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長輩糾紛和小輩無關
長輩糾紛和小輩無關
第二天一早，賀柴跑了過來給小豆端了一碗蘑菇炖肉。
蘑菇是賀家自己采摘的，八個小蘑菇，碗底沉浮着一些碎肉粒。
“阿姨，小豆還沒起來嗎？”賀柴端着滾燙的碗燙得跺腳。
安青兒想去接碗，賀柴下意識地雙手一縮，不好意思道：“阿姨，這是給小豆吃的。”
“.………”安青兒氣得狠狠揉了賀柴糾結的臉，“我是那種搶小孩子飯菜的人嗎？我給你端在桌子上，免得燙到你。”
賀柴糾結着躲避安青兒，硬是要把蘑菇炖肉親手送到小豆手裏才放心。
被小孩子這麽防備着，安青兒心裏很不舒服，指着房門，“小豆還沒起床。”
“我起床了！”同一時刻房間裏響起小豆的聲音。
本來在床上玩粉筆頭的小豆聽到外面的聲音趕緊從床上下來，穿着小布鞋往外跑，“賀柴哥哥我起來了。”
賀柴把熱氣騰騰的一碗好菜放在桌上，“小豆，有肉吃。”
小豆爬上桌子旁高高的長板凳，跪坐在長板凳上拿着勺子和蘑菇作鬥争。
一個不小心，蘑菇掉落在地沾上了泥巴地面，安青兒撿起地上的蘑菇，“我去洗一洗。”
拿着蘑菇沖洗了下，安青兒左右看看，看四下無人，偷偷咬了一點，就一點點。
嘗到美味的安青兒有些心虛地再四下看看，确定沒人看到自己剛才偷吃的舉動才松了一口氣，走進堂屋，看到了賀柴正在拿着勺子給小豆喂食。
把洗好的蘑菇重新放進碗裏，吸了吸鼻子聞着肉香味，安青兒咽了咽口水，問，“賀柴，你們家買了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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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爸爸去副食店排隊買來的。”賀柴舀上一勺肉湯，吹了十幾下往小豆嘴裏送去。
小豆一邊捏着粉筆在桌上寫寫畫畫一邊大口喝着肉湯，鼓着小嘴在那畫東西的小豆左看看右看看，又從長板凳上下來，蹲在地上開始在長板凳上畫東西。
“你快吃啊。”賀柴有些生氣，小豆一口蘑菇要嚼上十幾下也不咽，一口肉湯更是含在嘴裏怎麽也不吞下去。
“沒事，你不用喂她，她會用勺子。”安青兒都快被肉香味饞死了。
其實小豆以前吃飯沒這麽磨蹭，以前被爺爺奶奶帶着時，寒爺爺寒奶奶雖然慣着她，但是也會教育她，吃飯不準浪費食物，吃飯不準哼歌唱調，要不然就打小手心。
而楊五谷和安青兒來了以後，一方面是不知道怎麽帶孩子，另一方面則是沒那麽在乎，所以小豆的好習慣漸漸被改變了，現在有了很多調皮搗蛋的壞習慣。
賀柴自己還沒吃早飯呢，就怕家裏的蘑菇肉被弟弟妹妹和爸爸媽媽吃完了，所以也等不了磨磨蹭蹭的小豆了，幹脆把一碗肉湯放在了安青兒手裏，“阿姨我要回去了，你給小豆喂吧。”
賀柴心急地跑了兩步又回頭，撓撓頭小聲道：“阿姨，東西是給小豆吃的，你別自己吃完了。”
說完賀柴就跑了，安青兒氣炸了，自言自語不忿道：“我是那種人嗎？”
說歸說，安青兒總不至于和一個小孩子置氣。
當小豆還含着肉湯不肯咽下去時，安青兒瞪她，“趕緊吞了。”
小豆吞了下去，等安青兒喂上一口後她又含着蘑菇和肉沫跑遠了，拿着粉筆開始在門上畫着歪歪曲曲的一條條線。
這粉筆頭是賀柴和賀小棗在學校撿的，撿了的粉筆頭兩兄妹給小豆分了幾個。
這孩子哪會畫畫寫字，純粹拿着粉筆頭到處折騰，安青兒實在是忍不了了，半是威脅半是期待地問，“小豆，你再不趕緊吃我就吃了。”
小豆嘴裏含着東西腮幫子鼓鼓的，回頭沖着媽媽笑，笑得眼睛彎彎的像月牙。
“媽媽真的吃了？”安青兒盯着女兒看。
小豆笑着沒說話，小手一揮擺了擺手，很不在意的樣子。
“我只喝肉湯不吃肉。”安青兒便真的喝了口肉湯，還略有心機地趁女兒不注意舀了點碎肉末。
一餐飯吃飯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真正說起來小豆吃得很少，大部分進了安青兒的肚子。
安青兒心滿意足地去洗碗，小豆仍舊蹲在院子裏自己玩。
下午賀隊長下工路過小豆家，手裏拎着的兩根甘蔗用膝蓋用力抵着分成幾節，賀隊長給了小豆一節。
小豆安靜地看了賀隊長幾眼，不接過甘蔗，随即哼了一聲跑遠。
“好吃的甘蔗，你不要？”賀隊長問。
小豆又哼了一聲，頭搖得跟什麽似的，“你是壞人，我不吃你的東西。”
昨天賀隊長和蓮花阿姨把媽媽弄得不開心了，所以小豆記得。
早上蘑菇肉湯是賀柴送的，小豆吃了。可現在賀隊長親自給的東西，小豆是不會吃的。
賀隊長臉色不好，旁邊的安青兒尴尬得不行，呵斥了小豆幾句，罵她不懂事。
“小豆以前很乖的，”賀隊長笑了笑，似是開玩笑道，“安青兒，該不會是你和小豆說了什麽。”
“沒有沒有，沒有的事，賀隊長你千萬別誤會。”安青兒心慌，可不想得罪賀隊長。
賀隊長心裏很不舒服，拎着甘蔗走了，心裏篤定是安青兒教壞了孩子。
等賀隊長一走，安青兒拎着小豆進屋‘啪啪’幾下打她屁股，“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你賀叔叔給你吃的你還有脾氣？”
反正安青兒打得也不疼，小豆哼哼唧唧地不說話。
“幹嘛打孩子啊。”外面人聲響起，有人來了。
安青兒手一頓，小豆立馬爬起來向外跑去，“梅奶奶！”
“欸，小豆乖，哎喲我看看，好像長高了。”梅奶奶笑着拿出餅幹給孩子吃。
“梅嬸，你別這麽慣着她了，這麽貴的東西以後別拿過來了。”安青兒給梅嬸搬椅子，又去倒熱水給人喝。
“家裏零食多，我們老人家不吃這些甜東西，牙疼，想着有幾天沒見小豆了，正好帶着吃的過來看看。”梅嬸笑了笑坐下。
端過安青兒送來的一杯熱水，梅嬸好奇，“剛才你們娘兒倆鬧騰啥呢。”
“小豆這孩子不懂事，賀隊長給她甘蔗吃她不要，還發脾氣。”安青兒戳了小豆的額頭。
小豆趴在梅奶奶腿上，專心吃着小餅幹，被媽媽戳了額頭也只是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媽媽。
“為什麽發脾氣？”梅奶奶轉頭問小豆。
小豆不願意說。
梅奶奶把孩子抱起來，問，“和梅奶奶說說，是不是受委屈了，誰欺負你了和梅奶奶說。”
小豆想了想，這才大聲道：“他們欺負我媽媽。”
“.…………”梅嬸和安青兒皆是一愣。
安青兒一方面震驚于這小家夥的聰慧，另一面又有些感動女兒對自己的維護。
梅嬸從小豆和安青兒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過，看了安青兒一眼，“你也确實有點不懂事，那個男的我也知道，家裏條件挺好的，你怎麽不處？”
安青兒心中不高興，沒說話。
得，還挺犟，和幾年前剛下鄉時一模一樣。
“小豆啊，”梅奶奶低頭叮囑小家夥，“你賀叔叔一家和你媽媽的事那是大人之間的事，和你小孩子無關。你賀叔叔對你可不薄，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都給你送過來，你爺爺去世還是他跑上跑下買的棺材板，下葬時也是他們忙來忙去，你不能做個沒良心的壞孩子。”
梅嬸這話好似說給小豆聽，實際上是說給安青兒聽的。安青兒也明白，賀隊長一家确實對得起小豆，大人之間的恩怨是非不能牽扯到下一輩。
“梅嬸，你放心吧，小豆是個好孩子，我也沒有責怪賀隊長，”安青兒做着保證，“我只是沒看上那個相親對象。”
“行，沒看上就沒看上吧，不過你二十四五的年紀了，這麽大年紀該成家了，”梅奶奶搖了搖頭，又八卦道，“你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是不是要和小豆她爹再續前緣？”
安青兒踢着腳下石子兒，神情有些不自然，“不想和孩子她爹和好。”
安青兒自己也說不清是不是還對楊五谷有感情，她只是覺得如果和楊五谷重新在一起的話，看不到希望，沒有前途也沒有錢途。
“梅嬸，留下吃晚飯吧，我去做飯。”
“不用麻煩了，”梅嬸擺手，“我就來看看小豆，和她玩一會兒就回去，我兒子來接我。”
說起梅嬸的兒子，安青兒笑，“聽說虎子媳婦兒懷孕了？恭喜嬸子了，肯定是個大胖小子。”
說起這事梅嬸來了興致，有些炫耀的心情，“生兒生女無所謂，婦女能頂半邊天，現在不比以前了，可不興這一套。”
“是是是，是我的錯，不管是姑娘還是小子，反正能投胎到主任家裏也是生來享福的命。”安青兒說的話有些拍馬屁的成分。
這一番話說得梅嬸心花怒放，“你瞧你這張嘴，哪有這麽誇張。不過我們家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不管生的女兒還是兒子，家裏虧待不了他們。”
梅嬸說着又抱着小豆親了親，“我就一個心願，希望我以後那孫兒孫女兒能和小豆一樣懂事乖巧。”
陪着小豆玩了很久，等到虎子開着摩托過來接人，梅嬸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安青兒，之前售票員工作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
“梅嬸，”安青兒打斷對方的話，“您別說了，我知道你們盡心盡力了，您再這麽說我無地自容。”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梅嬸把虎子摩托把手上挂着的一條魚和幾塊豆腐拿了下來，“拿着炖了吃，小豆愛吃魚湯炖的豆腐。”
等人一走，安青兒飛快地跑去廚房，小豆屁颠颠地跟在後頭跑，燒完火處理好魚，母女倆望眼欲穿地盯着大鍋。
“怎麽水還沒冒泡，”小豆自言自語，站在凳子上伸出手往鍋裏放，想試試鍋裏的溫度。
“媽媽，不燙。”小豆又把手從鍋中伸出來。
按理說魚要用油煎了再加水煮，可是安青兒舍不得用油，只是等一鍋清水燒開後再直接把處理好的魚放了進去熬湯。
等一鍋湯熬得只剩小半鍋了，安青兒把豆腐切成塊放了進去，母女倆拿着碗圍在竈臺邊開始舀魚湯。
院子裏腳步聲響起，安青兒回頭一看，渾身臭烘烘的楊五谷從碼頭上回來了。
感慨自己運氣好一回來就有美味佳肴，楊五谷興奮地搓手，“給我留着點，我去洗個澡。”
安青兒和小豆對視一眼，楊五谷喜歡吃魚湯炖的豆腐，小豆也愛吃，可是豆腐只有兩塊，并不多。
等楊五谷洗完澡幹淨清爽地走出來，只見沒有魚刺的魚肚皮那一塊的魚肉和大部分豆腐都在小豆碗裏，而自己碗裏只有魚刺最多的魚背和魚尾。
“給我夾魚頭。”楊五谷踹了一腳安青兒，用眼神示意。
安青兒把魚頭夾過來，處理好魚刺後把魚腦髓和最鮮嫩的部分都給了小豆。
而小豆與此同時也乖巧地将好吃的分了媽媽一半，母女倆相親相愛，襯得楊五谷像個外人。
“.…………”楊五谷迷惑，好些天沒回來，怎麽感覺母女倆關系變好了？以前安青兒可沒有這麽無微不至地照顧這個小屁孩。
頗為吃醋的楊五谷敲敲碗筷靠近了安青兒，“給你一個好東西。”
楊五谷掏出從碼頭上會計手裏搶過來的炒米糖餅，“放了兩天都沒壞，甜的，專門給你留的，你偷偷吃，別給小豆看見了。”
小豆咬着勺子好奇地看着對面的爸爸媽媽在那說悄悄話。
安青兒搬着椅子坐遠了些，白了楊五谷一眼，随即把炒米糖餅掰成兩半，一半給了小豆，另一半給小豆留着明天吃。
“.………..”楊五谷不解，拿着筷子長手一伸敲着小豆的頭，“你和你媽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啊！”小豆煩躁地伸手剝開在自己額頭上作亂的筷子。
“你別敲她頭，會變蠢。”安青兒瞪了楊五谷一眼。
楊五谷憤憤不平，問小豆，“小豆，最喜歡爸爸還是媽媽？”
“媽媽！”小豆毫不猶豫的回答。
“.…………”
以前問這種問題小豆都不回答，要麽就說都不喜歡。媳婦兒不向着自己，女兒也不向着自己，楊五谷心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