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災地之行

災地之行

一連兩日。

汀蘭水榭的氣氛都很壓抑。

下人們戰戰兢兢做事,洛珩和兩位兒子也是謹慎行事,生怕鬧出點動靜,再讓那兩位起争執的更加不愉快。

誰也不知梁雪虞和洛知栩為何争吵,總之洛珩與兩位兒子回來時,汀蘭水榭已經在安靜中爆發了不見硝煙的戰争。

洛知栩自是閉門不出,他不想娶別家姑娘,也不想和随便什麽男人結契。

他隐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卻不敢細想。

“少爺,王妃也并非立時三刻就給您安排婚事,您實在無需此時就難過。”夏柳說,況“何況,王妃到底擔心您更多一些。”

“夏柳,你從攝政王府出來,你可知道關于他的事?”洛知栩随意問道。

夏柳是從攝政王府出來,來自己身邊做事,但此時說出關于攝政王的事,确實能表忠心,卻也相當于背主忘恩。

他并不指望夏柳能說什麽,但他想知道,哪怕只是一丁點兒。

果然。

夏柳跪地磕頭:“請主子恕奴婢死罪,奴婢不能說,但若真要奴婢說,那便是王爺待主子情深義重。”

“什麽狗屁……”洛知栩嗤笑一聲。

夏柳不知他信了還是沒信,只見他微垂眼皮安靜看着窗外,他的神色很靜,連表情都窺視不出任何東西。

但她唯一能知道的,便是對方很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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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這場冷戰持續的時間并不久,從洛知栩踏出房門那一步便終止了。

陛下身體好些之後便照舊忙着朝政,避暑園雖然能稍稍避暑,但梁京城外其他地方,依舊還有旱災,始終不曾得到緩解。

再三商議之後,朝廷決定派人去地方赈災,如若實在難熬,可先開閘後禀報。

赈災便需要銀子,梁帝讓各世家皆拿出銀子來,這次朝臣們倒是痛快,沒推三阻四,很快就将銀子湊齊。

只是,去赈災的人選又是個問題。

“陛下,微臣認為太子殿下乃适宜人選!太子殿下一直穩重勤勉,若是他前去,定能安撫民心。”

“陛下,太子殿下向來端莊持重,定能将此事辦妥!”

太子黨自然是費心幫他說話,當然所有人都認為陛下定然會同意,眼看着太子成婚,不日便能誕下皇孫,太子之位已經是無可撼動。

梁帝垂眸看着桌案,并未答話,官員自然不知他的意圖,還有些持續進言,此時這種情況,即便有反對的,也不會明目張膽提出。

但,唯有一人例外。

梁帝沉聲:“洛知栩,你如何看?”

原本在角落裏的洛知栩立刻站出來,他并不在自己位置上作答,非要擠到前面去,他思忖片刻道:“回陛下,此事我認為不妥,太子殿下剛成婚三月,正是新婚燕爾,若他前去,太子妃擔憂不說,怕是殿下也無心做事。”

梁琮一驚,他立刻保證道:“陛下,兒臣定會辦妥此事!”

“知栩說的有理,你剛成婚,不便離京太久,此事稍後再議,你們都退下吧,知栩留下。”梁帝說。

梁琮心中恨意翻騰,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好好的差事,就因為洛知栩的一句話就沒了!

這人擺明了就是來克他的!

待他們都離開,洛知栩也不裝樣子了,立刻坐在梁帝下位的椅子上,他撐着下巴問:“陛下不想讓太子去嗎?”

“大膽!竟敢随意揣測朕的心思!”梁帝面無表情呵斥。

洛知栩卻不怕,他笑:“您若是願意,在朝臣力薦時,便會順水推舟同意,您有疑慮,所以才會讓我幫您解圍!”

“你倒是敢說,你幫朕解圍?那你不妨說說,你可有合适的人選?”梁帝微微側頭看他,像是随口問的。

洛知栩也随口說道:“那就讓攝政王去咯,反正他無依無靠,能依靠的只有舅舅,他只對舅舅忠心。”

“你倒是敢說!”梁帝冷哼一聲,卻被他話中的意思給說笑了,連這小纨绔都看得出秦禦只忠心他。

“我又沒學過這些,都是胡亂說的,不過舅舅,不管誰去,能讓我跟着去嗎?”洛知栩說這話時适時露出苦惱和難過來。

梁帝當即挑眉:“你且說說。”

洛知栩立刻悲憤道:“我在和您妹妹鬧脾氣,她過分了,居然要給我說親事,還是在被太子妃陷害後提這種事,我瞧見女子都怕!”

他快嘴叭叭說着,似乎是停不下來似的,直到他說完,才發現梁帝盯着自己,他立刻驚了,擡手就重重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他讨笑道:“舅舅我胡說的,您別聽!”

“你又惹什麽事了!”梁帝依舊哼笑着,但洛知栩看的清楚,他的笑意未達眼底。

他故作為難的,将那日的事“删繁去簡”的告訴對方,說完還不忘尋求他的認可:“您說,我可不是要嫌這親事不親事的麻煩!”

梁帝低應一聲:“行了,你既知曉那是朕的妹妹,就少和她使性子,回去吧!”

“是,舅舅我告退了!”

洛知栩依舊挂着笑離開,和平時并沒有什麽不同,若真說不同,便是他看手心的次數多了些,手臂揮動間,還能瞧見一截流蘇從袖口露出。

待他離開後,屋內瞬間安靜下來,梁帝耳畔始終回蕩着洛知栩所說的話,太子妃居然将世家女子推入池中,還陷害給他,說是蛇蠍心腸都不為過。

起初,他是遲疑要不要讓太子前往災地,如此也可為他堆積聲望,來日登基也能順理成章。

可他又想,若是事事都由自己給他鋪路,那太子日後怕是難以治天下,所以才叫了洛知栩出來打圓場,不想他後來那些話卻是說到了他心裏。

太子剛成婚,确實不便去災地,他便更加遲疑,直到洛知栩說了那些話,徹底絕了他要太子前去的想法。

連後宅婦人都不能管教好,如何能處理前朝之事!

“周榮寶,傳朕旨意,此次災地之行交給攝政王,還有,若是洛三兒想去,讓他一并跟着去。”梁帝說。

周榮寶斂眉:“奴才明白。”

旨意一下,朝臣們再次啞然熄火,全然不知這次又是發生了什麽,但唯一能得知的便是,陛下此時是當真疼愛洛知栩,竟對他的言語這般看重。

梁琮在自己的院子裏摔碎了一套琉璃茶具,他還熱特意暗中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原是因為之前的事,父皇覺得他不能管顧後院,自然也就難以看顧難民。

他有些難以忍耐,到底還是沒有對瞿萱瑩發火,日後總有用到她的時候,不該為了此事和她起争執。

另一邊。

洛家知道洛知栩要一同前往災地,自然都持反對意見,災地那種地方,哪裏是他這種不懂民生的少爺該去的?

梁雪虞唇瓣緊抿,她率先讓步:“你若不願提婚事,娘不提便是,你又何必與我耍性子,非要去那種地方吃苦?”

“不是耍性子,我就是要陪他去。”他說。

梁雪虞倒寧願他是耍性子,也不想聽他這番剖白之言,偏偏,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脾性有多倔,那都是随了她的。

可秦禦實在并非良配。

洛珩茫然:“你們到底在說什麽?知知何時與攝政王有了牽扯?和婚事又有何關系?”

內宅之事,洛珩向來是無需管顧的,他只需要帶着大兒子在朝堂站穩腳跟,一心為陛下做事、随時查探朝堂風向即可。

可這三言兩語間,牽扯之事實在太多,他竟全然不知?!

洛知栩沉默片刻,最終說道:“我要去,不單單是因為攝政王,不管此次前往之人誰,我是都要跟着去的。”

洛珩終于品出些不對勁來,他家三兒,這是對攝政王有意了?

他立刻皺眉:“你不許去,天災人禍疫病橫生,還會有暴民趁機作亂,天高路遠,你的身體如何受得了?”

“我要去,必須去。”洛知栩堅定不移。

他記得前世,梁琮一到災地就得了疫病,全都是身邊的親信在做事,可事成功勞自然全都他的,回梁京城後便被陛下寵愛重用,地位穩固。

最重要的是,梁琮在災地時曾遭遇暴民刺殺,事後經查證發現是和洛王府稍好的官員所為,那時便差點牽連到洛王府,還是太子求情,洛王府才免遭罪責。

如今再看,梁琮從這時就已經在設計洛王府了,故意暗害,再求情,以此獲得洛王府的助益。

今生梁琮不能去,不知暴民一事會不會發生,他反而必須得去了,秦禦是因為自己力薦才被任命,如果真的因此出事,他于心難安。

“你——秦禦并非良配,你要我如何說才會明白,此人非我同族不說,且他孤家寡人一個,如何能照顧好你?”梁雪虞一氣之下不小心吐露出點不為人知的東西。

洛知栩瞬間愣住:“非我同族……什麽意思?”

梁雪虞無奈:“他根本不是大梁人,是陛下從別處接回來的孩子,此人克親克近,欽天監曾為其算過,他是天煞孤星的命,你與他一起,便是要把自己推往絕路!”

“錯了。”洛知栩想到前世牢獄之災,他堅定道,“他不是天煞孤星。”

今生有他在,秦禦就絕不會走上前世的老路。

梁雪虞深吸口氣,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也無話可說了。

“罷了罷了,你若想去便去吧,娘去給你收拾東西。”梁雪虞起身離開。

剩下家裏四個男人幹瞪着眼睛,洛珩點點洛知栩,起身追了上去。

“數月前你與我們說的話,竟是渾忘了。”洛知泠也嘆息打趣他,“也不知道是誰說只是利用他的篤篤情意。”

洛知栩挑眉:“利用自然是該利用,正經事和私情怎能混為一談?”

“一定要小心,母親退讓歸退讓,那是因為心疼你,可如果你的一意孤行讓自己身處險境,莫說是娘,我們也不會允許你再由着性子胡來。”洛知銘說。

“我明白。”

三日後,攝政王秦禦帶着赈災物資和洛知栩一同前往南方災地,為保證他們的安全,陛下特派副護軍參領司灼護送他們前往。

馬車上,洛知栩靠着車壁出神,他不知梁琮是如何受傷的,但那出苦肉計卻着實好用,換成秦禦,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挨過去。

“為何要跟着去?”秦禦側眸看他。

“我娘要為我說親,我若不跟着去,想必王爺回來連我喜酒都吃不上。”洛知栩說。

秦禦:“能瞧見你生兒育女也是不錯。”

洛三兒冷笑:“我若是能生,早就懷了那清倌的孩子了。”

秦某:“我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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