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厲王!”殊曲迎雙眼盯着坐在馬上和個沒事人一樣的王爺。
“我問你,他是否是叛軍。”
“那是有原因的!”
“是,或者不是,你只需要回答我這個。”
“是。”
厲王點點頭:“他方才是不是想要逃走。”
“他是為了他的女兒……”
“無論他是為了誰,無論他有什麽苦衷。”厲王打斷了他的話:“他作出這番舉動,就該死。”他的話如一劍霜寒,狠狠的刺入了殊曲迎的心中。
他忽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厲王,從前他的怕他,只是害怕他外在的淩厲氣勢,他知道厲王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可是他卻從未對自己展現過這一面。
如今殊曲迎見到了,卻也不敢靠近了。
他甚至不知道應不應該将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告訴厲王,厲王知道了,會不會将那一群叛軍的就地坑殺?作出和綿城太守一樣的事情來。
他原先甚至想都不會想這個,如今卻深深地認同了自己的想法。
殊曲迎甚至有一種感覺,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厲王身上,他做的不會比綿城太守松軟多少,反而會更過。
他正想着,厲王已經領軍将那些叛軍的山頭圍住,冒着火光的箭矢一只只的射向房間的屋頂上,照亮了通往黃泉的厮殺之路。
或者說,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那些自立為王的叛軍都是些做農活的農民,無論從武器、經驗、身體優勢上,都無法和厲王的私兵相提并論。
半個小時後,山上歸于寧靜。
只有陣陣血腥的味道,哪怕是掩住口鼻也竄入自己的肺部,濃厚的仿佛自己呼吸之間,吸進去的全是血霧,自己的肺,根本淨化不了。
他看向周圍,所有人都面色如常,似乎對這樣的景色司空見慣。
卻不知道要殺多少的人,才會對這樣的景色司空見慣,或許是錯覺,他看到厲王轉身的時候,分了一絲眼神在自己的身上。
仿佛是鄙夷。
從出發到叛軍全數剿滅,除去那個自以為是的小執筆,一切都順利的不像樣子。沒有比預估要多上幾倍的人數,也沒有高手混在人群中想要刺殺自己。
這一切若是真的有這麽簡單就被解決掉的話,這就讓厲王開始懷疑究竟是不是宋其琛給自己挖的坑了。
可是一切真的很順利,他們回到了郡守府中,郡守早就站在自己的府衙門前,笑臉相迎厲王。
“恭賀厲王凱旋。厲王殿下又為我綿城除掉一刻毒瘤,日後我綿城風調雨順,全靠厲王您的庇佑。”
一旁殊曲迎聽着,覺得自己在山上的那一番話就已經夠彩虹屁了,到了綿城太守這裏,簡直不夠看。
他懶得在聽這些,翻身下馬,對于要給厲王下藥的這項任務,心中不免少了三分之二的罪惡。
剛好一會要參加綿城太守準備的慶功宴,他大可将藥物下在其中,神不知鬼不覺。
綿城這地方地不大,偏偏風和日麗,什麽都能産出一點,肉質鮮美的魚蝦已經上主桌,精心烹制的羊肉被人用刀一塊一塊的片到了諸位客人的盤中。
配着濃香的美酒,美人兒踩着鼓點貫入廳內,一群粉衣的女子圍繞着一名身着紅衣的女子在廳上起舞翩遷,殊曲迎不過看了兩眼,心中感慨不愧是c位人選,一看就是綿城郡守故意培養出來給高官的禮物。
那美人就像是在牛奶中泡大了的一樣,膚如凝脂,手若柔夷,若是她跌入厲王的懷中,那全身的骨頭肯定就和酥了一樣。
可是小說裏面厲王的正妻不是宋意逢麽?雖然他最後還是沒得到,小手手都沒碰到,人家宋意逢可是有主角的人。
那這女子肯定就是侍妾了,厲王有侍妾麽?他有些記不清了。
殊曲迎的思緒都要飄散到天邊,面前的厲王雙眼也是盯着那名領舞的女子看,準确的說,是盯着那女子身上的紅衣來看。
他專門派人查到了宋其琛和殊曲迎的初見,少年意氣風發,紅衣散在公子腳邊,美好的不像現實,知道了這個,他怎麽能夠不做文章呢。
厲王端起桌上的酒樽,含笑飲入喉中。
也不知道自己的好侄子看到自己這份禮物的時候,是什麽樣的表情。對于殊曲迎,坊間竟然還有傳聞說他和太子争一男子,這才造成了他二人的水火不容,他聽了這傳聞,笑着賞了那說書人二兩銀子,獎賞他的想象力。
他對于殊曲迎卻是有些好感,卻還沒上升到什麽争搶據為己有的地步,恰巧相反,他所欣賞的,正是為了宋其琛付出所有的殊曲迎。
若是殊曲迎放棄了宋其琛,轉頭他的懷抱,他怕是也沒有那麽欣賞殊曲迎了吧,不得不說,他對宋其琛的感情中,裏面是有一點羨慕摻雜其中的。
羨慕他有這麽一個為了他能夠付出所有的人存在。
他這一笑,被時刻關注着他的綿城太守以為他很滿意的這名女子,連忙使了一個顏色,那紅衣女子的舞蹈,忽然由溫柔變得濃烈起來,雙腳上綁着鈴铛的聲音也亂人心房起來。
她的雙手結出複雜的花印,腳步袅娜娉婷的朝着主桌走去,繞着厲王跳起舞來,這舞蹈最難的便是最後佯裝落入懷中那一跌,既要讓人美人如懷,又要不讓那人感受到人倒下的疼痛,看那紅衣女子游刃有餘的樣子,怕是個專門的練過的。
随着音樂驟停,女子的舞姿也停止,她佯裝沒站穩,就要跌入厲王的懷中,忽然見殊曲迎感覺自己眼一花,面前多了個朝自己摔來的紅衣女子,入席的時候,他作為“功臣”自然坐在十二文臣之首,與綿城太守對坐,離主位也只有一步之遙。
他在山上挨了那一記窩心腳還沒好,只見那女子像是被人推過來的一樣,東倒西歪的倒向了自己,将殊曲迎那個瘦弱的小身板砸了個夠嗆,差點一口血沒吐出來。
綿城太守的臉都黑了,他還沒開口,只見主位上的人發了話:“綿城太守,你府上的舞姬都是這樣笨手笨腳的,連個舞都跳不好的麽?”
“厲王殿下教訓的對,下官下去就好好訓斥她。”他吩咐下人道:“還不将她拖下去。”
“若是整個天啓朝都對犯事的如此寬容的話,長久以往,天啓朝可還有上下尊卑這一回事?”
“來人,她不是喜歡身着紅衣麽?便賞一身紅衣給她。”
方才所有被這位美女迷住了雙眼的文官,心中暗暗道厲王真的是不知道什麽叫做憐香惜玉,人家好好一個美人竟然要拖下去打。
還要打的全身出血,這一通板子下來,美人可還有活路?那些人又不敢明面上反抗厲王,只能暗暗下定決心要多謝幾篇祭文燒給這位女子,方成全了他們這一面之緣。
殊曲迎只顧着胸疼,完全沒察覺到方才壓着自己的那一座“泰山”已經被拖了下去,叫聲好不凄慘。
“小執筆,你對于本王的處罰,可還滿意?”
忽然聽到了召喚,殊曲迎懵逼的擡頭:“什麽?”
入席之前,殊曲迎已經将滾了一身髒污的官府換下,只穿了家常的青色的長袍,一把發絲被玉冠整齊的冠在頭頂,多餘的發畫出了一個馬尾的弧度垂下,末端掩藏在如墨的發絲中。
給柔柔弱弱好欺負的模樣,加了一點精氣神進來。
小執筆的臉就像是成色極好的玉佩一樣,由內而外散發出健康的光澤,眉目低垂,長得絲毫不張揚。一點也不像方才的和自己頂嘴的樣子。到不像是那些酸腐的文人,整個廳裏面的人,就他看着有幾分舒服。
厲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來坐到本王身邊來。”
這下子那些文官可算是找到一個憤恨的對象來,眼刀子毫不留餘地的射向了殊曲迎。
殊曲迎楞了一下,很快左手拿着筷子,右手端着自己的小盤子就坐到了厲王身邊,他連忙偷偷召喚出系統【系統系統】
【我找到好機會了,我要将藥下到厲王的飲食中,那叫一個神不知鬼不覺,出了事情我還能将責任推給綿城太守,想想自己都覺得自己好棒棒。】
【恭喜宿主。】
【你等會東西,藥呢?】
【什麽藥?】
【讓厲王喪失武功的藥啊?】
系統過了一會,才回複殊曲迎【還請宿主自行解決。】
【什麽意思】
【我無法提供任何物品給宿主。】
這意思就是廢他武功的藥我還要自己去的配?殊曲迎忍了好久,終于沒忍住【我發現你就是個廢物】
【辱罵“經紀人”扣除一萬紫星幣】
我……
見殊曲迎半天沒動,厲王用筷子戳了戳小執筆,挑眉問道:“怕我?”
方才那惡向膽邊生,要完成任務的情緒現在已經秒慫,這才正視起自己坐在那個殺人魔王的身側,心中還是有些小怕怕,他端起酒杯飲入喉中,給自己壯了個膽子,這才張口說道:“不知道厲王這慶功宴吃的如何?”
“玉盤珍馐,具有地方特色,倒也不錯。”
“若是我說這些都是由血制成的,厲王可還能吃的這麽開心。”
他問的認真,在厲王看來,像是一個孩童,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去問大人為何他出門的時候沒有做到随手關門一樣,竟有些可愛。
厲王大笑,他用筷子頭去戳了戳小執筆的臉頰:“這天下的食物,無一不是用鮮血染來的,怎麽你吃的不開心麽?”
“邊關的戰士拼死周圍國家的安危,每日死傷者不計其數,你再此安居樂業,他們過着腦袋別在褲腰上的生活,你居然覺得這樣的日子過的不舒坦?”
殊曲迎本來想說綿城太守隐藏疫病一事,誰知厲王卻将主題升華到了保家衛國上,他如何敢再的多說一句?
只能閉口不談,只顧吃飯。
再者說,疫病的事情,還是不要在綿城太守面前談比較好。
雖然叛軍已經剿滅,可是疫病不除,還有更多的走投無路的人被逼上梁山,當了反賊。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厲王剛剛準備返程,在走出綿城太守府的時候,守在一旁的十歲孩童憑借嬌.小的身子,穿過重重人群,拿頭狠狠地撞向了厲王。
“是你們殺了爹爹,我要給爹爹報仇。”
那小女孩就算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厲王連往後退一步都沒有,身邊的護衛很快反應過來,将女孩制住,厲王卻擺擺手,示意他們放下那小女孩。
“一個小姑娘而已,能傷到我什麽?”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小姑娘忽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跟過來的綿城太守正準備表現的想要訓斥那小孩,誰知只看了姑娘一眼,整個人和見了鬼一樣,連行禮都忘記了,連滾帶爬的爬回了府衙,方才還大敞着的衙門緊緊關閉,仿佛外面是什麽洪水猛獸。
殊曲迎覺得不對,他看向了那名小姑娘,只見她紮着的發髻早已散開,發絲遮住了她的臉龐,似乎察覺到了殊曲迎的視線,她示威的将自己右半邊臉龐露給了他。
殊曲迎只看了一眼,心都涼了。
只見那圓圓胖胖讓人恨不得捏一把的小臉上,突出了一大塊像是蟲子咬的疙瘩,那個疙瘩占據了她整整半個臉龐,将右眼擠成了一條小縫,眼縫中散發着得意的光芒看着殊曲迎。
作者有話說:
更新完成,謝謝大家在奶奶去世的這幾天能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