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騎裝風波
騎裝風波
只見張赟騎着馬走在盛國公府的馬車旁,同徐長錦有說有笑。
這倒也不稀奇,他盛國公家的馬車,葉星舒也不能攔着不讓人過去說話。
可他身旁的那個女子就叫葉星舒眼睛都瞪大了。
“她什麽時候回來了?”
“誰啊?”
何花花掀開簾看去,只見一個一身騎裝,頭發高高紮起,飄蕩在腦後,手邊還握着一杆長槍的女子正在同馬車裏的徐長錦說話。
他訝然道:“這不是盧家那個逃婚的大小姐嗎?”
聞言,春軒竟也掀開了簾探出頭去,呢喃道:“她真的回來了。”
這馬車裏就葉星舒一個不高興的,他氣得夠嗆,“她回來幹嘛,在崇州不是待得好好的。”
要說,這盧家大小姐也不是個普通人,整個盛京城都知道她,出身崇州盧家,是兵部尚書盧振山之女,生性直爽大方,和葉星舒一樣,最喜歡舞刀弄槍。
可這都還不是她家喻戶曉的原因。
只因她父親有一個關系交好的戰友,便給她定了一門娃娃親,按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盧湛英不認也得認,可這姑娘哪裏是任人揉搓的軟柿子,十三歲那年人家上門提親,盧湛英直接一杆長槍把媒婆給打了出去。後來更是一個人單槍匹馬跑回了崇州老家,給盧振山吓得不輕。自此,在盛京城的世家圈裏也算是個出了名的人物。
但這些都不是葉星舒最頭疼的地方,他頭疼的是,這盧湛英跟徐長錦是閨中好友,自小他和徐長錦不對付,跟盧湛英那更是劍拔弩張。否則,怎麽可能徐長錦這麽多年一直壓着他打。
一個張赟還沒解決完,又回來一個攔路虎,葉星舒想起如今的形勢,更是生無可戀。
而另一邊,徐長錦隔着馬車聽見有人叫她,聽這聲音像是熟悉的好友,原是不信的,掀開簾,才發現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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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英?”徐長錦看見她眼睛都亮了。
盧湛英挑眉一笑,“沒想到吧,小錦我回來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徐長錦問道。
“也就前些天。我爹給我寫信來着。”
“那婚事?”徐長錦遲疑道。
盧湛英瞧了瞧周圍好些人,便道:“此處不便說話,不如你下馬車,跟我一起騎馬,咱倆找個地方說說話。”
“好啊!”徐長錦一口答應,臉上的興奮都快壓不住,可又想起來自己此刻還在盛國公家的馬車裏,又去看張赟。
盧湛英自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回頭道:“世子爺,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張赟笑道。
“那多謝了。到時候別苑見。”
只見她一擡手直接把徐長錦抱起放在自己身前,兩人同乘一騎,很快就跑遠了。
徐長錦坐在馬上,狂風在耳邊呼嘯,把她的發絲吹得胡亂飛舞。
兩人離車隊越來越遠,路邊的叢林逐漸變得稀疏,看着越發寬闊的原野,她忍不住想要吼叫出來。
“湛英,你回來了,我好歡喜啊!”
“小錦,我也好高興!”
陽光之下,兩人便在大草原上胡亂叫喊着縱馬前行。
有好些日子,徐長錦都快忘記了,原來從前的她是那麽的肆意張揚,不守禮法。她也會悄悄溜出門去,跟湛英一起在街上瞎逛,胡亂管閑事,也會跟湛英一起大喊大叫,不愛念書。
她坐在馬背上,身子歪歪斜斜,盧湛英把人扶正,伴随着風聲嗤笑道:“你怎麽還沒學會騎馬啊!”
徐長錦大聲道:“你不在,我跟誰學啊。”
“那等到了別苑,我教你騎馬!這次一定教會!”
“好啊!”
那日徐長錦跟盧湛英兩人在外玩了好久,還聊了許多事情。
聽湛英說,她父親倒是也不逼她非要嫁給那個戰友的兒子了,只是要求她定要相看相看,若實在不合意,這門親事便罷了。
湛英也不再直接拒絕,兩人算是各退一步。她這次從崇州回來,還帶了一個表妹過來,是她姨母的小女兒,聽說盛京繁華,也想跟過來看看,性子跟她還算投緣,有空要介紹給徐長錦認識。
兩人分開回到別苑的時候,各家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聽說已經開始準備明天的圍獵了。
徐長錦回到自家的營帳,見父親在燈下讀書便沒去打擾,回了自己的營帳。
她洗了個澡,今日實在有些疲憊,下人敲了門,送來一身騎裝。
徐長錦擦拭着自己的長發,回頭瞧了一眼,想着定是太子送來的,便道:“放那兒吧。”
等人走了,她才起身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一身山青色的騎裝,還配了雙湖藍色的靴子,都是她喜歡的顏色。
徐長錦感慨道:“殿下倒是有心了。”
剛巧這幾天便可以找湛英學騎馬,這騎裝也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第二天晌午,衆人便齊聚別苑中心,舉行了圍獵賽,陛下還許了彩頭,是一柄太祖爺用過的玄鐵長弓,引得好多兒郎少女們争相競賽。
徐長錦也換了一身騎裝出席,她不參加圍獵,是以來得晚些。等到的時候,許多人已經去狩獵了。
“長錦,這兒!”盧湛英沖她招手。
只見她坐在貴女席間,旁邊還有不少女子也在一塊兒吃東西聊天。
“你怎麽沒去圍獵?”徐長錦走過去,問道。
“我表妹她不會,我便只好陪她。”
露天的席面上放了好多瓜果,盧湛英把身後吃埋頭吃東西的人挖出來,“瞧瞧,這便是我表妹,程鳶。”
小姑娘也換了一身騎裝,就是吃得肚皮有些撐,衣服都緊了,她忙擦了擦嘴邊的吃食,笑道:“徐姐姐好。”
“你這妹妹倒是可愛。”徐長錦忍俊不禁。
盧湛英搖頭笑道:“你不知道,我姨娘原是存了讓她來盛京給自己尋一個好親事的念頭,可這丫頭上了京心心念念的便只有吃食,整天給我說發現了西邊哪家鋪子的炸酥雞好吃,叫我都逗樂了。”
身後的程鳶尴尬地笑了笑。
還是盧湛英發了話,“吃你的東西去吧,瞧你也不想同我們說話。”
程鳶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悄聲道:“徐姐姐你的騎裝真好看。”
“誰的騎裝好看?叫孤也瞧瞧。”太子那頭領着不少人已經回來了,身後還帶着不少獵物。
徐長錦回眸,淡笑道:“還得多謝太子殿下送我騎裝,程姑娘誇得正是這件。”
聞言,衆人都看向徐長錦,只見她一身山青色的騎裝配上湖藍色的靴子确實清爽大方。
太子也瞧見了,笑道:“哎呦,昨個兒孤忙壞了,那騎裝還沒叫人送去呢。回頭孤知會一聲,讓人送去。”
這可壞了,太子送的東西出了岔子。
周邊不少貴女看向這邊。
徐長錦臉上的笑容一僵,“不是殿下送的?”那她還穿着這身衣裳打着太子的旗號招搖過市,成什麽人了。
見狀,衆人頓時都不說話,場面上一度尴尬得讓人想逃跑。
“那是誰送的?”她又問道,總不能是誰故意送錯東西好叫她丢人的吧。
張赟見她一個姑娘被衆人圍在中間探尋這騎裝的來歷,頗為難堪,剛想解圍。
就聽一聲咳嗽聲傳來,“咳,是我送的。”
徐長錦轉頭,只見葉星舒也是一身青色騎裝,配上藍色的腰帶,顯得挺拔而修長。和徐長錦這一身明顯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可她臉色還是不大好看,任誰也不想陷入這種穿錯衣裳會錯意的風波。
太子輕咳一聲,“原是小舒送的,眼光确實好,這騎裝很襯長錦妹妹的風采。好了,都是一場誤會,咱們還是先讓人收拾獵物吧,孤今天可獵了好一張鹿皮,這回圍獵,定能拔得頭籌。”
旁人都沒有異議,徐長錦自然也不敢,她在一旁陪坐了好一會兒,不叫人瞧出還未方才那件事鬧心之後才離去。
只是一回營帳便換回了常服,還讓人把那身青色的騎裝給鎖進箱底,連同太子的那身騎裝也一道鎖起來。
晚間的篝火晚會,徐長錦原也不想去的,可又不想叫人抓住她的話柄,便去坐了坐,然後一個人尋了機會,悄悄去營帳外坐着了。
她自己端了壺小酒,還有一碟花生,坐在遠處的一顆樹下,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
“還在為晌午那件事兒生氣呢?”
徐長錦不用回頭,便知道是盧湛英,她坐在徐長錦身旁,兩人肩靠肩,“你同他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是不對付,他這回确實是過了。”
大庭廣衆下叫人難堪,任哪個姑娘也受不得這種屈辱。顯得徐長錦像是一個想要攀附太子卻又被人戲耍捉弄了的庸俗之人。
徐長錦看着天上的圓月,沒有說話。
盧湛英沒聽見她的聲音,便扭頭去看,卻見她不知何時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小錦。”盧湛英的心一時間也碎了,從小到大她們和葉星舒争鬥那麽多回,她還是第一回見小錦哭。
“小錦,你別哭啊。”她把人攬進懷裏,“這樣,等會兒我便去狠揍他一頓,叫他以後再不敢這樣捉弄你。”
徐長錦哭着搖頭,她哽咽了好幾下,才開口道:“我以為他變了的,我以為他心不壞,只是争強好勝,一直想同我争個輸贏。”
她哭得好生難過,盧湛英都感覺到自己肩上的衣裳濕了好大一片。
“他畫我小像,去李叔那兒幫忙,爬牆來給我送吃的,帶我去望山閣……我以為他長大了……”
可原來只是學會了讓她放松緊惕,好叫她像今日這般丢人現眼。
她抱着盧湛英的脖子,哭得嗓子都啞了,“我無意攀附太子,只是太子道那是賠罪之物,我收下,自然要穿上以示不再記懷,可我沒想到他會在這種事情上做文章。湛英,是我錯了嗎?”
盧湛英聽了便覺得心疼,原來她不在,這兩人還發生了這許多事,她抱着人安慰道:“不是你的錯,這小子別讓我抓住,不然我必會揍得他滿地找牙。”
而另一邊葉星舒也正在狠揍何花花,“你吃那麽多花酒,我叫你給我出個主意,你就弄成這樣是吧!”
“嗷,痛痛痛!別打了別打了!”
可拳頭狠揍皮肉的聲音更是激烈。
“還什麽既然太子都送騎裝,咱們也送,美名其曰契合場合,跟着太子做總不會錯。何花花,我怎麽就信了你這個豬腦子!”
營帳外的春軒擦着寶刀,無語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