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知道了季海生病的消息後，孟凡晴又利用晚上休息時間，以三個小時的速度，火速搬離了湯茜租的房子，比她搬來時還快。

用孟凡晴自己的話說：“季醫生如果真的生病了，在我們醫院也工作不了多久了，住鄰居免不得低頭不見擡頭見，私下見面尴尬，還不知道說什麽。”

湯茜看着孟凡晴把一件件剛剛拆開不久的行李，再一件件打包。真的不知她在怕什麽？

怕季海抓救命稻草，粘着她不放？

可湯茜這麽久對季海的觀察，他絕對不是這種人啊！

可湯茜仔細想了想，孟凡晴也沒做錯什麽！她的任何行為都不算違背道義。

她和季海又沒有确立什麽關系！只不過就是為自己想的多一些，也沒什麽錯。

送走了孟凡晴，湯茜乘坐電梯回家，走廊上，看着對門季海家緊閉的大門，不知他一個人在家，會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也許他需要有個朋友陪他聊聊吧？

湯茜不知不覺地走到季海的家門前，按響了門鈴。

半分鐘後，季海過來開門。

見到湯茜，他先是一愣，沒預料她會主動來找他，沉默了半天，也沒把湯茜請進門。

“快進來坐！”

季海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請湯茜進來。

這是湯茜第一次到季海的私人住處，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屋子裏幹幹淨淨的，屋子裏的陳列物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和單身男人屋子的邋遢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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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茜看見客廳的茶幾上有好多本專業書籍擺放了厚厚一摞，有一本書翻開後，倒扣在茶幾上，季海剛剛應該是在看書。

茶幾邊上是一塊吃到一半的油炸糕，湯茜忍不住蹙眉，自言自語道：“怪不得胃痛，現在還吃這種不愛消化的糯米食品？！”

季海從冰箱裏給湯茜拿了一瓶檸檬茶，回來時，看見湯茜提着他吃剩下的食物問：“你就吃這個？”

季海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後頸說：“回來的路上買的，懶得做了。”

湯茜把剩下的一半食物直接扔進垃圾桶，半關心半責備地說：“總是吃這種食物，難怪你胃痛。家裏有沒有米？我給你熬點粥。”

湯茜的樣子像極了季海的“管家婆”，時光仿佛倒流。

季海記得他們兩個念大學時，也是因為季海時不時胃痛，被湯茜責備亂吃東西。

此時此景，讓季海感到恍如隔世。仿佛他們之間沒有經歷過那起交通事故，沒有分別的五年，一切還如以前一樣，什麽都不曾變過。

“你家裏不會連米的沒有吧？”

湯茜見季海像是傻子一樣杵在原地，愣了神，忍不住又催促了一遍。

“有的，有米！”季海把湯茜領到廚房。

一進到季海的廚房，湯茜更是驚訝，真的是完完全全的強迫症舒适擺設。

瓶瓶罐罐，整整齊齊地一排排放好，廚房也幾乎找不到油漬斑斑，

也不知季海是從來不做飯，還是天生潔癖，容不得環境半點不潔。

湯茜背對着季海淘米，季海就站在門口聽她唠唠叨叨，鎖碎卻幸福，是季海一直都渴望的。

“你是醫生，應該清楚的，胃病是需要養的，尤其要忌口，亂七八糟的都少吃。”

“胃鏡的結果我已經拿到了。”

季海的話，突然讓湯茜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她的手還捧着米，但卻沒辦法繼續搓動一下。

雖然清楚季海總是要知道，但他太過年輕。這樣的局面，連湯茜都有點無法接受，更何況是他本人。

湯茜笑了一下，希望能調整自己将要哽咽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讓人失落，“不是病例結果還沒出來嘛，也許不是呢。再說現在醫學進步這麽快，總是有辦法治療。”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這一番話真的能起到安慰鼓勵的作用。可季海和湯茜作為醫生，如果真的被确診，未來的路有多艱難，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

安慰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的把戲罷了。

“是啊，現代醫生應該相信現代醫學。再說我這樣也算因禍得福了吧，有美女醫生親自下廚給我做飯吃，這是我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湯茜噗呲一下樂出聲，也就是季海，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

她希望季海是真的面子和裏子都能同樣樂觀。

一會兒的功夫，湯茜的“病號飯”完成，軟硬适中，鹹淡适合，白粥也能煮成這樣，一看這架勢就是烹饪的好手。

季海記得湯茜以前是不會做飯的，炒個雞蛋都能變成黑暗料理。幾年未見，她的生活技能真是讓季海大開眼界。

季海想也許是自己多慮，還停留在老觀念裏。以為湯茜還是那個任性莽撞的小女孩，需要他提點，需要他保護。

時過境遷，湯茜早已經長大，離開他這麽多年，她自己也可以生活的很好，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這一刻，季海才意識到，原來并不是湯茜需要他，而是他自己離不開湯茜。

突然被告之可能得了絕症，季海本以為自己不怕死，無所畏懼。

可死亡真的近在眼前時，他內心的恐懼與擔憂卻欺騙不了自己。

原來人在絕境時，都是有強烈的求生本能的。

湯茜見季海舉着勺子發呆，以為他又胃痛，連忙問：“怎麽了，不舒服？”

季海微笑着搖了搖頭，“只是有點感慨，有生之年還能吃到你做的飯，死而無憾了”

“呸呸呸！”

湯茜示意季海拍木頭，她現在最忌諱這個“死”字，尤其是從季海嘴裏說出來。

湯茜依舊還是如此迷信，這一點倒是一點也沒變。

為了讓湯茜安心，季海還是配合她，拍了木頭，呸了三聲，做了如此無聊的事。

湯茜看着季海把白粥全部吃完。臨離開前，突然轉頭對季海說：“你別總吃那些不健康的食物，如果你需要，我随時可以過來幫你做點吃的。”

“做我的煮飯婆？”

季海突然的調侃，讓湯茜臉紅到後耳根。

這小子和剛見他第一面，還真是一模一樣，給了三分顏色就敢開顏房了。

“滾！”

湯茜嬌嗔，擡起一只手準備捶打季海。

季海身手敏捷地躲了過去，湯茜不死心，追過去捏住季海的耳朵問：“你剛剛說什麽？”

季海的耳朵被擰的吃痛，急忙雙手合十求饒，　“湯醫生，湯女俠，我錯了！”

湯茜拍拍手，放開季海的耳朵，插着腰像個母夜叉，說：“認錯态度還算誠懇，饒了你了！”

目送湯茜回自己家，季海忍不住笑着搖頭。都說失去記憶後性格也會随着改變，湯茜怎麽是個例外呢，跋扈一點不減當年。

想到自己的病，季海心頭又浮上一層陰影，多希望他也能成為醫學奇跡。

他期望的日子才剛剛開始，難道這麽快就要結束了嗎？

湯茜上午做兩臺手術，下午又要幫季海出門診。

季海三番五次推辭，自己還沒到什麽都不能做的程度。但還是沒犟過湯茜，直接被她推出了診室外。

季海突然覺得自己成了湯茜的“幼崽”，被重點保護起來了。

湯茜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讓季海多休息，吃好睡好休息好，才能提高免疫力。

自身的免疫力才是對抗病魔最好的武器。

湯茜趕走季海，屁股還沒在板凳上坐穩，一對老夫妻來挂急診。

老先生腹痛，幾天沒有排便，今天情況嚴重，吃什麽吐什麽。

他們老兩口以為是普通的胃腸炎，輸個液，拿點藥，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湯茜聽老先生描述症狀，第一個想到腸梗阻。

檢查診斷後，果不其然，真的是腸梗阻，并且是腸扭轉造成的。

這種情況，已經沒什麽保守治療的價值，湯茜建議老先生接受手術。

因為按照經驗，這麽嚴重的腸梗阻單靠藥物治療是不會好的，況且再拖下去，難保小腸不會因為過度扭轉而壞死。

老兩口聽到要手術的消息，面面相觑了一會兒。

老先生一直身體健康，一聽要手術，擔心的完全不敢挑戰。一直問着湯茜，可不可以保守治療先看看。

陪患者前來的老太太也不敢做主，兩人商量了半天，還是聯系了做生意的兒子過來了解病情，拿主意。

湯茜一直等到門診快要結束，才等來了患者的兒子。

等到他們家的所有家屬到齊，湯茜又重新說明了一次病情與她建議的治療計劃。

“你好，這是我的名片！”

患者的兒子聽了湯茜的解釋後，沒有仔細打探病情的事，反而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湯茜看都沒看，直接把名片放到桌子上放聯系方式的小盒子裏。

現在的重點是解決病人是否手術的問題，并不是聯絡私人交情的時刻。

患者的兒子見湯茜沒把遞過去的名片仔細看，又加上了一句：“我與貴院的院長很熟，也算是老朋友了。”

湯茜擡頭瞥了一眼名片內容，名片上的頭銜是某醫藥公司的總經理。

這樣一介紹，倒是讓湯茜反感起來。他開口第一句話并不是關心他父親的病情，而是急着炫耀他的社會地位與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