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勤政殿前的宮階很長,拾到最高處沈靜萱覺得腳有些酸疼,與正陽殿不同,勤政殿朱門前立有九根蟠龍柱,蟠龍盤旋在白玉石柱上,腳騰祥雲,龍須飛揚,鋪面而來的是股猙獰恢宏,宮殿內一眼瞧出無法窺見兩側盡頭,殿中央立着個雙人合抱的香鼎,描金繪彩的盡是龍鳳麒麟諸流的刻紋。

丹樨之上的龍椅上坐着一道人影,沈靜萱走到跟前才瞧清模樣--正是外頭謠傳已然行動不能自如的天禧帝,果然傳言不可盡信,天禧帝雖如風中殘燭,眼窩深陷,幹癟垂老,但好歹能瞧出人樣,外界傳的天禧帝已然沒有人形了。

“兒媳見過父皇”天禧帝攏拉的眼皮輕顫了一下,緩緩睜開:“來了,到朕跟前來”

沈靜萱依言走到跟前,天禧帝指了指一旁的鳳椅道:“坐”

“這... ...兒媳不敢”

天禧帝知人在顧忌什麽擺了擺手道:“無事,是朕要你坐下的,朕恕你無罪”沈靜萱摸不着頭腦坐下,身下這把椅子上頭以往坐的都是大乾的皇後,如今破了例。

“你可知朕為何要你坐?”

她猜不透:“兒媳不知”

“那朕告訴你”天禧帝目光往遠處看去,外頭天色有些暗淡,墨染的天空零星綴着幾顆星星,黑漆漆的一片,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再看什麽。

“你可知這鳳位上坐的都是何人?”天禧帝未待人回答就繼而道:“上頭坐的都是我大乾歷代的皇後,朕的祖母永壽惠康太皇太後坐過,母妃慧敏端陽皇太後也坐過,對了,還是有朕的妻子,元恩慧皇後,只可惜她不稀罕這把椅子,占了六年,就把它還給朕了,朕和皇後一樣也不稀罕,一樣不願見到它,往常它都被朕移到寶庫裏,今日才移出來,老大媳婦兒覺得如何?”

沈靜萱不知該如何答,因她猜不透人的心思,天禧帝道:“但說無妨,朕今日只想聽聽真話”

看得出來,她不得不答,沈靜萱硬着頭皮道:“天下人都以為這把椅子金貴,都認為它是天底下最舒服的,可兒媳卻不覺得”

天禧帝詫異道:“為何?”

“這椅子乃赤金鍛造,本就比木材堅硬,就算用了上好的褥子細軟終究不過是錦上添花,單論舒坦,煙波的紫檀水沉木椅,東塞紅木椅都要好上許多,這鳳椅之所以天下人趨之如骛,不過是它前頭的主人--我大乾的列位皇後,沒了這一項,這把椅子不過是金銀堆砌起來的疙瘩”

天禧帝愣了愣,後撫掌大笑:“好... ... 好啊,不愧是老大看重的人,如今看來朕諸多皇子當中還屬老大獨具慧眼,是個聰慧的人”沈靜萱道:“父皇謬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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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少有誇人,你不必自謙”說着他突兀的輕咳起來,那架勢恨不能連同心肺都咳出來,沈靜萱面色一變,殿內只餘下她二人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沈靜萱四下掃了眼,将龍椅一側擺了個朱漆木托,上頭有一盅瓷杯,她忙取了過來,是盞參茶,想來是李長寧備下的,她朝人道:“父皇,喝口茶潤潤嗓”

“嗯”天禧帝喝了茶止住咳嗽,他往龍椅上一仰閉目養神,沈靜萱順勢将茶盅放在托盤上,靜靜立在一側,也不出言,好半晌都沒有動靜,沈靜萱眼尾見外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想着怕一會兒出宮得是什麽時辰,切不可太晚。

今日是除夕夜,京城大街這個時辰怕是很熱鬧,只是為何一朵煙火都沒有,不應當的啊,往年她還閨中,坐在院中天井就能瞧見京城上空的煙火不斷,有富貴人家乞求美滿,會特地放,豪門世家更是了得,他們不缺那點銀兩。

忽地,她神色一頓,往前走了幾步,只見外頭漆黑的夜空下一朵耀白色的光團沖上天際,一聲轟響中碎成漫天星火,整片天空被襯得一片大亮,沈靜萱愣住,這并不是自個印象中煙花,這光團碎裂之後,天空重新被黑暗吞沒,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時,坐在龍椅上的天禧帝卻睜開了眼,灰蒙蒙的陰翳遮住他眼中的厲色

“他們還是忍不住了”他的聲音很輕,輕的沈靜萱險些以為自己幻聽了,咯吱一聲,守在外頭的李長寧推門進來,他神色裏帶着慌亂:“陛下,出事了,外頭......外頭,昌王殿下反了”

沈靜萱聳然一驚?昌王反了?她猛地醒悟,原來那團白光是信號,難怪今日京城反常,還是那名內侍,沈靜萱突兀的通透了,徐氏之所以要假傳旨意為的就是将她騙去她宮裏,如今昌王造反,宮廷大亂,刀槍劍戟的失手死幾個人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徐氏要殺自己?可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難不成她不是想殺她,而是要扣下她做人質,卻也沒道理,畢竟康王不在京中,沈家如今元氣大傷,她不過是個空架子,抓了又能威脅何人?

她心中百轉千回,但總歸焦灼,她現在就是甕中鼈,昌王要反,最後必定直指皇城?可不就是她現在的勤政殿!

她錯愕的朝龍椅上看去,天禧帝半分不焦灼,淡然道:“朕知道,你下去吧,命禁衛軍守好勤政殿四周,能托一時是一時”李長寧神色一變:“可...可若沒有援軍,我們”

天禧帝道:“誰說沒有援軍?”

李長寧一愣?昌王這些日子調兵遣将他是知道的,昌王有反心早就是司馬昭之心,可陛下多年來不理政,除卻塞外的燕北軍還牢牢的捏在手裏,餘下的兵權早就零零散散的分在諸位王爺手中,屬康王和昌王二人執掌牛耳。

塞外離京路途遙遠,并非一兩日能趕到。昌王有徐有年那老匹夫相助,既然昌王反了,宮裏的徐氏就是最大的內奸,她畢定會同昌王裏應外合,皇宮的禁衛軍守不住多久的,沒有援軍,如此下去他們只會被困在甕中,最後被昌王斬草除根。

可他剛剛聽到什麽?陛下說有援軍?誰?李長寧愣愣看着陛下,又與一旁同樣滿臉震驚的康王妃兩相對視。他腦海中忽有串煙花綻放,猛地明白過來,正是明白他更覺得不可思議,他顫抖着聲音道:“陛下,這援軍... ... 莫非...莫非是康王殿下”

這回換沈靜萱迷糊了,怎的扯到王爺身上來了?王爺不是被遠調去了塞北了嗎?如今行了半月的路程,怕早已行遠,燕北軍趕來不及,王爺同樣也是遠水進不了近渴,如何當這援軍?

天禧帝靜靜看着穹頂俯沖而下的巨龍,淡淡的笑開:“你以為我為何要将他調出去......真的是因為小六?朕只是老了,卻也沒瞎,連你都能瞧得出來老三有反心,朕難道能看不出來?徐友年的徐家軍久留皇城為的什麽?貴妃深知鄭家四子脾性卻依舊來求朕賜婚又能為的什麽?朕比你們都明白!”

李長寧打了個哆嗦,原來...原來陛下都知道,所以他調康王出京不是要将人踢出儲位,而是...以退為進,康王平定昌王反叛,這儲位名正言順就落在他頭上了。

原來康王在陛下心裏,早就是儲君了!

天禧帝突兀的朝沈靜萱招了招手,他眉眼裏含着祥和,歉然道:“老大不得不離京,沈家不得不削爵位,否則老三不敢反,若是等朕死了,老三再起來奪位,老大就算手握重兵也必定九死一生,倒不如朕還沒死,這京城還沒亂,這樣老大才會贏得更有勝算。”

沈靜萱這一刻脊背止不住的發涼,官家這一局算計的天衣無縫,無論是她還是徐貴妃都猜不出是他的意思。或許不是三姐姐巧合撞上宣旨公公,而是宣旨公公在等三姐姐,如此一來,無論三姐姐何時逃出沈家,宣旨公公總能撞上她,欺君罔上的罪名沈家避無可避。

“可... ...為何是王爺”沈靜萱忍不住問,京中人知道康王同官家,父子之情淡薄,反倒是昌王殿下親厚些。

沈靜萱自己也體會過他父子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所以她才不會疑心到官家是故意支開王爺,而非真的鬧了王爺。

天禧帝聽得她問,蒼老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那笑帶着溫情,像是暖陽照在心田,沒有算計,純粹的透明,他說:“不為何,因為這是我欠皇後的許諾,朕今日完成了,往後才有顏面去見她”

沈靜萱忽地明白天禧帝為何要她坐身後的鳳椅了,她看了看那天底下女人癡狂的榮耀,天禧帝說:“你猜出了朕的用意,老大他也沒有辜負朕的期望,他的恨絕适合做帝王,但他太過無情,朕不能立他為儲君,否則以他的性子,只會留下千古罵名,如今有撥亂反正的名頭在,他的恨絕卻能讓他做最好的帝王,太平盛世反倒不行,好在有了你這皇後,倒也就合适了。”

“朕很放心”他臉上自始至終帶着笑,皮包骨的身子卻還能為長子如此謀劃?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卻也做足了一名父親該盡的責任,他無愧。

今夜京城的天變了,一些人徹夜未眠,一些人将淪為階下囚,一切一切都源于自己身邊這人的算計,可沈靜萱挑不出他的錯,因為帝王權術,自始至終都很少一人能做到像他一樣,不忘當初一個小小的承諾。

--正文完--

**番外**

長階血未停,徐氏在宮內策應昌王,裏應外合,在昌王反軍逼至皇城外,徐氏命人大開皇宮大門,昌王反軍毫無阻礙長驅直入皇城,宮道女婢內監慌不擇路,驚恐聲萦繞在兩道宮牆之內,昌王鐵騎踏過,血濺三尺高,一具具鮮活的屍體倒地将原本寬敞的宮道堵得無落腳之地。

內宮閥變,往常這些大受京城內官員巴結的宮婢內侍,此刻命比草賤,如待宰的羔羊。

勤政殿九十九道臺階,盡頭兩尊青銅石羊,放眼所及滿是禁衛軍,他們着玄鐵甲,負絞龍弓,箭壺裏倒插密密麻麻的羽箭,腰上還配着玄鐵弓刀,雖未出鞘,卻因主人那股煞氣牽動,刀鞘上暗沉的紅銅鏽透着陰森,那是刀下亡魂的烙印。

禁衛軍守衛大內,是歷代天子踏下最聽話的奴才,像是一柄飲血的刀,刀鋒所指盡歸那位帝王的指令,且人人都有以一當十的本事,不過百人的軍營卻能叫反軍止步勤政殿石階之下。

箭羽橫空,反軍急退兩射之地,為首的反賊一聲令下“盾騎手”,反軍軍營一陣騷動,裏有數十名持着兩人高的盾牌上前,接踵挨着并出一片銅牆鐵壁來應對。

昌王反軍多是徐家軍,徐老将軍一生戎馬練兵有道,雖做不到營中士兵賽過禁衛軍,卻也是靈活的好手,且徐家軍兵馬龐大,昌王暗下還招募不少騎兵,由徐家長子徐旭帶頭沖鋒,以多勝少,以勢壓人,禁衛軍人馬緊缺,總有彈盡糧絕之時。

豈料禁衛軍勇不畏死,勤政殿一時三刻很難占領,他們是官家手底下最厲害的鷹爪,上峰不撤令,就算戰至到最後一人也要嚴防死守。徐旭也不着急,半月的布局,足夠昌王掃清京城中的異軍,除夕佳節兵變,家家燈火通明,團聚和美,昌王軍事有準備一聲“殺”字令,伴随光團的碎星火消失在漆黑的天穹,京城裏能與昌王對上一時三刻的府邸,被徐家軍血洗,京城已然落入昌王之手,只待攻下勤政殿,大乾就要有新帝登基。

沈靜萱透過大殿的空隙看見外頭的屍山血海,胸口堵了團棉花,不上不下,難以喘息。天禧帝好似全然不懼外頭的厮殺吶喊,他篤定,昌王反軍覺無生還之路!

子時一刻,天上顯出一輪皓月,兩軍交戰疲憊,禁衛軍悉數橫屍在地,而徐家軍贏得慘淡,但沒事,只要逼着天禧帝退位,昌王登基,他們根基會在往後一點一點壯大,更甚如今。

昌王咧嘴露出笑容“給我殺進去,父皇,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太上皇吧!”

徐家軍振奮,舉刀曳地,鐵兵在地上托出的火星,似在為這一場反叛賀彩,可事與願違,徐家軍未能拾階而上,因為康王的援軍到了--禁軍軍全軍覆沒,争取來的,足夠同塞北軍會師的康王援軍敢至。

昌王不曾想到這人還會出現在京城,還出現在皇宮大內,在他大業将成之際,他目眦欲裂:“康王,你違背聖意私自回京,是死罪”他掃了眼康王身後腰圍皮群的兵馬,臉色霎時冰冷:“扇動塞北軍回京,若狄戎來犯我邊境,我大乾城郭失守,你康王就是千古罪人,世人唾棄!”

康王冷冰冰的看着人,一身赤金玄甲下的他,眉峰染着寒意,青鋒指地,薄情的唇沒有一絲血色,臉上還帶着不知何人的鮮血,皎潔月色下,他似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修羅:“你說完了嗎?說完了好上路”

“你... ...”昌王悚然失色,他指着人,唇瓣止不住的顫抖:“半月光景,你早已離京百裏之外,怎麽可能趕得回來......”難不成他根本沒去塞北?

昌王死命的搖頭,嘴裏瘋狂的念叨:“不...不可能”他安插在軍營的探子日日都在回他康王大軍的行程,絕無錯漏,正是因康王遠在百裏他才敢肆無忌憚收割京中其餘諸位勢強的皇子!

縱然徐家軍因此大傷元氣,可那又怎樣,只要他攻下皇城,贏的只會是他,康王...只能成為階下囚,成為自己手中的蝼蟻。

可現在他離登頂只差一步之遙,原本遠在局外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他所有的算計都沒考慮到他這變數,因此強弩之末的徐家軍此刻對上康王與塞北軍這只全盛的虎狼之師,下場可想而知。

李長庚自然不會告訴他,前五日他們是在行軍,糧草兵馬遠離京城,往塞外而去,可那僅僅是前五日,李長庚不會蠢到相信他的好弟弟不會在軍營裏安插耳目,那五日為的就是引蛇出洞,除掉那些隐在暗處的耳目,繼而截獲他們同皇城的聯系,更甚,李長庚将計就計,傳假情報入京,迷惑昌王,讓他肆無忌憚清除異己,他好漁翁得利。

昌王這一局滿盤皆輸,伏法在李長庚劍下,死去時他眼中滿是不甘,明明......明明他都要贏了,為什麽.....會這樣

他輸得很冤,因為他從未想過會是自己敬重的父皇在算計他,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好父皇布的一局好棋,為了不過是當年他當年與先皇後的一個承諾--大乾的江山,只能是我與元寒的孩子,他才是我大乾往後唯一的主!

李長庚在行軍第六日,撞上了塞北軍的首領安陽,安陽是天禧帝棋盤裏的最後一枚棋,他的作用是告訴李長庚該折返回京了。也是見過安陽,李長庚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父皇的成算,他在為自己掃清障礙。

若是直接傳位于他,其餘的兄弟定會心生怨氣,他雖手握重權,到底難以應付朝野來的四面楚歌,他想坐穩江山得付出太多的代價,父皇将他“流放”,為的就是讓他的其餘皇子內鬥。昌王背枕徐家,就是勢大,這些年他又不斷招兵買馬,因而老二的勝算最大,且天禧帝一定會讓老二勝出,且清理諸多兄弟後,他還留了老二起兵反叛的條件,且他還算準了,禁衛軍全軍覆沒一定能拖到他趕來收網。

這局棋很大,大到父皇算計到一絲一毫,算計到他能穩穩将自己托上帝位,從此京中再無反聲。李長庚一開始想不透,父皇偏偏要如此,可一定是因為母親,只有為了母親,父親才會如此機關算盡,縱使那些死的都是他的親生子嗣。

他李長庚贏就贏在--他是父皇心尖尖上的人所出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門,他想去看一眼那人,或許當年他真的有苦衷,因為今日他能算計親生子嗣,甚至調回塞北軍,不懼擔上千古昏君罵名,如此都不怕了,當年他或許真的有口難言。

李長庚走到最後一階,宮殿的門忽地開了,燈火通明的大殿內一道影子緩緩走出,他認出來了--是他的大娘子

“王爺”李長庚涼薄的嘴唇忽地綻開一抹笑容,他在行軍的路途中,念的最多的便是自己這位賢惠的大娘子,離開的這些日子他倒更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他喜歡沈靜萱,他心悅她,當初的好感在不知不覺中已然成了喜歡,割舍不掉的喜歡

他低低的應道:“我......回來了”

沈靜萱強忍住落淚的念頭:“嗯”她心緒紛亂,這半月以來她一直覺得少了什麽,當昌王反軍殺到勤政殿的時候,她在冷冰冰的大殿內,望着外頭一具具倒下的禁軍,沈靜萱忽地明白了,她少了那在她身後的肩膀。

成婚至今,她一直都在抗拒,縱然兩人在床弟上歡好,往日也相敬如賓,可她卻沒有敞開心扉,她只把李長庚當成王爺當成夫君,卻從未把他當做心上人,其實自己早在不知不覺已然喜歡上這人了。

這次遠調,人離開了自己,反倒讓她看明白了。

她是屬意李長庚的,不是夫妻舉案齊眉那份刻板,而是舍不去忘不掉的喜歡。

李長庚瞧着妻子漸漸紅潤的臉,猝地一笑,伸手将人攬進懷裏,沈靜萱唬了一跳,忙推他:“王爺,官家還在裏頭等你,要我出來傳你進去?你快進去別耽誤事兒”

李長庚搖了搖頭道:“你擡頭”沈靜萱不明所以,照做,不知哪個犄角突兀的傳來一聲尖銳的響聲,一道白光直沖天際,一聲巨響,在墨色的天穹中開出朵絢麗的煙火

殿內的漏鐘叮咚一聲,子時中夜,新一年的開頭。

李長庚突兀的低下頭,在人耳邊低低的道,聲音說不出的動人心弦,他說“這是你我結為夫婦的第一場煙火,以後每年,本王都陪着王妃一起”

最好的喜歡便是一生一世的陪伴,沈靜萱喜歡李長庚,明朗心意後,她是個灑脫的人,點了點頭應道:“我也願意陪着你”

李長庚身子一僵,而後嘴角止不住的上揚,長階血未停,天際皓月姣姣,竟別有一番風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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