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羅來見
新羅來見
第五章。
“你們竟敢嘲笑貴客!”新羅王子看着四周哄笑的人,怒火全部指向顧長辭,抽出腰間短刀想給顧長辭一個教訓,“來人,給我按住這個狂徒,本王要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笑。”
“貴客,你在大街上割掉我的舌頭,萬一吓壞小孩怎麽辦?”顧長辭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三四個壯漢拉着胳膊反手按住,“天子腳下,你可別亂來啊!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會知道怕了?”新羅王子手持明晃晃的刀刃在顧長辭臉上晃。
“放開他。”一道平靜的聲音傳來,如同魔音,卻又好聽如天籁,那幾個壯漢突然手上一松,顧長辭趁機掙脫躲在墨意瀾身側,“先生,太可怕了,那個壞人竟然要割我舌頭。”
“又出來個送死的。”新羅王子看向墨意瀾,原本還很生氣,突然就被那雙迷人的眼睛吸引住,如星如月,波瀾動人,好一張陌上人如玉的樣貌。
“在下名喚新羅卓祁,敢問公子何許人也?姓甚名誰,家住哪裏,可否交個朋友?”
顧長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見過這般翻臉比翻書還快的!
“不過一教書先生罷了。”墨意瀾退後些許,與他拉開距離,忽然見新羅卓祁大步向前,雙手抓住墨意瀾的手,一副誠懇的模樣說,“原來是個教書先生,既然如此,不如同本王回新羅國,本王也不曾讀書,平日裏只愛騎馬射箭,如果先生肯做我的老師,我想我一定能好好看書習字。”
“放手!放手!”顧長辭用力打開新羅卓祁的手,護犢子似的将人擋住,“教書先生那麽多,你找誰都行,就這個不行!”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讨打?!”新羅卓祁會起拳頭,“有你說話的份嗎?”
墨意瀾一把制住新羅卓祁的手腕,力氣極大,只見人立刻哀嚎起來,“疼疼疼,我說你這人看起來弱不禁風,怎麽力氣那麽大!”
墨意瀾道:“在下習文,也習武。”
“文武雙全,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新羅卓祁眼睛發亮,勢必要将人帶回新羅國的架勢,“你開個價,只要本王給得起,你盡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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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我們走。”墨意瀾頭也不回的走出人堆。
“喂,你就這麽走了!”新羅卓祁看着那兩人的背影,氣的牙癢癢,還從來沒人這麽不給他面子,連金銀珠寶都不要。
嘁,想吊着本王胃口嗎?果然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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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墨意瀾吩咐下人備好新的衣衫,沐浴更衣,雖然今日并無收獲,但總歸沒尋到明微的屍身,那就說明人也許還活着。
只要活着,他只要明微活着。
新羅國前來觐見長平州天子,怕是也聽到了些許風吹草動,得知天子常年病重,久久卧于病榻不曾上朝,所以打算來一探虛實。
怕是這幾日宮裏要熱鬧起來,同時也少不了麻煩事。
顧長辭候在廳堂的木椅旁,坐在上面歇息,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換,畢竟他就這麽一件衣服,也沒得換。
漆黑的夜裏飛來一枚暗器,顧長辭接在手中,是帝煞門的令箭,上面刻有‘帝煞’二字,恍然間他終于明來,原來那日救了自己的那個女人是帝煞門的主人。
那個女人和墨意瀾究竟是什麽關系……
走出燈火通明的門外,遠處的林園裏站着兩個漆黑身影,仔細看去,是一個身手矯健的男人,和一個婀娜曼妙的女子。
顧長辭道:“你們是誰?”
妙輕舞知曉寧一不愛說話,開口道:“我等是墨煞門主的手下,此次前來自然是有任務交代給你,這個不愛說話的你叫寧一,在下妙輕舞。”
“要做什麽?”
“很簡答,就是帶我進宮。”
“這……簡單嗎?”
妙輕舞看他一臉為難,笑着說:“你若帶我進宮,墨意瀾定不會阻止,因為他可是墨煞門主的兄長,帝煞門副門主。我這麽說,你可明白?”
“……明白。”顧長辭點頭,“可是,我又怎能進宮?我現在不過是一個撿回府中的乞丐,有什麽資格進宮。”
寧一道:“我入宮查過,三日後新羅王子會攜帶新羅公主前往宮中赴宴,到時候會邀請朝中大官參加盛宴,墨意瀾必在其中,至于如何要墨意瀾帶上你,那就看你自己本事。”
顧長辭十分頭疼,這要他怎麽辦,死纏爛打嗎?怕是會被趕出府去。
寧一道:“我會在暗中傳遞消息給門主,其餘的與我無關。”說罷,寧一躍上屋檐,消失在夜色中。
“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畢竟墨煞門主的脾氣可是陰晴不定的,得罪她,有你受的。”妙輕舞留下警示的話,說的柔聲媚語,卻令人脊背生寒。
……
墨意瀾披着一件外衫站在正堂門外,沐浴完的發絲濕漉漉的在滴水,貼着白皙無暇的脖頸上,這副模樣簡直猶如勾人魂的魅。
他看着顧長辭一個人坐在夜色下發呆,那背影像極了明微,可是他至今還不知道這個撿回來的小乞丐叫什麽名字,卻總在他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夜色深了,坐在樹下是不打算睡了?”
“先生?!”顧長辭驚訝的站起來,拍拍衣衫,“我只是在想白天的事,那個新羅國王子如此嚣張,我怕他還會再來打擾先生。”
墨意瀾含笑搖頭,說:“不過是個年輕氣盛的狂徒罷了,出身高貴,自然從不将他人放在眼裏。你今日太過沖動,若非我替你解圍,你怕是真的要被割舌頭?”
顧長辭道:“可我就是氣不過,大街上強搶民女,還想占先生便宜。”
“可我畢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哪能輕易的被欺負去。”墨意瀾上前敲了下他不太聰明的腦袋,叮囑道,“凡事要量力而為。”
“……知道了,先生。”
回到明亮的廳堂裏,墨意瀾才瞧見他身上穿的還是那件髒了的衣服,有些嫌棄的命人又給他備了幾身換洗衣物。
翌日。
宮內命人送來赴宴的帖子。
墨意瀾接過,打開一看突然皺了下眉頭,預料之中,新羅國王子要入宮,太後命人在宮中設下宮宴,令諸位大臣一同前往赴宴。
三日後,宮內必然一片喧嘩,皇子公主,王親貴族,大臣亦可以攜帶正房家眷入露瓊臺一覽美景,品茗相談。
墨意瀾并不喜歡湊這份熱鬧,但帖子已經遞到跟前,太後還下了口谕要他務必赴宴,看來如何也拒絕不了。
“原來,先生是這麽有身份的人啊!”顧長辭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揪着衣擺說,“是我有眼無珠,竟然不知先生是皇子公主的先生……是陛下欽點的帝師,當朝太傅。”
墨意瀾道:“你個小乞丐知道這麽多做什麽?”
“我……很慚愧。”
“慚愧什麽?”
“先生是出入皇宮的人,整日裏打交道的也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公主,要麽朝中貴臣,既見過天子,卻一點也不高傲,能和先生說上話,小人覺得倍感榮幸!”
墨意瀾發現這個小乞丐實在是有趣,撿他回來,還真不是一件壞事,若明微也在,一定能和他相處的很好:“在我眼中,不過都是血肉之軀罷了。”
顧長辭燃起希望,如果他真的厚臉皮說想跟着進宮,或許有那麽點機會。
東宮。
阿浮玉坐在書桌前提筆作畫,神情惆悵,一筆一畫皆是他心中所念,所想,所期待的。
然而,是他親手了結了這一切。
畫中描繪的是顧長辭的身影,清清湖水畔,楊柳低垂,他們在禦花園的湖水旁游玩,顧長辭手中抓着一只蟬,明知道他害怕那些蟲子一類的東西,卻還是抓來吓唬他,将那只叫了半天的蟬塞入他寬大的衣袖裏。
那時的他如此膽小,因為一只蟬吓得坐在地上要哄半天,如今殺了人,卻也能安坐于宮殿之內。
有時候他也在想,自己為何會變得麻木起來,莫非是見慣了傅白容心狠手辣的手段?
一聲通傳,那個女人又來了。
阿浮玉連忙将手中的畫藏在字跡下面,起身去迎接:“兒臣見過母後,現在已是深夜,母後前來可是有要事?”
“起來說話。”傅白容走向殿內,坐在雕花木椅上,細細說道,“本宮一生無子,如今陛下也命在旦夕,你雖然暫時接替了皇帝的諸多事宜,但只要一日未曾登基,就不能算名正言順。”
“陛下三年未上朝,本宮雖然已經從皇後封為太後,但歷代先帝皆厭惡後宮幹政,更不允許女人掌權!”傅白容冷笑,“可那又如何,他們都死了,死人又能奈我何,本宮就是要做太後,就是要掌權,阻礙之人,皆為亡魂。”
阿浮玉道:“母後所言極是,論能力,母後并不比任何男子差。”
“三日之後,新羅國要觐見長平州天子,你可知道如何做?”
“母後且放心,兒臣自會見招拆招。”
“還有一事。”傅白容斟酌片刻,吩咐道,“新羅公主此次也會入宮,如若有機會,本宮希望你能和新羅公主聯姻,如此我們便會多了一枚棋子,還有他國勢力,這般如魚得水之事,何樂而不為呢?”
阿浮玉心頭十分抗拒,卻又不能直言相拒,婉轉道:“兒臣現在還無心終身大事……”
“什麽叫無心終身大事?”傅白容挑起阿浮玉下巴,透過那雙閃躲的眸子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有意中人?”
“不,兒臣沒有!”
“本宮才不在乎你有沒有意中人,新羅公主是要嫁給長平州太子的,你必須知道!”傅白容不會給他機會推辭,而是在命令,“此事若成,你依舊是長平州的太子顧長玉,此事若不成,阿浮玉将會是如同陛下一般命薄的天子。”
“旁的男子,到了你這般年歲也該娶妻生子了,陛下十八歲的時候,除了我這個正宮,還有諸多姬妾,三宮六院,多少女子等着臨幸。可你身後卻一個女人也沒有,到像是本宮苛待你,身為太子,怎能無人貼身照拂呢?”
“兒臣,絕不會讓母後失望!”阿浮玉心中顫抖,恐懼又不甘,可他無從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