽話等人平安了再說。”

說起來這件事是真的發生得太過突然,傅明月打給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一開口就是在交代遺言,背景音是救護車的鳴笛,如果不是聽她說完事情經過,他大概都會以為是她玩兒真心話大冒險的惡作劇。

可事實就是葉知秋的那個大嫂不知道怎麽摸到了傅明月的住址,堵住了人,又是賣慘又是打感情牌的想要傅明月去醫院提前把寧寧剖出來,結果……傅明月終于做了一次正常人——沒同意,然後不知道為什麽就拉拉扯扯起來,最後傅明月就被推倒在了地上。

更絕的是,點位完全吻合的消息是葉知秋他親爹傳遞的,來找人是他跟着來的,出了事還沾沾自喜的覺得達成了目的,為了孫子來禍害親孫女,簡直是腦殘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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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應該想不到,傅明月全程錄音,直接發到了他的郵箱裏,甚至以防萬一的和他交代了遺言,不論如何追責到底,所以現在應該律師已經在準備材料報案起訴了。

對于傅明旭的指責,葉知秋沒有任何反駁也沒有任何辯解,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手術室門前死死的盯着那扇門,看着那上面亮起的手術中三個紅字默默握緊了拳。

安靜,還是安靜,近乎死寂一般的安靜。

看着護士小跑着來來往往,看着被送進手術室的一袋又一袋血,守在手術室門前的三個男人都仿佛成了麻木的雕像。

護士又一次匆忙的出來,“情況不太好,大出血伴随羊水栓塞,而且胎心也不太好,産婦還在昏迷,情況比較危險,你們看……”

“保大。”葉知秋和傅明旭異口同聲道。

“我是說你們這裏有沒有人能去補辦一下手。”護士看了兩個人一眼,到底沒能看出誰的孩子爸爸。

雲騰默默站了出來,“我去辦手續。”

因為葉知秋這毫不猶豫的一句“保大”,傅明旭的憤怒稍微平靜了些許,默默的退到了身後的等候區坐了下來,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撥出原本的電話。

打開搜索界面,傅明旭開始瘋狂的搜索護士剛剛提到的幾個關鍵詞,越看越觸目驚心,女人生産的時候最怕遇到的問題,他這可憐的妹妹還真的是一個都沒少。

不同于他的不懂,提前做過無數功課的葉知秋整個人都在不停的冒冷汗,盯着那扇門連呼吸都放得微不可聞。

“小秋,爸肯定不是故意的,他……”

“姐,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說,月月和寧寧要是真的出事,我陪他下地獄。”

像他那種惡魔,如果法律沒辦法制裁他,那就他來,他帶他下地獄,從前他想和月月好好在一起,想好好的看着安安寧寧長大,可如果他所有的念想都被他毀了,那就把所有的賬都算一算吧!

媽媽的賬,寧寧的賬,月月的賬,他都得讨。

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也仿佛凝固了,葉知秋直直的挺在門前,又恨又茫然。

他甚至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他知道,他只是短暫的離開了一下,再回來的時候,他心愛的女人和他的孩子就已經危在旦夕。

他好像就是一個災星,他愛的人、他身邊的人總會因為他而受到傷害,就好像他的月月明明前半生富貴順遂,而遇到他之後傷了心又傷了身。

他好像就逃不出那個命運的牢籠,無論他如何的掙紮,無論他如何的去做一個好人,無論他如何的去彌補他的罪孽,可好像上天從來都不肯成全他一次。

可如果他是原罪,他是那個錯的人,為什麽所有的傷害和苦楚都要加注在他最愛的人身上?他們明明是無辜的呀!

多可笑啊!

他守護了所有人,唯獨守護不了自己最愛的人。他抓捕懲罰了那麽多的罪犯。可他唯獨懲罰不了那個他最恨的惡人。

一門之隔,門裏,他的妻子和孩子正在生死邊緣苦苦的掙紮,而他在門外卻什麽也做不了,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備受煎熬,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抓心撓肝的焦急和無措。

又是一個電話,葉知秋默默地挂斷了電話卻又一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堆積已久的信息和未接來電,他的小姑娘明明早上還在和他說着俏皮話,還在和他抱怨着前一夜寧寧有多調皮,吵得她不得安眠,可僅僅只是一個早晨,好像一切就又都變了樣!

而在那一大串的其他人的未接來電前是屬于她的號碼,她是小姑娘在出事後最想要求助的人,可他偏偏不在,如果他能接到那個電話,如果她能再早一點,他的小姑娘或許就不會落到今天這部田地。

一個人可以很堅強,可讓所有的堅強破防,其實也只需要一個瞬間,這一刻,他真的要崩潰了,他們之間總是差一點點,一點點,可每一次那一點點背後的代價,真的是他承受不起的大,而這一次,他怕這個代價大到他真的付不起。

他不敢想象,在她出現之後又變得沒有她的生活,如果真的沒有了她,那他的餘生到底還有什麽意義呢?

為哥哥撫養安安,為姐姐養老,替她管教那不争氣的外甥,又或者是為媽媽讨一個她等了那麽多年的公道,可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為自己活過。

屬于葉知秋的人生,是從32歲開始,從他遇見了那個古靈精怪的拿着戶口本砸到他面前的小姑娘開始,他體會了一個正常人會有的欲與念,體會了一個和男人會有的貪和癡,體會了一段有所期望的人生,他終于明白了,活着和生活兩個字的差距。

有傅明月的葉知秋會好好生活,會熱愛他或許始于黑暗,卻願意走向光明的人生,會知道藍藍的天很漂亮,紅色的玫瑰花很香,會記得他的小姑娘只喜歡七成熟的牛排,會覺得娃娃機裏的小兔子可愛。

而如果沒有了她,一切的一切,任何人和任何人又有什麽區別呢?他就算活着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或許從來都不是小姑娘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他的小姑娘,他還有那麽多那麽多的事情想陪他的小姑娘慢慢去做,想陪她好好的看一場電影,買上她喜歡的焦糖爆米花,像很多很多年輕人一樣,在黑暗裏吻她擁抱她。

想帶她好好的去度一次蜜月,去找一個海邊,好好的為她學一學怎麽剝螃蟹,和她一起拍情侶照,一起看夕陽。

想再和她一起去逛一次服裝店,買回來上一次沒有買的那一頂可可愛愛的小兔子帽子,認認真真的為她挑選一次衣服。

他想和她一起叫教寧寧喊爸爸媽媽,想牽着她的手一起送寧寧去上幼兒園,想要抱着他們的寧寧一起去接她下班。

他想像她希望的那樣,在每天的清晨和午後,一遍一遍的告訴她,他愛她,她想好好的給她說一次情話,想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浪漫統統補給她。

他想……把餘生都給她。

月月,你要好好的挺過來,好不好?我回來了,以後都不會再扔下你一個人,我會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會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你不離開我,怎樣都好。

葉知秋不知道那一天,他究竟在門外等了多久,可有手術室的門打開的那一刻,他清楚的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他可以聽到自己的心在一次一次的在祈禱:讓他的小姑娘平平安安。

“大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是……”醫生摘下了口罩長嘆了一口氣,“孩子問題比較嚴重,小姑娘的心髒先天發育就不是非常好,沒有足月再加上撞擊,所以目前來看,情況不是太好,已經把孩子送進保溫箱了,能不能挺過來這個,我們也沒辦法保證。”

“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去看我太太?”葉知秋忍不住看向醫生背後的位置,他想見她,哪怕只是能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好,他想親自确認他的小姑娘安全了,上天沒有那麽殘忍的奪走她,只要看到她,他就安心了。

醫生尴尬的張了張嘴,“她……不是太想見你,還讓我轉告你,她欠你的命,已經還了。”

她欠他的命,已經還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她欠他的命已經還了?她從來就沒欠過他啊,還有還了,什麽叫還了,他們之間為什麽要用這樣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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