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交易

第44章 交易

六點多正是飯點，路上車多人多，停車位短缺，顧朗不得已才把車停在了對面廣場一側。

兩人下車，往餐廳走去。

廣場的石磚淋雪後無比濕滑，齊悅低頭小心翼翼的繞開看上去反光的地方，跟在顧朗身後，不時擡頭看一眼顧朗。

準備過馬路時，顧朗停下腳步，向後對齊悅伸出了手。

“一起走？”

齊悅下意識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齊家人和熟悉朋友的身影，來不及拒絕，揣在大衣口袋的手就被顧朗“捉”了出來，寬厚溫暖的觸感讓齊悅不習慣，但又很喜歡。

他像一個輕而易舉得到夢寐以求的糖果的孩子，真正将糖果捧在手裏的時候會不知所措。

信號燈綠了，他們在喧嚣的人群裏像一對普通的小情侶一樣，手拉手走斑馬線，氣氛暧昧。

于洋訂的餐廳是泸城有名的浙菜館，外表看平平無奇，裏面空間開闊，別有洞天。

服務生為兩人撥開珠簾，齊悅向前臺報了于洋的名字，服務生帶領兩人繞過庭院中的回廊來到竹群後的小包廂。

齊悅生活很随便，除非與朋友有約，平時不怎麽出門覓食，在家的時候阿姨會給他做好一日三餐，不想吃東西了還有藏在櫃子裏的泡面，他看着菜單上文雅的名字犯了難。

“你來吧，”齊悅把菜單還給顧朗，“我吃什麽都行。”

顧朗見狀也沒客氣，自然地接過菜單，服務生俯身，顧朗不時詢問幾句。

齊悅的視線越過菜單的遮擋，只能看到顧朗的上半張臉，他自诩不是個顏控，但顧朗的臉紮紮實實長在了他的心坎兒上。

在發熱期的幻想裏，顧朗是在出事後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他擁抱住衣服破爛，滿身傷痕的齊悅，一遍一遍低聲撫慰：“沒關系，沒關系，不是你的錯……”

還用溫毛巾為齊悅擦去臉上的污泥和血漬，用毛毯緊緊把人包裹起來，安慰他說睡一覺就沒事了。

齊悅的幻想總是到這裏結束，随後因發熱期疲憊至極的他會沉沉睡去，再醒來，發熱期的症狀就會好很多。

幻想總是美好的，齊悅把顧朗的臉都能看的真真切切，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只敢偷偷窺視。

偷看總有被抓包的時候，顧朗以為他有話要說，加快速度點完齊悅最愛吃的幾道菜，服務生在一旁确認菜單，顧朗歪頭問齊悅有什麽事。

齊悅忙搖搖頭，“沒事。”

他總不能告訴顧朗自己做過那些愚蠢的夢，如果被顧朗知道，說不定會被狠狠嘲笑。

齊悅還沒有能和顧朗長久走下去的自信，何況，他也不知道顧朗請自己吃這頓飯目的。

如果是談判……齊悅藏在桌下的手蜷縮起來，開始往壞的方向設想。

顧朗看他不說話，便向他征求意見：“你身體不好不能喝酒，來一壺茉莉花茶怎麽樣？”

齊悅嗯了一聲，看顧朗打了個手勢，服務生為兩人端來茶具。

“這裏環境不錯，很适合談事情。”

齊悅跟着顧朗的話四處看了看，确實，每個小包廂都是獨立的，私密性很好。

是個适合談生意的地方，齊悅想，顧朗會不會把婚姻也當成了一場生意，而自己只是交易中的籌碼。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悲哀了。

齊悅垂下眼睛，雙手捧着茶杯，慢慢地說：“顧先生有話可以直接說的，我都能接受。”

看齊悅逆來順受的樣子，顧朗甚至起了一絲好奇，他想知道齊悅的底線到底在哪，到底要被逼到什麽地步，軟弱的齊悅才會反抗。

但他也只是想想，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變僵了。

想到江夏快要回來，顧朗覺得自己毫無勝算。

畢竟，江夏是為了保護齊悅可以獻出生命的人。

“我從來沒覺得和你結婚是恥辱，也不覺得因為這場婚姻遭受了誰的控制，”顧朗身體後傾，靠在竹編的椅背上，認真的看着齊悅，“相反，你答應嫁給我的時候，我很驚訝。”

顧朗頓了頓，“也很敬佩你。”

“敬佩？”齊悅不禁反問。

顧朗看着他的眼睛，颔首，“沒錯，敬佩，你是齊家所有人中，第一個敢站到我這邊的Omega。”

齊悅和顧朗不約而同想到雪夜中的那個親吻，齊悅臉紅了起來，匆匆低頭，有點結巴，“我，我們是朋友嘛……相互幫忙是應該的。”

顧朗輕聲笑了笑，“和朋友成為夫夫，是什麽感受？”

原本是一句暧昧的話語，在齊悅耳朵裏卻有些諷刺。

要說做朋友，也是顧朗和江夏玩的最好，齊悅就像跟屁蟲一樣跟随他們到處跑，江夏有時會和齊悅說“如果不是你，我們就去探險了”這種話，每到這時候，齊悅心裏總會湧上一股自卑。

好在顧朗從來沒嫌棄過他，每次都率先顧及他的感受，放棄最初的選擇。

齊悅想顧朗一定很想和江夏去滑雪沖浪，玩極限運動，嘗試各種新鮮事物，而不是和自己度過這樣平淡乏味的一生。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齊悅如實說，“其實我們不如結婚之前從不認識。”這樣也就不會知曉你和江夏的全部過往。

齊悅隐去了後半句話，他自私地不想在屬于夫夫二人的時間裏提到江夏。

江夏一直是橫亘在兩人中央的雷區，誰都不敢輕易觸碰。

顧朗不是沒想過結婚前不認識這種可能，當年齊可珍派秘書給他送去了五位Omega的照片，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顧朗本想趁機反抗一下齊可珍，看她能退讓到哪一步，但齊悅的一吻打破了所有可能。

“我還挺慶幸結婚前就認識你的，”顧朗的坦誠讓齊悅幾乎以為眼前的男人換了個靈魂，齊悅怔怔的看着他，聽到顧朗笑道，“因為你，因為江夏，我才沒有變成顧明輝那樣的混蛋。”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聽顧朗提到江夏，齊悅心一沉，杯中的茶有些苦澀。

“姑姑和顧明輝在謀劃什麽，找到江夏後，我的時間不多了。”顧朗手臂撐着桌子，背脊前傾看着齊悅的眼睛，壓低聲音，“很多事情我不能跟你解釋但，但是我相信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齊悅隐約懂了一點顧朗話語後的真實含義，他也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麽将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正置身臺風風眼，危險在他身邊萦繞。

顧朗示弱的舉動和話語，從未有過的緩和态度，每一樣都像在讨好自己，齊悅此刻卻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知道顧朗這次的“讨好”，需要自己付出怎樣的代價。

一旦産生利益相關，再甜蜜溫馨的場景也不過如此。

漫長的沉默後，齊悅收斂了眼底的失望，點了點頭，“我會的，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作者有話說】：不在一個頻道的兩個人聊天真費勁

提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