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由着他去
由着他去
洛知栩沖到青藤苑時,就見洛知銘被小厮攙扶着谪仙般的面容上帶着傷痕,嘴角都裂開了,還能瞧見血跡,連清淺的白衣都沾了灰塵和水漬。
他兄長最是幹淨整潔,平日裏溫和儒雅,滿朝堂就沒有和他處不來的,即便有對立官員,也絕不會做這種事。
而且,他大哥是去和之前的同窗吃酒,一群文人書生還能打起來?
“無事。”洛知銘不經意擡頭,就對上洛知栩關切心疼的視線,他便是再疼也不覺得疼了。
“只是些皮外傷,大夫馬上就來,不用擔心。”梁雪虞說,“先讓廚房拿幾個煮雞蛋給你揉揉。”
洛知栩立刻轉身跑開:“我去拿!”
洛知銘的傷勢并不要緊,面上都是皮外傷,也不能曾傷到骨頭,就是手關節的傷要嚴重些,得好好養着,這些時日都不能拿握。
男子與人起沖突受傷都是常事,梁雪虞和洛珩并不是很在意,只要并未鬧出人命就是,但這放在洛知栩眼裏卻是不行的。
他被人護着慣了,自然是見不得旁人來欺負他兄長的。
洛知栩親自将他的飯菜端進房內,洛知泠則是憑借一身力氣将他攙扶到棉榻上,飯菜上桌,聞着都香。
洛知銘用左手執筷,動作慢了些,但更顯優雅,絲毫不影響他進食。
“到底發生何事了?”洛知泠被迫問出這句話,若不是三弟一直鼓搗,他是不會問的。
“只是與人辯解幾句,對方吃了酒,言語上有些不謹慎,便動了手,他傷的比我厲害,無需擔心我。”洛知銘說的很平靜,像是絲毫不在意這些傷。
事實上,他也是真的不在意,只要能讓那嘴臭之人閉上嘴巴,他就是傷的再重些也無妨。
但洛知栩卻并非這樣想,他大哥最是溫和,便是對某些人心有不滿,卻也絕不會明着動手,凡是能在朝堂解決之事,就斷不會拉到私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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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招惹他,否則他斷不會這般生氣,而能讓他這般動怒的,無非是有人又說了他什麽。
“那人是誰?”洛知栩輕聲問,“哥哥眼下不說,明日我也能知曉,或者我現在便能去問問王爺。”
洛知銘有些無奈:“是骁騎參領家的少爺,你無需再操管此事,明日朝堂上便能将此事解決。”
“是盧子晝?”洛知栩瞬間便知道是誰,骁騎參領家唯有這盧子晝惡劣不堪,最是喜歡花街柳巷之地,可他總覺得前陣子好似在哪見過此人。
洛知銘見他若有所思,立刻叮囑道:“此事你絕不能像之前那般處理,雖說有效,但到底是虎口拔毛,且骁騎參領官職不低,陛下此次定然會将一碗水端平,你若出面,便不好處理了。”
“我聽哥哥的。”洛知栩展露笑顏,故作輕松道,“希望他不會惹到我,要不然我絕對要他好看!”
“整個梁京誰敢惹你,好了,将飯食撤掉吧,在酒樓吃了些,現下是吃不了這些的。”洛知銘摸摸他腦袋,他是叮囑了,但洛知栩聽不聽,就真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了。
洛知栩當然會聽,他的本意是解決問題,只要父兄能解決,他自然不會去添麻煩,只是,若是結果不能如他意願,他是肯定不會就那麽輕輕放過的。
還有件事讓他很在意,他之前從未和盧子晝私下見過面,但是總覺得這人好似最近在眼皮子底下晃悠過,還聽到過。
他輕啧一聲,換好衣裳從後門離開了。
玉春苑內。
現下的時辰已經不再接新客,該宿下的也已經宿下了,見到洛知栩來,立刻便有姑娘将他帶到樓上房間去。
秦禦已然在裏面等候多時,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沒有穿着平日裏的黑袍,而是穿着一件紅色衣衫。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唇邊不自覺揚起笑:“王爺今日似乎大不相同?”
“特意帶的清酒。”秦禦朝他招手,“來嘗嘗。”
洛知栩乖乖盤腿坐在他身側,接過對方遞來的酒杯抿了一口,他微微挑眉:“酒是好酒,只是被這屋裏的熏香一熏,就覺得有些淡了。”
“下次去我府上嘗。”秦禦微微挑了挑唇角,“出何事了,你來晚了。”
聞言,洛知栩的情緒稍顯低落,他撚着酒杯,低聲反問:“王爺會不知道?”
“想聽你親口說。”秦禦也低聲說。
洛知栩原本還耷拉的唇角,立刻又不自覺揚起,他将事情全盤托出,最後還不死心補充:“我近日當真聽說過他!”
“他時常外出,是玉春苑的常客,你會聽說并不奇怪,不過他最近和太子見過面。”秦禦突然說道。
“我想起來了!”洛知栩突然抓住他的手,“數月前我火燒玉春苑時,就有見梁琮和盧子晝同進出過,傍晚時聽巡視的侍衛說,有見盧子晝上門,我那時未曾在意,現下想來,我哥哥之事或許就是梁琮主使!”
秦禦微微點頭,一副他說什麽都對的樣子,自然,洛知栩說的都是對的。
洛知栩忍不住冷笑:“梁琮若是登基,我怕是要頭一個死了!”
“都不會。”秦禦側身看他,眼神很是認真,“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王爺可曾想過,某日你或許會因我而死?”洛知栩不受控的想起前世之事,他聽着這人告別,說梁琮容不下他,因為他。
秦禦狀似不解般看向他,很是奇怪道:“你我談論這些,稍有不慎,不都是在往死路走嗎?”
洛知栩輕笑一聲,明知稍有不慎便會死,還是願與他同路,不是沒有想到會死,而是不怕。
仔細想想,他亦覺得自己問這些有些矯情,秦禦待他如何,他前世便知曉了。
梁琮以他的性命要挾秦禦出關,後又派人将其斬殺,連屍骨都不能回到大梁,那時他覺得難過,可現下想想,秦禦大概也是不稀罕什麽大梁故土的。
“王爺說的在理兒,往後我都不問了。”洛知栩盈盈一笑,擡手去摸對方身上的紅裳,“我近日學了些,你可要瞧瞧?”
秦禦捏住他下巴,阻止他繼續向下,眼底卻是閃着波動:“你無需做這種事,無需伺候我。”
“什麽伺候不伺候的,想本世子伺候你,下輩子去,只是新奇,想試試罷了。”他說這話時臉頰通紅滾燙,偏還要刻意做出冷靜來,實在不搭調。
秦禦輕笑一聲,由着他去了。
紅衣散落在地,交錯分布着,瞧不真切誰是誰的。
翌日。
洛知栩撐着酸軟的腰去了京兆府,雖說每日都要在外做事,但還要去點卯,否則怕要被那老東西參奏了!
出乎意料的是,從京兆府出來遇到了盧子晝,也确實如他大哥所說的那般,盧子晝的傷勢看起來确實更嚴重些。
盡管嚴重,這人還是要出來尋歡作樂可見本性難移。
“洛知栩,還真是巧,又來點卯拿閑錢,莫不是怕養活不起玉春苑的男倌?”盧子晝言語刻薄,“洛王府有你這等不要臉面之人,當真是恥辱!”
洛知栩嗤笑:“是比不得你,成日裏花街柳巷,恨不得死在溫柔鄉中,你爹有你這樣的兒子,腸子都悔青了吧?”
“你有什麽可得意的?在男人胯.下婉轉求歡的肮髒貨,梁京有你這種世家,真是令人作嘔!就憑你這副下賤樣,居然還敢追求太子殿下?”
盧子晝侮辱人的言辭不要錢銀子似的往外倒騰,洛知栩眯了眯眼,怪不得自家大哥會和他打起來,這舌頭不吐人言,不要也罷。
饒是冬樹沉穩,聽到這種話都恨不得沖上前撕爛他的嘴巴,更遑論是洛知栩本人,他自然是恨不得盧子晝去死,但是擒賊先擒王,得先把梁琮解決才行。
他步步緊逼,走到盧子晝面前,笑道:“你也不過就是個仗着太子狐假虎威的蠢貨,已然及冠卻還無所事事,可見你父親也認為你無甚才能,覺得你蠢笨,不敢将家事交于你管顧,才養出你這廢物!”
打嘴仗,洛知栩不會輸給任何人,他深知哪疼往哪戳的道理。
盧子晝之所以迫不及待要跟梁琮勾結在一起,無非是想讓他家裏看看,說白了還是不受用。
盧子晝還欲再說些什麽,一把鋒利的匕首就抵在了他嘴邊,洛知栩笑道:“你這嘴巴着實肮髒,若是不想要,大可以試試,我能沖進京畿大營殺人,就能沿街将你割喉,盧子晝,如果先前無人告訴你莫要輕易招惹本世子,那你便從現在開始記住。”
他唇邊帶着笑,手上的匕首卻并未收着力道,直将盧子晝的唇角割破細小傷口,血就這樣緩緩流出。
洛知栩微微湊近他,神情驚訝:“居然流血了,到底是盧公子皮薄肉嫩,不經殺啊......”
盧子晝只覺得唇邊一痛,整個人都變得極其緊張,腦袋都有些不受控制的胡亂猜想,他顫顫巍巍道:“我父親是骁騎參領官居三品!你敢動我?”
“家父官居二品,家母乃當今陛下胞妹,連梁琮都要讓我幾分,你算什麽東西?”洛知栩笑盈盈的将他唇邊滴落的血蹭到對方臉上,“滾吧!”
他收回匕首,随意扔給冬樹,盧子晝就像是沖破了什麽封印一般,立刻慌不擇路的離開了,臨走時看向洛知栩的視線又懼又恨!
洛知栩嗤笑一聲,沿街殺人這種話對方都信,梁琮身邊盡是些草包蠢貨,怎配登基稱帝。
“着人告訴康子仁,太子和太子妃密謀假孕之事,想辦法讓陛下知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