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狗坦白從寬
小狗坦白從寬
游樂園關門還不到九點。對于一個常年沉迷于熬夜打游戲的男大學生來說，這個時間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更何況——林牧野紅着臉想，他們才剛剛确認關系，不應該要好好手拉着手、壓壓馬路，熱戀一下嗎？怎麽能現在就打道回府呢？
“那你想去哪裏玩？”施青河問。
林牧野在副駕駛上扭來扭去：“我想想……”
“老師對南京也很熟吧，是不是基本都去過了？”
“我出門并不多，但比較熱門的地方确實都去過了。”
“和誰去的？”林牧野把狗耳朵高高的豎起來，打起了十二萬分的戒備。
“少部分是父母，大部分地方是我一個人去的。”
“一個人？！”
“嗯。”施青河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我一般都是一個人出門。”
“以前……除了上課，我還會一個人去景點、看電影、購物，甚至吃自助餐。”
林牧野瞠目結舌。
他知道青老師是個有些特立獨行的人，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雖然他在外面租房子，沒有什麽室友這種說法，但只要在朋友圈喊上一嗓子，多少也能叫到五六個人一起出去傻樂。
那種完全一個人的生活，他有些想象不出來。
“怎麽呆住了？”等紅燈時，施青河把手探到林牧野的面前晃了晃。
“唔……”
“我就是在想，以後你做什麽事我都可以陪着你。”
施青河笑了笑，收回了手：“是嗎？”
林牧野點頭如搗蒜，點完腦袋暈暈的，又有些猶豫：“如果你願意的話。”
“那我們去秦淮河逛逛？”
“好、好。”
南京的景點大多都是連成一片的。秦淮河和夫子廟在一起，又連着地下科舉博物館和烏衣巷，集聚了明清風格的古建築和市井風情，河畔的夜景也十分有名……可以說，南京人，或者說經常在南京生活的人，不可能沒有逛過秦淮河。
林牧野從小就生活在南京，對這裏是再熟悉不過，幾乎可以說就是在這一片兒跑着鬧着長大的。
但如今，牽着剛确認關系的男朋友的手走在這裏，感覺還是完全不一樣的。
就比如，原本他對路邊的那些千篇一律的騙外地人的仿古小店是非常不屑一顧的，可現在卻是怎麽看怎麽新奇、怎麽看怎麽順眼。
這真空鴨子聞着不正宗啊，但門口排隊的演員好多，不行，得看看。
這小禮品店東西挺義烏啊，但店裏擺着的貨架好齊，不行，得盤盤。
這老特産店商品怪偏門啊，但牌坊裝飾的花樣好新，不行，得瞅瞅。
施青河看他這打了雞血的興奮樣子，小嘴又吧啦吧啦叨叨個沒完，幹脆在路邊買了一杯桑葚汁塞給他，想堵住他的嘴讓他安靜一會兒。
不想，這小孩在嘬了幾口果汁後就對着手機一陣擠眉弄眼，甚至還扒拉着他的衣袖，伸出舌頭來非要他瞧。
施青河看了兩眼：“果汁把你舌頭染變色了？”
林牧野吐着舌頭，樂颠颠的點頭。
“……快收回去。”
“哦。”林牧野把舌頭一縮，又龇着牙笑了起來。
“樂什麽？”
林牧野把施青河的手拉起來，又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旁邊進行對比：“你看你看。”
“我骨架粗，個子高，爪子大。現在還有了一條黑色的舌頭。”
施青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嗯？”
“——一看就是一條好狗！”
“……”
林牧野炫耀完，卻沒得到預想中的表揚。他見施青河越走越慢，後來幹脆站在原地微微蹙起了眉，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怎、怎麽了？對不起？！”林牧野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只好先道個歉。
施青河卻三兩步把他拉到了一旁的小巷子裏。
昏暗的古巷，秋夜的寒風瑟瑟。
牧牧被老婆壁咚了。
“我……”施青河擡頭看着林牧野的眼睛，猶豫了一下才接着說道：“我确實喜歡小狗，但我已經想的很明白了，我是喜歡着你這個人類的哦？”
“不是因為你是犬系，而是因為你是你……所以你沒必要裝狗，也沒必要說那種話。”
“我沒有弄錯我的感情。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施青河知道自己對虎皮的感情有些越界，但那也只是家人之間的。現在他已經逐漸調整好了情緒，他不希望承擔了他眼淚的林牧野對兩人之間的感情産生任何誤會。
林牧野卻在最初的愣怔後回神。他立刻彎着腰趴到了施青河的肩上，用腦袋在對方的肩窩裏瘋狂蹭蹭。
“嘿嘿嘿。老婆怎麽會這麽想，我沒有那麽覺得啦。”
“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嘛，做老婆的小狗難道不是情趣嗎？”
“我才沒有吃虎皮和小白的醋呢。”
“而且，你都讓我那麽親了，我又怎麽會認不清楚你的感情呢？”
聽他說到親嘴，施青河忽然又覺得自己的臉上都是口水味了。
林牧野卻還沒完。
“說嘛說嘛，讓不讓我當你的小狗？”
“青老師不會給人帶了項圈送了信物還想不負責吧？我可是純情男大學生，你可是牧牧的初戀啊老師——”
施青河才不想聽他繼續貧下去，知道對方沒有想岔，他也放下了心來，帶着人繼續在河邊閑逛了。
只是……
施青河歪着腦袋想了半天，總覺得“牧牧”這個名字有些意外的熟悉。
并不只是林牧野平時的自稱，他好像在別的地方也見到過這個詞。
既然想到了，他随口就喊了一句。
“牧牧？”
“——诶诶诶？！在！”
第一次被老婆這麽親切的叫小名，林牧野幾乎要原地起飛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老婆的下一句話就讓他的眉心倏地一跳。
“這個名字，或者說，這兩個字，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意思？”
原本，施青河是想問問對方，這是不是什麽年輕人中的流行詞彙。
可聽了這一問後的林牧野臉上的那副小樣兒，養狗多年的他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那種惹了禍的、有什麽事情瞞着主人的表情。
施青河把他的臉揪揪正：“哦？有事瞞着我？”
林牧野嗷叫着裝痛，配合着轉過臉來。
“唉——就是說，老師的洞察力未免也太強了一點。”
“所以，是什麽？”
林牧野從衣兜裏掏出手機，打開了小紅書。
因為他平常不怎麽用這個軟件，所以此時，他所登錄的居然還是那個叫“mumu軟糖”的粉紅色蘿莉頭小號。
林牧野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唔……之前，我拿這個小號找你買過東西來着。”
看着這個買了男款漆戒指的粉紅小蘿莉頭像，施青河也回憶起來了。
“——牧牧軟糖？！”
“嘿嘿，是我。”
林牧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沖着滿臉不可思議的老婆就是一個wink：“怎麽樣，是不是和我很搭？”
施青河把手機還給他，用手揉了揉臉。
“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的？一道說了吧。”
“那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不會生氣。”
“真不會？”林牧野将信将疑：“不可以騙牧牧哦。”
“不要賣萌。”
這下，施青河是真的有些無福消受了。雖然他也覺得林牧野很可愛，可一旁假裝拍照實則豎着耳朵聽着八卦的大爺的灼熱目光，他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見林牧野還在猶豫，施青河補充道：“我已經選擇你了，林牧野。”
“別害怕，我不會輕易放手的，所以有什麽事情都要說給我聽，好不好？”
見老婆這麽嚴肅，林牧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也……也沒什麽啦。”
“那是什麽？”
“也就是……”
林牧野掰着手指頭，一件一件的說了起來：“首先，除了牧牧軟糖，我還用了很多馬甲去買你的東西——直到我用牧野那個號聯系你，正式開始學漆為止。”
“大概有個七八件吧。”
“收獲地址填的都是我網友的，他們收到之後會再轉寄給我。我還用了點小手段，所以每個號的ip也不一樣。”
說着說着，林牧野忽然想到了什麽：“那個叫炎龍俠的小號，頭像用的可是我小時候的照片——老師還記不記得？”
見施青河搖頭，他抿了抿嘴。
“過兩天我回家把我小時候的相冊找出來給你看。”
“呃……還有就是，我把你幾乎所有平臺的賬號都找到了，看了你在網上發過的幾乎所有東西……文章啊，照片啊。甚至你的關注列表和他們發的動态，我也都有看過。”
“照片也都仔細分析了，還拉了Excel，總結了你的在線時間。”
林牧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老婆的表情，卻什麽也沒能看出來。
“嗯。”施青河說：“繼續。”
林牧野心驚膽顫：“第三……好像也沒有第三了。”
林牧野點點頭：“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過分事了。”
“那不特別過分的呢？”
“……玩森林冰火人的時候，我假裝跳不過去毒，故意把你關在了機關牆裏。”
“好幾次。”
“還有？”
“……我偶爾會偷吃小白的零食，它大部分的吃的我都嘗過了。我還很喜歡它那款狗糧裏的肉松，挑出來吃了不少。”
“哦，美毛粉和魚油也吃過，但是不好吃，我給吐掉了。”
“……然後？”
“我用了好幾個小號給我們合作視頻下面的嗑cp留言點贊，給他們留言刷屏把他們頂到了前排。”
“沒了？”
林牧野的眼珠子轉啊轉，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
施青河盯着他，挑了挑眉。
林牧野：“你要我說的哦？”
“……嗯。”
林牧野咳了咳：“雖然我前段時間表現的很正經很可靠，每天早上都起來做早餐，但我其實不是一個早睡早起的人。”
“所以？”施青河覺得他要說的應該不是這個。
“如果你起不來，早上可以我來做飯。作息正常的情況下，我醒的很早。”
“不是。”林牧野的臉又紅了，用鞋尖來回碾着地面。
“我的意思是……”
想了想，林牧野換了一種更文雅的說法：“每天叫醒我的不是夢想，而是對你的喜歡。”
施青河：“……”
這秦淮河的夜景他已經看膩了，再也不想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