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圍獵場各大世家都聚在一處,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沈家便是校場上的靶子,場上多少雙眼睛盯着,沈家就算有心作為也無濟于事。三姐姐的醜聞這個節骨眼上捅出來,滿心算計沈家的人,定是喜聞樂見。

到底還是猜測

“母親,鎮遠侯家的四公子今日可來獵場了”賈氏一愣,似沒想過五丫頭會突兀問那人作甚:“未曾,這事到底還未東窗事發,沈家和鎮遠侯鄭家恨不能将這事藏進棺材裏,哪裏會把人放出來。

你父親同鎮遠侯商議過,我們家壓着三姑娘,他們壓着四哥兒,只要這兩人不見面,等外頭的風聲小了,到時候我們将三丫頭送出門去,這事就算過去了。”

按理這樣是最好的,京城本就亂,世家裏誰還沒些龌蹉事,只要過了那段風聲,日子長久誰會沒事窮惦記未知真假的謠言。可沈靜萱心總懸着,她覺着這事過于蹊跷,沒有這麽簡單就會平息。

“今日來的可是四哥哥?”沈靜萱沒頭理的将話突地扭轉

“怎麽忽問起這個”賈氏理不清,五丫頭是個有主意的,女婿府裏邋雜事料理的頭頭是道,她聽了都很詫異,今日喚人來也有幾分緣由在裏頭,她解釋道:

“是你四哥哥,你大哥哥和三姐姐如今壓在府裏,你父親因這事險些背過氣去,臉色青的吓人,不宜見人,你祖父祖母上了年紀身子骨不大爽朗也沒來,今日這圍獵場我沈家若閉門不出,不正應了外頭的流言蜚語,還不知會怎麽傳呢”

沈靜萱深知四哥哥的沒心沒肺,牽扯進沈家的名聲,四哥哥的嘴還是牢靠的。現在離上半場圍獵落幕也就幾口茶的功夫,沈靜萱想着叫四哥哥親回一趟沈家,母親方才說沈家為的避免沈家落人口實強要四哥哥來,那自己定不能再支使四哥哥回去,如此一來前頭做的都白費了。

“海棠,你拿着我的玉佩去尋劉随侍,要他親去沈家一趟,務必要見到父親,便問三姐姐如何了?速去速回,切記親來報我”沈靜萱從腰上取下配飾雙魚佩

劉随侍是王爺的親近随侍,騎射之術習得不錯,身手靈活,半個時辰應就能跑個來回,王府這回帶了不少親随,留了幾人守着馬車,這劉随侍正是其中一位,獨有單騎。

海棠應聲急急的往帳篷外跑

“妹妹這是何意?姐姐有些糊塗了”賈氏也不禁搖頭,不解其意。

沈靜萱不過是猜測,可不知怎的越發不安焦灼,似有只手不斷的攪亂思緒,浮空行走缰繩般坐立不安,大姐姐和母親問了,她定了定神,覺着還是先同她們留個心眼,免得真發生差池,她們自亂了陣腳。她不敢危言聳聽,只好将其中厲害疑點,翻出來擺在眼前。

“所以,母親細想三姐姐如何同鎮遠侯家公子相識的?大哥哥或許會在其中搭橋,但依我平日所見,大哥哥不會如此混賬,親手把自個兒親妹妹送去與人做外頭情人?這是要遭雷劈的,因而依女兒所見,大哥哥是不得不搭橋而非主動搭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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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點撥,賈氏忽地開朗,她是沈家當家大娘子,沈家庶長子的脾性多少她比五丫頭要知道的多些,之前因四哥兒來報她,她氣糊塗了

沈家大哥撞火铳口子上,賈氏哪裏還會想他平日怎樣,支使親妹勾搭外人的高帽就蓋了下來,如今在一細想,他還真沒這膽。

“定是衛氏那賤婦”賈氏指甲深深扣進肉裏,五官扭曲,一副恨不能活剝了衛氏的模樣。

小輩許是不知衛氏為何能搶在大娘子未過門前懷上庶長子,賈氏自個門清,衛氏當年就是仗着伺候主子的名頭獻媚,伺候筆墨都伺候到床上去了,那些個狐媚手段勾得沈父流連花叢,生是弄大了肚子逼得沈家大娘子吃了她的敬酒茶。

如今鎮遠侯家的四公子可沒有正頭娘子,尚且也沒有風頭傳與那家姑娘相對眼,若是三丫頭與人早早珠胎暗結

三姑娘不比衛氏奴婢出身,正經兒的世家小姐,他沈家丢不起這人,鎮遠侯府更丢不起到時候兩家只能結為親家,外頭還要宣揚兩人是情投意合

衛氏這是挖箱底的教自個姑娘不要臉啊!攤上這樣的母親,也是禍害。

沈慶歡道:“這能說透什麽?三妹妹才是先算計的,他鎮遠侯府更應憂心”

“他鎮遠侯府憂心什麽?”賈氏到底多活了幾十年,眼界見識非沈慶歡可比,她冷笑道:“衛氏以為捏着鎮遠侯家四哥兒,女兒就能穩穩當當進侯府了?大乾姑娘比不得小子,這事東窗事發

鄭家四哥兒撐死落下個浪蕩子的名頭,他執意不娶三丫頭過門,沈家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名聲臭了往後不好相得好親事?別忘了人家堂堂侯府,真要是想擡大娘子還能短了不成?

鎮遠侯爵家的大娘子厲害着呢,不定倒打一耙,說是三丫頭先勾引的他家哥兒,姑娘家的總歸是先吃的虧,名聲毀了這一輩子就毀了,沈家能養出這樣的姑娘,還有什麽好名聲?”

沈靜萱點了點頭,賈氏這番話點在了要處:“我們知道這理,衛姨娘更是知道,三姐姐生在局中更是謹慎又謹慎,可為何偏偏會光明正大去酒樓?酒樓人多眼雜,三教九流數不勝數,在哪裏私會可不聰明,還如此巧合叫四哥哥瞧見?大姐姐不覺蹊跷?”

沈慶歡道:“是蹊跷”

沈靜萱眉頭緊鎖:“以三姐姐的謹慎是不會應允,然她卻去了,若我沒猜錯,只能是有人給她信心,酒樓必定穩妥,且這人比她還謹慎,七成是鎮遠侯家四哥兒,三姐姐并未全然放松警惕,她帶上大哥哥就是最好的依據。他們身在局中許是會認為是巧合,可我們在局外,這些巧合太是時候,大姐姐覺得像什麽?”

沈慶歡絞盡腦汁,忽地靈光一閃,卻渾身刺骨的寒:“像有人故意的”

這一環扣一環,要是有人故意算計,藏在背後的手就駭人了,那就不止是要沈家身敗名裂。不知者無畏,知道真相的時候,周身的血液那一刻都會冰涼,因發現死亡的利刃就懸在自己的頭上,離額半寸,不知下一刻會不會鮮血飛濺,命喪黃泉。

心憂沈家出差池,沈靜萱索性留在母親的帳篷,王爺處她派了丫鬟去請人過來。聞得冬強捷報,王爺箭無虛發獵得獵物最多,沈靜萱驚了驚

看來上場前那句夫人盡管放心,并非空頭大話。賈氏也樂不可支,女婿騎射過人,她這岳母也面上有光,如此一比,軒哥兒就有些不盡人意了。

“軒哥兒還年輕,騎射之術且稚嫩,往後還需女婿指點一二”賈氏客套了幾句,軒哥兒連連點頭應好,李長庚也不與人客氣,直言“不敢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見外”樂的賈氏合不攏嘴,誇女婿如此懂事。

這滿京城都在傳康王脾性乖戾,賈氏不明覺厲,哪有的事,這女婿反倒比大姑爺好說話些。不過教軒哥兒騎射之術也就随口說說,真能叫人堂堂王爺做那教頭的活,給個膽子,賈氏也不敢不識好歹。

人家給面兒是人家的涵養,這個人若是僭越只會在人前鬧笑話。

“王爺,妾身正有事問你”李長庚詫異道:“夫人但說無妨”

沈靜萱道:“其實并非大事,夫君可否與鎮遠侯家四公子有過交涉?他這人... ...如何?”她心裏隐隐不安,這話本不該問出口的,她一有夫之婦同自個丈夫打聽外男,說不去有些難聽,可她憋着口氣,好似問出來能心安些。

“鄭淵?夫人打聽他做什麽?”李長庚眼中疑惑,沈靜萱怕人誤會,解釋道:“也沒什麽,家裏同他扯上了關系,随口問問的”她以為的差池,如今還是她尚是一人空想,不敢在人面前提起,以免落個胡思亂想的名聲。

李長庚沒太在意,今兒心情舒暢,沒往深處想道:“我與他倒有過幾面之緣,不熱絡,用左侍郎甄卿的話說,這人不是個東西,花花心腸,奸淫擄掠一樣沒少做,全靠侯爵娘子在身後收拾爛攤子,流水的銀子砸進去保住他的命,富家子弟的通病,他尤甚罷了”

“對了,前些日子徐氏似要将六公主許給他,光是宮裏的傳召便有好幾道,我一時片刻也猜不透徐氏的心思”

徐氏膝下共有兩女一子,長女是三公主,幼兒早衰,三周歲染了風寒,不經扛走了。長子昌王,沈靜萱是見過的,明晃晃的行于天地的金玉珠寶堆,倒是這唯一的小女兒徐氏很是偏疼,吃穿用度比旁支的公主勝過許多,多是徐氏在身後補給的。

李長庚之所以留意,只因這小妹妹生的好,性子也好,半點不随徐氏的刻薄深沉,溫婉的像一抔清水,深得父皇喜愛。

就是如此寶貴的小閨女,到了議親的年歲,原以為徐氏少不得要興師動衆在京中辦一場相親宴會,可卻忽地匆匆定下了人選--鎮遠侯四子,京城百姓一聽這麽都道一聲不是東西的人,偏偏入了徐氏的眼,李長庚一度懷疑,徐氏之前對六妹妹的喜愛都是虛情假意似的。

選的什麽人這是?!

沈靜萱也不大明白徐氏的做法,因天下真心疼姑娘的母親,誰會将女兒望火坑裏推,明知前面是滾油鍋,徐氏還義無反顧?

不過很快沈靜萱就明白徐氏葫蘆裏買的什麽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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