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到達靈州後,梁淺提議繼續乘坐七彩祥雲前行,被沈初霁一口回絕。
雖說來路不明,但是七彩祥雲的确就是傳說中的神器,沈初霁不想招搖過市給他們帶來麻煩,畢竟有樓西北和秦少寧就已經足夠引人矚目。
沈初霁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不必繼續乘坐馬車趕路速度快上不少。盡管如此,該有的麻煩一丁點沒有減少,不僅樓西北二人,他撫雲頂弟子也沒有讓人省心,一路而來雞飛狗跳熱鬧非凡,路過一座城池就會闖出不少禍事,兩位小家夥對比其他人也不遑多讓,沈初霁總算明白撫雲頂名聲在修真界為何這麽臭名昭着,果真事出有因。
說起來,樓西北最近安分不少,不主動招惹秦少寧,禦風跟在他們身後,神出鬼沒,一時看不見蹤影,一時抱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重新回來,不像往常有事沒事就來跟沈初霁搭話,而且不作妖,讓人覺得不同尋常。
“大師兄,找個地方歇腳吧,這些天你也累了。”梁淺道。
這些天他們幾乎都在趕路,沒有好生休息過,期間也沒有遇見什麽離奇事件,總而言之一片坦途。
“好。”沈初霁點頭應允下來。
臨近仙門大選,途經靈州前往蒼州的仙門世家多如牛毛,城中随處可見衣着鮮豔的世家弟子,大約都是各門各派中修為最頂尖的弟子,氣勢如虹,眼高于頂。
門庭若市的長街上,小猴子騰雲穿梭在人群中,它天性活潑好奇心重,哪裏人多就往哪裏鑽,經常一轉眼就消失不見,沈初霁沒看到它的身影見怪不怪,該回來的時候自己會回來。
天陰氣喘籲籲從一間客棧走出來,朝衆人遺憾搖頭:“客滿了。”
衆人并不覺得意外,繼續往前面走。
接連問過幾家客棧,全部滿客沒有多餘房間,這座城池位于靈州中央位置,來往修士、旅人多不勝數,一時找不到落腳點亦是常事。
路過一間茶水鋪,梁淺把小猴子喊回來,讓它陪同沈初霁在原地等候,其他人分頭尋找落腳客棧。錦兒和阿玉頭一次來這麽熱鬧的地方,主動跟着天陰前去問尋客棧。
秦少寧沒什麽少主架子,自告奮勇前往一個方向,樓西北則進入城池就不見蹤影,不知去向何處,衆人并未放在心上。
“咿呀!”小猴子殷勤地往沈初霁茶杯中倒滿茶水,随後指了指街對面一群小兒圍在一起鬥蛐蛐,手指比劃着什麽。
沈初霁了然,應允它過去看熱鬧。
小猴子騰雲離開,沈初霁獨自坐在茶水鋪攤子前,察覺到不斷有探究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想節外生枝,戴上白色帷帽掀開朝內一側白紗,端起茶杯微抿一口。
樓西北半倚在屋檐上,懶散看着街對面茶水鋪前的沈初霁。
帷帽白紗透着陽光,隐約可見他的臉頰輪廓,身形挺拔氣質出塵,若是不以白紗掩面當是在世美人,如今卻是有幾分出世仙人之感,烏泱泱人群中他是極度惹眼而清靜的存在。
茶水鋪客人不少,小二對他格外殷勤,不時上前為他杯中添滿熱茶,借機攀談兩句,沈初霁倒是随和,無論人家說什麽他都能回上一字半句。
街邊幾位年輕修士來來往往好幾遍,不敢上前打擾只為多看他一眼,樂此不疲,色令智昏。
“你們說,那位公子可是修士?”
“不是,他體內并無靈力。”
立于屋檐下借小兒鬥蛐蛐掩飾的幾位修士低聲讨論,樓西北耳力不錯聽得十分清楚。
“這般風貌的男子竟然只是凡人?”
“看不清容貌,你怎知他哪般風貌?”
“何需容貌?公子氣質如蘭,即使遠遠欣賞就讓人心曠神怡。”
“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之人,我若上前攀談他可會覺得冒犯?”
“他若是凡人,見到我等修士必然心生歡喜,何來冒犯一說?”
“那咱們……”
話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落在幾人身前,未待衆人看清模樣,那人揪住人群中看戲的金毛猴子,語氣不可名狀:“走了,別讓你大師兄一個人。”
幾位年輕修士噤聲,定睛一看發現是位年輕男子,身形挺拔雙腿颀長,玄色衣袍被風揚起,纏繞腰間的銀鈴叮當作響,肩頸處懸挂的魚骨鞭竟像擁有生命一般,如同一只赤蛇朝他們躬起身體,吐着信子,昭示着他們做了什麽令他感到不悅的事情。
男子攬過猴子肩膀,嬉皮笑臉說着什麽,側過頭來,露出一張鬼斧神工的側臉,他餘光落在幾位修士身上,或許帶着警告意味,顯得有些陰冷。
衆人不由自主打着寒顫,只覺男子修為深不可測,見他和猴子一同回到先前讨論的公子身邊,他們逐漸回味過來,是自己言語談論冒犯了對方。
樓西北在木桌對面落座,神情恹恹,自顧自倒了杯茶水。
沈初霁擡眸看他,問道:“沒搶什麽東西回來?”
樓西北:“……”
“何出此言?”
“你路過一座城池定要失蹤半個時辰,大約是去附近仙門讨些自己喜歡的小玩意。畢竟貴為樓家少主,你想要的東西沒有人會不給面子。”
樓西北盯着他看了瞬息,哂笑道:“你倒是了解我。”
“去附近看過,沒什麽想要的東西。”
沈初霁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樓西北斜靠在桌上,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只香囊,在指尖把玩,笑說:“但是你沒料到一點。”
沈初霁疑惑:“什麽?”
“我并非以樓家少主身份讨要,而是自稱秦少寧借用寶物,日後讓他們親自上秦家要債。”
沈初霁:“……”
半晌,沈初霁無奈道:“你為何總和秦公子過不去。”
樓西北收斂笑容,将香囊緊緊攥在掌心:“你替他鳴不平?”
沈初霁神色微怔:“什麽?”
樓西北沉默片刻,垂着眼簾莫名覺得厭煩,又不知厭煩什麽,自暴自棄般将香囊扔在桌上,喝盡杯中茶水重重往桌上一放,起身笑說:“沈道長,一路而來多謝你照拂,樓某尚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告辭。”
說完,未待沈初霁回應,他轉身走向人來人往的長街中,挺拔修長的身影漸行漸遠,腰間銀鈴相護碰撞,眨眼間就消失在人群中。
沈初霁迷茫看着他離開的方向,有些困惑不解,也有些不知所措,最後他靜靜垂下眼睛,看着被樓西北丢棄在桌上的粉色香囊,伸手将它拿到手中,湊到鼻端輕嗅,解開口子發現裏面全是曬幹的桃花。
他神情忽然變得恍惚,好似回憶起什麽,眼中逐漸染上笑意。
樓西北離開後果真沒有再回來,料想他獨來獨往慣了,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差錯,沈初霁沒有放在心上。
他們一行走走停停提前五日進入蒼州,秦少寧在蒼州與他們告別打算和秦家弟子會合,沈初霁則和門中弟子四處游玩,打算臨近再趕往仙門大會地點。
與此同時,舉行此次仙門大會的蒼州金家立刻收到撫雲頂弟子踏足蒼州的消息。
“仙門大會能否順利舉行事關金家臉面,撫雲頂弟子性格頑劣途中沒少惹是生非被仙門世家在尊主面前彈劾,與樓家樓西北對比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吩咐下去,派遣門中弟子穿常服時刻監視他們以防發生禍端,若是他們闖下禍事無論大小立刻關進大牢,仙門大會結束再放行!”
“是!弟子明白!”
若說一百多年前他們對撫雲頂還有敬畏之心,如今只是一群修真界毒瘤翻不出任何風浪,自然不必再忌憚他們。
只是有一點想不通,四位尊主為何要邀請撫雲頂參加大會?
或許是為了讓他們在大會上出醜贻笑大方?
盡管不知真實內情,金家上上下下都是如此以為。
“二師兄,我們被跟蹤了?”錦兒悄悄摸到梁淺身邊,小聲對他說道。
梁淺笑容滿面,贊許道:“你天資着實不錯,這般年紀就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
錦兒驕傲挺着胸膛:“二師兄,需不需我處理一下?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梁淺搖頭道:“不用,當他們不存在即可,無需驚動大師兄。”
錦兒點頭:“是!”
“啊!!!”
突然,人群中響起一聲尖叫。
兩名混在人群中的金家弟子目光一凜:“撫雲頂弟子果然鬧事了!”
“走!把他們抓……”
兩人各自手持一把武器沖進喧鬧人群中。
“啊!!!仙兒姑娘,你的草藥果然管用!我的疤痕變淡了!”一名女子捂着臉頰驚喜萬分,尖銳叫聲劃破天際。
兩名金家弟子手持武器突然闖入,引得來往路人紛紛側目。
“你們有事?”女子迷茫問道。
金家弟子臉色一僵,忙道:“沒、沒事哈哈……我們鬧着玩兒呢。”
女子翻個白眼,嘟囔一句“有病”,繼續扯着旁邊的黃衣少女讨論草藥。
“啊!!!”
與此同時,人群後方傳來一道男子叫聲,兩人面面相觑,心道這回肯定不會有假。
他們舉劍鑽出人群,遠遠看到一個符紙攤前站着兩道身影,攤主面紅耳赤,氣氛劍拔弩張。
“混賬!竟敢在蒼州……”
“枉我畫符十二年,竟然不知全是錯的?多謝天陰大師指點迷津!”
金家弟子:“……”
“啊!!!”
這時,不遠處爆發一道孩童叫嚷。
兩名金家弟子勃然大怒:“放肆!你們竟敢欺辱孩童……”
“我贏了!我贏了!”
“錦兒哥哥你選的公雞好厲害!我全部贏了!”
而兩名金家弟子已經剎不住車,一頭紮進雞籠,瞬間雞鳴四起,雞毛亂飄。
草!!!
你們撫雲頂倒是給老子幹壞事啊!!!
雖鬧但玩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