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憶 我帶你回家

第33章 回憶 我帶你回家

33

鼓起勇氣拼命站在他的面前,以一個平輩的姿态,用力喊出他的名字。

謝時雨不為別的,只因為做弟弟,他永遠都無法徹底走進謝臻的生命之中。

片刻寂靜後,謝臻的手指攥緊了床單,他的狀态實在稱不上好,下巴上已經生出了點青色胡茬,眼白裏是熬夜充血後的紅血絲,他咬緊牙齒,像是生生要把牙齒咬碎,他面上依舊沒有什麽波瀾,可一眼望去,卻能感受到他臉上令人膽寒的冷:“滾。”

“趁我還不想發火之前,滾出去。”

謝時雨沒有動,而是用他淩厲的目光毫不畏懼地對上謝臻,他不退反而走上前了幾步,頭一回格外不知分寸地抓住了謝臻的手臂,手指緊緊捏着那塊臂肉,生生勒出了點淤痕。謝時雨聲音有點低啞,沉默片刻後開口道:“謝臻,我求你了,別這樣。”

“別這樣好不好?”謝時雨放低聲音,抓着謝臻的手,讓他摸上自己的臉。謝臻保持着這個動作沒有動,因怒火而反複起伏的胸口逐漸平息,他逐漸靜了下來。

謝時雨見他不動,擡手猛地抱住了謝臻,手臂圈住謝臻的腰身,一點點收緊。謝臻被他勒得難受,溫熱的呼吸打在謝時雨的脖頸上,他逐漸放輕呼吸,靜靜道:“松開。”

不同于剛才隐約帶着怒火的呵斥,而是格外平靜的兩個字。

那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謝時雨一聲不吭,沒有說半句話,也沒有退半步,他依舊抱着謝臻,直到謝臻突然發力用雙手惡狠狠地推開了謝時雨。肩膀上的傷隐約被扯到,謝臻疼得冒了點冷汗出來,卻還是發狠将床頭櫃上的東西統統甩到地上。

玻璃、重物落地後,發出清脆的響聲。

謝時雨一愣,臺燈玻璃在他腳邊炸開,炸得他耳邊轟鳴。謝臻有些失控,用手捂住眼睛,險些想要流出眼淚來,他以為謝時雨會走,可他卻下意識上來要查看他的傷口。

“……對不起,出去吧。”謝臻躲開他的手,淡淡道。

房間外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隐約聽見謝天宇和吳婉着急忙慌地跑來的聲音,謝時雨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冷不丁地對上已經到達門口的謝天宇的眼神。

“你在幹什麽。”謝天宇皺着眉毛語氣不善。吳婉臉上淚痕還沒幹,看着謝臻的臉,當即又捂着嘴流出眼淚來,着急忙慌地喊着謝臻的名字,踉踉跄跄地跑進來,完全沒将站着的謝時雨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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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時雨也不在乎,只是扭頭看了謝臻一眼,什麽話也沒說,從謝天宇審視的眼神中慢慢離開謝臻的房間,再到回到二樓。

謝時雨升上高三,沒有理由翹課,白天大部分時間裏都不在家,他也不清楚謝臻在家的情況怎麽樣,只能抽出時間來給謝臻發信息,雖然對方永遠不回,聊天框變成了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我晚上給你帶甜品回來吧。”謝時雨發出消息,不出意外地又石沉大海。謝臻這段時間不再悶在一個房間裏不出門,偶爾的時候也會出門一趟,只不過去幹什麽沒有任何人知道。

謝時雨倒是知道一些,謝臻出去之後,很晚才會回來,他睡得晚,便撐着等到後半夜謝臻回家。有的時候謝臻身上帶着一股濃郁的煙味,有時候帶着一股濃郁的酒氣,熏得人眼睛疼。

謝臻不應該沾酒沾煙,可謝時雨也知道他勸不動,甚至他晚上站在樓梯口,靜靜等着謝臻回來的時候,謝臻嘴裏都還咬着煙,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無論謝時雨說什什麽,謝臻都沒有任何回應,謝時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只知道高浩東殘疾了再也沒有辦法站起來,只知道謝臻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被謝臻用多年努力建立起來的大廈瞬間傾頹,縱使是謝時雨想要攔住、穩住謝臻搖搖欲墜的身軀,也覺得無力從心。

如果他不是謝臻的弟弟,他或許會狠狠給謝臻一拳,讓他再站起來。

可他是。

高三晚課下了自習,謝時雨順路去了家附近的蛋糕店,買了謝臻平時最常帶的那款。到家的時候,燈基本已經全熄完了,謝時雨照例摸出鑰匙打開家門。客廳裏空調已經關掉了,泛着一股冷氣,嗅着總覺得鼻子有些癢。

謝時雨吐出一口氣,頓時騰然出白霧,他背着雙肩包率先上了三樓,下意識去看謝臻在不在房間。

空無一人。

謝時雨有些習慣了,提着蛋糕轉向回到自己房間,開始寫剩下的作業。桌上的鬧鐘指針逐漸轉到十二點,樓下依舊沒有傳來一星半點的動靜,謝時雨将最後一張卷子的大題寫完,合上筆蓋,揉了揉疲倦的眼睛。

他抓着手機到了一樓客廳,沒有開燈,靜靜等着謝臻回家。

手機上的時間逐漸跳到淩晨一點,謝時雨不停翻看着手機相冊裏謝臻的照片,和微信裏的一頁頁聊天記錄,看見有意思的東西時,他還是會有些忍俊不禁。

直到他翻看完了所有,門口依舊沒有動靜。謝時雨敲打着鍵盤,緩緩發出一行字。

“哥,什麽時候回來?”

消息發出去不久,一個電話便打了過來,謝時雨見是謝臻的電話,連忙接起,可電話那頭的聲音卻不是謝臻的。

“……好,我知道了。”謝時雨将電話挂斷,出門打車趕去了酒吧。

等謝時雨到的時候,酒吧裏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他皺着眉毛撥開一群又一群的人,照着剛剛打電話來的酒保說的位置找人。酒吧裏很吵,晃眼的燈光幾乎晃得謝時雨睜不開眼,他照着酒保說的位置找了過去,卻發現位置上沒人。

“你好,剛剛有電話打給我,我是來接我哥的,我沒找到他,你有看見他去了哪兒嗎?”

酒保搖着手裏的東西,愣了下,迅速反應過來:“好像去廁所了。”

謝時雨點頭道謝,掉頭跑着去找人。廁所裏不少酒鬼,隔間門大敞,不少人趴在裏面嘔吐。謝時雨挨個瞧了一遍,都沒有找到謝臻,他對着僅剩的幾個廁所隔間敲門。

挨個敲過去,傳來好幾聲罵聲。謝時雨便再轉頭去敲下一個,直到敲到一個沒人應聲的隔間。

“謝臻?”謝時雨試探性地發問,裏面低低嗯了一聲。

“……把門打開。”

謝時雨聽得出來,謝臻醉得不輕,說話都有些迷迷蒙蒙的,他耐心等待了很久,終于等到謝臻把門給打開。謝臻沒吐,像是進了廁所後就反鎖了門,一個人坐在地上,靜靜地,坐了很久,甚至等謝時雨走進去,他都沒有什麽反應。

謝臻坐在地上,身上帶着濃郁的酒氣,他抱着膝蓋,整個頭都埋在膝蓋裏,緩慢地抽吸着,他擡起手,慢慢地抓住了謝時雨的腳踝,很用力地攥住。

“謝臻。”謝時雨站着,輕輕喊出他的名字,又慢慢蹲下,将手覆蓋在謝臻的背上。酒氣拼了命地往謝時雨鼻子裏鑽,他敏銳地感受到謝臻彎下的背脊慢慢開始抖動、顫抖。

謝臻哭了,一種幾乎可以稱得上崩潰的、發洩式的哭泣。

謝時雨心裏像是被一只手惡狠狠地攥住,揪得疼得厲害,他伸出手抱住謝臻,雙臂慢慢收緊,一直勉強支撐着的謝臻終于渾身脫力地摔在謝時雨的懷抱裏,濕漉漉的眼淚皆數沾在謝時雨內裏的毛衣上,在動作之餘,還有不少蹭在了謝時雨的脖頸上。

謝臻崩潰的在他懷抱裏號啕大哭,一句話也不說,只剩抽噎和淩亂的呼吸。外面的腳步聲來來往往,謝時雨還能聽見細微的議論聲,可他一點也不在意。

“哥,謝臻……是不是傷口很疼。”謝時雨扯開自己套在外面的冬季外套,裹住只穿了一件單衣的謝臻,将他整個人徹底裹在懷裏。

謝時雨低頭去親他發旋,低聲道:“回家吧。”

“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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