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天州位于修真界最上方,與蒼州之間間隔着兩個神州。

路途遙遠,若是按照他們的速度怕是仙門大會結束都未必能趕到蒼州,所以在天州通往靈州的瀑布前,小猴子将七彩祥雲幻成船舶形狀,載着衆人臨空飛躍。

錦兒和阿玉初次乘坐飛船,驚奇地趴在船舷邊向下看,瀑布仙霧迷離,水聲汩汩,時而有白色游魚在水面翻滾,更有金色鱗片不知名的水魚順着瀑布逆流而上,如同魚躍龍門。

“好漂亮!”阿玉看得癡迷,驚嘆道。

“居然有花在瀑布上盛放,不會被水流沖垮嗎?”

半空寒氣凜然,沈初霁肩上搭着一件披風,靠着船舷向下看去。這些時日他身體基本恢複,只是身子骨比從前弱了幾分,容易感染風寒。

“那是水神花。”沈初霁道。

兩人疑惑看向他,齊聲問道:“水神花是什麽?”

沈初霁解釋道:“一種天生靈草,下面逆流而上的魚就是為了銜住它,可以提升自己的道行。”

“魚也有道行嗎?”阿玉好奇地問。

“嗯,只要有機緣,修真界一花一葉、一草一木都可以吸納靈氣、修煉靈氣。”

聞言,阿玉神情悵然若失,大約想起從前的自己。

錦兒道:“好啦,你遇到大師兄也是機緣啊!”

到底孩童心性,阿玉立刻揚起笑臉:“謝謝大師兄。”

阿玉十分乖巧,眼睛好似圓溜溜的黑葡萄,粉琢小臉時常挂着羞澀笑容,臉頰酒窩若隐若現,當真可愛得緊。

沈初霁冰涼手指戳了戳他圓鼓鼓的臉頰,阿玉凍得渾身哆嗦也不知道躲,反而用小手握住沈初霁的食指,臉頰使勁蹭了兩下,嘟囔道:“大師兄的手好冷呀。”

“是嗎是嗎?”錦兒抓住沈初霁另一只手,運起暖和靈力将他的手包裹在其中,阿玉對靈力并不熟練,經過數日地刻苦練習已經能夠凝聚靈氣,于是有樣學樣也用靈力包裹着沈初霁的手。

“大師兄,暖和嗎?”

“嗯。”沈初霁眼中含笑,神情柔和。

梁淺等人靠在船艙二樓欄杆上,居高臨下看着他們。

仙兒和天陰悶悶不樂,不滿嘀咕道:“大師兄偏心,被他們纏着也沒有不耐煩。”

天陰垂着眼睛,失落道:“師妹,你拜入撫雲頂時與他們一般大,大師兄對你與他們一樣耐心。可是我……我都沒機會跟大師兄說上幾句話。”

盡管如此,仙兒還是覺得十分不滿。

秦少寧怔怔看着沈初霁,心神有些恍惚:“沈兄待人接物雖然溫和不落口舌,但總是處處透着疏離,如今這般倒像是尋常人家的兄長……”

樓西北靠坐船頭,單手托腮打量着沈初霁,看得出來他對那倆小東西的确頗有耐心。

為何?因為年紀小?

如果用小貓小狗來比拟,的确幼崽形狀的它們更加可愛。

“樓少俠,可否回答梁某一個問題。”梁淺站在樓西北斜後方,臉上挂着謙和笑意。

“什麽?”樓西北懶懶道。

梁淺笑說:“你與秦少寧來到撫雲頂是為了邀請大師兄參加仙門大會?”

“嗯,如何?”樓西北語氣慵懶,他不太喜歡和梁淺這樣笑裏藏刀的人打交道,不願意虛與委蛇,也不可能讓自己受委屈。

“大師兄執掌撫雲頂多年,即使受到邀請也從未參加過仙門大選,我想知道其中可有什麽內情。”大約知道樓西北不會與自己周旋,梁淺選擇直入主題。

樓西北身體後仰,腰間銀鈴被風吹得叮當作響,懸挂脖間的魚骨鞭像游蛇一般在他肩膀處盤旋,他泛金瞳孔微眯,聳肩道:“真可惜,我不清楚沈兄與家父有何糾葛。”

“是嗎,多謝。”

話不投機半句多,樓西北只覺得面前這些人加起來不如一個沈初霁有趣,于是幹脆騰空而起,身體輕盈落在沈初霁身後,聽他們聊起瀑布中靈魚的模樣。

“這麽想知道,不如下去看看?”樓西北勾着錦兒肩膀,強行擠入他和沈初霁之間。

沈初霁臉上笑容并未褪盡,輕聲斥道:“別胡鬧。”

樓西北不樂意了,跟這倆崽子笑得這麽開心,自己不過說了半句就算胡鬧?

“大師兄你不要太偏心,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沈初霁斜他一眼,心想我不覺得你能出什麽好主意。

“你倆想不想看?”樓西北問道。

錦兒和阿玉不約而同點頭:“想!”

沈初霁無奈,但是知道樓西北有分寸就沒有阻止,叮囑道:“別太過火。”

“放心吧。”

樓西北取下魚骨鞭,問兩人:“你們誰先?”

錦兒道:“阿玉先來吧。”

阿玉好像有點害怕樓西北,怯生生地問:“可、可以嗎?”

“當然。”

樓西北指尖微動,魚骨鞭尖刺變得柔軟,輕輕纏住阿玉的腰身,将他從地上托起來。

阿玉驚奇地擺動四肢,發現魚骨鞭将他拴得很牢,帶着他從船上騰空随後慢慢托到船體下方,靠近瀑布的位置。

水面散發的寒氣讓他不由縮了縮小腿,冷風吹來身體在半空搖搖晃晃,起初覺得害怕,漸漸察覺到自己沒有危險才敢舒展身體迎風看去。

瀑布中生長着好幾株水神花,它們周身萦繞着淡淡粉光,激烈水流全部繞開它們,沒能傷害到分毫;長着金色鱗片的游魚體型沒有在船上看的時候小,甚至和阿玉的身形差不多大。

“阿玉!好看嗎?”錦兒在上方問道。

阿玉興奮道:“好看!”

就在這時,水裏金鱗魚突然高高躍起,張開魚唇想去咬住阿玉的雙腿。

“啊!”冰涼水滴濺到阿玉身上,他回頭就看見一張血盆大口朝自己咬來,吓得失聲尖叫。

樓西北似乎早有預料,跟釣魚似的将阿玉往上拉了幾分,未等阿玉緩過神來,又一條金鱗魚躍出水面向他咬來,樓西北握着鞭柄往左邊輕輕一晃,讓阿玉幸免于難。

“啊啊啊啊!!!!”

只可惜躲開一條緊接着又是下一條,盡管樓西北每一次都準确躲開依舊給阿玉吓得不輕。

“救、救命!”

錦兒則興奮地拍打船舷:“好玩!好玩!我也要玩!”

“不好玩!一點兒都不好玩!”阿玉沒想到小夥伴如此背叛自己,氣得怒喊一聲。

沈初霁眼角含笑,拍了樓西北一下,語氣并不嚴肅:“別給孩子吓出好歹。”

樓西北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連條魚都降服不了?”

随後又對半空的阿玉說:“小小男子漢,給你大師兄抓條魚上來改善夥食!”

阿玉吓得魂不附體,別說抓魚連躲都不會躲了。

仙兒“啧”一聲:“樓西北這狗賊真陰險,明知道金鱗魚最喜歡吃細皮嫩肉的小修士。”

天陰笑得高興:“可是,大師兄好像很開心。”

大師兄平時總是一副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好像自從樓西北來到撫雲頂之後,他開心的時間變多了,當然生氣的時間也變得多了。

仙兒不知聽見沒有,若有所思低着頭,以後摘草藥也可以帶着他倆,有些草藥專門有靈獸守着呢,可以把他們當成誘餌。

天才啊!樓西北簡直就是天才啊!

秦少寧看他們玩得那麽開心,好奇走到邊上看了一眼,立刻怒斥道:“樓西北!你把孩子給我拉上來!”

樓西北壓根不搭理他,轉頭看向沈初霁:“試試嗎?”

大概笑得太久,沈初霁眼眶濕潤,映着細碎柔光,整個人看上去溫柔極了,說道:”好了,把阿玉拉上來吧。”

樓西北眼神有些恍惚,不止一次覺得沈初霁好看極了,冷冰冰好看,鮮活更好看。

他不相信沈初霁生來就沒有靈核,以前擁有靈核的他會是什麽模樣?風華絕代?豐神如玉?他會有一劍蕩平九州的少年意氣還是潤澤天下的淑人君子?

不知為何,他突地想起那位在臨死前将神府種在沈初霁身上的修士,那般洶湧且源源不斷生長的愛意,應該不會只是單方面的付出,沈初霁也同樣愛慕他嗎?有多愛慕?一定只能是他嗎?不是他就不行嗎?

或許那位修士就是前世的秦少寧?否則他們身上相似的靈力作何解釋?說起來,沈初霁對他們的态度從始至終就不一樣。

想得越來越深,最後化作一聲無端嗤笑,是與不是,與他樓西北有何關系?

“聽你的。”樓西北将阿玉拉回船舷,錦兒迫不及待舉起雙手表示該換自己玩了。

樓西北沒再多想,難得覺得自己庸人自擾,重新将魚骨鞭拴在錦兒身上,将他放到瀑布上方。

“啊啊啊!!!”

與阿玉害怕不同,錦兒興奮地喊出聲,無需樓西北操控鞭柄,自己控制身體在半空蕩來蕩去,躲避金鱗魚大張的魚唇。

“不錯,真不要我收你為徒?”樓西北贊嘆道。

錦兒哼了一聲:“不要!我要是拜你為師,你輩分豈不是比大師兄還高?你想得美。”

“真可惜。”

錦兒看見下方一條金鱗魚躍出水面,找到一個完美角度蕩過去,雙腿死死絞住魚頭,興奮大喊:“我抓住了!大師兄!樓西北!阿玉!我抓住了!”

“哇!錦兒哥哥你好厲害!”

沈初霁跟着贊嘆:“不錯。”

“樓西北,你快拉我上去!”

樓西北将錦兒拉回船上,随後像失去興趣似的恹恹站在一旁,看他們纏着沈初霁要誇獎,秦少寧走到幾人身邊說了幾句話,沈初霁平和地回應着他。

世間有趣的人不止沈初霁一個,新鮮勁兒過去就剩不下什麽。

他伸着懶腰回到船頭,繼續優哉游哉。

嗯,你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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