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掙錢還給你們
掙錢還給你們
第五章
“哐當”一聲,正喝粥的蘇家幾人都愣了一下,擡頭齊刷刷看着蘇羽。
蘇母開口就罵:“死丫頭,你撂臉子給誰看?”
蘇羽瞧着這個一輩子不幸,又無意識把不幸轉嫁到女兒身上的愚昧的女人,冷笑道:“你叨叨這半天,總算說對了一句。”
蘇羽滿臉疑惑:“什麽?”
“死丫頭。”蘇羽念叨了這句話,忽然看着她陰測測地笑了,說:“對,的确是死丫頭,你女兒死了好久了。她再也不會讨你嫌了。”
她敲敲桌子,以一種随意的口吻說着恐吓的話:“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你那包子女兒,你給我收斂點。”
蘇母眼神變得兇狠,嘴裏不幹不淨罵道:“放屁,你活得好好的,哪裏死了?我看你故意這樣胡說,你安得什麽心?你是不是想咒我死哪?”
蘇羽心說,我倒是想。
對自己孩子沒有愛,只有恨的母親,死一個算一個,為孩子除害了。
蘇羽冷笑,說:“你也配為人母?那樣的婚事明明是火坑你卻不管不問,我拼了命退了婚,花了一百塊錢你就想罵死我,我呸,你是親媽嗎你?你不就心疼錢嗎?錢比你閨女命重要是吧?那好,給我點時間,我一個子兒不少的還給你。”
蘇羽這番話,鎮住了張牙舞爪的蘇母。
她張着嘴,更多難聽話還沒出口就被堵住。
蘇羽竟然敢這麽跟她說話?
以前就算她罵得再難聽,蘇羽也只低頭抹眼淚,聲都不敢出。
這幾天,這丫頭是中邪了嗎?
蘇長青怕母女吵架被人聽見笑話,出來壓制:“都閉嘴,別丢人現眼。”
他最看重面子,虎着臉呵斥蘇羽:“你太不像話了,跟你媽這麽說話?”
蘇母惡狠狠地看了蘇羽一眼,跟蘇長青上眼藥:“你要是再不管,這死丫頭能上天……”
眼見蘇長青黑着臉想教訓自己,蘇羽據理力争:“你嫌我說話不好聽,她罵我你怎麽不管?我二十多了,她想罵就罵想打就打,我又不吃閑飯,她憑什麽這麽對我?”
蘇長青氣得直瞪眼,說道:“她是你媽,她罵你應該,你頂嘴就不對。”
蘇羽止不住冷笑,對蘇長青說:“早跟你說了,她不是我媽,我也不是你們女兒。你們的女兒早死了,死了多少年了。所以別指望我像她一樣任你們随意打罵。”
她臉上是蘇長青從沒看過的冷漠陌生,“以後她再罵我,我就罵她,她打我,我也會還手。”
蘇長青快被她氣死,他顧不得細想女兒為什麽性格大變,只想用暴力壓制這個離經叛道的女兒。
他拿了靠在門口的一根棍子,擡手就往蘇羽身上砸。
蘇羽早看見了,她瞅準蘇長青的棍子快要落到身上,快速往旁邊一躲。
蘇長青揮棍子用了全力,壓根沒想到蘇羽敢躲。
“咔”一聲,棍子落空敲在牆上,将泥牆打得落了一地的土。
蘇羽見那土落得這麽多,知道蘇長青是下了死手想教訓她。
她知道再不想辦法今天要吃虧,幾步竄到廚房,摸了菜刀就出來,毫不畏懼對蘇長青說:“說不過就打是吧?你今天不見着血不舒服是吧?來呀,看誰先死?”
蘇長青真真切切吓了一跳。
蘇羽臉色鐵青,一點沒有虛張聲勢的樣子。
她是真的要跟他拼命。
蘇長青擡頭瞪蘇羽,卻不敢再打過來,蘇羽臉上的殺氣,手裏雪亮的刀鋒,讓他心裏一陣陣發虛,拿不出一點教訓人的底氣。
他嘴唇哆嗦幾下,氣勢弱了下來,自己找臺階下:“你跟你爹動刀子?還是一家人嗎?”
“一家人?我呸。”
蘇羽啐了一口,說:“吃着飯就肆意打罵我的人,怎麽能叫家人?我看你們是把我當仇人。天底下有你們這樣的父母嗎?”
蘇長青是沒理也要争三分的人,剛想狡辯,腰一直忽然一陣疼痛。
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牆,龇牙咧嘴道:“快來扶我,腰閃了。”
蘇羽看着他動都不動一下。
蘇母急忙過來攙蘇長青。
見蘇長青打人不成傷了自己,蘇羽放下戒備,剛松了一口氣,門口響起一道驚訝萬分的聲音:“蘇……蘇羽,你拿着刀想殺人嗎?”
蘇羽回頭,譏诮地撇撇嘴。
來得夠快的。
門口站着一個打扮入時的姑娘,她一頭長發燙着時下流行的波浪卷,眉毛描得彎彎的,嘴唇抹得紅紅的,一雙單眼皮的小眼睛瞪得溜圓,滿是驚詫。
蘇羽拿刀?
她怎麽能拿刀呢?
誰給她的膽子?
難道是……
蘇母扶着蘇長青,怨毒地看一眼蘇羽,說:“可不是,慧慧來評評理,有哪家的姑娘拿刀跟自己爹打架的?”
蘇慧走到蘇羽跟前,滿臉不可置信道:“蘇羽,嬸子說的是真的嗎?你怎麽能這樣對養大你的父母?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呢?你看看,誰家姑娘像你這樣,跟個潑婦似得。”
蘇羽将手裏的刀往地上一丢,雙手一抱,冷冷地說:“嘴巴放幹淨點,說誰潑婦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瞧你那茶樣。
“你……”
蘇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還是蘇羽嗎?這還是對自己唯唯諾諾的蘇羽嗎?
這簡直是換了一個人。
蘇慧看一眼垂頭喪氣的蘇長青,再看一眼明顯有火不敢發的蘇母,只覺得這個堂妹的眼神陰森森的,透着股陌生的狠勁。
她不由後退一步,換了種口氣,說道:“蘇羽,你跟姐姐說句真心話,你跟趙謹言到底有沒有意思?你要是沒有,咱們還是好姐妹,你要是有,跟姐姐明說,姐姐拼了這臉不要了,成全你。”
這才是她來的真正目的。
問完這個,蘇慧緊緊盯着蘇羽,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蘇羽嗤笑,也盯着蘇慧說:“你的臉要不要跟我沒關系。我跟趙謹言什麽都沒有,你盡管放心。至于你想做什麽你自己清楚,別拿我當借口。”
蘇慧塗了雪白的臉更白了,臉上的假笑挂不住了,“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懂。要是你跟他沒什麽,你想退婚怎麽單單找他?”
為什麽找他?
蘇羽垂眸,當然是因為她初來乍到對這裏的人不信任,而趙謹言是她唯一相信的好人。
但這些她跟蘇慧說不着,遂淡淡一笑,說:“啊,就找他了,怎麽了?”
蘇慧氣得倒仰,她暗暗咬牙,臉上青紅交加,哼一聲,說:“你說話真新鮮。行了,天不早了,我回去了。”
她意興闌珊地跟蘇父蘇母打了招呼,頭也不回出了蘇家院子。
蘇母見蘇慧賊攆一樣走了,很是疑惑。
眼見男人閃了腰不能教訓蘇羽,自己也沒膽去打蘇羽,氣不過,瞪着蘇羽說:今天先不跟你計較,明天給我下地,地裏一攤子活。”
打罵過後還想使喚人家幹活?
蘇羽梗着脖子說:“不幹。你不是叨叨我花了你家的錢嗎?我去掙錢還給你們。”
說完這個,她不理會蘇母咬牙切齒又要罵人,回了自己屋,栓上房門,躺到床上想心事。
這個家,她一天也待不下去。
這樣的兩個人,生了女兒,卻不愛她。
一邊奴役她做事,一邊還要肆意打罵她。
原主肯定上輩子刨了他們家祖墳,就是欠他們的。
蘇羽下床,翻箱倒櫃找到了原主所有的財産,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所有財産加起來沒有二十塊錢。
錢是人的底氣,原主二十多歲只幹活不見錢,活得窩囊,難怪性子越來越懦弱。
這樣的父母,簡直比舊社會的地主老財還恐怖。
但凡性格單純一點,壓根連反抗都意識不到。
蘇羽絕不過這樣的日子。
蘇長青不是吹牛一家人都是他養活的嗎?
好,從此家裏的農活她不管了,就叫他養活好了。
第二天一早,蘇羽帶了原主全部身家出了家門,步行到了鎮上。
在街上吃了包子喝了粥,沿着街道看有沒有自己能幹的活。
九十年代,街道兩邊的店鋪除了瓦房平房,還有不少的樓房,街上的人服裝不見補丁,愛時髦的年輕人穿着流行的蝙蝠衫喇叭褲,青春時尚。
蘇羽穿着原主樸素的衣服,走在街頭卻自帶氣場,絲毫沒有一點怯意。
她沿着飯店,雜貨店,理發店,副食店一家家看過去,到了鎮子東頭,見一家服裝加工店門口貼着一張紅紙,上面寫着招收學徒。
她停在那張紅紙前,思索片刻。
這時候的裁縫還是一個令人豔羨的職業,能天天在屋裏做事,不用風吹日曬,可不是一般人能撈到的活。
按上面的介紹,學徒期為半年,期間只管飯不發工資,學徒期滿,多勞多得。
蘇羽穿來以前是服裝設計專業的學生,家裏買了小型電動縫紉機,經常動手縫制自己設計的衣服,這份工作她完全能勝任。
她推開玻璃門進了店裏。
門臉從外面看着不大,進去才發現是兩間房子,很寬敞。靠牆放着幾臺縫紉機,有幾個打扮光鮮的小姑娘正在忙活。
看見蘇羽進來,有人問她:“你找誰?”
蘇羽打量四周,“你們老板呢?”
“誰找我?”
一道爽朗的聲音應道。
蘇羽轉身,從後面一道布簾子後面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笑吟吟看着她。
蘇羽還未說話,那姑娘笑道:“喲,蘇羽啊,你找我什麽事?”
蘇羽認出來了,這不是她們靠山村趙謹言的妹妹趙玉華嗎?
趙玉華比原主小一歲,但她上學晚,跟趙玉華同年級不同班,算是同學。
但原主讀了幾年小學就回家種地裏,趙玉華卻跟她哥哥趙謹言一樣,讀到初中,實在不想上學了,才退學找了師傅學手藝。
所以別看兩人同村,一般見不到面。
這家店是她開的?
蘇羽說:“你家店招學徒?你看我行嗎?”
原主不會縫紉的手藝,蘇羽需要當幾天學徒,找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
不然一個天天種地的姑娘忽然精通服裝設計與縫制,不是讓人多想嗎?
但她的話惹得一屋子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擡眼看她。
蘇羽詫異,怎麽了,這麽驚訝?
對面的趙玉華也是一臉驚奇,試探問:“你要當學徒?蘇羽,你還比我大一歲那,你要認我當師父?”
“嘻嘻……”
旁邊幾個小姑娘肆無忌憚地笑起來。
“真新鮮,徒弟比師父大。嘻嘻。”
她們說說笑笑,毫不避諱當事人是否尴尬。
蘇羽是不尴尬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認比自己小的人當師父怎麽了?
以後讓你們叫我師父。
“這有什麽?”蘇羽一臉平靜道:“孔子都說三人行必有我師,何況我這樣的俗人?”
她滿不在乎道:“只要你肯收,我就敢認。”
趙玉華臉上的嬉笑褪去,漸漸變成了欣賞。
她能自己創業,當然不是個迂腐的人。
她也覺得有個比自己還大的徒弟沒什麽問題。
“行,”她拍板道:“你就留下吧。”
蘇羽嘴甜:“謝謝你。”
趙玉華又笑了,說:“先別謝,我這裏的小姑娘都是自帶機子,你要先準備縫紉機。”
蘇羽臉上的笑容凍住。
還要自己準備縫紉機?
她上哪裏找錢買縫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