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家王爺
你家王爺
朝中要出兵打仗,這件事自然瞞不過梁京城的百姓,自然而然也會傳到北闕使臣耳朵裏,伊江月剛想傳信回北闕,就被士兵拘在了驿館內。
饒是伊江月大鬧一番,終究也是于事無補,只能眼睜睜看着驿館的大門被上鎖,而她和使臣們都被鎖在了這裏,出都出不去。
瞿宗耀要出兵前往北闕,這旨意一下,不只是伊江月,連皇後和梁琮都吓了一跳,瞿宗耀已經年老,再加上這幾年戰事消停,他也已有數年不曾出征,何況,他們眼下的籌謀也少不了瞿宗耀,讓對方離京,其餘事便得耽擱了。
可如今,陛下身體不适,他們若不能趁此機會安排,那豈不是白白浪費機會!
“母後,眼下該怎麽辦?”梁琮匆匆進宮,和何皇後商量,“若瞿宗耀出兵,咱們的計劃便要落空了!”
何皇後眉宇間亦是帶着凝重,她抿唇:“陛下聖旨已下,瞿宗耀便是再不願出兵也不得不去,否則便是抗旨不遵,事到如今,不得不走最後一步棋了。”
“母後的意思是?”梁琮皺眉。
“你若明白,便按照先前說的去做,其餘的在好好籌謀便是,此事不急于一朝一夕,但勢必得在你父皇病愈前解決。”何皇後冷聲說,雍容華貴的女子眼中帶着冷漠和肅殺,只恨自己困于這四方天地。
梁琮皺眉:“可瞿老将軍會應允嗎?”
聞言,何皇後眼底的笑意更冷:“蠢貨!功成,他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開國重臣,若敗,如何都是死路一條,他比你更明白其他皇子登基後瞿家會落得什麽下場!”
“是,兒臣明白。”
梁琮思索着該如何讓瞿萱瑩和瞿家說,但最重要的是驿館那邊。
他們母子籌謀,卻不知這一切早已被人盡收眼底,只是如今只是口頭上言語幾句,還得找到實證才可。
三日後,瞿宗耀帶兵離京,為了安撫他,梁帝特意升了瞿從周的官職,也算是給了瞿家臉面,好叫別人知道,陛下雖對梁琮不滿,卻不會牽連瞿家。
洛知栩這幾日安分的很,沒鬧出什麽動靜,饒是梁京城的百姓都覺得城中清冷的很多,可實際上,是因為戰亂緣故,連洛知栩都不好随意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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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屋內燭光微閃,洛知栩負氣般坐在榻上,那枚送來讓他消氣的同心結,也被他丢在桌面的帕子上,雙手抱胸,只恨不能摔碎這東西。
夏柳斟酌進言:“少爺別氣了,王爺想來是真有事……”
“今日是我與他說好的!”洛知栩氣鼓鼓,“送這枚破同心結就要打發本世子嗎?本世子在梁京城叱咤風雲多年,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本世子用得着他敷衍?”
哐當——
話音剛落,窗子便被人破開,一道黑影步伐不穩的落在屋內,洛知栩一口氣憋在胸前,死死盯着他。
夏柳則是迅速擋在了洛知栩面前,警惕的盯着黑衣人。
“你……陵九?”洛知栩從夏柳後面探頭,盯着屈膝跪在地上的男子,“你還活着嗎?”
陵九猛的擡頭,面具下的雙眼通紅,甚至帶着些許恨意,分明不是對着自己的,可洛知栩卻覺得那些許的恨,都讓他不自在。
只是這不自在也僅僅持續了片刻,陵九低頭再擡頭,情緒便截然不同了。
他顫抖着站起身,猛的沖上前将夏柳制服,然後扯過旁邊的布巾将她綁在桌子上,緊接着步步逼近洛知栩。
洛知栩則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任由他拽着自己往床榻上掼,任由他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知道陵九和皇室有仇,否則也不會數次夜闖皇宮,如今陛下病倒,以陵九的本事,自然能來去自如,現如今情緒失控,無非是發現了什麽令他難以接受的真相,而對方開始遷怒,遷怒與皇室有親緣關系的他。
“為什麽不躲?”陵九咬牙低吼,“你是不是也知道他十惡不赦!”
洛知栩抿唇,迎上他的視線,冷聲:“史書向來由勝利者書寫,待他死了,你再與本世子批判這些也不遲!”
陵九緩緩松開了手,他喉嚨微微滾動,低聲道歉:“抱歉,方才是我沖動了。”
洛知栩猛的推開他,對對方剛才壓制自己的姿勢十分不滿,他臉色陰郁:“你對旁人動手,也要先将人推在床榻上嗎?”
眨眼間,陵九便已然恢複正常。
聽洛知栩這般問,他再次吊兒郎當的笑出聲:“若是旁人,自然是先抹脖子,但是你,定然得溫和些。”
溫和?
洛知栩的目光從他手掌滑過,那裏留着他之前用匕首刺傷的疤痕,只是這人口中的溫和實在不可信。
他拿着鏡子看了一眼,上面留下清晰可見的指痕。
“瞧瞧你所謂的溫和。”洛知栩扯開衣襟給他看,“若真閑的無聊就去殺個人,少在我這裏發脾氣。”
陵九面具下的笑僵在臉上,視線一直繞着他脖頸打轉,他嬉笑:“哪能呢?這不是給你家王爺添亂嗎?”
陵九若是在梁京城內殺人,案情便會叫給京兆尹,京兆尹趙啓立又是攝政王的人,自然也算是間接給王爺添亂了。
洛知栩撩起眼皮看他,輕挑眉梢:“你一江湖俠客,對梁京城內的事知曉的還不少,随意污蔑本世子,可是死罪。”
“洛世子的意思,你與那攝政王不是那種關系?”陵九語氣帶笑,面具下的臉卻并沒有笑意。
“呵,誰會與他是那種關系?”洛知栩冷笑,“本世子和攝政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的消息并不準确。”
陵九徹底沉默,不再多問。
洛知栩也懶得理會他,坐在椅榻上,将那枚同心結收起來,上面還帶着羊脂白玉,如果碎掉,怪可惜的。
他小心将東西放進飾品櫃內,轉身就發現陵九居然還在。
他蹙眉:“你還不走?”
陵九笑起來:“你喜歡同心結?回頭我也送你一些如何?”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還不快滾!”洛知栩見他看到自己放東西,不由得有些羞赧,他才不會是喜歡那種東西,只是怕摔碎罷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世子可是嫌我面具醜陋,不願與我親近?”陵九說這話時帶着不易察覺的試探,像是在驗證什麽。
洛知栩冷眼看他,突然開始脫外衣,只是剛脫掉一件,陵九便沖上前制止了他,将那件褪掉的外衣重新套在他身上。
“時辰不早了,我先告辭了。”陵九說完便匆忙離開,依舊走的窗戶。
洛知栩面無表情的将外衣脫掉,他都要安寝了,脫件外衣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竟直接吓跑了。
不過,這陵九今日當真是怪異的很,原本還有些事想與他談論,白白浪費這好機會,下次見面又不知要何時了。
可這陵九就是位江湖俠客,能與皇室有什麽密切聯系?
能讓他那般失控,打傷他的婢女,還掐——婢女!
他趕緊跑到桌邊查看夏柳的情況,剛才陵九将她打昏了,這會還沒醒呢。
“冬樹!”
“少爺。”
冬樹推門進來就見洛知栩蹲在夏柳身邊,他趕緊上前幫忙攙扶,洛知栩輕啧一聲,頭一次察覺到了身邊婢女少的不便之處,回頭再撥些婢女才行。
冬樹看似瘦弱,但攝政王府出來的人又有幾個是普通人,當即就将夏柳扛了起來,帶回了她的房間。
洛知栩示意他不用再回來伺候,便将蠟燭吹熄,睡下了。
翌日。
宮裏傳來消息,陛下的病又嚴重了,按理說以洛王府與皇室的親緣關系,如何都得進宮探望,但洛王府在梁京城的威望頗高,洛珩是不能去的,但洛知栩身為他的外甥,于情于理都得進宮看看。
他向來跋扈,去哪都用不着請示,穿戴整齊便進宮了。
只是他想的多了,進宮探望的世家不少,他還遇到了司韶和印宿白,見到他倆,洛知栩是真驚着了。
“你們為何也來了。”洛知栩微微睜大眼睛,看着十分靈動。
印宿白四下看了一眼,三人躲到旁邊,他低語道:“看樣子是加重了藥量,我聽康太醫說,陛下的毒已經滲進五髒六腑了,想來他們快按耐不住了。”
“瞿宗耀已經去前線,梁琮可用之人便沒了,此事風險頗高,無人敢與他合作,他還準備如何?”司韶不明白。
洛知栩皺眉,當初推舉瞿宗耀去前線,就是為了能拖延些時間,沒想到他們下手反而更狠了,陛下若是撐不住,儲君之位便不知要被誰頂上了。
也不知對方有沒有立遺诏。
洛知栩搖頭:“算了,且不提這些,既然讓咱們進宮侍疾,想必是不太好,此時還是安穩些,莫被人抓住錯處。”
“也好。”
三人結伴朝乾明殿,殿外有高官朝臣,也有皇子公主,妃嫔們則是在裏面伺候着,遠遠看去沒有看見梁玖,便知道他得聖心,在裏面伺候呢。
梁帝此時虛弱,且疑心深重,此時還能讓梁玖在身側伺候,可見對他十分信任,儲君之位,保不齊已經穩了。
但他們也只敢這般想想,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
快走到殿門時,秦禦走了出來,一眼就看見了洛知栩,後者則是氣憤轉頭,絲毫不願看有。
正暗暗生着悶氣,身後一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看見秦禦後立刻湊上前,他剛要說什麽就被阻止了,秦禦帶着他去了角落。
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麽,但從秦禦和那太監的表情來看,就知曉此事絕不簡單。
果然。
秦禦從他身側走過時丢下了幾個字。
“瞿宗耀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