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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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固定位置見到付謙的那一刻，顏如花不由得有些怔忡。
只不過是一個星期沒在飯堂裏看到他的身影，她卻感覺已經過去很久了。
郭筱妤拉着呆住了的顏如花跑了過去，激動大喊：“付謙！你終于上學了！”
付謙臭屁地揚了揚頭：“沒錯，本少爺飒爽歸來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顏如花問。
明明上午回校和做早操的時候都沒見到他。
“就剛到。”付謙笑着指了指桌上幾盒還冒着熱氣的外賣，“我帶了吃的，你們不用打飯了。”
看到有好東西吃，郭筱妤歡呼一聲，又問：“叔叔的事情解決了嗎？”
“還在調查。”付謙答道，“但都一個星期了，也不能不回來了。”
“也對，你還說要考前一百的，結果連月考都沒有參加……”郭筱妤說着說着，驚覺自己的話令兩人沉默了下來，連忙轉了話題，“不過！回來了就好！我們快點吃東西吧！”
郭筱妤和付謙馬上就動筷了，顏如花卻仍愣愣地盯着桌對面的付謙。
幾天過去，他看上去消瘦了些許，但眉眼間似乎多了一分沉穩。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付謙擡頭對上了顏如花的視線，然後勾唇朝她笑了一下，笑容一如既往的陽光爽朗。
“如花嘗嘗這個，很好吃的！”他說着，便往她的飯盒裏夾了一只大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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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是知道她還在擔心，因而以這樣的方式無聲地安慰她。
看付謙精神奕奕的神态确實不像是強裝出來的，顏如花也就稍稍放下心，低頭咬了一口雞腿。
總有種甜滋滋的味道。
下午放學，金黃的夕陽如一層輕紗般覆蓋了天地。
付謙沒在一班找到顏如花，打聽到她臨走前被學生會的人叫了去，于是決定在學校門口等她。
誰知剛走出校門，好幾個青年便朝他圍了過來。
付謙察覺到不妥，暗暗掃了來人一眼，頓時心中有數。
會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喲，謙少這是終于敢上學了啊？咦，不對，現在還能叫謙少嗎？”
為首的青年渾身流裏流氣，拖着腳步，晃着身子走到付謙面前，嘴上大聲說着，語中嘲諷甚濃。
付謙抿抿唇，沒理他，連眼神都欠奉，繼續往校門旁邊走。
青年當即惱了，伸手猛推了付謙一把，罵道：“你怎麽還他媽的這麽嚣張？你爸已經玩完了！”
這句話觸了付謙的逆鱗，一下子就激起了他的怒火。
他咬緊牙，忽地停住步伐，擡眼狠狠地瞪住了眼前的青年。
冷酷凜然的目光讓青年心上一涼，過去被付謙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的記憶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他略感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不斷重複默念現在的付謙已經不如以前後臺硬了，這才重新找回了點自信心。
做好心裏建設，青年又輕蔑地哼笑一聲：“老子這是好心，才特地來教育你不要再這麽狂妄。過去多少人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才管你一個小屁孩叫謙少，你不會傻逼逼地就以為自己真的這麽厲害吧？”
青年說的話，付謙心裏當然也是清楚的。
所謂牆倒衆人推，他早就料到有些人會來找他麻煩，他爸也是因為有這個顧慮才讓他請假待在家裏。本來今天出門前他爸還阻止過他，但為了能見到顏如花，他還是來了。
付謙只是沒想到這些人會這麽閑，都一個星期了，居然還在學校門口候着他。
真是的，就沒點別的事可做了麽。付謙在心中暗嘆。
見付謙始終一言未發，甚至還有些走神，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青年更氣了，粗魯地揪起了付謙的衣領，吼道：“你他媽啞巴了？！”
被他搞得有些心煩氣躁，付謙眉頭一皺，一手扣住了青年的手腕。
正打算叫他放開，付謙卻在餘光裏瞄到了一個身影。
顏如花正迎着餘晖，和其他同學并肩往校門這邊走來。
絕對不能讓她看到，不然會把她也卷進來。
意識到這一點，付謙松開了手，挑釁地扯了扯一邊嘴角，故意嘲笑道：“這是校門呢，你打人都不知道要挑個人少的地方，腦子這麽不好使還來教育我？”
不出所料，挑撥立刻就湊效了。
青年眼睛一紅，扯着付謙的領子就往旁邊的小巷裏走：“那就看看老子教不教育得了你！”
顏如花和紀律部的幾個部員一同說笑着走出了校門。
“那我們走這邊了，如花拜拜。”
“再見。”
顏如花朝他們揮手道別，剛準備轉身，卻忽然瞥見遠處的巷口有一個熟悉的背影一閃而過。
是付謙，而且他身邊還圍着五六個沒有穿着校服的人，看起來像是一班社會青年。
不知怎麽的，顏如花心上一凜，蹙起了眉，瞬間便意識到這情況不妙。
一秒都不敢耽擱，她第一時間飛奔到自家的轎車旁，心急如焚地敲響了副駕駛的窗。
趙叔的反應也是極其迅速，立馬下了車。
“快跟我來！”
顏如花領着趙叔，朝付謙消失的巷口跑去。
跑了一小段路，顏如花便聽見了吵吵嚷嚷的聲音，從前面的一條小路裏傳了出來。
滿心的不安讓她又一次加緊腳步，沒顧上趙叔的勸阻，顏如花一頭沖了進去。
小路裏的景象映入眼簾，令顏如花猛然怔在了原地。
黃昏的光似乎遺忘了這個狹窄的小角落，但此時此刻，這略顯昏暗的一角卻擠了不少的人，顏如花粗略估計了一下，可能差不多有二十個。
這十多個人裏，全是男的，年齡有大有小，但都做着同一件事。
就是在圍着靠在牆下的付謙打。
裏裏外外三圈，裏面的動手，外面的叫嚣，就像是在舉行一場熱烈的派對，氣氛熱鬧沸騰。
顏如花卻只覺如墜冰窟，渾身發冷。
冷得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你誰啊！快滾！別多事！”守在路口把風的人首先發現了顏如花，擡手想要把她推開。
可沒等他碰着她，那人的手腕就被狠力扭住，關節像是快要折斷似的，疼得他忍不住大叫起來。
他的痛呼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角落裏的人都暫時停下手，循聲望了過來。
人群中央的付謙也緩緩擡起了頭。
他的臉上已然挂上了幾片通紅的痕跡，嘴角滲出血絲，身上的校服皺巴巴地歪向一邊，露出了精瘦的寬肩，上面同樣被打出了傷痕。
在看見顏如花的一剎那，原本神情漫不經心的他驀地瞪大了雙眼，目光有些失神。
将把風的青年摁下地，趙叔又立刻護在了顏如花的身前，警惕地盯着一衆青年。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趙叔皮笑肉不笑，“打架可不好。”
趙叔雖然長得不高，但體格很壯，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一些人見了都不敢再動。
但也總有部分人沒什麽眼力勁，不知死活地沖了過來。
面對這種不成章法的進攻，趙叔僅僅是一撈一扭，兩三下便輕松化解。
見又有兩人倒下，那些人終于意識到自己不會是趙叔的對手，一律僵在原地，不敢再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付謙陡然發現顏如花的身後爬起來了一個人。
他瞳孔驟縮，驚惶大喊：“如花後面！”
在付謙喊出那句話的同時，顏如花敏銳地感覺到腦後襲來了一股簌簌冷風。
她快速反應，把身體向下一沉，往左一閃。
一塊紅磚随即便在她右耳邊擦過，帶起一陣凜冽驚心的呼呼風聲。
偷襲的人沒料到顏如花能躲開，手下了死勁，身體因此不受控制地随着那力度撲在了她的背上。
顏如花趁機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借着他前撲的慣性，腰一彎，肩背一頂，将那人重重地過肩摔了出去。
那人像條死魚一樣被啪嗒一聲摔在地上，痛得他立即拱着背呻|吟了起來。
他手中的磚頭也飛到了一旁，砸在了牆根，碎下一層灰。
丢開他的手臂，顏如花慢慢直起身，視線直直射進小路深處，唇瓣緊抿，面容冰冷。
剛才顏如花被偷襲，付謙立馬就想要沖過去救她，但層層圍住他的那些人卻死死地攔住了他，還得意洋洋地叫付謙好好看戲。
此時，那些人的手肘還頂在他的胸前，手掌還拽着他沾了泥土和血跡的校服。
顏如花不悅，泛着冷意的聲音在小路中響起：“放開付謙。”
所有人都被她利落的反擊驚得愣住了，一時沒有動作。
“給我放開他！”
顏如花提高了聲量，在場的人都被這一聲震醒，急忙收起了自己的手。
付謙猛地推開人群，跑到顏如花跟前，緊張不已地問道：“如花你沒事吧？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顏如花應着，拉過付謙的手，着急地想要将他帶走。
果不其然，确認過她沒事之後，付謙兇狠的目光便落在了仍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上，雙拳緊握，渾身都冒出了駭人的氣息。
在這裏的大多都是被他教訓過的人，對付謙能有多可怕再清楚不過，不禁害怕地往後縮。
怕KTV裏的那一幕再一次上演，顏如花抱住他發着抖的手臂，叫上趙叔，一起将付謙從那裏拉走。
趙叔護着兩人上了車，顏如花提出去醫院，卻遭到了付謙強烈反對。
“為什麽不去？這可不是上次那種小傷！”顏如花十分擔憂，不解地問他。
靜默良久，付謙沉聲說道：“去醫院的話，可能就要通知家長。”
顏如花一愣，終于意識到他這是不希望他爸爸擔心。
別無他法，顏如花只好讓趙叔去附近找藥店。
不去醫院的話，起碼她要看到付謙處理好身上的傷。
趙叔叮囑幾句之後便匆匆離開了，兩人各懷心事地坐在車後座。
付謙倚在椅背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車一輛又一輛地駛過，始終沒有說話。
顏如花擰眉凝望着他微微腫起的側臉，開口問：“那些都是什麽人？”
“算是以前的一些仇家？”付謙回過頭答道，語氣輕松，嘴角居然還帶着笑意，“我打過不少架，有些打完成了朋友，但也有打完成了仇人的。他們知道了我爸的事，所以來找我報仇的。”
“那你為什麽不還手？”
她可是看到了，而且看得很清楚。
被衆人圍住的付謙一直沒有還擊，甚至連一點攻擊的念頭都沒有，由始至終都在默默挨打。
直到後來面對那個偷襲她的人的時候，他才終于捏緊了拳頭。
面對這個疑問，付謙卻只是輕笑了一聲，理所當然地答道：“還手不就成打架了嘛。”
他的回答令顏如花渾身一震，自責感在頃刻間洶湧地漫上心頭，讓她頓時紅了眼眶。
“都……怪我……”
顏如花聲音微顫，垂下了頭，拼命憋住眼淚。
都是因為她叫他不要再打架，那些人才會有機可乘，付謙才會被他們随意欺負。
一想到這，顏如花的心就一下下地抽痛，難受得不行。
可錯的是她，她怎麽有資格哭。
見她眼圈泛紅，付謙一驚，連忙安慰：“這不怪你，如花叫我不要再打架也是為了我好嘛！”
顏如花幾乎要被自責所吞噬：“不，我這是，害了你……”
“你沒有害我！要不是你叫我不要打架，今天這事肯定不可能就這樣收場，打個兩敗俱傷，我現在可能已經在警察局裏了！”付謙焦急萬分，使出渾身解數來寬慰她，“而且即使沒還手，我也不是由得他們打的，格鬥游戲裏面也不是只有出拳的嘛，還有防禦和閃避。”
“……”顏如花的喉嚨梗得難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咬着唇搖了搖頭。
“再說了，我臉皮夠厚，他們打不疼我的，不信的話如花來捏捏看？”
付謙開着玩笑，盡其所能地逗顏如花笑，又拿起了她的手，湊到自己的臉旁，示意她捏一下。
誰知顏如花卻沒笑，也沒捏他。
而是用含着淚水的眼睛注視他片刻，接着輕柔地撫上了他的臉。
眼神與指尖都帶着小心翼翼，以及滿滿的疼惜。
付謙微怔，心頭一緊，眸色轉深。
他收起了笑容，喉結上下動了動，情不自禁地喃喃：“如花……”
喑啞的呢喃聲讓顏如花稍稍回過神來。
她本是在心疼付謙臉上的傷，卻忽然發覺車內的氣氛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令人心跳不穩的暧昧。
車子隔音極好，坐在裏面，就像是與外面的車水馬龍完全隔絕了開來。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
付謙定定地凝視着眼前的女生，只見她動人的雙眸裏蘊着清澈的水光，淨白的臉頰上浮現出淡淡的粉紅，兩片唇瓣也宛如桃花的花瓣，嬌嫩而又美麗。
他忽然就回想起了剛才的一幕。
顏如花站立在那條小路的路口，暖黃色的落日餘晖如同一束光束，只照射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
烏黑的長發，雪白的校服，無一不在散發着金色的耀眼光芒。
那一刻，他只覺得顏如花就像是一位從天而降的仙女，瞬間便奪走了他的心神。
薄唇輕抿，付謙微眯起眼睛，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去。
察覺到付謙的靠近，顏如花一驚，胸中鼓動更甚。
她張了張嘴，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裏，滿耳都是自己吵鬧的心跳聲，惹得她思緒更亂。
亂亂亂亂…………
明天繼續日萬萬萬萬萬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