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湯茜的外賣還沒等來,急診門口的檢傷處卻傳來廣播:“急救室有重大傷員,請所有同事做好搶救準備!”
湯茜挂好聽診器,快速地沖進急救室。
傷員是一個年輕的女性,到醫院呈現休克和重度昏迷狀态。湯茜拍了拍傷者的臉頰,試圖和她說話,可惜傷者一點反應都沒有。
初步檢查病人,除了頭皮的撕裂傷正在滲血,其他部位并沒有明顯的外傷。
湯茜連同一起搶救的護士給傷者包紮了頭部及輸液後,血壓依舊沒有任何起色。
“幫我推一個床邊超聲!”
湯茜接手于揚推來的超聲機器,探頭剛一上傷者的肚子,湯茜立即傻眼了,肚子裏全是血,差不多有幾千毫升。
“通知手術室和重症監護病房,準備手術!”
一直在湯茜身後觀察超聲結果的季海,快速地做出判斷,腹內出血合并如此嚴重的出血性休克,需要立即手術止血。
湯茜有點慌,這麽嚴重的腹部出血,即便手術也相當危險,她給季海建議:“季醫生,要不要先做個CT掃描,看看是哪裏在流血?”
“來不及了,等到全部檢查做完,病人大概也死了。做CT也不會改變病人需要做手術的決定!”
季海一邊安排手術準備,一邊也給湯茜一些随機教育,“在不影響結果的前提前,過多的檢查就是浪費時間,多浪費一分鐘,患者可能就會丢掉性命。”
湯茜頻繁點頭,她得承認在突發緊急狀況下,她的應變能力的确比季海差了一大截。
正當湯茜正準備把這個病人推進手術室時,救護車又送來了一個傷員,年輕男性,雙腿嚴重變形。
“他們兩個是一同受傷的,撞他們的人沒受什麽傷,已經送去做筆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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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兩個傷者後趕到的警察大哥向醫生們描述傷者受傷的經過。
“年輕的情侶騎電動車被酒駕者從後方追撞,後座的女孩直接被卷進車底,前座的男孩下半身被汽車碾過。”
湯茜不自覺地咧咧嘴,惡性交通事故,又是醉駕,酒駕司機還真是害人精!
“先把女孩推進手術室,通知麻醉科,我看完這個男孩馬上進去!”
湯茜知道季海已經去了手術室,有他在,一切放心。她要趕緊完成後來這個男病人的評估。
男孩的生命體征與昏迷指數都正常,傷處只是集中在兩側的下肢。
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雙腿粉碎性骨折,也是相當的棘手,更讓湯茜擔心的是兩只腳的脈搏都不明顯,恐怕除了骨折之外,血管也斷了……
男孩疼的龇牙咧嘴,可一直忍着沒有喊出聲,湯茜準備求助骨科和血管外科醫生過來會診,卻突然被男孩拉住手臂,他掙紮着要起來,咬着牙問了一句:“醫生,我女朋友她怎麽樣了?”
“你躺好,別亂動!”
湯茜阻止了男孩起身,他疼得臉色蒼白,但眼睛裏全是對女朋友的擔憂,相反對自己嚴重受傷的腿,卻不管不問。
“她腹內出血嚴重,正準備手術!”
湯茜實話實說,他們倆一起出的事,男孩不可能不清楚女朋友的傷勢情況,這種狀況瞞也瞞不住。
男孩再次用力拉了拉湯茜的手臂,懇求她說:“求求你醫生,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女朋友。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湯茜拍了拍男孩的手臂,讓他安心不要亂動,顧好自己的傷情。并承諾給男孩,他女朋友的手術,醫生們一定會盡力。
骨科醫生剛一接手男孩,湯茜就連忙消毒沖進手術室,季海已經開始給女孩手術了。
女孩的狀況相當的糟糕,第五級肝髒撕裂傷,整個肝髒一路裂到下腔大靜脈,這樣的狀況,止血相當困難,用盡方法也止不住血。
手術進行到一半,男孩也被推進了隔壁的手術室,CT顯示兩條腿的血管都被壓迫住,越早進行手術,他的腿越有機會保住。
幸運的事,骨科的主任江教授剛準備下班,知道了病人的危急情況後,立馬放棄休息,加入到這場手術中,為病人拼命一搏!
手術後兩名傷者分別送進重症監護室觀察,但結果都不算理想。
女孩剛到監護室不久,就因為無法控制住出血與嚴重休克而離世。
季海已經盡了力,可惜傷者的情況無力回天。
當宣布了女孩的死訊,雙方的父母已經哭到崩潰,不敢相信,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
“男孩子呢?男孩怎麽樣?他沒問題吧?”
男孩的父母拉着湯茜的衣袖,一連串的問題讓她招架不住,她很想給他們一個好消息,給他們一點希望,但事實卻容不得一點虛假,騙不了人。
“目前兩只腳剛剛做完手術,右腳粉碎的太嚴重,可能留不住。左腳血管外科的醫生幫他做了動脈繞道重建,接下來要看這幾天的情況變化。”
湯茜頓了一頓,不敢去看家屬逐漸暗淡下來絕望的眼神,她繼續說:“由于開放性骨折多半伴随着嚴重的傷口感染,再加上血液循環損壞造成的組織壞事,他可能還需要接受好多次傷口的清創手術。”
男孩的母親随後悲痛大哭,坐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
湯茜默默地離開,現在說什麽安慰的話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是希望時間是一劑良藥,讓這對兒不幸的家庭早日振奮精神,渡過難關。
離開重症監護室,湯茜又開始頭疼,湯茜頭疼的問題已經有幾年了,全身檢查過,并沒有器質性的病變。
湯茜的頭疼發病很有規律,只要是壓力大,情緒不好,就一定會犯。
肖鵬曾給湯茜的頭痛問題确了診:“情緒性頭痛!”
經歷了兩個家庭的悲劇,湯茜也随着心情低落,頭疼的問題再一次不請自來。
湯茜剛一回來,季海就發現她臉色不佳,連忙遞給他一杯水,問:“你怎麽了?”
“沒什麽事!”
湯茜翻抽屜找藥油,回頭看見了兩個空空如也的外賣餐盒子大刺刺地堆在桌子上,湯茜好奇,指了指它們,問:“你吃了?”
季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說:“我太餓了,把你的那份都給吃了。我剛剛又定了份外賣,估計一會兒就能到!”
湯茜看着季海的嘴角還占着一粒白米飯,忍不住噗呲一聲樂了出來。
回想自己剛剛還準備“送飯試心意”呢,她居然真相信了于揚所謂的“怪”理論。
只要季醫生肚子夠餓,還管是誰送的?就應該這樣狼吞虎咽,先吞下肚子裏才對啊!
湯茜也開始暗自嘲笑自己,從來都标榜自己大女人的,原來也會偷偷做如此幼稚的事去試探對方心意。女人們陷入感情旋渦,都逃離不開智商堪憂。
男孩經過十幾天的煎熬和多次手術,他的雙腿還是沒有保住。
知道了這樣一個結果,湯茜已經開始替男孩擔心起來。
一場飛來的橫禍,不僅失去了最愛的人,還有自己的雙腿,想必接下來的日子一定很難熬。
男孩的父母因為信任湯茜,找她談過幾次男孩的問題,除了必要關心的傷勢問題之外,還包括他的心理問題。
“我還不敢跟他說女朋友已經走了,我和他說女朋友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你要快點好起來,才能快點和她見面。”
男孩的媽媽說這句話的中間不知嘆了多少聲氣。謊話可以瞞得了一時,但男孩早晚有一天會知道一切。他與女孩的感情非常好,家裏人對男孩的未來都相當悲觀,不知他是否挺得過來。
湯茜不知怎麽開解男孩的父母,換位思考,如果她和男孩的身份對調,湯茜也許會把自己變成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裏,壓抑愧疚一輩子。
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轉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男孩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變得沉默寡言,和之前的開朗型格判若兩人,一句話都不願多說,還總是無緣無故地發脾氣。
因為擔心男孩的精神狀況,湯茜特意交代病房要留意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又求助了肖鵬給男孩單獨做心理輔導。
一日夜裏,湯茜查房,病房裏的其他病患都已經睡覺了。
男孩一個人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神呆滞,像是在想事情。
湯茜囑咐了男孩要多注意休息,正準備離開時,卻突然被男孩叫住。
“湯醫生,我能和你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