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雪原
雪原
“相信姐姐,你那小郎君定會對你服服帖帖。”玉芝對于男女之事那當真是經驗豐富,讓菲羽這個思想還算超前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還能這麽做,受教了。
鳴離看兩人竊竊私語,菲羽時而瞪大了雙眼,時而咧嘴歡笑,待會一定要問問她們究竟在說是什麽。
在衆人的不舍下,菲羽一行人離開了梨花村。
北去的路程,氣候越來越惡劣,植被也愈發稀少,光禿禿的雪原,偶爾能見到幾只雪兔,見有人靠近,立馬轉身躍進無邊的雪地裏。
嫣兒現出原身在菲羽的衣袖裏躲着,貼着菲羽的體溫,才有一絲絲暖意。雖然自己是蛇,耐寒,但極北之地比浮玉山的冬季要更加寒冷,針葉植物都難以存活,一路走來連個綠點都看不到。
菲羽攏了攏自己的鬥篷,頭又往裏縮了縮,相比她和嫣兒在成衣鋪裏買的薄紗輕裘,鳴離送她的這件貂絨鬥篷要實用多了。
還在阿輝宴請他們的時候,鳴離就早早地讓灰虎準備了一批過冬的衣物送至梨花村。雖然自己出身魔界能抵禦嚴寒,但有些人怕是還沒踏入靈界,就會要嚷着回去了。
縱然是魔界尊主,功力已全部恢複,在這種酷寒的雪原上,還是會覺得耳邊的風吹在臉上有些刺骨的疼。
菲羽幹脆摘下頭上的玉釵,步搖,徹底散開頭發,把一頂棉質的帽子緊緊貼着頭皮戴着,又使勁往下拽了拽,包住那已經凍紅的耳朵,這麽惡劣的條件,還要什麽發型,保暖最重要,別一會兒人還沒到空桑山,就凍死了。
她又從包袱裏拿出一頂往鳴離頭上戴,鳴離一閃,“我不需要。”
“不冷嗎?”菲羽看他脖頸處明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還在這逞強,“戴上吧,你鼻子都紅了。”
“不需要。”
我看你還能挺多久,明明灰虎送來兩件鬥篷,一男一女的樣式,鳴離還是穿着他那件黑色的單衣,不給自己添一點繁瑣的衣物。
雪原的盡頭是一條河,河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薄脆的地方已經被急流的河水給沖掉,沖掉後又迅速結冰,結冰後又被水流給沖化,不斷反複......
冰河旁邊開着一叢叢透明色的小花,全莖沒有葉子,在陽光的反射下晶瑩剔透。
鳴離摘了一朵放入手心,頃刻間,手中的晶瑩便化成了露珠,一點點滲入了他皮膚之下。
西盼草都長到靈界之外了,本來還想着要費一番功夫才能得到,想不到靈界的仙草竟自己生出了靈體,承受不住靈界的氣候,自己搬家到空桑山旁。
鳴離吸收了西盼的藥力,整個人神清氣爽,剛一驅動魔氣,卻感覺胸口一滞,不對,這只是子草,母草還在靈界內。
所以說,路邊的野花不要亂采。
只見那最大一叢的西盼仙草中,慢慢幻化出了一個白衣白發的少年,眉心一點妖藍,像是被打擾了自己的清夢,一臉怨氣:“誰啊,扯我胳膊,本少爺正在大戰卓誤。”
卓誤是空桑山的山精,空桑山所有的生靈都歸他管。
少年在睡夢中正把卓誤踩在腳下耀武揚威,所謂夢裏什麽都有看來是真的。
菲羽上前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投喂,見眼前是個不大的孩子,更是信心滿滿,給對方了一塊棗花糕,“小哥哥,我們是梨花村的村民,想去空桑山,請問該怎麽走啊?”
白發少年咬了一口手中的方塊印花食物,甜糯爽口,他早就聽說人間的食物都很美味,現在終于嘗到,果真比靈界的露水更加甘甜。
少年三兩口就吞下了一塊糕點,“過了這條河便是了。”
菲羽望了望河面,河面的對岸,也沒見山在哪裏,似乎還有其他的河流,縱橫交錯,與其說是冰河,不如說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冰海,只是中間斷流了,夾雜着陸地。
鳴離繼續問道:“怎麽個過法?”
少年看到鳴離,才被棗花糕浸染的笑臉突然陰了下來,“剛才,是不是你扯了我胳膊。”
菲羽又拿出一片果肉脯塞到少年手裏,“不是他,是我,我看那邊花瓣上有蚊子,原本想趕走它的,誰知不小心碰到了你,額......不小心你就突然落到我手裏了。”
“真的是這樣嗎?這裏有蚊子?”少年滿臉疑惑。
菲羽繼續道:“有,真的有,我們老家像這麽冷的天都還有蚊子嗡嗡叫,不知是不是變異了呢?”
少年回想了靈界現在的情況,雪原上有蚊子也不是不可能。
“好吧,原諒你了,看在你給我這麽好吃的食物上。”
少年說完就變出了無數晶瑩白花,瞬間架起了一座花橋在河面上。
“快過去吧,回來記得給我再帶一份剛才的糕點。”
走過花橋的盡頭,周身景物突變,草長蝶飛,眼前出現了一座巍峨的翠山。山的頂峰覆蓋了一層皚皚白雪,在餘晖的映襯下泛着金光。
嫣兒從菲羽的衣袖裏竄出去化為人形,“終于脫離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了,再走下去我都要冬眠了。”
“蛇還怕冷。”一旁的灰虎到了疊翠山林間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不知是氣候的原因還是因為有鳴離在一路,虎妖一路上精神緊繃,愣是一個字都沒說,讓菲羽差點都忽略了還有一位同伴。
“哪像你一樣,長毛的就是耐寒。”被嫣兒噎得憋不出一句話,氣得他虎臉都扭曲了。
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本事明明比眼前那個蛇妖高,每次被嫣兒打壓,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抗,一個魔界尊主壓制自己也就罷了,還被一個道行不如自己的蛇妖調侃。
灰虎開始後悔不該跟着一路來,他這次主動提出跟鳴離一路,就是想在魔尊面前表現下自己,彌補之前叛變的過失,到現在,就除了擔任快遞員送衣物之外,确實是沒啥用處,并且在極寒之地,他的虎皮并沒有給他抵擋多少嚴寒。一路上被凍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張口就是在釋放身體的熱量。
空桑山入口處立着一個石碑“狗和男人不得進山。”
菲羽又繼續往下看,“敢進來的男人都是狗。”
這山的主人,好像很不喜歡男人。
菲羽還在思索是否讓鳴離和灰虎留在山下時,只見一個□□着上半身,額間綁着一條細麻繩,手提兩條魚的中年男子徑直走向山的入口,仿佛那石碑不存在一樣,菲羽叫住了他:“大哥,這個石碑,你沒看到嗎?”
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面上毫無波瀾,“不就是當狗嗎,汪汪。”
……
衆人驚呆了,連鳴離那萬年沉穩的性子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扯,害得癡郁咒差點發作。
菲羽十分敬佩眼前人的随性,便又問道:“大哥,你有沒有見過一位白白胖胖的,眼尾有顆痣的女孩兒?”
好像是白白的,胖胖的,菲羽回憶着。成衣鋪老板就是這麽描述自己的妹妹,芳華二十,微胖,頗懂保養之道,皮膚細膩如雪,左眼尾有顆美人痣,臨走的時候穿的粉紅色紗裙。
“你們随我上去不就知道了。”青年男子說完繼續往山上走。
菲羽讓鳴離留在山下,鳴離說什麽也不放心她跟一個陌生男子上山,便一道跟着,手輕輕一揮,啪得一聲那刻着字的石碑便被擊成碎石。
中年男子聽到響聲回頭一看,對鳴離說:“你要倒大黴了。”
鳴離不以為然,繼續前行,讓嫣兒和灰虎留在山下做照應,菲羽跟在他身後,中年男子走在最前面帶路。
菲羽看着漫山遍野的竹林,便詢問:“大哥怎麽稱呼啊?為什麽對面還是一片冰原,過了條河地貌就大不一樣,這般青山綠水。”
“我叫卓誤,錯誤的誤,空桑山常年蔥郁,是因為底下有岩漿。”
菲羽聽到卓誤這個名字,似乎覺得耳熟,好像剛河對岸的小花靈提到過。
此處會有岩漿,空桑山該不會是座火山吧。
卓誤繼續說道:“不錯,空桑山是個活火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地底下噴出來能毀天滅地的岩漿,大片林子都被燒毀,尤其是近些年,幾乎每隔一年都要發作一次,是我用了半成的功力暫時封印了它。”
“不然的話,你們現在根本看不到現在的模樣。”
才半成啊,這卓誤好厲害,菲羽确認眼前的人應該就是這座山的扛把子了。
空桑山看着巍峨聳立,直入雲霄,其實真走上去花不了多長時間,每步臺階都很平緩,也許是卓誤用了什麽方法減輕了上山的阻力。
越到高處,氣溫越低,空氣也愈加稀薄,山間的松枝上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幾只松鼠見有人來,立馬抱着自己的松果躲回了洞穴。
山頂處是一片很開闊的平地,一座精美的閣樓矗立在山頂的東側,屋頂的琉璃瓦在日晖下熠熠生彩。
閣樓前有一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發絲垂到了手旁,一邊搗藥,嘴裏一邊哼着小曲,很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