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鏟除異己

鏟除異己

這怒火燒的實在突然,任誰都沒瞧明白這是對着誰撒氣呢。

洛知栩卻是瞧懂了,他看的分明,秦禦正瞪着眼珠子看他呢,在場無一不是膽戰心驚,生怕攝政王會惱了所有人。

他深知此事因自己而起,便幹脆掙脫梁珺的手,準備朝他走去,可誰知秦禦卻是突然變了卦。

他淡聲道:“洛三少爺怎的來了書房,恰好有些事想和三少爺談談,不知方便與否?”

這話似乎是在證明他并非在對洛知栩發脾氣,且他神态自若,仿佛方才那句怒罵并非他所為。

話都說到這份上,何況還有這許多的人看着,若他當衆讓秦禦下不來臺……其實完全沒必要,他們到底還有協議在。

再者,盡管他想過要終止協議,可大梁朝堂詭谲,瞬息萬變間都有可能将某家拉下馬,洛王府不敢賭,他不是沒有察覺到昨日梁帝的疑惑,疑惑他和秦禦到底有沒有“暗通款曲”。

親舅舅尚且如此,那些所謂的表兄弟便更不值得相信了。

“是。”洛知栩應了一聲。

司韶和印宿白不由得對視一眼,印宿白當即扯着笑說道:“恰好到午膳時辰,王爺不如到宮苑內邊吃邊談?”

攝政王下意識看向洛知栩,見對方神情并未明顯拒絕,他這才點了點頭。

洛少爺只覺得好笑,吃人嘴軟,用着人家送來的廚子,若是還不許人家用午膳,那才是沒臉沒皮,他自認不會做這樣的事。

勉強算是談妥,幾人便一同出了書房。

梁珺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陰柔地臉上閃過一絲嫉妒。

“四弟在想什麽?”梁珏走至他身側,狀似無意般盯着他的表情。

Advertisement

“什麽都沒有,聽聞三哥今日身子不适,可有好些?”梁珺收斂情緒,笑問着。

梁珏卻低聲道:“四弟不如先前關心我了,我已然病了兩日,四弟今時今日才發覺,是從何時開始的?”

人心果真會變,甚至如此突然。

先前總圍着他轉的,卻突然在某一日圍着旁人轉去了,即便他無此心,卻也難以接受這種變化與落差。

他只是覺得自己敏銳,那日只是發覺一點,便真是了。

“三哥多慮了,臣弟這幾日都在忙着老鼠之事,眼下已經徹底結束,自然能繼續照顧三哥。”梁珺說完,突然揚着唇角笑了,“莫不是三哥近日不見臣弟,想的厲害?”

梁珏全然不信他這番找補之言,真相如何,他心中自有定數,只是眼下他都這般說了,為着日後大計,還是需要做出番樣子給他看。

他自是知曉梁珺對皇位無意,所以利用起來得心應手,全無顧忌。

梁珺那點心思他知道的清清楚楚,恐怕從他那日被洛知栩劃破脖子,就已然惦記上對方了,只怕他自己還不甚分明。

另一邊。

秦禦跟着他們回了宮苑,他以為印宿白的話只是說辭,沒想到竟真是要邊吃邊談了。

飯菜上桌,洛知栩率先動筷,他淡聲道:“王爺有話不妨直說吧。”

“食不言,先用膳吧。”秦禦見不得他做出這副冷淡模樣給自己看,還有外人在,這副樣子讓他的臉往哪擱?

司韶和印宿白都是明白人,知道是他倆在這礙事了,因此快速填飽肚子,随後兩人便匆匆離開了。

他們一走,面前這午膳自然也吃不下去了。

洛知栩放下筷子,冬樹也識趣離開,順便将守在外面的下人也全都叫走。

一時間,只剩他們兩人。

“現下無人了,王爺有話直說吧。”

“本王來跟你道歉,此次利用你是本王不好,來日再不會發生這種事,若再有其他,本王定提前和你商量,你覺得可好?”秦禦低聲下氣,言辭懇切,态度誠懇。

洛知栩嗤笑一聲,目光犀利:“來道歉還這般高高在上?”

“本王哪裏——我哪裏敢在三少爺面前高高在上,三少爺可願大人有大量,諒解我這次疏忽?”秦禦失笑,竟是連這般自稱都不許用,小氣起來,當真人叫人無話可說。

洛知栩垂下眼睑不語,秦禦也不是要逼迫他,便繼續執筷用膳,等着這少爺給自己下最後通牒。

洛少爺好哄的很,在聽到秦禦低三下四道歉時,心中的氣便消減了許多,何況他也并非不理解秦禦的所做所為,讓他介懷的,無非是對方瞞着他。

正如他自己所說,若是秦禦直接要求他如何做,他也一定不會拒絕。

要緊的是欺瞞,而不是事情本身。

左右他們之間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早就已經理不清了,也說不清誰對誰錯,孰是孰非,實在無需在意這一件小事。

“我很不高興。”洛少驕矜萬分,“諒解你有何難,可我不願委屈自己,你總得讓我撒撒氣才行。”

這便是原諒他了。

攝政王當即應了:“不知少爺要如何撒氣?”

“你送來的廚子,有一位很是不合心意,他做的甜湯我不愛喝,你把人帶回去,送新的來吧。”他佯裝思考半天,最終給出這樣的解決方法。

那廚子做甜湯确實不合胃口,這樣說倒也不算冤他。

莫名的,聽到他這般說,秦禦竟是松了口氣。

他當即笑道:“這些都是小事,那便聽少爺安排,眼下可能消消氣?”

“勉勉強強吧。”

秦禦聞言立刻露出淺笑,小少爺瞧着纨绔不化,實際上聰慧機敏,往往能看透事物的本質,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他計較。

昨日是氣在當頭,才會那般疏離不留情面,今日想來是他自己也想通了些,所以才很給面子。

秦禦目光順着對方故作冷傲的臉往下,直落到他手腕處,才驟然想到令自己也十分氣憤之事。

他蹙眉:“方才用膳可有洗手?”

“什麽?”洛知栩疑心自己聽錯了,他将自己還傷着的手掌給他看,“如何能沾水?!”

攝政王當即冷了臉。

起身拉着他胳膊将人帶到了水盆前,撩起他被拉扯過的左手衣袖,仔細用水清洗着,恨不得将手腕處的嫩肉都洗破皮。

洛知栩茫然任由他擺布,對方拿着布巾将他的每根手指都擦拭幹淨,連帶着手腕都如此,那一圈的皮膚都紅了。

秦禦滿意了,他輕咳一聲:“日後不要讓不相幹之人觸碰,免得傳出事端。”

“……王爺想的真不少。”洛知栩頗有些無語,這種小事都要酸一酸?

“是梁珺想的太多了。”秦禦沉聲。

“你也看出來了。”洛知栩冷笑,“他活像是腦子不好使,那日我不過是罵了他幾句,還對他動了手,他就變成這副樣子了,莫不是誰對他動手他便對誰有意?”

攝政王應了一聲,梁珺要闖宮苑那日他就知曉了,只是那時他一時不能脫身,便沒及時安撫洛知栩,何況那時只是隐約疑心,并未确鑿,便不曾出手。

現下被他碰了個正着,倒真是不能再慣着了。

洛知栩身為男子,雖非女相,但不論骨相還是皮囊都美的過分,盡管洛王府各個都風姿綽約,但他卻格外與衆不同。

會吸引一些人是應該的。

但花有嬌貴珍奇,可不是什麽蝴蝶蜜蜂都能來采蜜。

“先前總提醒你離太子遠些,現下又多了個梁珺。”攝政王說這話時,着實帶了些拈酸潑醋。

洛知栩輕啧一聲:“你不說我也知曉。”

“對了,再過些時日便是清明,陛下有意将太子解禁,你倒時看着辦。”秦禦說,“他必不會立即找你麻煩,眼下皇後要為他擇妃,若能生下皇孫,他的位置便會更加穩固。”

“你希望我如何做?”洛知栩不認為他和自己說這些,只是單純告訴他,一定還有其他緣由。

秦禦愣了一瞬,他輕舒口氣,看向洛知栩,神情嚴肅道:“為你提供前朝情報,也算是合作的內容,那些皇子公主并非我要鏟除的異己,他們礙不到我,随你如何處置。”

“那誰是你的異己?”洛知栩莫名有些緊張,即使對方不說,他好像也隐約察覺到了。

秦禦和他對視,眼底好似藏着些難以啓齒地東西,他笑道:“我沒有異己,如果你允許,你的異己便是我的異己。”

此時“異己”二字早已變質,變成洛知栩無法琢磨的東西,這番言辭從某種層面來說讓他覺得唐突,但平心而論他不讨厭。

這并不是談話的好時機,秦禦說完這番話不等他回答便離開了,他自是不會承認,他走的這般匆忙,也有不敢聽下去的緣故。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終究只是世俗凡人,自然也有懼怕之物。

洛知栩抿了抿唇,他故作出一副深思模樣,可唇邊的弧度卻越來越大,最終被被子遮掩住,掩去片刻歡愉。

下午。

前朝果真傳出旨意,清明将至,百家祭祀,陛下感念先皇恩德,生出孺慕之情的同時,自然也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們,難免會更加憐惜些,就給他解禁足了。

如此一來,原本因為四皇子梁珺最近辦事不錯,準備站隊的又再次觀望起來。

梁琮到底是太子,生母又是皇後,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只要一天不廢太子,那他就永遠都是最有可能登基之人。

“父皇竟以此解了禁足,可見皇後娘娘近日出力不少,就是不知洛三少爺會不會覺得委屈,這才将将一月不到呢。”梁珏溫聲說着,狀似苦惱般唉聲嘆氣,一副為對方打算的模樣。

梁珺一聽就知道壞事了,那日鬧成那樣,沒有證據便将人帶去刑房,還假傳口谕,竟就這般輕輕揭過了。

他不由得擔心起洛知栩的情況,一心只想着快些下學,好去宮苑看看對方。

梁珏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帶着意味深長,還有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嫉恨,不過就是這麽簡單一句話,都能讓他緊張。

“若是皇兄出來,豈非要對洛三少爺不利?”梁珺蹙眉。

“你若是擔心,下學可去瞧瞧,若是能提醒他兩句也是好的,只是咱們到底不如太子皇兄尊貴,只怕若他發難,洛三少爺也難以抵抗。”

“那如何是好?”

梁珺有些着急,總不能就眼睜睜看着洛知栩被欺負?

梁珏笑道:“你也可先試探一番皇兄的心思,如果能有所得,我也好與你商量着。”

“也好。”梁珺說。

他無心皇位,比起孤獨高坐,他寧願坐擁後院,成日吃喝玩樂,他母妃德妃位份實在不高,且他又不是父皇疼愛的孩子,自然不會奢求那個位置。

但也不代表他就是蠢笨無知。

梁珺勾唇看了他三哥一眼,掩去眼底深意,各自帶着心思,繼續聽講了。

洛知栩聽到此消息時并不驚訝,有秦禦提前告知,他也不會扯着臉皮去鬧,他總不能非要逼着老子去圈禁兒子。

“那少爺咱們準備如何?”冬樹低聲問。

“不用理會他,眼下他無暇顧及和我的過節,皇後能在這節骨眼求着陛下把他放出來,一定是已經和陛下說好了,就是不知,他們看上的到底是姚淩薇還是甘如雪。”洛知栩嘴上好奇,其實也只是袖手旁觀罷了。

冬樹微微點頭,便不再多說什麽了。

洛知栩盯着掌心看了片刻,突然說道:“明日我去書房,你照舊叫我就好。”

“奴才記下了。”

這頭剛稍稍靜下來,外面就傳來急匆匆地腳步聲,洛知栩還當是司韶和印宿白回來,也沒在意,直到看見梁珺和他身側的小厮,才擰起眉。

梁珺看見他眼睛一亮:“洛知栩!太子皇兄解開禁足了,他很有可能會找你麻煩!”

“滾出去,別發瘋。”洛知栩擡眸,神色陰冷地看着他。

“我在和你說正事,如若他對你發難,該怎麽辦,我可以幫你,我不比皇兄差,也從未瞧不起斷袖之癖,洛知栩你為何就是不睜眼瞧我!”

梁珺像是瘋了似的低聲吼着,眼底的熱切和瘋狂讓他看起來格外陰郁可怕,但洛知栩只是淡淡看着他,然後起身給了他一拳。

重重的一拳。

梁珺的顴骨瞬間就紅腫起來,他踉跄着跌坐在榻上,瞪大的眼睛中還帶着驚喜,他堅信自己越是讓洛知栩做出改變,就越能說明對方在意他。

洛知栩若是知道他這種想法,怕是要嘔死!

“四皇子,梁琮如何,那是我和他的事,別犯賤多管閑事,更別惡心我。”洛知栩湊在他耳畔,語氣森然,“我早就說過,你後院那些事如果不想被人知道,就安分些,省的被刨出屍體,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那些少男少女的腐爛屍體。

洛知栩輕飄飄地威脅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