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幫我
第6章 “幫我。”
這場性事持續的有些久,林北生最後出來弄在了周青先腿上。
周青先好像被燙傷,腿根止不住地顫抖,眼睫撲簌着,身體被染上绮靡的顏色,連帶着小腹都是緋紅的。
他快要站不住,靠在隔板上喘息,頸項誇張地彎着,那朵山茶好像快要折斷。
他緩了很久,然後不太耐煩地把胸口的東西拆了扔掉,把這麽精致的物件當做廉價的一次性物品。
下面的環取不下來,他眯着眼睛擺弄兩下後發出一聲啧,掃了一眼林北生:“幫我。”
他多矜貴,任性地要求,趾高氣揚地命令,甚至拉着林北生的手過來,強制他開始。
林北生撇了他一眼,倒也沒拒絕,不太熟練地曲合手指。
他總覺得周青先要摔倒,于是左手虛虛扶住他的肩膀,右手且單調地運動。
周青先便主動地将額頭搭在林北生肩上,張嘴小口地呼吸。
他最開始還與林北生的右手一起圈動,後來手沒勁了便停下來搭在林北生手腕上,另一只手攬住對方的背,自上而下凝視林北生的動作。
林北生常年曬太陽,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與周青先有着明顯的膚色差,在做這種事的時候越發突出。
他手掌的繭落在敏感的部位,每一下都讓周青先背脊發麻,發出的聲音讓周青先自己聽了都害臊,便咬住食指指節,讓氣音都能止于唇齒。
林北生便要使壞,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很喜歡周青先這個聲音,與平時他清清冷冷的聲調不同,綿長得像在哭。
他手中動作加重,看着周青先被汗浸濕的碎發落在鎖骨,又在頸側的山茶花上畫上痕跡,汗液順着花蕊滑落,好像周青先每一處皮膚都成了隐晦的挑逗。
林北生眸色低暗,注視良久,忽地在周青先腺體山茶花蕊處留下一個吻。
Advertisement
也就是此時,周青先的腳背繃緊,喉間抑制不住地發出哼鳴,氣息大亂,靠在林北生肩上的手臂緊緊收攏。
他整個人都是濕潤的,鼻尖上的小痣被汗浸得發亮,眼眶一圈被染上粉色,是一條被打撈上岸的人魚。
他愣愣的望向林北生,眼裏不知道是眷戀還是纏綿,唇被自己咬得微微泛腫,小幅度地起合。
又像剛才一樣,齒貝隐晦地露出又藏住,一次又一次,像在喚着什麽,又像在等待什麽。
林北生垂頭注視着他的唇心,好一會兒才錯開視線。
他抽出紙巾将自己的手擦拭幹淨,又一件一件地幫周青先把衣服穿好。
周青先安靜地由他擺弄,他在今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乖順感,好像林北生做什麽他都會接受一樣。
這本來是可以親昵的時刻,可以用情話和甜言蜜語醞釀幸福的最佳環境,林北生卻不解風情,連溫存的時間都沒給。
“站得住嗎?”他退後一步,問周青先。
周青先沒回答,被握得發麻的腿重新踩回地面時,手裏還捏着林北生的衣角。
他拽着好一會兒沒放,出神地望着地縫,突然開口輕聲說出一句:“……周五見面好嗎。”
但聲音太小了,破碎得像沖上岸的貝殼,鼻腔裏甕甕的,明明是邀約,卻好像懇求。
林北生皺眉,這聲音微乎其微,甚至讓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但這時周青先已經擡臉來與他對視。
“林北生,周五和我吃飯。”他重複一遍,撩開額前潤濕的碎發,狹長的狐貍眼微微眯起,唇靠在林北生耳垂,“單獨。”
于是邀請轉為命令,請求成了指示,周青先身上那點破碎感轉瞬即逝,他又成了平日裏何事不挂心上的風流樣子。
那一聲氣音究竟是錯覺,還是周青先反複掂量的鼓勁、溢于唇舌的腹稿、朝思暮想的渴望,今夜沒人說得清楚。
林北生神色複雜,沒有做聲。
周青先也不等,松開林北生,蠻橫地下完指令便要離開。
他到最後沒說今晚自己有沒有滿意,也沒說這是不是和林北生達成了什麽交易,更不提他們現在是什麽不清不楚的關系。
這只吃飽喝足的狐貍舔舔爪子就準備走了,推開洗手間的門時還側過臉與他揮了揮手,幾分鐘後牆外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大概是周青先的助理來接他,輪胎碾過小路,夜風在荒野咆哮,吵鬧得煩躁。
林北生聽着動靜,臉上沒太多表情,對着牆壁發了會兒呆,有些遺憾自己沒留下小趙那包煙。
他的肩窩處還有周青先殘留下來的味道,不知道是什麽味的香水,留下了一片蓄了氣味的湖。
他掃見垃圾堆裏的環,視線停留了四五秒,随後翻翻兜掏出手機。
滿屏都是耿旭的消息,最新一條是讓林北生回個電話。
小酒館的燈已經關掉了,外面停止營業的牌子估計也是耿旭挂的,林北生沒有給耿旭回話,收拾收拾往家裏走去。
這天已經近十一點,他的家與戚環的小酒館在槐安灣的一頭一尾,路上沒有燈,但月亮很亮,把路照得像晶亮的湖。
林北生到家時發現客廳就開了一盞燈,茶幾擺了很多塑料口袋,鄭琪坐在沙發,手裏在翻一本相冊。
“媽?”林北生去把燈都打開,客廳這才亮堂起來,“怎麽還不休息?”
“剛耿旭他媽媽過來送了一點自家種的菜,還有好多臘肉火腿。”鄭琪指了指桌上的口袋,解釋道,“不是讓咱們搬走嗎,她沒什麽錢找不到好去處,決定要回老家了。”
“和她二十來年情分了,還多舍不得她的,就多續了會兒舊。”她沖林北生笑笑,“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呢,你記得嗎,以前我和你爸出去打工,還是她照顧了你兩年。”
林北生望着她沒說話,半晌才發出一聲嗯。
他其實早記不清這太早之前的事了,可是鄭琪還記得,她半輩子都住在槐安灣,記憶裏的重要節點都是和這片土地挂鈎的。
“這些照片,都是你爸以前拍的。”她眼神裏都是懷念,手指拂過相片泛黃的邊角,“可惜了,好早就說要把這些照片洗出來給咱槐安灣一戶送一份的,結果拖着沒弄,就要沒機會了。”
當年林爸在在林北生出生之後斥重金買了人生第一個數碼相機,此後用這臺相機拍了林北生的童年、拍了他的弟弟妹妹、拍了妻子和自己、拍了成天樂呵呵的居民、拍了槐安灣流不盡的河。
這份相冊止于林北生十五歲那年,父親意外逝世,只留下舊膠片裏模糊的影子,鄭琪自此靠着成碎片的回憶過活。
“是老了,容易念舊。”鄭琪揉揉眼睛,輕聲嘆氣,“咱們也得找時間尋個住處了,最好還是找這附近的,省的讓林忍冬還要轉校。”
“知道了,我這兩天去看看。”林北生把這事兒應了下來,又問,“林忍冬已經睡了?”
“睡了,她今天去和同學玩一整天,回來就說累了。”鄭琪打了個哈欠,“我也有點困了。”
林北生去把輪椅推過來:“那我帶你去休息。”
鄭琪揮揮手表示:“不愛坐那玩意兒,過來扶我一下得了。”
她架着拐杖蹒跚着向前,林北生站在一旁方便她借力。
鄭琪已經能習慣這樣的生活,她在十年前的那場車禍裏失去了丈夫和自己的右腿,她本來是很喜歡穿裙子的人,自那以後便很少翻出箱底的碎花裙子。
那年林北生十五歲,身後是十歲的雙胞胎弟弟妹妹,懷裏是才出生的林忍冬,眼前是悲痛欲絕的母親。
他就算成長得再快也沒辦法身兼數職,在茫然慌張時全靠槐安灣的鄉親們的幫助,促使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從一個高中生蛻變成為家中的頂梁柱、母親的情緒穩定器、靠譜的大哥、妹妹的保姆。
近幾年鄭琪笑容漸漸多起來,又有勇氣重新換上漂亮連衣裙,也多虧了鄰居時常關心,且不帶有色眼鏡看她。
林北生都清楚這些,十五歲那年他的心髒在迎接一場烏雲,他那個時候張大口腔才能喘氣、弓着背才能邁步,現在早就能面不改色地走在最前面了。
“你明天有忙嗎?”鄭琪問他。
“明天……應該要找一下旭子。”林北生想了想,“但應該可以改時間。”
“那就改吧,明天陪我去選兩對镯子送劉姨。”鄭琪說,“再見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多送一點禮,也當是感謝他們這些年的照顧了,你花時間再去買點好酒給耿叔叔。”
林北生點頭說了聲好。
他習慣了做這種事情,鄭琪也習慣于将責任推脫與他。
他們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他們家這麽覺得、槐安灣的人也這麽覺得,沒人記得十五歲之前的林北生是什麽樣,大家都認為他靠譜穩重顧大局,委曲求全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扶着鄭琪,偏過臉時望見窗外,今天十五,月亮渾圓,亮得刺眼。
林北生停了一瞬,忽然想起來周青先今晚對他說,他根本就沒得選,是被推出來做英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