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冷漠
冷漠
男人躊躇了一會,“沒事,你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她挂了電話,木讷地看着手機屏幕一點點慢慢暗下去,眼底帶着濃厚的情緒,過往的畫面都在大腦中閃現,內心深處布滿懷疑和慌張。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幾天,每次瞿昊霖打電話過來,她都靜靜聽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順,卻帶着莫名的冷淡情緒。
她剛跑完通告,就在攝影棚樓下的茶館簡單吃點東西。
百琳剛和侬真通完電話,“知道了,不會遲到的。”
“聽聽,你趕緊吃,等下去還要去錄采訪。”
湯聽一臉恹恹,瓷白的臉上半點血色都無,簡單吃了幾口後,百琳先她一步去前臺付賬,她剛走出包廂,正好遇上了瞿白。
瞿白和一群男人勾肩搭背,看到她時,眼眸通亮,跑過來和她打招呼。
“嫂子,你在附近工作?”
聽到瞿白的稱呼,旁邊幾個人面面相觑,眼神不由往湯聽身上打量。
湯聽點頭,“倒是經常在這一帶看見你。”
瞿白笑了笑,“這茶館我瞎投資的。”
百琳付完款,在前面喊了她一聲。
“那我先走了。”她笑着朝瞿白和随行的一群人颔首點頭。
腳步邁出不遠,聽見幾個人的議論聲。
“瞿總口味倒是沒變,和那個作詞人長得挺像。”
瞿白急了,拍了人的肩膀,“你別胡說。”
湯聽腳步滞住,心口處有東西堵着,悶悶沉沉,難以喘息。
百琳催促了她兩聲。
這樣的情緒一直維持到采訪開始,她漫不經心地照着一貫的答案回複。
“對于撞臉這件事情,是什麽看法?”
最後一個問題問出的時候,她好半晌也沒回過神來。
見她沒反應,主持人多問了一句,“網上有不少人都覺得你和棠昀有點像,你對這方面有困擾嗎?”
湯聽握住纖細的手腕,發覺腕間的空無一物,頓時呼吸微窒。
她臉色微冷,百琳以為她不舒服,上前喊停。
“剛開始沒說有這個問題。”
主持人解釋,“時間充裕,臨時加的。”
“那就先這樣吧,最後一句麻煩剪掉。”百琳說完這句話,她去拉湯聽的手。
“聽聽,你是不是不舒服。”
剛觸碰到她的肌膚,竟然燙得吓人。
百琳覆了覆她的額頭,“聽聽,你發燒了。”
她沒在意,低頭四處找東西,“我的手鏈不知道落在哪,幫我一起找找。”
找了一圈都沒到,她手按在額頭阖目,沉吟了一聲,“不找了,我們回去吧。”
暮色漸濃,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雨,雨點滴答滴答地掉在窗臺上,聲音不大不小,倒是把她吵醒了,醒過來後才發覺喉嚨幹澀刺疼,她拖着疲困的身子起身倒了一杯水。
桌上的手機振動,她垂眸看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沒有接通,一直等到屏幕暗下去。
吃了退燒藥,等身子重新覆到床上時,卻怎樣也睡不着。
她劃開手機,回撥了電話。
男人接通,語氣有些着急,“怎麽了,一直不接電話?”
湯聽臉上很平靜,半點情緒透不出,“瞿昊霖…我問你,我和棠昀有什麽地方長得像嗎?”
男人聲音低沉,“問這個幹什麽?”
她強撐着,語調淡淡:“你只要回答我,像還是不像?”
他沒明白,随口:“眉眼處,是有點…”
話還未說全,“滴滴”兩聲,手機已經被挂斷。
湯聽攥着手機的指尖微微泛白,打開微信,在對話框中敲出一句話後,關了機,不再去想。
等她一覺醒來,外面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金屬聲。
她掀開被子,一出了房間,湯老爺子正在廚房內忙碌着。
見她赤着腳下床,老爺子不免唠叨幾句。
“生着病呢,怎麽下床了?快回去躺着。”
這一句斥責聲,瞬間擊潰她心中城池堡壘,委屈和無助的情緒一時間湧上。
她鼻尖微酸澀,吸了吸鼻子,“外公怎麽來了?”
老爺子表情凝重,哼哼:“你都燒成什麽樣了,自己不知道嗎?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住,也不知道照顧自己,我正好來A市,打你手機沒人接…就知道你肯定出事了。”
她眼眶微紅,說着眼淚就要掉下來。
老爺子瞧她委屈樣,再過的苛責聲也說不出口,“好了,不說你了,過來把粥喝了,再把藥吃了。”
湯聽走到桌沿上,細白的指尖剛捏起勺子,她後知後覺地驚呼了一句,“完了,我今天要拍戲的!”
她說着回房間找手機,湯老爺子板肅着臉,“拍什麽拍,你那個經紀人早上來了一趟,讓我打發走了,讓她給你請了幾天假。”
手機剛開機,果然一堆未接來電,自動忽視其他的,發了消息跟侬真說自己醒過來了,侬真打了一通電話過來,劈頭蓋臉地教訓了她一頓,無非怎麽病了不說,還強撐着去跑通告,讓她好好休息之類的。
她應下,老爺子也不同她出門拍戲,就真的在家乖乖地休息了兩天。
等病好得差不多,侬真突然來了消息。
湯聽一臉錯愕,“停拍了?”
侬真削個蘋果遞給她,語調淡淡:“來了個更大的資方,把李彤雨換下來了,現在導演正在四處物色女主,不少人削尖了腦袋去試鏡,估計得過陣日子才能開拍。”
湯聽不可置信,微眯着雙眸,“都拍了好幾天了,豈不是都要重來,制片不覺得虧嗎?”
侬真嘲弄,“你還替制片操上心了,先顧好你自己吧。”
“還有你和瞿總怎麽回事?”
湯聽掩住低沉的情緒,淡淡飄出兩個字:“散了。”
湯老爺子聽了個大概,“停了也好,索性退圈。”
一向氣場強大的侬真吓得大氣不敢出,低眉順眼地向老爺子解釋,“外公…都是簽了合同的,不能違約。”
湯老爺子挑了挑眉,“暫時不退也成,替我辦件事就成。”
大聽內富麗堂皇,湯聽将邀請函遞給了前臺,一旁應侍生接過她手中的禮盒,恭敬地迎她進會所。
西式的晚宴,身着各式高定禮服的男女正在互相攀談,夾雜幾聲歡笑聲。
湯聽巡視了一圈,在看見最中央處氣質典雅,互相攙扶着老太太和老爺爺,稍稍展顏,總算認出來了。
她上前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周爺爺,周奶奶,金婚快樂。”
周奶奶視線停在她臉上,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湯老的外孫喲,長怎麽大了,長得真好看。”
湯聽眼尾一彎,“我外公有事來不了,讓我把賀禮送來。”
賀禮是一整套明清犀牛角雕,是湯老爺子收藏多年的珍品。
周爺爺聞言,打開一看,笑得合不攏嘴,“他可真是舍得。”
她原本是想來送了禮就走,可周奶奶格外熱情,握着她的手閑聊了幾句。
“別着急走,等會介紹我孫子給你認識。”
話剛落,她身後傳來聲音,她轉過頭,看見身後的人,臉色隐有詫意。
周銘笑道:“湯聽,你也是奶奶的客人。”
周奶奶一聽,樂開了花,本來就想給兩人牽線,沒想到竟然是舊識。
湯聽臉上的驚訝已褪,挂上了笑道:“這世界可真小。”
周銘眼眸透亮,原來奶奶想給他介紹的人是湯聽,他熱絡找着話題,“聽說新戲是盲人,難度挺大的,有把握嗎?”
“本來沒有,後來…”她剛開口,才恍然想起這事還是瞿昊霖的功勞。
“後來就入戲就好了。”
她心裏有事作祟,嗓子又啞又幹,不免多喝了幾杯解渴,腦子有些沉,她打了聲招呼,“我先去趟洗手間。”
湯聽洗了把臉,意識回籠幾分才發覺胃裏一陣火辣辣的。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她晃了晃腦袋,抽出紙巾擦幹了手,真的喝多了,想着出去打聲招呼就趕緊溜。
她走出洗手間,剛擡頭,視線掠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一身純手工黑色西裝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徑直擦肩走過。
剛越過男人的肩膀,纖細腕間被人攥緊,“打算連招呼都不打算跟我打了?”
腳步頓住,她眯着眼眸微睜,遲鈍了好一會,才開口:“你…你回來了。”
“我再不回來,你是不是就想綠了我?”男人聲音清冷,帶着一股怒意。
湯聽嘲弄地笑了一聲,他還真有臉說,到底是誰綠了誰!
“我已經跟瞿先生說得很清楚了。”
女人圓眸裏堆滿是未散的醉意,他不想和她起争執,“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
她用力睜了睜手腕,“我不用你,我自己可以回去。”
男女的力量向來都是懸殊的,她壓根甩不掉男人鐵烙般的手。
瞿昊霖失了耐心,下一秒,她被他抵在了走廊的牆沿上,就像初見時那樣。
“阿聽,還鬧嗎?”
他下了飛機就聽侬真說她來了這裏,着急趕來哄人,卻見這沒心肝的笑臉和周銘聊了一晚上。
她今天穿了一襲露肩白色禮裙,男人灼熱的氣息就膩在白皙光滑的肩頭處,“不跟我走,就在這裏耗下去,我可不保證一會不會被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