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賺錢
賺錢
第二十二章
不一會,派出所的人拿着拍的幾張照片,拷着王二柱,驅車離開了。
蘇羽早早就來了,看着派出所的人進進出出廠房半天,看着他們避開所有人跟趙謹言嘀咕。
等這些人走了,她問趙謹言:“說什麽了?什麽時候能破案?”
趙謹言摸摸她頭頂,說:“別急,說要調查證據,你耐心等着,先收拾屋子吧。”
聽他這樣說,蘇羽不再多問,挽起袖子幹活。她将屋裏被糟踐的衣服布料都拾掇出來,看看還有能用的嗎。
還沒等她撿出來能用的裁片,外面響起汽車聲,曹老板的面包車開進了村委院子。
曹老板下了車,顧不得別的,朝着她直奔過來。
看見院子裏一片狼藉,眉頭皺得死緊。
蘇羽迎過來,打了聲招呼,不知道說什麽。
曹老板還未說話,趙謹言從會議室出來,跟曹老板說:“接到消息了,進屋說吧。”
兩人往辦公室走,蘇羽也跟過去,走在旁邊的趙謹言趁着曹老板轉身的功夫,忽然伸手擦了她臉頰一下。
蘇羽看見他手指上有灰,知道自己臉上肯定精彩,臉頰不由發熱,連忙用袖子抹一把,才跟着他們過去。
到了院子裏,曹老板嘆口氣說:“眼下沒別的辦法,只能把情況如實跟人家說,讓他們重新裁。你們也不要太着急,抓緊收拾,恢複生産吧。”
他越這樣說,蘇羽越內疚,對縱火的人越恨。
送走了曹老板,趙謹言也有事去了鎮上,她跟工人把機器桌椅板凳搬出去擦拭打掃。
十幾個人收拾了半天,總算将屋子收拾幹淨。
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她默默嘆口氣。
布料衣服都沒了,生産怎麽繼續?
發生了這樣的事,曹老板還放心分活給她幹嗎?
蘇羽讓大家喝口水,到樹蔭下歇一會,她站在一邊默默清點人數。
其實剛才她就注意到了,少了三個人,還都是本村的工人。
她憋了一肚子火。
廠裏遭了難,按說工人們出于道義應該來幫忙。
但幫忙幫忙,人家幫是情分,不幫是公道,她不會責怪他們。
只是覺得心寒。
蘇羽問翠翠知不知道怎麽回事。
翠翠坐在樹蔭底下,說:“那幾個人不幹了。”
小姑娘氣呼呼地跟蘇羽說:“早上我去喊梅子,梅子她爸不但不許梅子來,還說咱們廠快倒閉了。幹也白幹,一分錢也別想拿到。蘇羽姐,他是不是胡說?”
蘇羽沒想到就失了點火,連工人都跑了?
她壓壓火,安撫在場的小姑娘,說:“大家放心,廠子再難,說好了三個月發錢,一分都不少大家的。她們不幹就不幹,有她們後悔的那天。”
正說着話,門口忽然一陣吵吵嚷嚷,院裏湧進來一群人。
蘇羽認出來了,來的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村民,他們都是服裝廠的大小股東。
尤其走在中間的那個人,更是好運來最大的股東張懷遠——的家屬,張嫂子。
張嫂子往院子裏一站,問蘇羽:“趙主任呢?讓他出來說說,這事怎麽處理的?”
蘇羽站出來,對大家說:“派出所的人說了,案子很快會破的。”
“你可拉倒吧。”
張嫂子一揮手,打斷蘇羽的話,說:“哄三歲小孩呢?別說你這個案子,去年俺家遭了賊,我丢了三百多塊錢,這個案子到現在也沒破。你的案子說破就破?派出所是你家開的?”
蘇羽皺眉,說:“我不跟你多說,你耐心等着吧,有你說不出話的時候。”
“我沒耐心。”張嫂子唾沫橫飛,冷着臉說:“我也不管你這些破事,今天來目的只有一個,撤股。”
“撤股?”
蘇羽瞪着她道:“還沒到年底,廠子又遭了難,你這時候撤股?這是人幹的事?”
這的确不是人幹的事,所以跟随她來的人都覺得蘇羽連他們一起罵了,霎時臉上一白。
但張嫂子想到今早那人跟她說的話,再次一揮手,說:“別說那些,沒到年底撤股我是不厚道,但你當初也沒說半道上還會失火呀。所以別怪我不講情面。”
蘇羽往擦幹淨的機器上一靠,雙手抱臂:“趙謹言不在,沒錢,你等他回來跟他要吧。”
張嫂子忽然笑了,指着機器說:“知道你沒錢,就是趙主任手裏也不見得有錢。我們也不為難你,不是沒錢嗎?拿機器抵。我搬一臺機器得了。”
蘇羽沒想到這人還有這操作,氣得臉都白了,往機器前一站,說:“我看誰敢!”
她盯着張嫂子,說:“都是一個村的,這個企業辦起來說白了大家都得利,今天就出了這麽點事,你就要毀了這個廠子?你安的什麽心?”
後面的股東們也覺得趙謹言不在,搬機器有點不厚道,紛紛勸張嫂子道:“他嬸子,還是等趙主任回來,看看他怎麽說,再做決定吧。”
他們都是張嫂子煽動來的,誰說的有理聽誰的。
眼下被蘇羽一通罵,早就消了瓜分機器的念頭,有了退意。
“一群慫貨。”
張嫂子是村裏有名的厲害人物,可不吃蘇羽那一套,撸撸袖子就要上手,說:“你們不搬我搬,誰先動手搬的是機器,後動手,只剩下桌椅板凳。”
這樣一說,股東們又動了心思。
是啊,法不責衆,大家都搬你不搬,不是傻嗎?
蘇羽見大家快要被張嫂子說動,一把将張嫂子推開,拿了一邊的棍子在手,說:“你動一下試試,我敲死你。”
“別動手,讓她搬。”
正膠着,人群後邊忽然響起趙謹言的聲音。
大家回頭,見趙謹言剛下了自行車。他停了車大步走進人群裏,站到蘇羽跟前,轉身面向人群,冷着臉說:“誰想搬盡管搬,但怎麽搬走的,怎麽給我送回來。”
湊熱鬧的人悄悄後退一步,跟張嫂子扯開點距離。
張嫂子一見成了孤家寡人,也沒了氣焰,梗着脖子争辯道:“也不是我想搬機器,實在是發生了這種事,誰不怕錢打水漂?”
她的話得到了少數人的附和。
趙謹言見鎮住了鬧事的人,緩和了臉色,說:“我保證,大家的錢不但打不了水漂,年底還能掙一筆。并且鎮上已經同意,咱們村辦五金廠的事。貸款已經批下來了。今天誰要是撤股,五金廠将沒他的份。”
村裏要貸款辦五金廠?
這無疑是一個重磅炸彈。跟鎮上同意貸款辦的五金廠比起來,這個小小的服裝廠,簡直不值一提。
“沒人要撤股,至少我不撤。”
一個村民帶頭說,無數人紛紛應和。
獨自站在院子裏的張嫂子:“……”
看熱鬧的人散去之後,工人們也回家吃午飯了,院子裏只剩下趙謹言跟蘇羽兩個人。
蘇羽問趙謹言:“村裏真的要辦五金廠?”
趙謹言沒回答,先進廠房看一眼,贊許道:“不錯,收拾得挺快。下午就讓電工接電線,把機器搬進去。”
蘇羽不耐煩道:“問你話呢?真的假的?”
趙謹言笑說:“本來想晚幾天,事情定下來再跟你說的,是真的。鎮上領導見咱們服裝廠辦起來,同意了我的申請,現在就等貸款批下來,就可以着手辦了。”
“就是說,貸款還沒下來?剛才你是騙他們的?”
蘇羽對這個男人的認識又加深一層,驚訝道:“你還會騙人?”
“那怎麽能叫騙人?那是善意的謊言。”
趙謹言說:“剛才的情景你也看見了,擺明了有人煽動,我要是不想法壓住他們,你的機器白天保得住,晚上他們也能來給你搬走了。”
“我知道。”
蘇羽哪能不了解他都是為了她,她問道:“那你現在怎麽辦?”
“想辦法辦貸款,盡快把廠子開起來。”
趙謹言倒沒發愁,說:“反正早晚我要辦這個事,只不過提前了一點罷了。你別擔心,就算貸款辦不下來廠子不辦了,他們來問,我就說上面風向變了,他們也沒辦法。”
可是那樣一來,他失了人心,這村官就當到頭了。
蘇羽眼眶發酸,看着他不說話。
趙謹言笑一下,伸手敲一下她的額頭,說:“所以你要抓住我給你争取的時間,盡快給我掙錢,堵他們的嘴。”
蘇羽看着他,不知道說什麽。
“你就這麽相信我?萬一我失敗了怎麽辦?”
他橫她一眼,故作惡狠狠地說:“那就只能嫁給我,一輩子做牛做馬還債了。”
說完,看着蘇羽愣怔的樣子,自己先笑了,說:“別怕,吓唬你的。”
“我知道。”蘇羽點點頭,心裏默默打算。
下午,她去了鎮上買了幾匹布,第二天上班,她用剪刀裁出幾十件褲子,帶着工人們加緊做。
這種褲子樣式簡單易學,幾個沒有基礎的工人也做得很順,都說這褲子比曹老板的衣服容易多了。
并且在這個年代,女人的褲子大多都是側面開口,有的人胖了瘦了,開口那裏就不合适了,一個不注意露出裏面的內褲,很是尴尬。
蘇羽做出的褲子是後世流行的松緊腰,沒有側邊開口露內褲的麻煩,好穿好脫。
她想先帶着它們,去集上試試水。
若是大受人們歡迎,她準備自己進布料,大批生産。
本來她打算做完曹老板的單子就上手,既然那批貨付之一炬,她就提前做吧。
過幾天,褲子做出來後,臨下班時,她給每個工人發一件剛做好的褲子,讓她們明天務必穿上。不但穿上,還要搭配合适的上衣,把褲子襯托出來。
有新衣服穿哪個姑娘不願意?她們歡歡喜喜拿着衣服回家,第二天來上班,都打扮得美美的,身上的褲子休閑放松,穿着舒服,顯得人也精神。
蘇羽将做好的衣服分別綁在大家的自行車後座,帶着去了附近的大集,擺起了攤位。
十幾個年輕的姑娘小媳婦打扮得光鮮亮麗往集上一站,本身就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再加上她們身上款式新穎的新衣服,霎時攤子前圍了很多人。
人們好奇地摸着攤位上的褲子,在身上比劃這着,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掏了錢,後面的人争先恐後選衣服付款,情況差點失控。
不到中午,一百多條褲子一掃而空,還接了幾十條預定。
忙了一上午,大家都汗流浃背口幹舌燥,但看着手裏一沓錢,所有的勞累都值得。
她算過了,買布花了兩百多塊錢,褲子賣了五百多,除去工人工資,淨賺一倍不止。
錢是最好的興奮劑,蘇羽忘了疲倦,忘了手上磨出來的血泡帶來的疼痛,帶着大家收拾了攤子,高高興興去飯店吃午飯。
大家前幾天收拾廠房就忙了一天,蘇羽想趁着這個機會感謝她們。
十幾個人點了六個菜,米飯管夠,大家都很高興,幾個媳婦直誇蘇羽會辦事,不是用人上前不用人退後的主。
蘇羽只想大家高興就好,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吃飯時,她還在想怎麽能籌到錢,盡快進布料開裁,強占先機。
這種褲子樣式簡單,被人扒着做出來,只是早晚的事。
所以現在的時機非常重要。
吃過飯,一行人在飯店門口等蘇羽結賬出來,站她對面的梨花嫂忽然說:“哎哎,那不是趙主任嗎?他去哪?”
姑娘們擡頭一看,有人笑道:“前面不是衛生院嗎?去那肯定看病呗。”
蘇羽回頭,果然,趙謹言提着一個網兜,進了衛生院大門。
她眼盯着衛生院門口,跟在場的人說:“你們先回去,我去買點布。散了吧。”
大家收起好奇心,紛紛或騎車或搭車,一陣風走沒了。
蘇羽推着自行車,快步進了衛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