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排球少年7

排球少年7

隔天放學回家的路上,鄰居家小狗跑過來,隔着栅欄嘤咛着撒嬌。及川把重心放在好的那只腳上,蹲下來跟它玩了一會兒。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及川看了小汐和二宮一眼,又扭回頭。

見他渾身散發着快來跟我搭話的氣場,小汐在他身邊蹲下。

“它叫什麽來着?”

“雪球。”

“宮城沒下過那麽大的雪,能搓出雪球。”

“我以後要去能堆起一人高雪人的地方旅行。”

“旅行就夠了,千萬別在那生活,太冷了。”

不想讓客人久等,小汐拽他站起來。

他們在客廳補習,及川識趣地回了房間。

做完作業,他着手制定各個正選部員加強訓練的方向和計劃,不知不覺屋內已需要亮燈。

燈開不久,伴随着輕微的電流聲,滅了。

及川來到客廳,小汐正往窗外望。

“外面都亮着,可能是保險絲燒壞了。我去看看。”

“看什麽?”

Advertisement

“電箱。”

她從工具箱找出手電筒、螺絲刀和備用保險絲。

“我看過爸爸換保險絲。”

“等……”

雖然她向來謹慎。沒把握的事不會亂包攬。及川猶豫要不要跟過去,卻見沙發上二宮業還未走。

及川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輪廓散發着淡而柔和的光輝,讓人莫名覺得這個時刻說什麽都無須顧慮。

“你是不是有意疏遠我?”

“沒有。”

對突然的發問毫不遲疑,反而讓及川覺得異樣。

“我感覺,你對我跟對別人不太一樣。”

“普通罷了,不想跟你深交。”

“你跟小汐那麽要好,跟我就不能做朋友?”

“為什麽跟她比。”

“這話哪有——”

那個意思,好像有的樣子。

“換個問法,你為什麽不想跟人深交?”

“各人存在方式不同,你沒必要也沒可能知道。”

“沒有任何另外的原因?”

“沒有。”

并不覺得這是解答。

“那麽多人,為什麽是小汐?”

“整條街上的貓狗,”他慢慢收着茶幾上散落的文具。“為什麽只陪雪球?”

“……”

忽然大亮,電力恢複了,及川稍微吃了一驚。

小汐的技能點是不是加在了奇怪的地方?

二宮業跟回來的小汐打了招呼便離開了。

及川待在原地,二宮業剛才那話,拿人際關系跟人和狗類比,深想有點……又或許他在轉移視線,自己被糊弄了。

傷很快養好了,及川為六月的排球聯賽做準備。

那之後青城每次比賽小汐都去看了。

贏下烏野、晉級地區總決賽的晚上,附近公園有煙火大會。及川去溜達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小汐剛做好飯。

“明天就對戰白鳥澤了吧。”

她把單獨一份餐盤放到他面前,完全按照運動員的飲食标準,最近都是如此。

及川對着餐盤低下頭做祈禱狀。

“你在求神保佑明天的勝利嗎?”

“勝利是祈求不來的。”

他搖頭。

“我是忏悔在剛才煙花大會小攤上吃垃圾食品。”

“……”

青城輸了。

走出場館時整體氣氛低迷。

小汐走在及川身後。

“非常帥氣——”

及川止步回身。

“白鳥澤的王牌牛島。”

“……”

及川靜了靜。

“抱歉,辜負了你精心做的飯菜。”

“可是你跟隊友配合無間的時候更帥。”

她聲音平鋪直敘。及川聽得感動不已,伸手就要去抱。

“好熱,你還滿身汗……”

“小汐頭一次這麽熱情主動!太浪費了,明明過去三年一直輸白鳥——”

“混蛋及川你還有臉說!”

走在前面的隊友中,岩泉回身一個背包,精準地砸到及川的俊臉上。

得救了的小汐向岩泉颔首致意:“謝謝。”

岩泉擺擺手:“舉手之勞。”

國見等人在忍笑。

及川:“……”只有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九月的春高預選賽,小汐沒看幾場。

因為二宮業院子種的蔬菜正當季,她要去幫他收。

惜敗烏野那天傍晚及川回來,小汐鍋裏煮着二宮業的蔬菜。

遺憾歸遺憾,終究結束了。上次對烏野也是險勝,雙方都極力精進各自的武器、排兵布陣,拼盡全力不讓球落地,只差在那一口氣。

牛島不止一次說,他該去白鳥澤,跟素質更高的球員一起,壞土壤培育不出好果實。某種意義上,的确。

但他之所以成長為今天的他,依靠的是帶領青城的夥伴,一路輸輸贏贏,勝利和遺憾都是寶貴的體驗……不過果然,好想去一次全國大會。

一手用毛巾擦着半幹的頭發,一手捧着臉,及川把毛巾蒙在半幹的頭上,拉開櫃門翻找。

小汐把做完的測試卷給二宮業。從桌前站起來抻懶腰,随口問他:“怎麽了?”

他不怎麽敢張嘴,有些含糊地說:“口腔潰瘍,因為天熱上火。”

“不是因為高中最後有機會進軍全國的比賽輸給烏野?”

“……”感覺心髒也開始難受了。

及川找到藥箱。

“小鏡子借我用一下。”

“沒有。”

“你還是不是女的?”

“我生物課漏學了不成,原來小鏡子是女性性征?”

“我錯了,我沒邏輯。”及川端正态度。“你能幫我抹藥嗎?”

“你自己抹呗。”

“我舌頭都夠不到,手就更不知道了。”

“一點小病都要上藥,究竟是多愛惜自己?”

“世界第一愛。”

以往也有潰瘍,這次的位置格外寸,半邊臉都在疼,一想到自己上藥得多長時間他就絕望。

“到底幫不幫忙?”

“我手壞了。”

“不早好了?”

“複發了。”

她往自己房間走,随手甩上了門。

及川被她一噎,差點牽動了痛處,半天不敢有表情。

那邊二宮業扣上筆蓋,看向及川:“要幫忙麽。”

“……”

及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

“麻煩你了。”

他帶着藥箱坐過去,二宮業用藥棉擦了手,右手食指尖揩了塊藥膏,站起來湊近。

及川把毛巾挂到身後椅背上,前傾擡頭。

冰涼的發掉進他領口,他忍着細癢,看過二宮業,又挪開。

天花板正上方的燈實在晃眼,他目光不自覺地向下,落在身上之人的鎖骨間,那墜子仿佛白宣紙上一滴懸而未決的藍墨水。

給人感覺,即使他把彩虹穿在身上,沾染的顏色也僅此一點。

火熱的疼痛忽然被冰涼覆蓋,席卷而來的是不一樣的疼,唾液不受控的分泌。

他下意識合上嘴,牙齒碰到了什麽,舌尖嘗到藥膏苦苦的怪味,不由得吞咽了一下。

接着他才反應過來,松口,後仰,偏頭。

“抱歉……”

重新看過去,二宮業正抽出紙巾,擦拭指尖垂着的一絲涎液和指縫的藥膏。然後扔掉紙,拿過卷子。

“這類題型是第二次錯了。”

“哦……”

“這題大概是因為審題不仔細。”

“嗯。”

二宮收拾書本文具,提起書包。

“不留下吃晚飯嗎?欠你好些補課費呢。”

“倒是給錢啊。”

“要多少?”

他搖頭,換好了鞋。

“小汐不懂的地方你教她。再見。”

“再見。”

及川軟下腰杆,靠在椅子上,忘記濕毛巾挂在那,後背洇濕一片,他伏到桌面上,囫囵了一把潮哄哄的頭發,忽感煩躁不堪。

只是普通罷了……

品嘗着口中的苦味,及川拿起二宮業方才握的筆,把錯題的解題步驟寫在卷子邊。

正寫着,小汐出來了。

“你臉有點紅。”小汐過來,用手背探他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這麽關心我嗎?”

及川去握她的手,她火速後退保持社交距離。

“看來你沒事。”

看着小汐的反應,及川感到有趣的同時,想起那個問題:為什麽只跟雪球玩?

恰好離得近,有時間。它又那麽可愛。

再有就是,它向自己撒嬌了。

撒嬌算是渴望撫慰的求助吧。難不成只要向他求助……

可換作其他鄰居經過,它也會去撒嬌耍賴;換作其他貓狗,他也會去跟它玩。

但說到底,那個時間那個地點,撒嬌的和路過的是雪球和及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