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5

15

高二下期,葉绾色周末到藝術機構上課,江淤準點兒去接她,領回了自己家。

從地庫可以直通住宅,每到那時,葉绾色還是做賊心虛,明明倆人都是單身,婚嫁自由,她總有種偷情的感覺。

她裝備挺齊的,下車前戴好鴨舌帽,黑墨鏡,頭發還壓進了帽子裏。

江淤抱着手臂,看葉绾色喬裝。他心裏其實挺不爽的,她表演班上的那些小男孩兒一個個油頭粉面,盯她的眼神不純,一看就想撬他牆角。

他好好一個人,收放自如地喜歡她,只能委身成地下情,忍不住發脾氣:“喲,明星範兒倒是挺足的,這就提前演練上了。”

葉绾色白他一眼:“我學表演又不是為了當明星。”

江淤把墨鏡給她摘了,牽她進電梯,“那為什麽?哦,喜歡背書,所以下半輩子繼續背臺詞。”

葉绾色恨不能把他這張嘴縫上,伸手錘他,“說了你也不懂。”

江淤輕笑,一把扯了她的帽子,女孩兒慵卷密厚的頭發散下,發尾帶卷,落到了後腰,他不解氣,連連揉了好幾把,“又不是帶你同居,怕什麽被人發現。”

葉绾色靠在江淤肩頭,素顏幹淨,眼睛亮晶晶的,“萬一保安看到了,心想江總怎麽又帶一個女孩兒回來,多敗你的名聲。”

還挺他着想。

江淤“啧”了一聲,低頭咬她的嘴唇,咬得她氣息不順,“那你瞎操心了,跟我回家的女人,你是第一個。”

他這麽說,葉绾色就這麽聽了,撇撇嘴角,“是嗎?”

門打開,江淤住的地方跟葉绾色想的不一樣。

房屋布局是很規整的三室一廳,一百多平米,幹淨亮堂,不奢華,地理位置不錯,晚上的夜景應該很美。

江淤把門關上,随口給她解釋:“這是我爸媽家。”

“......”室內安靜一瞬。

葉绾色驚了,腳上的拖鞋本來就大,這下走路都不利索。

誰家約會約到直接見家長啊,連預告都不帶的。

江淤看出葉绾色想撒丫子溜,箍着那段細腰把人拎回來,低聲說:“他們不在。”

葉绾色剛松了一口氣,又聽他壓着嗓說:“他們已經過世了。”

當時葉绾色的心情很複雜,好幾秒沒動,沒說話,就好像看見了沒有雪頂的富士山,很罕見地,她看見了江淤的脆弱。

葉绾色擡頭,靜靜地看他,他也靜靜地看過來,然後她伸手,張開懷抱,“過來。”

江淤笑了,這姑娘偶爾一副霸總樣,單刀直入地耍橫,壓在心上暖烘烘的。

他單手圈住葉绾色的腰,頭埋在她頸窩,蹭了蹭,“所以你要心疼我。”

葉绾色雙手抱着他的背,不能接受高大的男人撒嬌,又心酸又好笑,“你給我好好說話。”

“嗯好,落難公主。”江淤弓起身,偏頭吻她的耳廓。

昵稱很羞恥,這人偏偏隔三差五就這麽叫,葉绾色雙手逮住江淤的耳朵,又用力薅他的頭發,稍不注意扯斷了兩根,扯得江淤嗷嗷叫喚。

葉绾色踮起腳,摸他的後腦勺,順毛:“乖,叫得真好聽。”

江淤一嘴咬她脖子上,沒留情,留下一圈整齊的牙印,“我是慣得你無法無天了是吧。”

葉绾色頓時疼得眼睛發紅,委屈巴巴地看他,江淤心裏一緊,又在牙印上啜出一個吻痕,把葉绾色壓在沙發上深吻。

跟江淤在一起三個月,接吻這項技能,葉绾色已經快滿級了。

她找到一個新的發洩渠道,以他盜走自己的氧氣為樂,被他堵住呼吸到缺氧的那三五秒。

江淤帶葉绾色參觀了一圈家裏,他的卧室不讓進,葉绾色不會自讨沒趣地問為什麽,因為他一定會給一個下流回答,上次他就不準她參觀游艇的底層。

飯廳前的一個角落被他改成了射擊牆,牆上懸挂幾支弓箭;客廳後有一間書房,用玻璃做了隔斷,桌上攤開一摞一摞的文件,擺得很整齊。葉绾色驚訝,她以為江淤整天無所事事,只知道玩樂撒錢。

身體忽然一輕,她扭頭,江淤換了家居服出來,她被他抱到開放式廚房的料理臺上。莫名其妙地。

四目相對,暧昧。

江淤接她放學的時候,她特地再三強調過,是過來做作業的。

江淤兩手撐到她身旁,不讓她跑,“我們來算算賬。”

“我的頭是随便摸的嗎,這地兒有靈魂罩着,摸了就得負責。”

葉绾色聽他瞎扯,她又不怕他威脅,一腳踹他大腿上,直痛得他龇牙咧嘴,她看得好笑,“到理發店剪過頭嗎?給你剪頭的是男是女?”說到這兒,她一臉恍然大悟,悔不當初:“原來你...所以我就是一擋箭牌。”

江淤看她演得起勁,舔了舔門牙,低笑,“姑娘,擡頭看看這是哪兒?在我的地盤這麽挑釁我,不想完璧歸趙了?”

葉绾色眉目清冷,“我覺得你不敢。”

江淤也就過過嘴瘾,以前他是最經不得激将法的人,但跟她暗流湧動地對視幾秒,他認了慫,頭埋在她肩膀上,“老子敗給你了,以後弄死你。”

葉绾色有些懷念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會兒江淤略微拘謹客氣,像個人。她比不過流氓,擡手就打在他後腦勺上。

江淤能躲,硬挨了這一下,還挨得一臉幸福,“注意點兒,萬一我爸媽看到你欺負我,去你夢裏找你。”

葉绾色聽得毛骨悚然,又聽他大喘氣,懶散着亂扯:“讓你再欺負得狠一點兒。”

葉绾色抱着江淤的肩膀,咬他的下巴,“你這張嘴,沒一句實話。”

江淤把葉绾色抱到料理臺前的椅子上,“嘶,你他媽輕點兒,回頭又有一幫人問我,我一星期被貓抓四次,你覺得這理由合理嗎?你下次能不能換個地方抓。”

葉绾色樂不可支:“你活該。”

她拎來自己的包,拿出歷史書背。

上期末她考了年級第三,這成績在藝術生裏可以說是很逆天了,班主任專門找她談過話,問她要不要專攻文化方向,試着往北大的方向努努力,畢竟分兒那麽高,是個好苗子。不過葉绾色婉拒了,她認定的事很少改變,也對自己的未來有很明确的規劃。

她看書很快,背了三頁,擡眼看江淤打開了冰箱,取出一整塊長方體形狀的冰。

巨他媽大的一塊冰,有半米長,還是綠色的。

誰沒事兒在家裏凍這麽大一塊冰?

葉绾色看呆了,“你還真住這兒啊。”

她以為他剛才只是打感情牌而已,畢竟狡兔三窟,他是狐貍。

江淤眯了眼:“怎麽說話的,我沒有住五萬公頃的豪宅,早上在三百平米的大床上醒來,讓你失望了是吧。”

葉绾色笑死。

江淤戴上黑手套,把冰放到臺面上,欠欠地說:“這東西像不像你?冷冰冰的。”

葉绾色冷眼掃他:“你才是東西。”

江淤但笑不語。

葉绾色看他那架勢還挺專業,不像門外漢。

江淤拿出切割機,選好位置,三兩下分割出一塊磚頭大的冰,又握着一把特制鋼叉,鏟刨冰似的,拿起割下的那塊冰開始鑿,動作利落,沒過多久,桌上落下細碎的冰花。

江淤逗她:“要不要撿起來嘗一口,抹茶味的,提神。”

書是徹底背不下去了,葉绾色問:“你要做什麽?”

江淤撩起眼皮,“教你堕落啊。”

葉绾色撇嘴,不信。

江淤掃過她的歷史書封皮,給她科普:“魏晉時期,我國就有抹茶這玩意兒了,但那時候不叫抹茶,叫末茶,每年春天,人們把最嫩的茶葉摘下來,用蒸汽殺青,做成團茶,要吃的時候,掰一塊,把茶葉磨成粉。”

他邊說,邊拿叉子鑿冰。肚子裏有文墨的流氓很可怕,葉绾色看入了迷,在他身上看出了男人味。

不過幾分鐘,江淤徒手鑿出了一顆冰球,他把這顆球對着光,透亮得跟明珠寶石一樣。

下午四五點,初夏的陽光虛虛攏攏,葉绾色安靜地坐在一旁,看江淤耍雜技似的,手法專業地倒酒,還拿出了噴槍,對着兩只金屬器皿燒了一會兒,一團團的火冒出來。

江淤捏着器具的柄把,兩手來回倒騰,青焰色的火焰起起落落,很聽他的話。陽光在他臉上流轉,他從容放松。

他把調好的酒倒入透明酒杯,畫面很魔幻,酒還燃燒着,尋常的玻璃杯內積聚了流動的火焰。

原先那顆冰球被銜過來,置于杯口。

冰與火上下相撞,绛紫和翠綠沖擊視覺。杯裏裝的是酒,卻讓人想起一句冷門的詩,或是人跡罕至的風景。

裝逼結束,江淤兩指卡住杯底,玩□□似的,推了過去。

他輕擡下巴,對葉绾色說:“喝吧,加的都是檸檬汁和果酒,不傷腦子。”

葉绾色看得一愣一愣的,“這杯叫什麽啊?”

江淤兩手撐在臺面,動了動脖子,“不知道,你取一個。”

葉绾色沒想好名字,但她喝到了人生中第一杯特調。

她喝酒上臉,喝完嘴唇殷紅,臉上帶了媚意,“喝酒為什麽要來家裏?”

江淤挑了挑眉,“還想去酒吧喝?”

他帶葉绾色出去吃過幾次飯,姑娘歲數小,模樣正,那群狗東西喝多了嘴上就犯渾,他舍不得葉绾色為難,久而久之就不帶她出去了。他看不得別人欺負她。

蔣闊有陣子找不到人鬼混,好不容易約到江淤喝酒,還是因為葉绾色那天沒空,蔣闊見面就罵他是葉绾色的狗,說:“至于嗎,跟沒有過女人似的,恨不能挂她身上了,要不您努力考個教師資格證,去她學校當老師。”

江淤當時沉默地彈了彈煙灰,別說,他還真考慮過,只是被某人否決了,“我答應了她要低調。”

蔣闊立刻罵了一句”我操”,氣他:“葉子那麽年輕,等哪天醒悟了,找到年齡正好的小帥哥,轉身就跟你說拜拜。”

江淤咬住煙,拎起牆上的弓箭,拉開弓,箭在弦上,把蔣闊當靶心,他周身泛冷,冷得人膽戰,“你丫是不是找死。”

蔣闊擺擺手,從此閉麥了,碰上葉绾色的事兒,江淤約等于一個瘋子。

葉绾色喝得微醺,其實江淤調的酒度數很低,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主要是調情,但她一喝就醉,在沙發上睡着了,睡醒發現自己在男人懷裏。

葉绾色一動,江淤就醒了,他牽住葉绾色的手十指緊扣,臉貼在她頸窩那兒,半夢不醒的狀态,聲音很懶,“晚上陪我睡,我一個人睡不着。”

葉绾色轉身,整個人趴到他身上,伸手捏他的嘴唇,“不行,我得回家。”

江淤低罵了一句老子要瘋了,抱着葉绾色不動。

葉绾色揪過一個枕頭壓江淤臉上。

蒙了十多秒,江淤沒反應,她眨了眨眼,把枕頭移開。

江淤睜眼就掐住她的脖子,“喜歡玩窒息?”

葉绾色早知道他剛才是裝死,還是着了道,一爪子撓他臉上,底氣不足地罵:“煩不煩啊你。”

洋娃娃生氣了,江淤開始抱着她哄,哄得低聲下氣,偏偏自己笑得跟傻逼一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