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拳腳相對

拳腳相對

太守府內。

洛知栩将帷帽摘下,露出那張蒼白的臉,若僅僅如此,倒是不值得洛知泠驚訝,可那張昳麗明豔的臉上還帶着烏青絲痕,這要他如何不震驚!

他想都不想,直接擡手去摩擦他臉上的印痕,試圖将那些礙眼的東西全都擦掉,可洛知栩的臉都被擦紅了,那些痕跡依舊不曾消散。

洛知泠一雙眼睛瞪的通紅:“這是怎麽回事?別想糊弄我!”

“只是生病了,哥哥別擔心。”洛知栩扯着他的衣袖輕晃,“康太醫此次就是為了此事前來,一定會有辦法的。”

“你真當我好糊弄!順都府城疫病橫行,一路走來,那些屍體是何慘狀真當我沒眼睛嗎?!”洛知泠咬牙,“是不是那個狗王爺欺負你!”

洛知栩訝異:“并未,哥哥為何這般說?王爺待我很好。”

“待你好?若真是待你好,就該勸你回去,何必還要你在這裏遭罪,本就身體虛弱,再加上暑熱難挨,已經入秋,天氣還未轉涼,如何能與避暑園相較?”

原洛知泠是沒有這些話說的,他知曉此次前行是弟弟任性所為,可看到他這模樣,一肚子的話就藏不住了。

何況洛知栩年歲尚小,但秦禦卻是早已及冠兩年,他卻不曾做出姿态勸說!

而且、而且他們已經行了周公之禮,若真在意,怎會舍得他吃苦受罪!

“是我自己執意要來,怎好将此事也怪到王爺身上?”洛知栩微微皺眉,“哥哥若真心疼我,就莫要再說這些讓我不痛快的話!”

“好好好!”洛知泠唉聲嘆氣,這般嬌氣,他還能多說什麽,只能從那位狗王爺身上下手了!

洛知栩抿抿唇,見自家兄長這般氣憤,也知曉自己的話有些過分,領了這費力不讨好的差事,無非是想來看看他如何,可他卻這般不領情。

思及此,洛知栩露出笑容,讨好道:“哥哥匆忙趕路來,太守已經給你準備好寝屋,你先去休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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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在此處,不許這樣出去亂跑!”洛知泠蹙眉,否則被外人看見,怕是要對他不利。

“王爺說要讓康太醫為我診脈,哥哥休息,我回屋裏瞧病。”洛知栩揚起唇角,趁着他哥還未反應過來,立刻閃身離開。

洛知泠還未來得及詢問什麽,這人就已經跑沒影了。

他打了個哈欠,幹脆躺下了,待他想起再問就是了。

洛知栩回到屋內,秦禦已經帶着康太醫等着了,見他過來,秦某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明知洛知泠不會阻止他看病,但他還是有些緊張,生怕他也跟着過來。

兩人同吃同睡之事,豈非就要暴露了?

“康太醫,許久未見了。”洛知栩熟稔的打着招呼。

康子仁微笑:“微臣倒是希望與世子永遠不見。”

洛知栩看向秦禦挑眉:“王爺的人似乎格外會說話,可見與王爺一般,油腔滑調。”

“過來。”秦禦只淡淡說着,現下哪還有功夫聽他這般油腔滑調之言。

盡管早知曉他們關系斐然,康子仁還是不免驚訝,兩人在此同吃同睡,當真如尋常夫妻一般了。

洛知栩坐下,将手腕搭在脈枕上,由着康子仁在診脈後露出各種各樣的表情,他不覺得冒犯,倒像是覺得在看猴,表情十分豐富。

“果真如其他大夫所言,這疫病似乎被世子體內的某些藥材給克制住了,可見此藥材亦是治愈疫病的重中之重。”康子仁微微點頭,若真如此,洛知栩便成了治療疫病的關鍵人物。

“說些本王不知道的。”秦禦瞥了他一眼。

康子仁一抖:“是,微臣還需再與其他大夫商議,兩日內便能給王爺答複。”

“下去吧。”

“是。”

左右短時間內不會發病,洛知栩只需要小心不被外人瞧見這副模樣便可,只要他不去亂跑,自然無人會特意扯下他的帷帽。

他對着鏡子看了半晌,莫名覺得自己現下這副模樣還挺有意思,詭異的很。

秦禦卻是突然想到什麽,他挑眉:“你兄長可有問你?”

“問我什麽?”洛知栩壞心眼道,“是問我為何與你同住,還是問我後來可曾與你繼續親近?”

“……你的腦袋裏想的都是些什麽肮髒污穢?”攝政王故作矜持,頗有些清高的指責他,“世風日下,怎好白日談論夜晚?”

洛知栩呵笑:“王爺這話說的好,為不擾王爺清高自傲,本世子自會搬去和兄長同住,兄長與我許久未見,定是有許多話要說,王爺無事便莫要打擾了。”

他說罷拿起自己的枕頭轉身離開。

秦某傻眼,立刻快步走上前拽住他手腕:“我覺得此事還有的商量,這裏的床榻很大,足夠我們酣睡,若是去你兄長那裏,一定會非常擁擠,何況你不是擔心會發病嗎?”

“我——”

“我就說我忘記了什麽,你這個畜生!”

突然想到自己要問什麽的洛知泠匆匆趕來,一來就聽到這人又在哄騙自己的弟弟,當即想都不想的揮着拳頭捶了上去。

這個老東西居然敢引誘他弟弟,而且這些時日一直都是同吃同睡同塌而眠!

那一拳秦禦自然可以躲開,但他自知理虧,生生受了這一拳,而後便和洛知泠打的有來有往。

洛知栩雖不知曉秦禦拳腳功夫如何,但從對方能步不露聲,便知道他功力高深,因此他又怕自家哥哥會落下風,當即就想說些什麽。

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兄長為武将,即便技不如人,骨子裏的高傲也不會允許自己這樣作踐他。

他便去屋裏拿了藥膏,捧着涼卻的茶水坐在廊下看他們對打,誰也不曾下死手,但也沒饒過彼此。

“禽獸!誘拐別人弟弟,不要臉!”

“洛哨官對本王有些誤會,可願冷靜下來與本王聊聊?”

“跟禽獸聊個屁,一把年紀竟學文人書生風花雪月!他年歲小尚不懂事,王爺也把自己當孩童了!”

洛知泠是真怒火中燒,洛知栩先前說的那些利用之言,他雖只字不信,卻也從未想過兩人會如此糾纏。

何況他堅信,若非秦禦要求,洛知栩根本不可能來這種地方吃苦,現在還被傳染了病!

眼看着情況惡劣,洛知栩不得不出面阻止,他沒犯蠢走到前面挨揍,只是從屋內的果盤中拿了兩枚果子朝他們丢去。

兩人就這樣默默停止打鬥。

“歇會,怪累人的。”洛知栩語氣平靜,絲毫不在意他們的争吵。

洛知泠重重冷呵:“被卑鄙小人糾纏,天王老子來了都得累昏頭!”

洛知栩抿了抿唇,松開眉頭的瞬間才發現自己拿着柑,他再次皺眉丢給洛知泠,對方又絮叨起來:“你什麽時候自己動手剝一回,那才是真長大了。”

“哥哥,康太醫研制出藥方前,我是不會離開順都府城的。”洛知栩接過他剝好的柑橘,仔細将上面的橘絡揪掉。

“知道知道,若不是……”洛知泠适當閉嘴,過猶不及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只是看着自家弟弟如此,他又怎會不心疼,心疼到對平日裏最忌憚的攝政王動了手,盡管如此,他還是說不出任何強迫性的話來。

洛知栩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秦禦在一旁站了半晌,聽着冷嘲熱諷,感受着眼神如刀劍,絲毫不為所動,他不覺得自己在誘拐未及冠的少年。

他們之間,決策權分明就在洛知栩手中。

一路風餐露宿,饒是身體再好都會覺得疲憊,再加上鬧這麽一出,他也實在不想看到秦禦,最終在洛知栩的堅持下,洛知泠還是離開去休息了。

秦禦擡腳走至他身側,拿起一只橘子剝了起來,他遞給洛知栩:“我并未下重手。”

“此事是我兄長莽撞,臣下待兄道歉,還請王爺見諒。”洛知栩并未接他的橘子,而是起身莊重行禮道歉。

将臣下的姿态做的很足。

秦禦莫名有些氣惱,方才挨打的分明是他,還手也是情理中事,怎的連這都要和自己置氣?

“你若真要與本王生分,這會就該跪地叩首了!”秦禦口不擇言,語氣也帶着淡淡的嘲諷。

像是在說,你無非是仗着本王喜歡……

洛知栩表情順從,聞言就屈起膝蓋,準備下跪,只是還不等他真跪下去,手臂便被人拖住了。

“你倒是心疼你的兄長。”秦禦丢下一句話,頂着臉上的傷拂袖離開。

洛知栩沒答話,他刻意不去哄,攝政王也拉不下臉,兩人竟是就這般冷戰起來。

最舒心的便是洛知泠了,弟弟不用再圍着那個僞君子轉,他歡喜的很!

洛知栩的情況也不宜外出,他遲遲不曾發病,每日都要診脈,值得一提的是,康子仁經過多日的號脈問診,已經得知是哪些藥材能克制疫病發作。

這幾日一直都在帶着城中大夫研制解藥,他臉上的青痕已經消退很多,眼看着再過些時日便能有所得了。

“世子體內的毒素已經稍稍控制住,可見藥效可行,待過些時日,便能為您徹底根治。”康子仁說。

“那便好,王爺最近如何?”他問的自然,像是兩人不曾吵架似的。

康子仁立刻喜上眉梢:“王爺這幾日食不下咽,昨日得到些消息,今日已經去抓捕那些作亂之人了,想來晚些時候便會有結果。”

“那就好。”洛知栩微微點頭,眼下各方面皆有發展,想來不出幾日便能回梁京了,只是依舊不曾下雨,勢必得開閘了。

洛知栩無事,便一直等着他們回來。

只是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他靠在榻上睡去,再醒時依稀聽到了歡快的滴答聲,他略一思索,立刻跑出去,就見數月不曾落雨的天空此時掉了雨滴!

而且雨勢有漸大的趨勢。

他欣喜的感受着雨水,猛的聽見外院傳出淩亂的腳步聲。

“殺掉洛知栩,賞黃金百兩!”

黑暗中有人一聲令下,緊接着泛着冷光的刀劍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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