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光明神宗
第 12 章 光明神宗
紅爐書院與紅露鎮交接處本有一座破廟，這個廟原本是本土鄉民祭拜用的，自從三十年前儒門崛起在旁建造起巍峨的聖人像之後，這個廟就逐漸無人來參拜，以至于成了如今落魄的模樣。
而今夜，破廟被人打掃清潔了一番，擺好了祭品，點起了紅燭，一個少年神态虔誠地跪在已經看不清臉的泥塑神像前開始禱告，那少年哆哆嗦嗦地小聲說着：“神明在上，請保佑我本次春闱成功登雲龍，這樣我的爹娘就不用再交租，請保佑我務必高中。”
他如今成為一名儒生，但從小在鄉野長大的少年記憶中是依稀是小時候生病了被爹娘帶去祭拜本土流傳神明的往事。
那看不清臉的泥塑神像在燭光的陰影下好似慈愛地低了低頭，一陣靜默後，紅燭的影子突然在無風的環境下劇烈晃動起來。
少年吓了一跳，驚呼：“是誰？”
空氣中隐約有絲竹的樂聲微微響起。
一道空靈的女聲回蕩在神廟中：“汝在祈禱，汝在求助，汝拜的是誰？吾就是誰。”
少年吓得瑟瑟發抖，被女聲蠱惑，仿佛被神跡吸引着屏住呼吸：“我在求神……你是神嗎？”
“吾聽到了汝的呼喚，吾想幫助汝。”
“怎、怎樣幫助我？”
“吾賜汝神藥，食此神藥，汝的修為會大幅提升，憑空獲得三十年的功力，汝可願意？”
“我、我想要！我的文考已經過了，就是怕武考過不了，要是真的能增加三十年的功力那就一定能過，多謝神！多謝神！”
不知道是不是少年的錯覺，泥塑神像那面目模糊的五官上竟好似真的浮現出了悲憫的微笑，他像是聞到了什麽淡淡的香味，神思恍惚中看着一位婀娜的神女緩緩走向他，輕柔地張開他的手，将一盒丹藥放在他的手上。
少年恍恍惚惚地虔誠地打開藥盒，咽下丹藥。
“吃下這粒藥，汝不僅多了三十年的功力，還會有更加光明的未來，汝會走向真正的永恒的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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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且記得這句話，既得光明，仙途亨通。”
空靈的女聲漸漸淡去，少年仿佛清醒了，又仿佛進入更深的夢境中。
“既得光明，仙途亨通……”
“既得光明，仙途亨通……”
“既得光明，仙途亨通……哈哈哈哈哈，我記得了，我記得了！”那少年狂喜地朝着神像磕頭，“爹！娘！我這一回一定會高中，我一定會登雲龍！”
在郊外住着茅屋的父母以後再也不用和他一起受苦，他的父親不用再每日起早去釣魚來養家糊口，母親不用再熬夜做彩包花籃去賣來抵交每個月的租金，這一回他一定能夠武考取勝，成功進入紅爐書院，然後和父母在一起幸福的生活，這就是真正的“既得光明”，以後他還會修煉仙道，比所有人都厲害，誰也不能欺負父母，誰也不能欺負他！
果然是既得光明，仙途亨通！
……
“蕭兄怎麽就知道令狐月一定會死呢？”尹雲潇淡淡問道。
蕭白雨原本眼下通紅，身形懶散帶着一些醉酒的恍惚，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神突然淩厲起來，聲音也不再那麽飄浮：“理由很簡單，最近儒門地界有一個教派在傳教，專門針對心智不健全，或者有重大執念的青少年，引導他們信教并誘惑他們走向歧途。”
“而我南山提劍蕭白雨——正是奉師命前來調查此事。”
尹雲潇微微一笑，從認識到現在，這個酒鬼終于說了唯一的一句真話。
……
山野中，任不凡跪在老夫婦的墓陷入無限惆悵。
“……我在想是不是我們給他們添了麻煩呢？如果我之前忍一忍，禮貌些，不和那些儒生們争吵動手，是不是他們就不會洩恨到老爺爺和老婆婆身上呢？忠叔總是說以和為貴，我卻不聽。”
映金徽搖了搖頭：“不是儒門做的。”
任不凡一愣：“金兄，你怎麽知道啊？”
映金徽的語氣比起尹雲潇在場時平白冷硬了許多：“儒門在這裏安身立命，依靠的是規則。為什麽他們能夠将土地高價租出還受到這些百姓的擁護，理由很簡單，儒法講禮儀，而禮儀的本質是為了穩定，是讓所有人都客客氣氣的面上要過得去。因此他們設立法規，如果犯了錯，自然就會鏡查司懸榜拿去審問，而不是被處以私刑，因此儒法反對以武犯禁，因私人恩怨而訴諸武力，不符合儒之本性，所以那些儒生沒有必要在明知道我們剛走的情況下，立刻殺了自家地界上的本土百姓，這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如果想要洩恨，完全可以像對待仙長大人一樣，尋個理由把老夫婦抓進鏡查司就是，當街殺人除了擾亂民心外，對他們有什麽益處？所以不是儒門這些書呆子幹的，而是有人刻意趕了這個時間差，想讓我們認為是這些儒生做的。”
任不凡懵懵懂懂地聽完，消化了一番，才問：“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想挑起我們對儒門的仇恨？不過我覺得他壓根不用挑起，我對這些書呆子沒有一點好印象，就算沒這個事，也不會對他們有什麽好想法的……哎，完了，那我剛還發脾氣，仙哥還因此被我氣走了……我該怎麽辦？我得向仙哥道歉啊！”
“不礙事，我想他此刻也早該想明白，這不是儒門做的。”
“那我們現在要去找仙哥嗎？”
“對。”
“嗯！”任不凡立刻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土，“除此之外，我還想去找一下這對夫婦的兒子。昨天你們兩個半夜私會，不知道我和老婆婆在聊天，老婆婆說她有一兒子今年參加了春闱，過了文考，就剩武考了，我想着他可能還不知道老爺爺和老婆婆出事。不管怎樣，老婆婆送了我這個彩包，我總得把這個消息親口告訴她的兒子，如果可以的話我贈他兒子一些金子……當然，也許她的兒子并不會收，但是贈他一些金子，我自己心裏能好過，忠叔說了人最重要的就是對得起自己。”
“等我見了他們的兒子，可能就沒那麽難受了，以後我可以慢慢的去查，到底是誰害了老爺爺和老婆婆。”
“好。”映金徽點點頭，“就照你說的做吧，我猜仙長大人肯定會去觀看儒門春闱考試。“
“為什麽你覺得仙哥會去呢？”任不凡不明白，“他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要找什麽修仙門派嗎？”
“令狐月正是儒門的，他是目前仙長大人唯一知道的與那個邪/教有關的線索，仙長大人必然不會放過。”映金徽的面上浮現起微妙的笑意。
“那好。”任不凡背上背包，把彩包小心翼翼地挂在腰間，終于打起精神，“那我們就立刻出發，說不定就能和仙哥碰上！”
……
“我奉命來儒門地界調查這件事，其實是因為這樁事最開始是在我們翠華山道宗地界開始的。”蕭白雨難得正色講話，一丁點醉鬼的模樣也看不出了，“幾個月前，陸續有山下的百姓來找我們說他們的孩子不見了，我想着拐賣人口和我們道宗有什麽關系？可後來發現這些孩子都信奉了一個叫做光明神宗的教派。當然，我解釋一下，按理說，我們道門是完全不介意自己地界的百姓去信奉別的教派。”
這是實話，仙道不分家，講究的都是道法自然，簡單來說，就是愛信信，不信滾，不要打擾爺飛升。
當然，對武俠世界的道宗來說，大概是不要打擾爺修煉吧。
“……所以一開始百姓說他們的孩子信了什麽光明神教，我們倒是無所謂，什麽光明神，黑暗神，這種略顯浮誇的教派名字我們确實不喜歡，但也和道門也沒什麽關系。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們不得不開始關注起來。”
不是誰都像道宗一樣簡單樸實，因為地處翠華山，于是就宗派名字就叫翠華山這麽簡單質樸。
有人說因為道宗掌教懶得取名，也有說人說掌教是取名廢，更有人稱贊這是返璞歸真。
“後來發生了什麽？”
見蕭白雨賣起關子，尹雲潇語氣毫無起伏地當了一回“捧哏”。
“我們道門雖然崇尚無為，不會像儒門一樣辦什麽科考，但也有一年一度的魁首之争。如果有人能蟬聯四屆魁首，就成了當之無愧的‘道魁’。”
說完，蕭白雨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尹雲潇問“那這個道魁是誰呢？”，只是尹雲潇一看他狡黠的神情就知道一定是這位老兄，于是真的不是很想問。
但蕭白雨的表情實在太期待了，尹雲潇沉默半天，只好開了口。
“那這個花魁是誰？”
蕭白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