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自殺墜落傷病人經過手術和一段時間治療,生命體征總算穩定下來,為了他後續能更好的恢複,急診這邊建議病人最好轉入骨科,系統規範化治療。
但病人和家屬卻開始推脫,不肯轉出,理由是不肯支付龐大的手術費和治療費用,以及購買義肢和後續的康複治療。
羅新親自上陣做了病人和家屬幾次工作,最後都被患者妻子罵出病房來告終。
湯茜作為主治醫師,羅新把這個破包袱直接抛給她處理,并讓她立下“軍立狀”,不論用什麽辦法,下周一定要讓患者出院。
“基本上,大部分的醫療費用都由醫保報銷,你們要負擔的只是小部分而已。如果經濟有困難,也可求助基層社區部門辦理特困戶或是辦理大病特病補貼款,一直這樣拖着不出院也不是辦法。”
湯茜覺得自己像一個老太太,絮絮叨叨地把這番話墨跡了好多遍。雖然效果幾乎沒有,但她還是耐着性子,對他們采取道德勸說。
病人在病床上眼睛都不愛睜,“我一毛錢都不會付的,是你們自己要救我的。幫我手術前你問過我了嗎?還是問過我的家人了?手術做完了想要錢,想都別想。再說我本來就是要死的,是你們不讓我死,我沒要你們醫院精神損失費就不錯了。”
病人堅持自己似是而非的理論,居然還振振有詞。
他的妻子在旁邊跟着點頭幫腔,“手術前不是要簽字的嗎?你們都沒找到我,憑什麽給我老公做手術?這不是明擺着強行手術要錢嗎?”
湯茜被這兩位忘恩負義的極品,氣的火冒三丈,說:“等你來簽字,你老公早死了!”
“我就是要死的,你們願意救!”
湯茜看着病人涼薄的态度,不确定這是他的真實想法,還是因為家庭困難,賴賬不付錢的推托之詞。
湯茜真懶得和這對兒夫妻再談下去,生氣地甩袖而去。
再次受挫,談判在不愉快的氣氛中結束。湯茜覺得心裏憋悶,急需到門外透透氣。
湯茜仰望着醫院的大樓,想象着病人墜落的高度與跳下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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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視死如歸地一躍而下,本能的求生反應造成手指擦傷,手指甲斷裂,到今天抱怨醫院為什麽要救他的一席話,讓每一個奮力參與搶救的醫生心涼。
或許連病人本身都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要終結自己的生命,否者他為什麽不拒絕治療,反而在确定了保住生命後,才幹起了賴賬的事。
湯茜坐在急診門口的路邊郁悶,正好遇見季海剛剛過來上夜班,他的身後還跟着上次見過的張濤。
“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季海見湯茜一個人愁眉苦臉地坐着,就緊走了幾步過來問。
湯茜正在生氣,越過季海,看見嬉皮笑臉額張濤,眼睛裏恨不得噴出火,向季海身後的張濤射出殺氣。
湯茜的目光太滲人,又充滿了威懾力,張濤本能地向後跳了一步,用手擋住臉,問:“湯醫生,幹嗎這麽看着我,我人是帥了點,但也別這麽不含蓄行嗎?人家小心髒受不了噠!”
湯茜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拉着張濤的衣服,正好有氣沒處釋放,可算找到了“罪魁禍首”,責問到:“你救得那個是什麽人啊?占床位賴賬就不說了,我們辛辛苦苦救了他的命,現在還讓我們賠償精神損失費?就沒見過這麽無賴的人!”
“他們還不肯出院?”季海問。
這幾天急診床位緊張,這麽一個不肯出院的“老大難”,的确是讓人頭疼。
“是啊,不僅不出院,還賴我們救了他。”
張濤想掙脫開湯茜拉着的衣服,身子扭動着像個大蟲子,看着季海向他抛出求助的目光。
“張濤也是好心,你不能怪他的!”
季海替張濤說了幾句好話,湯茜意識到了自己失态,冤枉了好人,連忙放開手。
“對不起啊,我剛剛被患者氣到了,不應該沖你出氣的。”湯茜主動道歉。
張濤心疼被拉褶皺了的限量名牌上衣,用手撫平了幾下,才說:“不就是遇上了無賴了嘛,有什麽可為難的,這事交給我了,三天之內,他們肯定出院。”
張濤還是心疼自己的衣服,轉頭對季海說:“我得趕緊找幹洗店熨燙衣服,晚點再過來找你!”
不就是拉皺一件衣服嗎?張濤誇張的像丢了寶貝似的,比女人還矯情呢!
湯茜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問季海:“你這同學行不行啊?”
季海一笑,點了點又搖了搖頭,說:“張濤這小子,花花點子多,沒準這件事交給他還真行!”
三天後,讓急診醫護們大跌眼鏡的情況出現了,自殺病人主動提出出院,醫療費全部結清,上午申請出院,中午就不見了人影,光速消失。
趁着沒人,湯茜偷偷問季海,張濤使用了什麽辦法,能讓病人這麽心甘情願的消失。季海只是笑也不說話,其實張濤到底用了什麽方法,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未解之謎。
每逢周末,外傷的事故總要比平時多一些。朋友聚會,醉酒出意外的。學校放假,孩子們在一起玩耍,意外受傷的。
一大清早,急診的醫生們還沒交班,救護車就送來一個意外傷的女學生。
一群高中生周末夜游到天亮,大夥在清晨解散。其中一個女生騎着電動車送同學回家後,在獨自騎車回家。就在變換車道時,因為車速太快,遇到路面不平,車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女孩被摔進路邊剛剛挖好的深溝裏。
女孩被送到急診時已經面目全非,臉上全部是血,醫生們幾乎無法辨認這是一個年輕的女性。
她是很典型的多處重外傷患者。左側氣血胸,顱內出血,臉骨骨折,再加上脾髒撕裂傷與腹內出血。
緊急聯系神經外科決定聯合手術,神經外科負責取出顱內的血塊止住腦出血,急診外科負責處理腹腔內出血。
病人到醫院時已經昏迷,而她的家屬一直還沒聯系上,因此還是沒人簽署“手術同意書”。
因為上一次有自殺病人,手術後出現賴賬賴床的先例在,這一次大家都有點後遺症,誰也不敢先提出做這個手術。
“要不先等等家屬來再說吧!”孟凡晴先提出建議。
“等家屬來,人就不行了,現在血壓下降的厲害,晚幾分鐘都可能沒命!”王建看了看女孩,拖着下巴提出專業意見。
“那怎麽辦?主任電話打不通,還是出現上一次的問題怎麽辦?要不這個手術,王醫生你來做吧?”孟凡晴故意打趣王建。
一向“老謀深算”的王建,可不願意惹這種麻煩,他借故手裏還有危重病人,跑的比兔子還快。
湯茜看了看女孩蒼白的面容和逐漸下降的血壓,手術治療迫在眉睫,不可能等到家屬趕來才進行。
“我來做這個手術,簽字也由我來代簽!”
孟凡晴看了一眼願意接下這個手術的湯茜,豎起了大拇指:“勇士!”
目前能給女孩做手術的只有王建,湯茜和孟凡晴三個醫生,其餘的資深醫生都還沒到崗上班。王建已經表明态度,第一個推脫了。
總要有一個人來承擔這場手術,湯茜想反正羅新向來不怎麽得意她,大不了再被評判一通呗,早就習慣了。
“家長也真是的,怎麽能讓一個女孩騎電動車在街上瞎逛,這麽晚不回家也不知道找找嗎?”
湯茜看了下女孩的基本情況,她還不到17歲,忍不住和手術室的同事們抱怨幾句。
“一到周末放假,這些孩子們就愛在街上游蕩,不是打架就是車禍,我每個周末都能碰見外傷進來的小孩子。”幫忙的護士也随着湯茜附和幾句。
“如果是我的小孩,一個女孩子這麽晚不回家,回家後我一定會好好收拾她!”湯茜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你的小孩?你先找到對象,在想這個問題也不遲的!
負責做助手的孟凡晴忍不住挖苦湯茜。同事這麽久,湯茜如同老尼姑附體,孟凡晴就沒見過她主動提過男人,更別說和別人談戀愛了。
湯茜撇了一下嘴,忍不住給了孟凡晴一個白眼,她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湯茜可不是禁欲系,只是還沒找到心動的對象而已。
提到談戀愛這個話題,湯茜的腦海中立馬出現了季海,臉也不禁紅了起來。
湯茜安耐住心悸,沒想到自己真有這一天,如同老房子着火,不可救藥。
女孩的手術進行的還算順利,手術後,她被送到重症監護病房觀察。
女孩的家屬此刻已經全部趕到,一股腦地全部沖上來圍住主刀醫生湯茜,想了解女孩的病情。
湯茜很仔細地向家屬說明她到院時的狀況,當時的處置與後續的計劃。
湯茜正說着,突然從一群家屬中走出來一個中年女性,她面色凝重,眉頭深鎖,問:“是你給我女兒做的手術?手術多少錢?這個病房一天的費用是多少?”
湯茜的心突然往下一沉,這話聽起來這麽熟悉,不會這麽倒黴,又碰到一個賴賬的家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