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肌膚之親
肌膚之親
秦禦不止一次想問,洛知栩為何要火燒玉春苑,在得知對方對太子并無半分意思之後,他就一直覺得疑惑。
從前對外的口徑是他不喜太子去青樓,可他又不喜太子,這借口自然是被他推翻了,讓他更疑惑的是,這人倒是先掌控起玉春苑了。
只是他并非刨根問底的性格,何況他們之間現下氣氛着實古怪,即便他問了,對方也不一定會說。
洛知栩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不覺有問題,只輕聲道:“不是王爺說,放讓我只做想做的便是?”
“拿下玉春苑,掌握梁京城所有消息,打造你的情報網,你想做之事,着實有些有趣。”秦禦盯着他,“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那王爺呢?王爺又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洛知栩突然擡頭看他,那雙潋滟的眸子,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隐約帶着水氣,轉瞬即逝。
秦禦不曾回避,他對上那雙翦水秋瞳,鄭重道:“你若想知曉什麽,直接問我便是。”
洛知栩覺得可笑,語氣帶着濃濃的嘲諷:“我問了,王爺便會如實相告嗎?”
他們對視,誰也不肯退讓。
這個答案,在玉春苑那晚他就得到回答了,那是第一問,後來被禁足院中,那是第二問。
兩問都不曾得到正面回答,即便他認定那人便是秦禦,可對方不承認,總不能讓他還要死皮賴臉追着問,問是不是你破了我的身?!
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秦禦顯然也想到這件事,自覺理虧,但他知道對方已然知曉,刻意問他,無非是想要個準确回答,可這件事對眼下的他們來說,實在不适合多提。
“瞧本少爺說的這些。”洛知栩突然笑了,“不提這些,王爺來的正好,一月前我在這玉春苑寵幸了位男倌,與我一起瞧瞧吧,王爺應該還沒見過。”
起初聽到這話,秦禦只覺得好笑,想着他一定是故意用這種法子來激自己,直到……他坐進了雅間裏,看着他們二人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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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春苑的男倌各有千秋,将洛知栩攬在懷裏這位,是最雅正端莊的清倌,臉上也沒有那些脂粉,光是瞧着,都不禁想讓人稱贊公子無雙。
他雖是擡手摟着洛知栩,但行為舉止都透着尊重,并不會讓人覺得輕浮。
洛知栩輕咳一聲,清倌的茶杯就端到了面前,洛知栩抿抿唇,多汁的葡萄就進了嘴裏,洛知栩稍微動動,清倌就立刻換個姿勢抱他……
兩人合作默契,像是好了半輩子似的。
秦禦看的眼睛都瞪紅了,但他還是壓制住了脾氣,沒準備在這時候和他争吵。
直到他看見那清倌給洛知栩戴了一枚紅色絹花,他知道,那是成親時才能佩戴的東西。
他瞬間起身,一把将洛知栩從清倌懷中拽出來,然後将他頭上的絹花扔到地上,他怒火沖天:“什麽東西都能往頭上戴了?”
清倌像是早就預料到會有今日之事,他彎腰欲将那枚絹花撿起,剛伸出手,那朵豔紅的絹花就被人一腳踩住了。
秦禦怒斥:“滾出去!”
清倌不敢多言,起身行禮便離開了。
洛知栩不大高興,他蹙眉:“王爺為何這般生氣,我只是出于好心讓他與你認識,若是覺得他不配與你相識,早說便是了,作何還毀了我的絹花。”
“一介男倌如何能配與本王相識!”秦禦快要氣瘋了,他死死盯着洛知栩,“你可知那絹花是成婚可戴,還是說你已經準備和一名清倌成婚!”
“他與我有肌膚之親,我與他成婚又有何不可!玉春苑都是我的,我難道還要不出個清倌來?!”洛知栩也口不擇言的反唇相譏。
一句肌膚之親。
幾乎讓秦禦酸澀難言,他氣的厲害,對方明明就知曉那日之人不是旁人!
還非要說這些戳心窩子的話。
秦禦深吸一口氣,他覺得自己今日實在有些心性不穩,他不該在這件事上和這纨绔争吵,明知他是刻意氣自己……
“你好好說話,別故意氣我。”秦禦率先敗下陣來,從他開始覺得生氣,他就已經被牽着鼻子走了。
洛知栩嗤笑:“王爺管的未免太寬了,我若真要與旁人成婚,王爺到時只需送上賀禮便是了。”
秦禦:……還沒完沒了是吧?
見他沉默,洛知栩只當他是真的信了這番話,當下就想也不想的起身離開,他是半句話都不願再與他多說了。
這種冷面冷心的悶葫蘆,讓他多說一句解釋的話,活像是要要了他的命!
眼見他要走,秦禦趕緊擡腳跟上,兩家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趕緊一路追上去,這當主子的鬧脾氣,兩家小厮随從都不敢走的太近。
聽雨:“這又怎麽了?他怎麽天天鬧脾氣?”
冬樹:“主子的事,少議論!”
聽雨:“你自從去了洛王府,連脾氣都不似從前溫和了,可見近墨者黑。”
冬樹:“我們少爺便是與王爺接觸太多,才會這般,回頭定告訴少爺,少于你家王爺來往!”
聽雨一聽這話登時不敢吭聲了,洛知栩若真因此不和主子來往,他怕是要挨重罰了,說不定都不許他近身伺候了。
這冬樹,好歹之前也是聽字輩的,進了洛王府就只認這小纨绔了!
幸好夜幕星河,街道兩邊鋪子通通關門,無人看到他們走在一起。
前者走的飛快,後者怕他真動怒不理人,腳步也倒騰的很快,三兩下就走到了他身側,月光下,兩人的影子比他們的身體離得近。
突然,洛知栩的影子腦袋上多了一對兔耳朵,他立刻擡頭去看,就見那已經及冠了的幼稚鬼在他腦袋上面豎着兩根指頭!
他想都沒想,直接握着拳頭照着他胳膊給了一下,發出“嘭”的一聲。
後面畏畏縮縮跟着的那倆,頓時不敢說話了,眼瞅着這架勢,還能打起來似的……
秦禦失笑:“打我作甚?”
“現下生着氣,別在我跟前晃悠!”眼看他又要在自己腦袋頂豎手指頭,他立刻撲過去抱住他手臂往下墜,掌心則是緊緊攥着他的兩根手指,“你當真是無賴!”
攝政王無奈:“麻煩洛三少爺講講道理,現下是你抱着我,何來我無賴一說?”
洛知栩按着他手臂,和他的兩根手指較上勁兒,他使勁說道:“反正、你先動手的!”
“你松開,我不鬧你就是了。”秦禦嘴上這般說,卻是由着他這樣拽着自己往前走,時不時還要故意假裝抽走胳膊吓唬他,非要他更用力抱着才肯罷休。
仗着身高,秦禦悄悄翹起唇角。
洛知栩墜了他一路,見他沒再動便準備松開了,可誰知,剛微微松懈一點,掌心就被手指給撓了!
他立刻擡手對着他腰間擰了一把,低聲呵斥:“你不許亂動!”
“好好好不動,不動……”見他又抱緊自己,攝政王秦某十分得意的笑了。
這一路吵吵鬧鬧,洛三少爺早就将方才那些不愉快全都抛諸腦後,左右是秦禦稍稍在前帶着他走,待他回過神時,已然走到洛王府了。
秦禦動了動手臂,洛知栩下意識抱緊,待徹底反應過來後,他立刻松開,還不忘稍稍後退兩步。
他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尖,故作鎮定道:“時辰不早了,王爺也早些回府安置吧。”
“無需在本王面前賣乖,進去。”秦禦說着下巴朝洛王府門點了點,分明就是想看着人進去,偏偏做出的姿态像是讓人滾似的。
“冬樹!”洛知栩喊了一聲,将人喊在自己身側,然後下一秒對着秦禦手臂就是重重一下,還不等人反應過來,他就拽着冬樹飛快溜進王府了。
秦禦失笑,也就這種時候才能瞧出這纨绔确實還小,虧得他這種時候還不忘帶上自己的小厮。
府上這時辰已經都熄了燭光休息了,洛知栩沒敢鬧出動靜,悄悄回了院子裏,才松了口氣。
鼻尖猛的嗅到一絲脂粉氣,洛知栩蹙眉:“你去打些水來給我沐浴。”
平白做了這麽一場戲,還是沒逼得他說實話,莫不是自己記憶真有差錯,絕對不會,他後來查過書志,苗域之地有奇香,也有令人驚恐的蠱毒和各種藥。
那晚他也聽到了“苗域”二字,只是他在翻看書籍時,并沒有查到和他身上相同的春藥,也許太隐秘也未可知。
他起身去衣櫃拿裏衣,今日在外跑了一日,可得好好清洗才行,他随便拿了一件白色裏衣,準備等着冬樹過來。
但腳步微擡,他下意識走到配飾櫃子前,像是被什麽吸引一般,他遲疑又快速的打開櫃子,清點着裏面的配飾,少了一枚平安玉扣。
卻也多了一樣別的東西。
一枚紅豔喜慶、鑲金絲線的絹花,就安安靜靜擺放在他的櫃子裏,和其他的配飾們放在一起,顏色相當,卻又十分顯眼。
他的櫃子裏從來沒有這種東西,唯一動過興趣,還是梁琮成婚那幾日,他在街上問過,賣頭飾的婆婆說這是只有成婚時才能戴的,他喜歡,卻也覺得可惜,便放下了。
現在這裏卻有一枚比他之前看過的更加漂亮的。
——什麽東西都能往頭上戴?
他又想到了秦禦說的這話,想來是以為他明知這裏有絹花,卻還是要戴那清倌給的,所以才那樣氣憤。
他輕笑一聲,對着鏡子将絹花戴在頭上,冬樹進來就瞧見這一幕,他一愣:“熱水放好了,少爺您這是……”
“好看嗎?來日我成婚,也要戴這個。”
冬樹不知道他所說的“這個”是指絹花,還是指這個絹花,但他只知道,只有出嫁的姑娘才需戴。
他們家少爺,是有想嫁的人了。
洛三兒:“來啊!互相氣,看誰先氣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