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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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淤用座機打來的,顯然是經由酒店前臺轉接。

葉绾色琢磨一陣,決定下樓看看。

萬一他真出事兒了,她也不費工夫,直接給他唱哀歌。

抱着目睹江淤慘狀的心理,葉绾色跑得飛快。

他疼?

疼死了正好,給國家節約糧食。

希望病痛早日戰勝他。

葉绾色沖到酒店大堂的前臺,“您好。”

前臺看着她仿佛剛從火場裏逃出來的模樣,得體地問:“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

因為只在西寧住一晚,明天飛雲南,葉绾色咬牙訂了五星級酒店,最便宜的單間也要九百多。

痛,割肉般的痛。

好在即使是深夜,酒店的各種服務也完善。

葉绾色:“剛才有人打電話到我房間,聽聲音,他年紀很大了,說自己有心髒病,好像已經倒地上了,可以查一下他住哪間房嗎?我怕他出事,酒店應該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她随口編了謊,有明顯的邏輯破綻,主要是怕前臺不給她查。

她不想直說原因,那樣前臺姐姐會問,你和他是什麽關系。她總不能說是仇人吧。

星級酒店很看重客戶的投訴率,前臺姐姐怕背鍋,雖然半信半疑,說完“好的”,手即刻在鍵盤上翻飛。

葉绾色被她的手速晃得陣陣暈眩,手心和後背出了汗,只盼能早點兒去江淤面前幸災樂禍。

前臺姐姐翻到了記錄,“查到了,是七樓的一位客人,不過您不用擔心,我們會派人過去看的。”

葉绾色:“好的。”

前臺姐姐:“謝謝您的善心。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

擱外人眼裏,葉绾色人美心善,只有她自己知道,對待昔日仇敵,仁慈是大忌。

所以葉绾色站在那兒磨磨蹭蹭,偷聽到前臺姐姐用無線對講機給後勤部說話。

原來江淤住在702啊,剛好是她樓上那間。

葉绾色裹緊浴袍,去按電梯。

她跑得太急,頭發亂了,腳上穿着一次性拖鞋,這會兒站在地毯上,像是光着腳,寒風直往她衣服裏鑽。

看着電梯內的鏡子,她覺得有事情忘了。

應該先去給他買藥的。

對。買藥。

等見到江淤時,她給他端一碗黑中藥,用“大郎該喝藥了”的語氣。

葉绾色有些迫不及待,取消了樓層鍵“7”,按了一樓。

剛按完,整個電梯突然晃了一下。

頭頂的燈光一亮一滅。

葉绾色眨眨眼,很淡定。

她刷過很多恐怖電影,一般這種情況,這個時間,死神來了的氛圍感沒跑了。

幾天前的那種不詳征兆再次在她頭頂環繞,她放佛看到自己頭頂疊了無數層厄運buff。

“哐”地一聲。

電梯猛抖了兩下。

葉绾色扶着欄杆,有點兒心慌。

幾秒後,她頭上的燈黑了,電梯徹底停止了運行,停在了三樓。

墨非定律擱這兒等着她呢。

“......”

葉绾色覺得這可能是她留在地球的最後一夜了。

她說什麽來着,同情男人是要倒大黴的。

是她犯賤。

要不是事情過于偶然,她都懷疑這是江淤安排的惡作劇,其實他現在就在監控那頭,端着笑看她。

葉绾色按過急救鈴後,和那頭的安保部說了情況,然後依次按了一、二樓的樓層鍵。

雖說現在電梯的安全性已足夠高,但如果電梯急速下滑,這樣做可以降低粉身碎骨的概率。

這還是江淤給她科普的電梯急救小常識。

等得無聊,葉绾色借着微弱的應急燈自拍了一張,她像患了夜游症的瘋子,剛才不出房間門,這會兒屁事沒有。

好在酒店有值夜班的維修工,二十多分鐘後,她被放了出去。

葉绾色想了想,還是上樓敲了江淤的門。

木質門厚實清涼,手指扣在上面,沁得皮膚冰冷。

她發現自己在緊張,手在抖,可能是被風吹的,幾十公裏外,今夜在下雪。

門內沒人應。

死了?

葉绾色敲了第二遍。

門那頭似乎是空的。

她抿唇,猶豫着是敲第三遍還是離開。

沒等她做出決定,門開了。

房間內開着暖氣,繞到她的腳踝上,順着她的小腿攀沿。

葉绾色還沒看清屋內的情況,聞到一陣隐約的木質香,眼前閃過高大的黑影。

江淤攬過葉绾色的腰,腳踢上了門。

葉绾色幾近窒息,靠在牆上無力地抗拒。

江淤掐着她的脖子,狂烈地吻她。

唇舌相抵,仿佛一場厮殺較勁。

江淤鉗住葉绾色的腰,壓進沙發,葉绾色的雙手被束縛在頭頂,束手就擒的姿勢。

江淤捏住葉绾色的肩頭,快把她捏碎的程度。

他終于知道這幾天的躁動是為什麽。

從那晚看到孟慎南跟她告白,他就想瘋狂占有她。

“想我嗎?老婆。”江淤用氣音說。

葉绾色神情恍惚,她聽不出深情,只有無止盡的戲弄。

江淤:“這酒店也太差了,你現在沒錢到這地步了?我都能聽見隔壁用抽水馬桶的聲音。”

葉绾色罵自己沒出息,他随便嘲笑兩句,她就想哭。

反抗不了,她忽然有些眩暈,索性把頭埋進沙發深處。

江淤發覺不對時,葉绾色沒聲音了。

他拍了拍她的臉。

她暈過去了。

葉绾色身體底子不好,小時候經常生病,尤其到了夏秋換季,她又有鼻炎,聞到塵埃味就會噴嚏不斷,所以江淤沒少瞎擔心。

葉绾色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不是她的房間,因為這床大了很多,身上蓋着兩床被子,旁邊躺着她不想看見的人。

六七年前,葉绾色也來過西寧,不過那時她不是走馬觀花,江淤開着大越野,他們一路浪到了不丹,住那兒的安缦酒店,隐世奢華,風景相當壯闊。

那是她高中的畢業旅行,他們在酒店房間裏待了一周,堕落到了極致。

她現在住這樣的五星級酒店,已是勒緊了褲腰帶,卻被他嘲。

他到底有什麽優越感,人模狗樣,窮得只剩錢了。

江淤在玩兒手機,看也沒看她,“你發燒了,自己不知道?”

葉绾色眨眨眼,把額頭上的退燒貼拿下來,“哦,我沒燒死你很開心是吧。”

這盒退燒貼是她在樓下藥房買的。

她掃了一眼室內,被扔在茶幾上的那袋藥原本也是給他的。

她進門前,是帶着給他送終的心。

哪怕此時跟他躺一張床上,她也不忘初心。

江淤鎖了手機屏,低頭看她。

他給葉绾色換了衣服,她正穿着他的灰色毛衣,小臉藏在濃密頭發裏,看起來難得乖巧,白白淨淨的面孔,讓人很舒心。

前提是,這女的別開口說話。

江淤:“晚上在酒桌上不是挺會來事的嗎,現在不會說聲謝?”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去陪酒的。

葉绾色機械性地扯了扯嘴角,“要不是你半夜打電話給我,我至于這樣?”

是在開倒黴盲盒嗎,她被困電梯還不夠,還得和他共處一室。

江淤等的就是這句:“我打電話你就來,不怕我騙你?”

葉绾色捂緊被子,不說話了,盯着電視看。

江淤戳了一下她的手臂,“少裝,你近視,不戴眼鏡能看清屏幕嗎。說話。”

葉绾色不耐地“啧”了一聲,“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

她在心裏補了後半句:像死了一樣:)

所以給老子閉嘴閉嘴閉嘴。

江淤卻是愣了愣,把電視關了。

室內陷入一種微妙的安靜。

江淤側過身,離葉绾色越來越近,“你來是擔心我?”

葉绾色不閃不躲地迎上他的視線,乖順地點頭,眼眸黑亮,笑容甜美,“是啊,擔心沒人給你收屍。”

江淤逆來順受,撥了撥她的頭發,“這麽愛我?趕着來見我最後一面。”

不對勁。

葉绾色太了解這種眼神了,被拆骨入腹的前奏。

她往床邊逃,“我回去了。”

江淤拽了一把她的頭發,“你那房間我給你退了。”

葉绾色看了看牆角,自己的行李箱的确立在那兒。

她嘆氣,警惕地說:“江淤,你想怎麽樣?”

江淤見葉绾色越躲越遠,快摔下床了,把她重新撈進懷裏,翻到她身上,弓着背,背肌起伏,中間那道脊梁骨清晰可見。他只是深深地吻她。

葉绾色朝江淤的後背又抓又打。

江淤吻葉绾色的脖子,臉頰,最後又落到她嘴唇上,口齒不清地說:“回我身邊來。”

......

你想怎麽樣?

回我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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