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林寒迅速地跳上床,小心翼翼的緊緊裹着白色的鵝絨被褥,生怕留下一點縫隙讓方穎西占了便宜。她看到方穎西玩味似得挑了挑眉毛,嘴角泛着笑,将她手中的那一摞衣服放到床尾,然後仔仔細細的抹平了床單上的細微皺褶。林寒想笑,偷偷将頭蒙進被子裏。

“你這樣笑會得內傷。”方穎西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進了林寒的小耳朵,還沒等她收住笑容就感覺一只涼涼的手伸進了被窩,直接撲到了她的脖頸處,“今天好冷,聖誕節快樂。”

前言不搭後語。林寒腹诽了一番,還是不自覺的将方穎西的手從身後拉到了面前,貼放到胸前,想要捂熱她。這動作林寒做的很随意,或者很随性,她只是想要暖暖方穎西的手,于是就這麽做了。但若放到一夜之前,打死她林寒也做不出來。

“聖誕快樂,方穎西。”林寒嘟囔了一句,聲音低低的,叫人聽不清楚。

方穎西的身子明顯一震,她不喜歡與人這麽親近,腦子裏不合時宜的想到了林寒還沒有洗手洗臉,一下子身上不知起了多少個雞皮疙瘩。但手心裏暖暖的觸覺還是很舒服,叫她不忍抽離出來。直到整個手掌都被林寒暖暖的小身子捂熱了,方穎西才輕輕一拉,将手抽了出來:“小林律師,麻煩移架衛生間沖個涼,可好?”

林寒傻傻一樂,想到了方穎西那令人發指的潔癖,起身要往衛生間去,但是裸奔這回事兒她幹不出來,只好朝方穎西使眼色:“方穎西,看多了不該看的要長針眼的!”

方穎西不以為意,抱着肩膀擺出副駐足觀望的架勢,朝林寒樂道:“林寒,你做了這麽對不起我的事情,我都沒有跟你計較,你還咒我長針眼?我倒看看誰長針眼!”方穎西一向好強,林寒一聽她的話立馬敗下陣來,讪讪的嘆了口氣道:“方穎西,是我對不起你,我會負責的,你放心。”她說的很坦誠很直白,當然也很真心。

方穎西笑了,跟朵花似得:“負責,那是一定要負責的。你昨天對我做的事,我都記下了。如果再犯,我絕不繞你。”這朵花看樣子就不好摘,林寒不是采花賊,只不過偶然的采了一朵帶刺的。

離開方穎西的家才早晨七點三十分。林寒站在寒風裏縮了縮脖子,嘴裏抱怨着方穎西變态的工作習慣,這麽一大早就要去上班了,一掃把就把她趕了出來。這個點去事務所一定會被評為本季度最努力的員工的!

方穎西的公寓離信諾律師事務所很近,步行也就二十分鐘,林寒冷的将手抄在口袋裏,頂着獵獵冷風一路往前走,腦袋裏還回味着臨行前方穎西對她嚴肅的囑咐:記得吃早餐,親愛的。

親愛的,嘿嘿。林寒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在晨光中顯露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那股高興的勁頭怎麽遮掩都遮不住。一路走一路想,林寒覺得就像做了個夢,一夜之間方穎西就變得那麽溫柔和熟悉了,就像是假的。

停下來準備過紅綠燈,林寒一轉頭看到了綠水茶樓。這個地方她記得很清楚,那是第一次見到方穎西的地方,她甚至還能回想起來當時自己忐忑的心跳,回想的起那個秋日的午後迎着點點陽光,她站在這個路口等待着她的第一個當事人。

越好是四點整的,林寒等在茶樓外頭不停的看手表,四周未見到一個傳說中三十歲不到,衣着考究,面容嚴肅的女人。這幾個形容詞是事務所多事的同仁交代給林寒的,他們中幾乎無一例外都接觸過這位年輕的女士,同樣,無一例外被狠狠的訓斥過。這位在信諾出了名挑剔的當事人充滿了正義感,每年總是會有那麽些事情需要上法庭,這一回的事滿滿的寫在林寒手裏的卷宗裏。

那是個怎樣的人呢?林寒一邊焦急的等待着,一邊暗自揣測。她不喜歡與年輕貌美的女人打交道,因為林寒本人長着一副桃花眼,總是顯露出那麽點風塵氣,加之年紀輕不成熟,每每叫別人生出懷疑來,而女人對女人的懷疑尤為多。但這第一個當事人是林寒的老師沈明君大律師親自指點給她的,她不能推辭。

時間已到傍晚四點四十分,夕陽的餘晖落到寬闊的馬路上,林寒站在馬路的一邊擡頭迎着陽光向對面張望,一眼便看到了從那邊走來的身影,還沒有看得清明,林寒在心裏卻已經認定了那個人,那個人就是她的第一個當事人,方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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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方穎西穿了件厚厚的米色風衣,整個人在落日的餘晖裏像度上了晶亮的色彩,一路小跑,走到馬路的中央就看到了對面站着張望的一個極為年輕的女孩,說是女孩真的一點也不為過,高高紮起的馬尾辮,短短的外套,依稀還看到腳上蹬着雙匡威。在形象上,方穎西立馬給出了一個不及格。這樣的律師誰敢請?

別人當然是不敢,但是她方穎西是誰,對她來說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徑自走到了這個小女孩面前,露出她潔白的牙齒,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方穎西。”

林寒當即一愣,雖然她早認定了那個人是她的當事人,但是沒想到對方就這樣走了過來,不帶半點猶豫,那笑容自然而真誠。她承認方穎西的自信在那個時刻打動了她,也擊敗了她:“你好,我是林寒。”

秋風不比冬風溫柔,陽光卻是同樣溫暖。朝光與暮光,林寒定在十字路口,照着那時候的樣子靜靜的站着,目光飄向了馬路對面,不知道在這清晨的陽光中會不會也有一個方穎西就這樣自然從容的走過來,伸手她冰冰涼涼的手,道一句:你好,我是方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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