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道歉
道歉
徐長錦發洩過後便一覺睡到大天亮,整個人除了腦子有點昏昏漲漲,精神還是好了許多。
她起床洗漱,看着水中都自己,狠狠地拍了拍臉,無非就是看錯一次人罷了,也沒什麽輸不起的,誰讓葉星舒技高一籌。
往後離他遠些便是。
原是打算看幾日書緩緩心情,不過湛英說,一個人悶着容易出事兒,她今天會教自己騎馬。
徐長錦便答應了,她換上了一身自己帶的騎裝,同葉星舒送的那一套看起來差異不大,都是青色,不過這身料子偏黑青。
而且葉星舒那套騎裝,她昨夜苦思冥想,最後打發人給送回去了,往後就當是不認識這個人。
戴上護腕,徐長錦看着鏡中的自己,還算滿意,便去了馬場。
骊山原是太祖爺打天下時的練武場,除去別苑之外,還有三大場地,馬場,圍獵場和閱兵場。
這回昭明帝六十大壽來此,想必也不只是為了玩樂。
徐長錦到馬場的時候,好多王孫貴族都在騎馬,我大楚崇文卻也不抑武,尤其是昭明帝,年年都要塞外行圍,是以世家公子貴女之中會騎馬射箭者不在少數。
徐長錦小時候是跟着哥哥學過一些的,後來就沒學了。
她先去馬場挑了兩馬,然後坐在涼棚裏等着。
期間不乏有其他公子貴女過來打招呼,眼見着太陽越來越往西走,還沒看見盧湛英的人影。
徐長錦便有些坐不住了,該不是她也忘記了吧。
她起身剛要回頭去找人,卻見不遠處走來一個熟悉的人影。徐長錦垂眸,假裝沒看見直接錯身而過,卻不想被人拉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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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她語氣極其不客氣道。
葉星舒抿唇,緩緩放開手,“那什麽,你不是想學騎馬,我教你吧。”
徐長錦擡眸望着他,眼底皆是冷意,“葉星舒,你還想幹什麽?是覺得上回讓我丢臉還不夠,這回要做得再狠些嗎?那你說說看,這回準備讓我怎麽丢臉?把我扶上馬,然後摔下來?還是想看我在馬上吓哭的醜态?”
葉星舒被她這麽一頓嗆,臉色也不大好看,“我知道你生氣。”
原本他也以為只是一場小誤會,不打緊,可昨夜篝火晚會之後,她便把騎裝退還了回來,他便知道她說真的生氣了。
“可我這回真不是故意的。那何花花他說……”葉星舒說真想微自己辯解,可一想到何花花那個豬腦子便覺得自己說的都不可靠了,“算了。你想怎麽怪我我都認。”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花環,比上回徐長錦編的還大還華麗。
“你別生氣了,我已經讓人做了好些騎裝給你送去了,你不喜歡騎裝也還有別的。徐長錦,我這回真不是故意的。”
她在樹邊哭得傷心的事兒他也知道,他從未想過她有一天真會如此難過,便是小時候再針鋒相對,兩人鬧到皇伯父那去,一人挨了一頓板子,也沒見她哭過。
他把花環戴在徐長錦腦袋上,咬了咬牙,才難以啓齒道:“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還說第一回跟人低頭。
徐長錦把花環從頭頂上拽下來,“這回不是故意的,那以前便是了……你跟我道歉?葉星舒,你是覺得自己的道歉很值錢嗎?送我花環,送我新衣,如此便可将我受的委屈一筆勾銷?”
她一把直接把花環扔在地上,上面的團錦結散開,一朵朵鮮花沾上黃土,摔得破敗不堪。
“耍人是不是很有意思?看我難堪是不是很有趣?”
葉星舒明顯臉色一變,眼中流露出受傷的神情。
“我沒有。”他小說呢喃道。
“呵,”徐長錦嗤笑一聲,“葉星舒,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幼稚?”
話落,她便從他眼前走過,直接一腳踩在了那殘敗的花上,碾壓而過。
葉星舒忽然覺得這一刻度日如年。
他蹲下身,把那花環撿起來,裏面還藏着一根素銀簪子,也不是送不起貴重的,只是他想,徐長錦不喜歡招搖,送旁的肯定就放在匣子裏吃灰了。
只是此刻那簪子上面他親手雕刻的挂墜已經斷成了兩節。
他扯了扯嘴角,話本子裏都說女孩子喜歡新衣,喜歡好看的鮮花,喜歡首飾。
怎麽到了他這兒,一件都不靈呢?
他承認他從前是想同徐長錦争個高低。
可自西街縱馬一事之後,他真的沒有這個心思。那日事發突然,萬一那劉粟鐵了心就是要踩死他們,當日就不只是擦傷那麽簡單了,徐長錦都可以放下心中成見,危難之中救他性命,他怎麽會恩将仇報,做那卑鄙無恥的小人。
身後,何花花好不容易甩開人,心疼得數着自己的荷包跑過來,裏面錢都快花光了,那程家小姑娘別看人小小的一個,可那嘴真是什麽都吃,那肚皮是什麽都裝得下,他還是第一回感覺自己快被人吃窮了。
“诶诶诶,怎麽樣?你同那徐家大小姐解開誤會沒啊?”他戳了戳葉星舒,“我剛剛可是看見她走過去了,瞧那臉色還是不太好啊。”
不遠處春軒也走了過來,只是這回他也有些不一樣,側臉明顯腫脹了許多,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何花花瞧見他,立馬笑了,“哈哈哈哈哈,你這還能挂彩呢?”
春軒翻了個白眼,“我就不能也撞樹上了。”
何花花拍腿大笑,“盧家這棵大樹可不好撞吧,哈哈哈哈哈——”
葉星舒聽見他的笑聲就煩,起身把那沾滿了灰的花環戴他腦袋上,冷斥道:“閉嘴。”
何花花看着他的背影,把花環從腦袋上拿下來,吃了一臉的灰,喊道:“怎麽還叫我閉嘴呢,兄弟我可是為了你花了好大一筆銀子,那人你是和好沒和好啊?實在不行,咱換一個,人家本來也看不上你!”
“閉嘴!”這回春軒又喊道,還順手把那髒花環又給帶他腦袋上去了。
氣得何花花取下花環一扔,大喊:“啊!你們不許把髒東西放我頭上!知不知道洗頭很煩啊!”
天色已暗。
營帳裏,徐長錦挑燈夜讀。
騎馬不适合她,還是穿普通的衣裳,念她的聖賢書合适。
“長錦長錦!”
門口傳來湛英的聲音,只見她掀簾而入,一頭長發亂糟糟地披在身後,手臂上的衣服還破了一道。身後的程鳶倒是紅光滿面,就是看起來吃得有些撐,路走得慢。
徐長錦眼睛都睜大了,“你這是怎麽了?同誰打架了?”
盧湛英一屁股坐在她書暗胖,給自己連倒兩杯水,“咕嚕咕嚕”喝下。
“還能跟誰?”她擦了擦嘴角,“我就說要給你找回面子,今日我原是要去馬場教你騎馬的,可你不知道,我半道上就遇見了葉星舒那個渾蛋,直接一槍把他挑下馬,打得他屁滾尿流。”
徐長錦擰眉,難怪覺得方才葉星舒似是哪兒不對勁,原是走路好像慢了許多。
“你們打起來了?”
“那當然!不過他那個讨人厭的朋友幫忙了,我氣不過就跟他切磋了一下。”
葉星舒身邊能跟湛英切磋的,可不就是顧春軒,他父親是武将出身,春軒一柄大刀耍得可不比武狀元差,尤其是前兩年還聽說他真去北邊上過戰場。
“你還跟春軒打起來了?你沒事兒吧?”徐長錦立馬緊張道。
盧湛英瞧她這麽緊張,忙道:“我沒事兒,你別看我這模樣狼狽,其實他比我慘多了。阿鳶是吧?”
程鳶擡頭,眼底一片茫然。
“哦是了,你不在。何花花那小子把你騙哪兒去了?”盧湛英問道。
只見程鳶立馬咧開嘴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然後從肚子裏掏出兩大包東西,還溫熱着。
她嘿嘿道:“吃的,好好吃……”
盧湛英:“……”
徐長錦看自己好友一眼,也沉默了。
她這回信了,這小妮子是真的一心只有吃食了。
徐長錦道:“這看起來不像是別苑的吃食,你們不會還跑出去了吧?”
程鳶笑着點頭,“他帶我去酒樓,還有好多好吃的糕點,我沒錢,他花錢。”
盧湛英:“呵,你還挺聰明,這一頓宰得可得給他心疼壞了吧。”
盧湛英摸摸肚子,“別說還真有點餓了。”她一邊吃東西,一邊告誡自己表妹,“不過你以後還是少跟他來往,同葉星舒在一塊兒的都不是什麽好人。”
徐長錦也點頭,“私自出別苑還是有危險的,下不為例。”
盧湛英邊吃邊想起來,“我都忘記知會你來不了馬場,你沒等到人應該很快回去了吧?”
徐長錦嘆了口氣。
“你不會等到天黑才回來吧?”盧湛英心急道。
徐長錦搖頭:“沒有。”
“那就好,明日我再教你騎馬吧。”
“算了,我最近不想學了。”
“為什麽?”盧湛英不解。
“騎馬太累了,不适合我,我還是喜歡念書。”
“可念書什麽時候都能念,騎馬不是什麽時候都能騎,這大好的機會你真要錯過?”
“這書也不是什麽時候都能讀,一日不溫習便會生疏,兩日不看,便會形成惰性,三日四日可就再也不會拿起書了。”
“好吧,我說不過你,你啊就是放不下你這幾本書。”
*
晚間,徐長錦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她不難得知,今日湛英沒來是被葉星舒給找人牽制住了。
他難道是真的想跟自己道歉?
徐長錦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最後雙手雙腳一攤,毫無規矩地成大字型躺在床榻上,看着帳頂。
她想起,拿着拿花環的時候好像還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紮到她手了,當時沒在意,後來還特意踩了一腳。
徐長錦爬起床,披上衣服,提着燈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