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梨花雨
梨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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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時慢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醒來時悶出了一身汗。夏青和其他侍女侍候她沐浴時，才隐約記起她好像是聞了香粉，整個人就開始不對勁。後來……
“夏青，那時候是誰來了？”慕容時慢遲疑問道。
“嗯？肖掌印啊，給您服了解藥。”
哦，後來肖铎來了，把她扶起來，然後她……
她是不是抱了肖铎……然後……親了肖铎？！
那肖铎是什麽反應？為什麽她不記得了？！真是！越想越亂！
她真的親了他嗎？會不會是……做夢啊？
“……肖掌印呢？”
“在昭定司。不過奴婢聽說，肖掌印的心情不是太好。不過啊，宮中傳榮安皇後自請去檀悉寺，說自己身為皇後失了職，要反思己過。但是咱們都知道，就是被肖掌印安排離宮了。還有件醜事，奴婢知道您不愛聽，就不告訴您了。”
“……”
深夜，昭定司
慕容時慢拎着兩壺酒，上了二樓，看着肖铎一個人孤獨喝酒的背影，剛想說話，肖铎就冷冷道：“誰讓你進來的。滾下去。”
慕容時慢哪怕是和肖铎冷戰，肖铎都沒有和自己說過一句重話，這還是第一次被肖铎兇，當即就不高興了：“這是生了多大的氣啊，對我都敢說這種話了。”
肖铎愣頭愣腦地回頭，表情在慕容時慢看來呆萌呆萌的，乖乖地站起來：“你怎麽來了……”
“你這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所以我來……安慰你啊，順便問你點事。”慕容時慢舉起兩壇酒，肖铎一把拿過打開，咕嘟咕嘟就一口氣喝光了，“欸！酒也不是你這樣喝的呀！”
肖铎看着慕容時慢打算喝另外一壇，一把奪過，放在桌上，拉過她的手：“你還小，別喝酒。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肖铎把慕容時慢拉下樓，走到一顆盛開的梨花樹前，認真地看着慕容時慢：“樹。”
慕容時慢淡淡的打量了一眼樹：“昂，知道。梨樹，開的挺好。”
“……我只告訴你。這顆梨樹不屬于這裏。是從皇城外面移栽過來的。原本，有兩棵一模一樣的。”
“嗯。那另一棵呢？”慕容時慢配合肖铎，問他。
“……凍死了。”肖铎仿佛很風輕雲淡一般，指了指旁邊被凍死的樹樁，“現在只剩這一棵，孤零零的，一季一景，徒勞開花，再也沒有結過果。”
慕容時慢向來不會安慰人，又想安慰肖铎，就顯得自己不大機靈：“這，等個三年五載，怎麽着也能結果的。”
肖铎委屈巴巴地搖了搖頭：“不一樣。皇城和外面不一樣。它連它原本的模樣都變了，連它自己都不認識它自己了。結不結果，對它有什麽意義呀。反正它再也出不去了。”
慕容時慢聽了這番話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肖铎的過去，也因為自己有相似經歷，深有感觸而紅了眼眶。
肖铎側過頭去，發現慕容時慢一副快哭的樣子，心裏覺得有些好笑：“帝姬，您不是說來安慰奴才的嗎，怎麽還一副最後還要奴才哄的樣子。”
慕容時慢趕緊轉過身背對肖铎，抹幹淨眼淚，又轉過來嘴硬道：“才沒有，本帝姬是同情你，體察民生！”
肖铎忍俊不禁：“嗯，帝姬說什麽都是對的。”
慕容時慢滿意了，想了想，用手肘頂了頂肖铎的手臂：“有弓箭嗎？”
“有，帝姬要它做什麽？”
“你只管拿來。”
肖铎去找了弓箭來，遞給慕容時慢。
“你不是說它不結果嗎？我從古書上看來的，說是梨樹要疏花提高果實品質，我幫你打掉些花，很快就能結果了。三支箭，請你看花雨。”
慕容時慢熟稔地拉弓搭箭，對準一處地方，将弓拉滿，手一松，也不管打到哪兒，就是第二根，第三根。
“沒有啊。”肖铎深知慕容時慢射箭功力，不會出現失誤，故意逗她。
“你等一會兒嘛，男孩子家家的，這麽着急做什麽，要穩重。”慕容時慢語重心長道。
話音剛落，兩人的頭頂就洋洋灑灑落下梨樹花瓣，一時之間竟覺得像仙境一般。
“好看嗎？”慕容時慢看了一眼肖铎一眼。
“……嗯，好看。”肖铎卻沒有看梨花瓣，眼睛緊緊跟着慕容時慢。
但是都沒有你好看。
“帝姬。”
“嗯？”
“你要問我什麽？”
“……哦，沒事了，不重要。”慕容時慢神情變得有些尴尬，眼神示意他，“看花吧。”
“噢。”肖铎不明所以，于是轉頭去看花。
真美啊。
慕容高鞏登基後，想要封步音樓為後，但步音樓自請去皇陵，慕容高鞏沒有辦法，只能放步音樓走。
“唉，都是朕，太軟弱，太無能了，音樓，音樓可能是嫌棄朕吧……”慕容高鞏失神地練習射箭，卻連弓都拉不滿。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別人都應該敬您，怎麽會嫌棄您呢。”孫泰清勸慰道。
慕容高鞏搖搖頭：“婉婉不和朕親近，媏媏更不屑于與朕交談，朕的兩個妹妹都如此，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肖铎聽後上前一步：“萬歲爺，崇沅帝姬并非不屑于您，她心中，還是十分敬重您的。”
慕容高鞏難以置信地回頭，又有些自嘲：“當真？朕，朕也不知為何，可能是媏媏自幼就受寵，朕，朕總有些怕她，生怕惹她不高興了。”
“其實萬歲爺越是唯唯諾諾，帝姬心中越是難過。帝姬沒有看不起您，她只是覺得您是皇室，要有皇室的樣子，不該看他人眼色行事，失了自己的樣子。帝姬有兩位先帝爺寵着，視他們為靠山，自然覺得您要和兩位先帝爺一般。您若是從現在開始有兄長的模樣，想必帝姬也會對您改觀的。”
慕容高鞏想了想：“也就是說，如果朕，像父親和兄長那樣對她，她也會支持朕的，是嗎肖掌印？”
肖铎微微一笑：“正是。”
慕容高鞏滿意地點頭，露出了笑容：“朕明白了，那能否勞煩肖掌印，請媏媏來一趟。朕知道媏媏射術了得，想請她教教朕，也好讓音樓知道，朕在改變了，也許不日，她就願意回到朕的身邊了！”
“是。”肖铎行禮轉身，走時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兩日前
“帝姬可知道，慕容高鞏登基，可能不會像二位先帝爺那樣供着您了，日後行事可能會受限。”
“知道。”慕容時慢毫不在意地落子。
“帝姬不着急？現在萬歲爺羽翼尚未豐滿，還不會影響帝姬，但……”
“哎呦，聖寵罷了，帝姬的地位還是在那兒的，又少不了我的，不過不能由着性子倒是挺憋屈。”慕容時慢抿了口茶，“嗯，我知道了，我跟你講，到時候，你就……”
“……”肖铎會心一笑，“奴才知曉。”
“射箭并非難事，只要找到技巧，剩下的就是反複練習了。”慕容時慢坐在石凳上，桌上擺的全是她喜歡吃的蜜餞果幹。
“好，那，那朕要怎麽，怎麽做？”
“我尚未見過皇兄射箭，你先射幾支讓我看看。就……十支吧，看看皇兄底子如何。”
“欸，好。”慕容高鞏緊張地取出一支箭，“咻”地一聲，半途落下。
慕容時慢眯起眼睛，似是在尋找箭的下落，勉強鼓勵道：“第一次嘛，手生。誰都不能百發百中嘛。”
但是，回回連靶都沒碰着，那就有些誇張了。
慕容時慢保持着拿着橘子蜜餞打算往嘴裏塞的姿勢，在慕容高鞏喪氣回頭時，沒改掉自己嫌棄的表情。
真忍不住啊，她平日裏的射程可是慕容高鞏的五倍不止啊。
肖铎一直注意着慕容時慢的表情，見她這副難得目瞪口呆得模樣，忍不住想笑。
“……皇兄啊……你這臂力……”慕容時慢為難極了，該怎麽形容呢……
“媏媏，我……”
“皇兄啊，我記得小時候你也有上射術課啊，不能吧……”
“朕，朕是有上射術課，可，可是，我愚笨，先生自然也就注意不到我……媏，媏媏，不如，你給朕，給我示範一下吧。”
慕容時慢想了想，爽快點頭，把蜜餞塞進嘴裏，上下拍着手起身。
幾個宮女愛看熱鬧，知道慕容高鞏不會生氣，也知道慕容時慢嘴硬心軟不會怪罪，都湊近來看。
慕容時慢接過太監呈上來的弓，用兩根手指夾起一支箭，輕盈靈活地轉了一圈搭在弓上，閉起一只眼睛，巧勁一拉一放，由于距離對慕容時慢太短，箭竟直直地打中靶心，穿了過去。
幾個宮女孩子心性，忍不住歡呼雀躍，肖铎也很驕傲欣喜。
“就這樣，力氣得大一點。”
現在換作慕容高鞏目瞪口呆，忍不住鼓起了掌：“媏媏，真是，怪不得父親和兄長狩獵喜歡帶着你去，真是，媏媏定是百發百中！”
慕容時慢表情難以言喻，随手把弓遞給一個太監：“倒也沒有……”
“媏媏，你告訴朕，真這樣持之以恒，要練多久才能像……呃，有所突破呢？”
“你，蠻練吧，每個人天資不同，也許三日，也許七日，也許一月，都有可能的。”
慕容高鞏瞬間有了信心：“好，那，朕自己練，就不勞煩媏媏和肖掌印了。”
慕容時慢聽懂了慕容高鞏不需要她了，不着痕跡地撇撇嘴，轉身就走。肖铎行禮之後跟上慕容時慢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