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殊曲迎出來的時候,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裝扮成道士的更寶身上,見他進了宋府,心也就放下了一半,拿起了小桌板上的糕點來吃,當上了太子,那身份地位就是不一樣,想想他從蔭城趕車來京的時候那輛青布染的馬車哪有什麽小桌板啊,一路上吃飯全靠手就着糕餅吃,更別說颠簸的那個難受,看看他坐的這輛,車輪滾滾,坐在馬車上的人一點感覺都沒有……

車輪滾滾?

殊曲迎連忙探出頭去,馬車果然在緩緩地行駛,剛才還在眼前的宋府這會子已經要扭頭才能看得見了:“誰讓你們開車的?我不是說了等……”

他話剛說了一半,就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它的主人穿着一绛色蟒袍坐在自己對面,眉眼鋒利,仿佛要将人看個對穿,偏生他還帶了一絲亵玩的笑意來,殊曲迎打了個顫總感覺自己要被捅個對穿然後在被這樣那樣了。

他歪斜坐着的身子一下子直楞起來,手中那咬了一半的糕點卻不知道是原封不動的放回去,還是張口吞了來個毀屍滅跡。

“咚、咚、咚。”那人的指節敲在盛着果品糕點的小桌板上,一下一下的直敲在殊曲迎的心上一般,只覺得他再多敲一下,自己連如何呼吸都要忘記了。

這大夏天的,突的感到一陣寒意,殊曲迎用眼角瞄去,只見車頭處放着一個描金畫銀的冰盆,可殊曲迎的注意卻不在那處,他朝上看去:

懸在冰盆上的是一柄通體烏黑的大刀,雖未出鞘刀身散發的寒意卻比底下的冰盆感覺還要寒涼幾分。

此時這馬車的主人跟着他轉頭望去:“此刀名為‘斬邪’是我的貼身之物。”

安靜的車內忽然出現的聲音将殊曲迎吓了一跳,他忙收回了目光不敢瞎看。

“太子不必拘束。”他看向了殊曲迎手中已是攥成粉末的糕點:“太子莅臨小王車架,沒什麽可招待的,這些糕點太子若是喜歡,小王便贈與太子。”

小王?書裏面皇帝沒有子嗣,如今封王的除了一個外姓的逍遙王以外,就剩下皇上那小了他三十歲的弟弟——厲王。

厲王在書中那是一個狠角色,主角當上太子之前,他可是整個天啓朝下任皇帝最熱門人選,他這太子歸位,最想讓他死的怕就是面前這位厲王,皇後都要靠邊站站。

可是書上沒有假太子和他的戲份啊,如果說殊曲迎是小boss的話,面前這個厲王就是書裏面中後期的大boss。甚至在太子之位不穩的時候逼皇帝将女主許配給他。

是宋其琛和宋意逢那完美愛情中間最大的阻撓者。

後來意圖造反的當晚,被皇上派來的奸細舉報全軍覆沒,沒辦法他便帶着女主被貶西疆,養精蓄銳後重振旗鼓殺回京師。

全書一百萬字,至少七十萬都和他有關,相比自己這個三萬字解決問題的小反派,簡直是不夠看。

emmmm殊曲迎扯了一抹讨好的笑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大反派和小反派交流經驗麽?

厲王确當沒看到殊曲迎的窘迫一樣:“小王本來今日也想拜見宋大人,見殿下先去了,便在外面候了一候。沒想到殿下竟上了小王的車架,殿下要去何處,可要小王送您一程?”

厲王這番話恭敬的很,可是殊曲迎聽來滿是惶恐,只覺得面前人冷冷的對自己說一句:“放肆,還不滾出去。”這樣的話,自己聽起來才舒坦點。

“不勞煩王爺,我自己走自己走……”

“不殿下要去何處?”厲王又問了一遍。

“回……回宮。”

殊曲迎哆哆嗦嗦的又坐了回去。

緩緩地,糕點盤子朝他那邊移動,直到微涼的盤子輕輕碰上了殊曲迎放在小桌案邊的指尖:“殿下似是很怕我?”

整個空氣凝了一股肅殺在其中。

“小王還以為太子殿下早有結交之意,不然幾日之前的子時為何駕着馬車在我府外繞來繞去?”

殊曲迎瞪大了雙眼,連害怕也忘記了:“你怎麽知道?”

厲王不答,他看向車外:路旁有一老婦人挎着籃子牽着孫女,手裏還緊緊攥着求來的護身符,垂頭退在一旁,等待他的車架過去。

他張嘴,放在更寶用來吓唬宋府人的小調被他一句一句的緩緩念出:“敗北鳳凰不如雞,虎落平陽被犬欺,真龍受困無人知,偏叫假龍話語欺。”

他看向了已經呆若木雞的殊曲迎:“不知殿下可否幫小王解一解這句話?”

他的話猶如刀刃步步逼近:“或者說,小王一會去宋府見見那受困的‘真龍’?”

“你不能動他!”殊曲迎猛地擡頭對上了厲王探究的那雙眼睛。

厲王靠在車壁上,一副了然的神色:“剛來就與皇後交惡,又跑到宋府來說這番話,你怕不是下一步就要砸了我這馬車,将所有矛頭都對着你,好讓宋府那‘真龍’能夠休養生息?”

沒有,我絕對沒有想要砸您的馬車的意思。

“你對那位到真的是情深義重。”

這個真沒有。

殊曲迎腦袋轉的飛快,他破釜沉舟般的說道:“皇後現在勢大力大,太子就算是歸位與您來說也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毫無根基……”

您不如與我聯手對付皇後。他這番話還沒說完,只看見厲王那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撫上了自己的下巴,略有所思的問他:“二十多歲的人跟我相比是乳臭未幹,你可是在說我老?”

“……”

此時馬車一停,到宮門口了。

殊曲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寝宮,只知道自己回去的時候更寶已經換回了侍者的衣服站在寝宮門口張望,瞧見了殊曲迎一溜小跑的跑到了他跟前:“太子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預備上了茶水,您進一口?”

“事情辦好了?”殊曲迎吓的魂都要飄了哪裏來的心情去喝茶,他當初編寫那個小調的時候只怕是人家聽不懂,誰知道來了個聽的太懂的。

更寶點點頭,他做奴才的有的事情該懂,有的事情不改懂。

“見着人了?”

“見着了。”總算是有一件事辦好了,如此以來宋府全府上下保護着,厲王想要殺人怕也沒那麽簡單,他走了幾步,想要去睡個覺補足一下精神,誰知更寶卻擋在了床前,為難道:“殿下還有一件事情。”

“皇上昨日遣人來給您畫像,太子您身體不适便讓那畫師對着假人架子畫那太子衮服,如今衮服已經畫完了,您是不是賞臉讓畫師看看您的臉在作畫?”

殊曲迎皺了皺眉頭,他這個太子是一分鐘也不想當了,忽然想到一個人:“剛才你不是說見着人了麽?”

“啊。”

“你就憑借腦海中的回憶,将那人的相貌指點畫師畫出來不就行了。”

這可把更寶吓了夠嗆:“可您才是太子啊,若是被人發現了?”

殊曲迎囑咐道:“那畫師也沒見過我,你指點他畫完的時候,将畫給我挂牆上,我要時時刻刻的看着。”

殊曲迎說到做到,那畫捧回來之後,他便挂在了床帳之中,每逢睡前用毛筆寫畫九九消寒圖一樣,一天寫一筆畫。

今日寫了“太子歸位”的那一橫,整個人感覺心都靜了,他離完成任務就又進了一步。

更寶是個怕死的,趁殊曲迎不在的時候就将畫收起來貼身藏好,在他需要用的時候又挂起來,一時之間誰也沒發現其中奧妙。

每每做完這樣的事情,更寶總是拂塵一甩蹲坐在寝宮前的臺階上,哀怨起自己的命運來,他怎麽就牽扯到這麽一檔子事來了?伺候的這位主子全然是不怕別人發現似的,就差昭告天下了。

可他要是告訴皇上,皇上對太子寵愛的這個勁,只怕他剛說一半就直接能下地獄和閻羅王說另一半去。

唉……

不過屋裏頭這位對宋府那位真龍也是真的好,讓他韬光養晦的養傷,自己在這裏給人當靶子。

“情之一字,害人不淺啊……”更寶看着月亮感嘆道。

還沒感慨完,一個宮女領着一個老媽子走到了更寶面前。

“這是厲王送給太子的禮物。”

更寶揉了揉眼睛,怎麽看都是一個老媽子啊,風韻猶存倒是有一點,可是他家太子爺也不好這口啊,要是送個溫文爾雅的小書生來還差不多,哪有人送禮送老媽子的?

“那日太子嘗着厲王車上的糕點不錯,這便是那做糕點的師傅了。”

殊曲迎被更寶的禀告弄得從夢中醒過來,也是一臉懵逼的看着那老媽子,一點都不想回憶馬車上的一切。

“厲王說,太子那日說的事情,他應了。”

他說什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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