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冬風瑟瑟的刮着，掠過臉上有些微刺疼的感覺。痛感喚醒了林寒，也停止了她的回憶。林寒摸了摸鼻子，涼涼的，被這冷風吹的就像個小小的胡蘿蔔。她突然想起清晨躺在方穎西的床上她也是這樣摸着鼻子，然後驚吓到的。那股血腥的味道，此刻鼻息中仿佛依然殘存。林寒攤開手心，細細的打量自己薄薄的纖瘦的手掌，指甲修剪的極平整。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曾這麽仔細的修剪過指甲，甚至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樣認真觀察自己的手，還是第一次。林寒突然沒頭沒腦的想起了前段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手指強_案。如若問罪，那麽她是不是也将是第二個被告呢？林寒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擡頭迎着的光線已顯出幾分熱烈。
一天的工作繁繁瑣瑣，似乎是聖誕節的關系，林寒今天沒有安排上庭。律師事務所裏是沒有半點節日氛圍的，同事兼同室的萬玲幾次走到林寒身邊，仿佛有什麽話要對她說，卻一整天也沒有說出口。只在下班前交代了一句：晚上回來吃火鍋。
林寒數着手裏的卷宗，一瞥眼就看到了旁邊的手機。方穎西沒有聯系她，連一條短息都沒有。林寒不知道在這時候是不是應當主動一些，她從來不曾主動過。于是，拿起手機，寫了一行短息，删掉，再寫，再删掉。如此往複很多回。
啦啦啦……歡快的音樂在手心裏炸開，林寒吓得差點把手機扔了出去，定睛一看屏幕，是萬玲的名字。按了個接聽鍵，就聽到萬玲在電話那頭噼裏啪啦說了一大通：“小寒，晚上早點回來吃火鍋，千萬不要遲了！更不準夜不歸宿！對于你昨晚的反常，我準備晚上跟你談談心，了解下你現在的心路歷程，看看需不需要我來幫你做做心裏輔導。好了，我挂了，你趕早啊！我先回了！”從頭到尾林寒沒有來得及說一個字，就聽到啪的一聲，對方已經挂線了。
萬玲翹班買菜去了。林寒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沈明君的辦公室，裏面的燈已經滅了。她還想再等等，等等電話會不會響起來。或者等等自己會不會就有勇氣給方穎西發短息了。辦公室已經漸漸空了，沒有幾個人會放着好好的聖誕節不過而加班的。林寒也只得收拾收拾東西，将手機揣到口袋裏，下班了。
啦啦啦……鈴聲和震動同時響起，林寒看也沒看就按了個接聽鍵放到耳朵邊，大聲說道：“萬玲同志，我已經下樓了，請不要催促！不就是吃個火鍋嘛，又不是吃鮑魚，不要急！”
萬玲那頭卻半天沒有動靜，電話裏依稀聽得見對方平靜的呼吸聲，良久，在林寒喂了第三聲之後，終于有了回應。“嗯，我喜歡火鍋。但是能不能給我燒個單鍋呢？”方穎西的聲音輕輕的從聽筒裏飄蕩到林寒的耳朵裏，就像冬天單薄的并不溫暖的陽光撒到了人的身上。
“啊，方穎西？”林寒有點反應不及，只叫出了個名字，卻一點反應下去的力量都沒有了。冷靜了大約三十秒，做了個深呼吸，才鼓足力氣對着手機說：“方穎西，你要吃火鍋？你要來我住的地方吃火鍋嗎？我問問能不能煮個單鍋的雜燴。”林寒覺得大家圍在一起涮菜那就叫火鍋，單單吃一個盆裏的菜，那就只能叫煮雜燴了。
方穎西的呼吸明顯有點不平靜了，輕輕哼了一聲，道：“林寒，我就喜歡吃單鍋，喜歡吃雜燴，怎麽了？你不歡迎就直說，何必找這麽多借口！聖誕節快樂，拜拜。”說着就要挂電話了，林寒一急，對着手機就大叫起來：“別，別這樣，你來吧！我在路口等你。”她沒有問過萬玲做了這個決定，風險很大。
方穎西只嗯了一聲就挂線了，留下林寒愣在馬路上。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得罪方穎西了，潔癖超群的人要吃火鍋本身就是個悖論。林寒搖搖頭，趕忙攔下輛出租車。
客廳裏萬玲忙得不亦樂乎，廚房裏正在洗菜的是萬玲的現任男友餘曉海。聖誕節的晚上他們沒有把可愛的林寒丢下，準備着做頓豐富的火鍋晚餐，一起度過這個美好的外國節日。林寒的鑰匙聲惹得萬玲一陣雀躍，她是個人來瘋，最喜歡熱鬧。
那歡快卻在林寒愁眉不展的進門時消散了大半，因為林寒說她邀請了方穎西來一起吃火鍋。萬玲只覺得右邊的太陽穴跳動的厲害，眼角處有根青筋快要爆掉了。她與方穎西曾經交手，從此後便勢同水火。林寒竟然不管不問将這個方嚴肅往家門裏帶，萬玲強忍着朝林寒冷冷瞟了一眼：“你和方穎西有什麽奸_情，快說！”
萬玲主接離婚案件，“奸_情”這個詞用起來是如此的美妙。她像盯着一個背叛家庭的丈夫一般，死死的瞪着林寒，沒有一點餘地：“老實交代！你都敢把方穎西領到我的地盤了，這奸_情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林寒的小辮子死死被萬玲揪在手心裏頭，她還能逃脫嗎？當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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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方穎西非要來的，我和她算好朋友吧！昨天她請我吃飯，今天我反請下。玲姐，別生氣，都怪我不好！”林寒嘟着個嘴巴一個勁兒給萬玲賠不是，她知道萬玲是團火，方穎西是團水，真真是水火不容的啊！
萬玲顯然不滿意林寒的這個解釋，同住多時，她了解林寒的為人。上下打量了幾遍林寒，勾起嘴角學着電影裏頭邪惡的一笑：“呵呵，林寒，你別以為我們都是蒙眼了，你們的奸_情我可是洞察很久了！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你！去，給方嚴肅炖菜去！”
萬玲一聲喝，本就沉默的餘曉海吓得手裏的盤子差點落地。林寒裝作默然的竄到廚房間去，胡亂炖起一鍋粥，準備伺候即将到來的稀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