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秘密

第30章秘密

“別搖了,兒子。”江母轉過頭瞪了江木白一眼。

江木白很聽話地放開了手,對着沈柏無奈地笑。

沈柏對他笑着搖了搖頭,示意沒關系。

江母回過頭,臉上早已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溫柔地看着沈柏,示意他回答剛剛的問題。

沈柏正襟危坐,不卑不亢地說:“我父母在我挺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跟着我的母親生活,我的母親已經去世了,父親目前在國外。”

簡潔明了的回答,讓江母的笑凝滞在臉上,氣氛驟然變得尴尬起來。

江木白在旁邊用口型對沈柏說:“對不起。”扯了扯江母的衣袖,但她無動于衷,連個眼神都沒給江木白。

沈柏對江木白搖了搖頭。

江母咳了一聲,手指不自覺地在腿上敲打起來,又一連三問:“國內現在就你一個人嗎?沒有其他親人嗎?母親去世多久了?”

“對,國內的其他親戚也來往得比較少,母親是我研究生畢業後因為癌症去世的,她以前是一位翻譯官。”講到母親的職業,沈柏油然而生出一種自豪感,他絲毫不自卑自己出身于一個單親家庭,雖然從小父親的陪伴較少,但是母親給予他了足夠的愛,他的母親是非常優秀的一位女性。

江母的手指停止敲擊,眼尾上挑:“哦,那你成為外交官也是受你媽媽的影響?”

“是的。”沈柏點頭。

“嗯,你很棒。”江母拍了拍沈柏的肩膀,扭頭跟江木白說:“明天帶回家裏來吃飯。”

江木白愣住了,這話題轉換得也太快了點吧,況且自己沒覺得和沈柏的關系已經到了需要見家長的那一步,兩人才剛開始呢,推脫道:“等我們哪天有空吧,明天沒空。”

江母一向尊重兒子的意見,也不強求:“行,你們商量好了什麽時候來,提前告訴我和你爸一聲,我就先走了,後天我和你爸約了你幾個叔叔阿姨一起去玩呢。”

說完就站了起來。

“好,我送你。”江木白跟着站起來。

兩人一起恭恭敬敬地把江母送到玄關,目送她離開。

江木白呼出一口氣,看着沈柏說:“對不起呀,我媽就是喜歡查戶口。”

“有什麽對不起的,沒事兒,這是應該問的,長輩不就都要問問問這些嘛,江老師有什麽想問我的嗎?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沈柏摟住江木白的肩膀往回走。

江木白左思右想,發現自己竟然沒什麽想問的,反省自己未免對沈柏也太漠不關心了,東想西想最後憋出一句:“那你和你爸爸現在還有聯系嗎?”問完的下一秒就想扇自己一個耳光,這問的什麽問題呀,可真是會往人家心窩子上戳。

沈柏愣了一秒,在沙發上坐下,看着江木白說:“當然有的,雖然他和我媽離婚了,但是他還是盡到了一個父親的責任,至少在金錢方面沒虧待過我,不過他現在也有自己的家庭,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大家又不在一個國家,所以聯系得比較少。”

“嗯。”江木白對着沈柏點點頭,伸出手抱緊他的腰,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說,“讓我好好抱抱沈老師。”

沈柏也伸出手回抱,梗着脖子說:“你可別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沒有同情你,就是覺得沈老師非常的厲害,跟我形成鮮明的對比。”江木白自嘲道。

沈柏也把下巴靠在江木白的肩膀上,說:“哦?江老師明明也很厲害,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

江木白幹笑一聲,心想要不是因為林往,自己哪能成為大學教授,按照以前的自我規劃,現在應該就是一個朝九晚五的辦公室白領吧,做着普通的工作,幹着普通的事,不需要搞科研,不需要帶學生,雖然碌碌無為但應該是快樂的,然而也不會因為錄制節目認識沈柏了,或許這也算冥冥中自有注定吧。

沈柏見他一直沉默,便說:“江老師怎麽不回答呢?江老師就是很厲害。”

“我就是混吃等死,碌碌無為的大多數人。”江木白笑着調侃自己。

“我才不覺得,”沈柏語氣裏帶着幾分撒嬌,轉移話題問,“江老師準備什麽時候帶我回去見家長呢?醜媳婦也要見公婆的。”

“你今天不是已經見了嗎?”江木白笑着說。

“今天太倉促了,是個意外,我沒表現好,下次一定要提前好好拾掇一下。”沈柏繼續這個話題。

“哈哈哈,你這叫沒表現好嘛,我媽歡喜那樣子都已經分不清誰是他兒子了。”江木白還是避而不答什麽時候家長的問題。

沈柏見他不正面回答,便問:“你吃醋啦?”

“沒,我吃你和我媽的醋幹嘛。”江木白覺得有些好笑。

沈柏嘆了口氣說:“讓江老師吃個醋可真是難呀。”

“嗯,是有點難。”江木白點着頭說。

叮~手機響了,江木白掏出褲兜裏的電話,屏幕上顯示“夏星”,按下通話鍵,對面傳來夏星的聲音:“喂,木白呀,出來吃飯。”

“啊,這麽突然,你怎麽了?”

“出來了跟你講,沈柏現在跟你在一起嗎?”

江木白從沈柏身上起來,看了他一眼才說:“在的。”

“別帶他,我們兩個人。”

“啊,哦,我知道了。”江木白又看了沈柏一眼。

“待會發你地址。”

“好。”江木白挂斷電話。

江木白接電話沒有避開沈柏,所以全程他都能聽見通話內容。

“是夏星?她找你吃飯?還只有你們兩個人,不行,你得帶上我。”沈柏盯江木白說。

“不好吧,她特意跟我說了,不要你。”江木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夏星要單獨約他吃飯,但以他對夏星的了解,肯定是有什麽事兒,既然答應了她,那就要遵守諾言。

“不行,不可以,你們能有什麽事?我不準你出門。”沈柏皺着眉耍賴。

“那我悄悄出去。”江木白也跟着耍賴。

“不行!”沈柏伸出雙手拘着他的胳膊。

“好啦,現在還早着呢,我們可以……”江木白把沈柏推倒在沙發上,用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兩人在沙發上纏綿了一下午,江木白使出渾身解數,終于讓沈柏答應讓他單獨出門和夏星赴約。

主卧衛生間

花灑噴頭的水嘩嘩地往外流,整個淋浴間被水霧籠罩,玻璃上布滿水汽,只隐隐約約看得見兩個男人的身影。

“你待會兒別太晚,吃完飯就回,我在家等你。”沈柏拿起手持花灑,沖江木白後背上的沐浴露泡沫。

江木白被熱氣蒸得頭昏腦漲,有氣無力地說:“知道了,你都說了幾百遍了。”

沈柏讓江木白轉過來,兩人面對面,繼續沖洗前面,他試探着問:“我送你過去,我不進去店裏,在車裏等你好嗎?”

江木白覺得他也太粘人了,自己難道跟朋友單獨吃飯都不行了,有點不耐煩地說:“你別麻煩了,難道你讓我和夏星在裏頭吃飯,你在外面幹等,這合适嗎?”

沈柏打開頂噴,把手持花灑挂好:“我不麻煩,那我也進去,不跟你們一桌吃飯,你覺得呢?”

“不要。”江木白享受完人工服務,打開玻璃門,踏出淋浴間,扯下毛巾架上的浴巾擦幹身體

“好吧。”沈柏的聲音從淋浴間裏傳來。

……

江木白驅車來到和夏星約定好的餐廳,推開包廂門,夏星随意地靠在位置上擺弄着手機,看見江木白,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旁邊。

桌上已經上好了菜,夏星問:“我已經點好菜了,你要加點什麽嗎?”

江木白看了一眼,搖頭:“不用了。”

兩人都不是對食物有什麽欲望的人,食物能果腹就行,況且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聊天。

江木白側過身,看着夏星,直入主題:“夏夏,怎麽了?”

“你知道單技她喜歡沈柏嗎?準确說是一直暗戀他。”夏星回得也很直截了當。

“啊……我不知道。”江木白瞪大了眼睛,簡直始料未及,來之前便猜到可能聊的是跟單技有關的事情,沒想到還跟沈柏相關,突然間回想起當初在露營地的時候,沈柏對自己說的話“她反正是說不喜歡男人了,但這些年也沒見她談過女人,當然也沒談過男人”,當時自己怎麽回答的,好像是問了沈柏單技是不是暗戀他,沒想到還真是一語成谶,想到這了竟忍不住笑出聲。

“你笑什麽?”夏星皺着眉問,心想這人是不是被驚呆,神經錯亂了,不然聽到自己男朋友的朋友暗戀他還能笑得出來。

“沒什麽,”江木白搪塞了一句,搓了搓手問,“你和單技怎麽了?”

“你難道不應該擔心你和沈柏怎麽了嗎?”夏星反問道。

“沈柏又不喜歡單技,他喜歡我,我擔心什麽。”江木白想到之前的對話,和日常兩人的相處,對沈柏很有信心,關心地問,“所以你是跟單技表白了?被她以喜歡沈柏為理由給拒絕了?”

“也不算表白吧,就昨天我約她出去玩兒,試探地問了一下,她就說了。”夏星有些洩氣,看着江木白,“你真不擔心嗎?”

“有什麽好擔心的,性取向都不一樣,怎麽結合?單技大概也是明白這點兒,所以才只能“暗戀”。”江木白神态自若,心情沒受絲毫影響。

“那倒是我小心眼了,不過你說的很對,性取向都不一樣,怎麽結合?”夏星自嘲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梅子酒喝了一口。

江木白拿起面前的酒杯,跟夏星碰了一個,說:“沒,你也不是小心眼兒,我倆是朋友,你擔心我也是應該的。”

“那你這樣說,我就不擔心了,雖然失戀很傷心,但是朋友也很重要。”說完禮貌地抱了一下江木白。

江木白安慰她:“不過沈柏跟我說過,除了那個渣男前男友,單技就沒談過了,而且也一直說自己喜歡女孩子,所以你還是有機會的。”

“真的嗎?”夏星的眼睛突然亮了亮,伸出雙手按住江木白的肩膀,“木白你要好好看住沈柏老師,順便助我一臂之力。”

江木白覺得有點好笑,但努力憋住,嘴角微微上仰,“我會加油的,你也加油,不過……”看着她問,“助力我這還真不行,讓我回去,替你問問沈柏,讓沈柏去問問單技?”

“啊,不太好吧,單技知道肯定會生氣。”夏星覺得這簡直是馊主意。

“好像是,那咋辦呢,我這也沒追人經驗。”江木白犯起了難,和林往在一起是林往追的自己,和沈柏在一起是沈柏追的自己,渾渾噩噩過了這麽些年,到頭來竟然沒追人的經驗。

兩個理工科彎男彎女坐在桌前一邊吃菜,一邊皺眉苦思。

最後,江木白開口:“我覺得還是待會兒回去問沈柏,問清楚單技到底喜歡什麽?然後再做打算,”眉頭一皺,又自我否定道,“要不我把單技叫出來喝一杯,套套話,這樣好像……”

夏星打斷道:“你別跟沈柏說單技暗戀他的事兒,這件事還是別把沈柏扯進來了。”

“嗯,我知道了,那還是找她出來喝喝酒,擇日不如撞日。”江木白拿出手機,準備現在就約上單技去酒吧喝一杯。

夏星按住他拿着手機的手:“你別沖動,讓我再想想。”

用手撐住下巴。

江木白把手機放在桌上,邊吃邊喝,看着夏星愁眉鎖眼糾結了快十分鐘。

“今天就算了,我昨天才知道這件事,你今天就去找她喝酒,也太引人聯想了,怕不是還以為你知道了這件事,去找她興師問罪呢。”

江木白噗呲一笑,“我怎麽可能這樣做,她喜歡她的,她和沈柏清清白白的,又沒做什麽,我去挑釁個啥,閑得,”補充道,“喜歡本來就是件美好又難得的事兒,就因為別人喜歡自己的男朋友就要生氣嗎?這只能說明我男朋友确實好,值得人喜歡。”

夏星被說得一愣,頗有些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意思:“江老師的覺悟是真高,令我汗顏,”端起酒杯,“敬您一杯。”

江木白舉起酒杯碰了碰,一口悶完,一杯黃酒下肚,從喉嚨流到胃裏,涼涼的。

“倒不是覺悟高,就是對沈柏還是有信心的。”江木白放下酒杯笑着說,他說得倒也是心裏話,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對沈柏确确實實十分滿意,畢竟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簡直就是家裏的太上皇。

叮~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沈柏”。

“說曹操曹操就到,”江木白看了一眼屏幕,拿起手機,“喂。”

那邊說:“老公吃好了嗎?留我獨守空閨到幾時?”

說完,夏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她就在江木白的旁邊坐着,江木白也沒避着她,手機是貼在兩個人中間接的,聲音便徑直傳到她的耳邊,一清二楚,實在沒想到沈柏看起來那麽正經八百的人,私下說話是這樣的,心想這就是人家兩口子的情趣吧。

那邊聽到了笑聲,問:“是夏星在笑嗎?”

江木白看了一眼夏星,說:“你知道就別瞎說話了,我們還在吃飯呢,急什麽?”

“好吧,你幾點能吃完?”沈柏放低了聲音。

江木白淡淡地回:“不知道。”

“哦。”沈柏的語氣帶着失落。

夏星湊近到手機邊,笑着喊:“沈老師,我還是能聽到你的聲音,我們吃完了,他馬上完璧歸趙。”

江木白瞪了她一眼,但附和說:“馬上回來了,拜拜。”

沈柏笑着說,“好,拜拜,”大聲說,“謝謝夏老師。”

夏星回:“沈老師,不用謝。”

江木白一臉無語,搖搖頭,挂掉電話。

“那我們今天就結束了吧,單技的事兒我先自己想想。”夏星站了起來。

江木白跟着起身:“行,有問題可以随時找我聊天。”

“好。”

兩人從店裏出來,分別找了代駕。

江木白閉着眼躺在副駕駛座上,酒足飯飽後,整個人感覺迷迷糊糊的,腦袋裏開始循環夏星的話“單技暗戀沈柏”,聽起來挺不可思議,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英雄救美,美女生出愛慕之意,倒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沈柏和單技認識了這麽多年,沈柏到底知不知道這份暗戀呢,這倒是令人想入非非。

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到了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被代駕叫醒,呵欠連天的上了樓,按了指紋,叮~門開了。“寶貝你終于回來了,我等得你好苦。”沈柏的人未到聲先到。

江木白關上門,彎着腰換鞋:“你吃晚飯了嗎?”。

沈柏已經到了玄關,看着江木白說:“沒吃,等着你一起吃呢。”

江木白不信,走過去用手按了一下他的肚子,觸感從軟到硬,沈柏很明顯吸了一下,江木白忍不住笑了一聲,繼續往客廳走。

兩人仰躺在沙發上,沈柏摟着江木白的腰問:“你和夏星今晚吃飯到底聊了什麽?為什麽我不能去?”

江木白心想這哪能現在跟你說呀,便笑着問:“你猜?”

“我哪裏猜得到呀,”沈柏撒嬌道,盯着江木白的眼睛,“但應該跟單技有關系。”

江木白笑而不語。

沈柏用手按了按,撓了撓他的腰。

江木白抓住他作亂的手,說:“這是我和夏星的秘密。”

“你怎麽可以跟其他人有秘密。”沈柏低下頭去蹭江木白的頸窩,語氣裏帶着幾分委屈。

江木白脖頸的皮膚被他的頭發蹭得發癢,擡手按住沈柏的頭,纖長的五指插入頭發裏,眼睛看着前方:“每個人都有秘密,只要這個秘密不會傷害他人就行。”

沈柏抱緊了江木白:“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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