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喜歡嗎?”“喜歡

“喜歡嗎?”“喜歡。”

第二十四章

趙謹言看着母親如臨大敵的樣子,笑着搖搖頭。

他能幹嘛?

當然是想着法子哄蘇羽,盡快做他媳婦。

第二天是星期天,廠裏休息一天,他估摸着蘇羽應該在家,拿着那塊木板去了蘇羽家。

在蘇家門口碰到蘇長青扛着鐵鍬出門。

蘇長青看見趙謹言手裏又是繩子又是木板,很驚訝,“來了,找蘇羽的?這是要做什麽?”

自從蘇羽掙錢了,蘇長青自覺在村裏腰杆都挺了很多。

從前見了趙謹言恭恭敬敬喊趙主任,現在只一句:來了。

熟稔得很。

趙謹言更不見外,越過蘇長青進了院子,朝後面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沒大事,你忙你的。”

蘇羽正彎着腰在院子裏洗頭,聽到動靜扭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忙活。

趙謹言站在院子裏稍作打量,走到院裏那棵粗壯的銀杏樹下,搬了牆邊的梯子靠在樹上,踩着梯子,将木板兩端的繩子系到橫出來的樹幹上。

繩子垂下來,下面綁着那塊他鼓搗了一晚上,結實光滑的木板。

他下了梯子,将梯子歸位,拍拍手,雙手抱臂,抵着下巴滿意地看着忙活了半天的成果。

蘇羽将頭發洗幹淨,拿一塊毛巾擦着,一回頭,看見趙謹言站在樹底下,面前晃悠悠蕩着一架秋千。

她臉上挂着水珠,頭發眼睛都濕漉漉的。

他看着她,招招手,“過來試試。”

蘇羽揪着毛巾,忘了擦拭頭發,怔怔地望着那架秋千走過來。

“你怎麽,怎麽做這個?”

他笑笑不語,扶着繩子讓她坐到秋千上。

剛洗過澡的她,身上頭發都是一股子清香,充斥他鼻端。

他扶着她肩膀往前一蕩,低聲問她:“喜歡嗎?”

蘇羽抓着兩邊的繩子,随着秋千蕩起,驚呼一聲,随之笑起來。

“喜歡。”

“高興嗎?”

“高興。”

怎能不高興呢?

哪個女孩子又不喜歡蕩秋千呢?

尤其它還是喜歡的人做的。

蘇羽蕩了幾下,趙謹言拉住繩子,說:“先把頭發擦幹,別着涼了。”

蘇羽笑着坐在秋千上,接過他遞來的毛巾繼續擦頭發。

她看着他笑,這一刻眼睛比任何時候都亮。

“沒想到,你花樣還挺多。”

他挑眉看她,說:“你就只看到花樣,沒看到別的。”

蘇羽裝傻:“沒看到。”

趙謹言也不惱,擡手刮刮她鼻尖,視線在她臉上一晃,笑意充斥眼角眉梢。

“明人不說暗話,咱們處了這麽久,彼此也知根知底,什麽時候給我名分?”

蘇羽小臉垮了下來,屁股從秋千上滑下來。

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最近忙得腳不沾地,無事相求不會上門獻殷勤。

“好好的說這個做什麽?”

她皺着眉頭說。

不是她裝傻,早在她來這裏之前,跟劈腿的男友分手之後,就打定主意一輩子不結婚。

“為什麽一定要結婚呢?你想過沒有,婚後不但要跟公公婆婆岳父岳母處好關系,還要生孩子養孩子,兩個人不再純粹的喜歡,生活處處雞毛蒜皮。”

她捂着額頭,“真讓人頭疼。”

趙謹言也覺得頭疼,她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還這麽固執?

“你總不能在家裏過一輩子,”他說:“你父母不會同意的。”

蘇羽笑笑,說:“所以我努力奮鬥,就是為了攢錢搬出去,有個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

趙謹言也笑,無情戳破她的幻想:“有房子不代表有家。而且一個人太孤單了,有人陪着不好嗎?”

蘇羽瞪了他一眼,“誰說我沒人陪?我辦廠,辦大廠,廠裏的姐妹成千上萬,都是我的知己。”

“她們?不可能。”

趙謹言兩眼盯着她問:“她們沒有自己的家庭嗎?沒有丈夫孩子嗎?你有了煩心事跟她們說得出口嗎?你傷心難過肯在她們跟前哭嗎?你不能。你心裏明白,你的知己只有我。”

蘇羽張了張嘴,竟然找不到話反駁。

她承認,她再找不到比他更懂她支持她的人。

她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他要的卻更多。

她明白,作為父母眼裏的好兒子,一個身體正常的男人,他不可能不成家。

這一刻她羞恥的承認,就算她一直說跟他沒關系沒關系,可是出了什麽事,第一個想到就是他。

她早就把他當成自己最親近最信任的人,與伴侶無異。

是時候掰扯清楚了。

要麽結婚,,像他說的,給他名分,要麽分開,兩人說清楚,別耽誤他。

心裏忽然下沉,有了窒息的不适。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空氣變得凝重。

良久,他問:“你是不想結婚,還是不想跟我結婚?”

蘇羽艱澀開口:“你給我點時間,我要考慮一下。”

考慮是否要一輩子跟他綁在一起。

“我是個死心眼的人,結了婚可不離。”

他看着她,“我也一樣。而且我保證,結了婚你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你還做你自己,繼續你的事業。”

這話真好聽,可是越好聽的話她越不敢信。

蘇羽苦着臉點點頭,“我會盡快給你答複。”

他覺得好氣又好笑,怎麽在她這裏,結婚跟上斷頭臺一樣?

但到底不忍苛責,擡手揉了揉她發頂,将她頭頂揉成雞窩。

“你呵。”

夕陽徹底沒入地平線下面,黑暗逐漸籠罩。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等不及天徹底黑透,順着波光粼粼的河邊,悄無聲息潛進村裏。

田桂花端着一大碗面條剛走到院子中央,牆那邊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上面噗通躍下一個人來。

她吓了一跳,卻沒有發出聲音。

那熟悉的身影,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江家會一下子竄進堂屋裏,坐到陰影下的板凳上,一雙眼餓狼似得盯着田桂花手裏的大碗,壓低聲音說:“還不端過來,餓死了。”

田桂花急忙進屋,掩了房門,将一碗面放在江家會面前的桌上。

江家會拿了雙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條,顧不上燙不燙,一口吸溜進嘴裏。

田桂花看着兒子狼吞虎咽的樣子,知道他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苦,不由心疼道:“實在不行你就去自首吧,聽人說,只要自首,政府能從寬處理。”

江家會瞪了他娘一眼,咽了口飯,說:“別聽他娘的胡說,眼下正在嚴打,隔壁鎮上有人入戶搶了三百塊錢劃傷了人胳膊,聽說快要槍斃了。”

田桂花倒吸口涼氣。

江家會惡狠狠說:“這時候去自首,就是自尋死路。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帶點錢跟人去南方躲一陣子。”

他吩咐田桂花:“娘,家裏有多少錢都給讓我拿着,将來發財了接你過去享福。”

田桂花又驚又怕,說:“家裏哪兒有錢?上次不是都被你拿走了嗎?現在底兒掉只有二十塊錢。”

“二十塊夠幹什麽?”

江家會煩躁地推開吃光了的碗,燈影下他的面目盡顯陰暗。

他想了想一咬牙,說:“你悄悄地出去借點,不能低于兩百,越多越好。我不能多待,拿上錢今晚就得走。”

田桂花怕兒子蹲大獄,忙不疊就要出去借錢。

江家會在後面低聲叮囑:“小心點,千萬別聲張。”

田桂花應了,走在村裏黑燈瞎火的路上,思考去誰家借錢。

村裏能随随便便拿出錢來的人家本就不多,在廠裏上班的幾戶她是不敢去的,怕人猜出來高密。

想來想去,也就村頭的張懷遠家了。

因着兩家有些親戚關系,田桂花覺得她應該不會空手而歸。

她敲響了張家的大門。

張懷遠媳婦張嫂子一開門看見是她,臉上就有些不悅。

那次失火後,要不是田桂花撺掇她去廠裏搬機器,她能得罪了人,在村裏擡不起頭?

“你又來幹什麽?”

田桂花陪着笑,說:“大妹子,我家老頭子頭疼得厲害,我想明天帶他去衛生院檢查檢查,可是家裏實在拿不出錢來,你幫幫忙救救急?”

借錢?

張嫂子鄙夷地撇撇嘴,說:“你來得不巧,最近村裏集資辦五金廠,家裏的錢都投資了,口袋比臉都幹淨,一分錢也沒有。”

說着,她就把田桂花往外推,想要關上大門。

田桂花忍着心裏的怨氣,一把抵住門,說:“大妹子,雖說我家家會最近不走運,可是他也不能一直這樣倒黴,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你不看我,看在家會的面子上,幫幫忙吧。”

張嫂子聽出來了,今天要是不幫忙,等江家會回來,會來找她算賬的。

她咬牙切齒地伸手在口袋裏摸索半天,抽出幾張大團結,就着燈光數一數,摔到田桂花懷裏,說:“那,只有五十塊錢,都給你了。”

說完,當着田桂花的面,拍上大門。

她不管田桂花走沒走,回到屋裏越想越氣。

張懷遠已經躺到床上了,問她:“怎麽那麽久?誰來了?”

她忿忿道:“還能是誰?田桂花那個老家夥。跟我借錢,不借還威脅我說江家會回來怎麽怎麽樣。派出所盯得那麽緊,他敢回來嗎?”

說到這裏,夫妻倆俱都一愣。

田桂花借錢,真的是江老頭病了?

那個摳門的田桂花,又能舍得借錢給老頭子看病?

張嫂子瞟着男人的臉色,試探地說:“上次聽了她的話去搬機器得罪了趙謹言,人家至今對咱們有意見,要是再被他知道借錢給姓江的跑路,以後咱們在村裏還有好果子吃?”

張懷遠下床穿了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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