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意婚事

同意婚事

第二十三章

蘇羽走得急,微微有點喘。

她怕他得了什麽毛病,瞞着自己。

一進去,她就看到了趙謹言的自行車,她将車子停在他的車旁邊,小跑着進了醫院門診。

進了門,只見看病的老人孩子,穿着白衣的醫生護士,哪裏有趙謹言的身影?

她詢問護士,描述了大概樣貌,一個小姑娘試探地說:“剛剛真有這麽個人,去輸液室了。你去那裏看看。”

不是湊巧,實在是趙謹言肩寬腿長眉目英俊,想不找人注意都難。

所以小姑娘一擡眼,就看見了。

蘇羽道了謝,轉過走廊,找到了輸液室。

這個時代,一般人生病不輸液,能進輸液室的,就不是一般人。

所以現在的輸液室,裏面放床,病人躺着,專人看着,正兒八經的輸液。

蘇羽從病房上方的玻璃窗那兒,仔細地一間間找過去,終于在最後一間病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病房裏躺着的是個老人,而旁邊正在削蘋果的人一擡頭,居然是李月英。

蘇羽趕緊躲到一邊。

這麽說,趙謹言沒病,是來看望病人的。

她微微放心,同時一股子不悅又浮上心頭。

專門來看望李月英的家人?

他想幹什麽?

病房裏傳出說笑聲,三個人相談甚歡。

蘇羽哼一聲,不屑聽牆根,離開了走廊。

她停了車子,百無聊賴地站在綠樹成蔭的衛生院門口,看路邊瞎子給人算命。

眼睛時不時瞥一眼衛生院大門。

當算命先生忽悠走兩撥客人後,蘇羽腿都蹲麻了,終于熬走了客人們,坐上了馬紮,趙謹言才從院裏出來了。

她起身剛要離開,算命先生擡頭看了她幾眼,忽然叫住了她:“姑娘,要不要看個手相?看你是有緣人,不要你錢。”

蘇羽想着那場火,心裏動了一下。

但她記得剛才他給人看手相,在人手上摸來摸去,心裏膈應不願意,倒對那個裝滿竹簽的竹筒有了興趣。

“不看手相,你給我算一卦。”

算命先生看上去不太願意,但想了想,把竹筒遞給了她。

蘇羽胡亂颠出來一只竹簽,算命先生撿起來,念出聲來:“今個攢,明個攢,攢夠錢財買把傘。一陣大風吹過來,手中只留一傘杆。”

蘇羽眼角看見趙謹言朝這邊過來了,想必他也看見了她,心思放在了這卦上。

怎麽聽着是一場空的意思?

自己最後怎麽可能會是一場空?

“什麽意思?”

她皺眉問。

趙謹言也停在了褂攤前,站在她馬紮邊上,聽算命先生講卦。

算命先生眯着沒有神采的眼睛,臉上帶着萬年不變的表情,說:“字面的意思很明顯了,你忙活一輩子,最後有可能兩手空空,啥也撈不着。”

“這不可能。”

蘇羽壓根不信。

她可是要做富婆的女人,怎麽會兩手空空?

她不高興了,說:“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就不該算這個。”

算命先生也不生氣,說:“說你兩手空空,不光指的錢財這些看得見的身外之物,有可能是別的你沒注意的東西。”

蘇羽追問:“什麽東西?”

算命先生故弄玄虛道:“天機不可洩露。若要破解,五塊錢。”

嗨呀,這下蘇羽可以确定他是騙子了。

她氣笑了,說:“剛才你給人破解只要一塊錢,到了我這就要五塊錢?你太不厚道了。”

她起身推車子要走,算命先生急忙哎了一聲,說:“要不四塊,三塊,哎哎你別走,兩塊不能再少了……”

蘇羽懶得理他,推車子就走。

趙謹言跟着她走,已經笑不可抑。

蘇羽一轉頭,就看見他眉眼生動,含笑看着她。他一件簡單幹淨的白襯衣,襯得溫和清隽。

她被笑得有些惱,沒好氣問:“你笑什麽?不就一個卦嘛,值得你樂成這樣?我還沒問你,你去衛生院幹什麽了?”

“去衛生院能幹什麽?當然是看病。”

趙謹言說。

蘇羽橫他一眼,“你壯得像頭牦牛,哪裏要看病?你什麽病?”

趙謹言側目看她一眼,嘴皮子動了動。

蘇羽伸長了脖子湊過去,問:“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聽不清算了。”

趙謹言不再逗她,直言道:“我跑貸款時遇到李月英,她說信用社的李主任病了,我就順道來看一眼。”

希望那人早點把貸款給他批下來。

“哦,這樣啊。”

蘇羽看見李月英,也猜測差不多是這事。

她眉眼彎彎,促狹道:“這是用了美人計?”

她本是一句玩笑,誰知趙謹言停住側目看她,說:“你吃醋了?真吃醋了。”

他自問自答,說完不待蘇羽反應,長腿一跨上了車,腳下使勁一蹬,車子發動,一下子将蘇羽甩了老遠。

蘇羽站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

呵,吃醋?

虧他想得出。

她吃醋了嗎?

他是從哪裏看出她吃醋的?

“你別跑,把話說清楚。”

她伸手喊他,急忙追上去。

兩人飛車回到村裏,剛到廠裏,院子裏居然站着個沒想到的人。

李小轉。

她兩眼無神,眼皮還有點腫,望着蘇羽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蘇羽疑惑:“你怎麽來了?”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李小轉嗫嚅着開口說:“蘇羽,那個镯子,是我放在衣服堆裏的,跟王二柱沒關系。”

“什麽?”

蘇羽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幹嘛要把镯子放在廠裏?你不是一向不離手的嗎?小轉,這事牽扯不小,你可別亂說。”

李小轉躲閃眼神,不敢看蘇羽,卻堅持道:“是真的,我怕回家被王二柱要去,故意藏在廠裏的。跟王二柱沒關系。”

按李小轉的說法,火不是王二柱放的?

蘇羽一點都不信。

雖然她不知道王二柱為什麽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但要是說這件事跟王二柱沒關系,她不信。

據趙謹言說,他去抓王二柱時,那人剛從外面回來,神色驚慌失措。

她拉着李小轉坐到樹蔭下的石凳上,耐住性子說:“小轉,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麽了?你不要怕,他們不敢把你怎麽樣?”

李小轉不說話,低着頭,晃晃腦袋。

“沒有,沒人說什麽。”

蘇羽嘆口氣,說:“你知道嗎?這個廠是我為了咱們村上不起學的女孩子辦的,村裏有這麽個廠,大姑娘小媳婦們有個來錢的地方,就不會苛待女孩子。女孩子只有讀書有了見識,那些封建的男人們才不能吃死咱們。那天晚上,那把火要是燒起來,咱們廠可就毀了。你願意看見這樣嗎?”

李小轉眼裏的淚掉在地上,過了片刻,說:“王二柱他娘找到我家,撒潑打滾逼着我,說我不把镯子認了,她就死在我家。”

果然是有人給她施加壓力了。

蘇羽恨得牙癢癢,對趙謹言說:“看來這個王老太對她兒子做的事很清楚,要不要跟派出所的人說一聲,查查她是不是從犯?”

趙謹言點頭,“你說的對,很有必要,我待會就去辦。”

本來不想跟一個老太太計較,但這樣看來,不讓她知道厲害,她還想翻案。

蘇羽又對李小轉說:“你放心,很快她就沒機會騷擾你了。這次我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想仗着胡攪蠻纏胡作非為,有辦法對付他們。”

李小轉忐忑地看看他倆,問:“真能把他們都抓進去?”

趙謹言點點頭,“讓所裏關她幾天就老實了,出來以後保證她不敢再去找你。”

李小轉放下心,說:“那我放心了。這事都是她逼着我來的,那個镯子我離開他家那天就撸下來了。王二柱拿着就套到自己手脖上了,還說,要留着給他下一任媳婦戴。镯子是一側開口的,多粗的手腕都能戴進去。”

蘇羽點點頭,“我看見了,相信派出所的人也知道。他跑不了。”

“嗯。”

李小轉站起身,“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蘇羽,我走了。”

蘇羽握着她手說:“想回來就回來,廠裏要你。”

話是這樣說,蘇羽知道她不見得有回來的勇氣。

李小轉搖搖頭,低着頭離開了。

蘇羽看着那毫無生氣的背影,心情沉重,說:“結婚真的是人的第二次投胎,一個不慎,滿盤皆輸。”

趙謹言看她一眼,不贊同說:“也有好的,別太悲觀,更別一篙子打翻一船人。”

蘇羽斜他一眼,進廠裏忙活了。

他是好的,可他那個媽可不是好說話的。雖說結婚是跟他過一輩子,可是卻要跟婆婆過半輩子,婆婆不好,半輩子別想好過。

所以想讓她結婚?

沒門。

她一心撲在廠裏的生産上,帶着自己做的褲子去縣裏的大商場,費了一番心思,打開了銷路。

沒過多久,廠裏做出來的褲子供不應求。

但趙謹言不許她加班,傍晚天一黑就下班。

他還專門找了人在村委住,值夜班看廠子。

因為王二柱終于承認了,火是他放的,并且他是受人指使,同夥就是江家會。

派出所的人來了村裏兩趟,都撲了個空。

或許江家會知道事情早晚敗露,早跑沒影了。

趙謹言怕江家會在外當喪家之犬久了,心生怨恨會報複。

讓蘇羽最近加倍小心。

與次同時,廠裏的機器終于坐滿了。

訂單排到秋天,廠裏生産能力有限,加班加點也幹不完。

蘇羽轉了部分單子給趙玉華做,又給了曹老板一些,才能稍稍緩解。

她開始計劃蓋廠房進機器,擴大規模。

村裏人看着月底廠裏工人拿着厚厚的一沓工資,再也坐不住了。他們各顯神通,托關系走門路,想把自己或者自己孩子塞進來。

一到傍晚,來趙家走後門的人走了一撥又來一撥,趙母忙了一天不得休息,終于煩了:“你們想進廠去找蘇羽,來我家幹什麽?謹言最近忙着辦五金廠,根本不管服裝廠的事。”

幾個女人賠着笑臉,說:“我們不找謹言,找的就是你。”

趙母詫異:“找我幹什麽?我跟蘇羽說不上話。”

她甚至懷疑,要是她去找蘇羽走後門,該要的蘇羽也不要了。

她可是清楚得很,蘇羽看她那眼神,意見大着呢。

女人們顯然不這樣認為,她們擺事實講道理:“要我說,蘇羽別人的話可以不管,唯獨不會不聽你的。咱們都看出來了,你們早晚一家人。”

“對對,你将來可是她長輩,她能不給你面子?”

“就是。”

趙母覺得這些人眼神不好,從哪裏看出來蘇羽會給她面子?

她煩躁地揮手,把人往外攆,說:“走走走,別給我添亂,當初求着你們進廠你們不進,現在看掙錢了着急了,晚了,都後悔去吧。”

不由分說把人趕出去,院門一關,耳根子總算清淨了。

她站在門後邊半天沒動,想不通這蘇羽怎麽就真把廠子開起來了。

還真有點能耐?

可是說真的,雖然她咋咋呼呼讓蘇羽離趙謹言遠一點,但這些日子,她只看到自己兒子對蘇羽很上心,真沒看出蘇羽有想嫁她家的意思。

不行,不能這樣糊裏糊塗的,她要找兒子問清楚。要是蘇羽有這個意思,兩人都不小了,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他們算了。要是她沒有這個意思,李月英那邊她就要抓緊了。

她在東廂房,看見趙謹言正在燈下擺弄一塊兩尺見方的木板,上面被他用刨子弄的流光水滑的。

“你忙了一天不洗澡睡覺,又搗鼓什麽?”

趙謹言看了母親一眼沒做聲,拿鑿子在木板兩端鑿了兩個眼出來,用繩子穿過眼兒,打了個死結。

趙母見他不說,也沒興趣多問,直入主題道:“你跟蘇羽到底怎麽回事?成不成的你給個準信,人家李月英還等着你呢。”

趙謹言終于肯擡眼看他媽,說:“李月英?她為什麽等我?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跟她沒有可能。”

趙母好奇:“那你是想跟蘇羽結婚?”

趙謹言:“你猜。”

“臭小子。”趙母白了他一眼,不再多問,答案已經很明白了。

要是以前,她可能會大力反對,但現在,說真的,她對蘇羽真的刮目相看了,覺得蘇羽做她兒媳婦也沒那麽難以接受。

她咳嗽一聲,心想,她可不是眼皮子淺的人,不是說蘇羽有出息了,連帶着她被人追捧就同意他們的婚事。

主要是兒子喜歡,她這個當媽也沒辦法。

哎。

“既然你們有那意思,就把事定下來吧。”

她提議。

趙謹言看着手裏那塊結實的板子,半晌才說:“你以為你想娶她就會嫁?想什麽好事呢?我要想個辦法才行。”

趙母疑惑:“你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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