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學設計的人是不是都很刁鑽。

當然，這句話只是林寒生于腹中死于腹中的怨言。

楊雪介紹的私家菜館位于城市南部的一座高檔小區裏，方穎西車足足開了四十分鐘，就那點油費都夠林寒吃好幾天的漢堡包了。林律師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問題上她是個俗人。

刷卡，停車，出來。林寒跟着方穎西上了住宅樓的第十二層。

敲門的是方穎西，應門的人只開了個小縫朝她倆瞧。林寒想起了TVB裏的反黑掃毒組，忍不住揚起了笑容：“方穎西，你請我吃飯還是請我做賊？”

“私家菜館的規矩多，不過，據說菜色很特別。”在有第三人的情況下，方穎西自動恢複原狀，好像從來沒有放松下來的冷着臉，拒人于千裏之外。

“噢。”林寒沒趣的應聲，跟着服務生穿過客廳進了個小房間，門上寫着百合廳。

其實旁邊就是牡丹廳、月季廳、玫瑰廳，不過“百合”這個詞還是讓林律師的無限遐想派上了用場。她那暧昧的笑容藏也藏不住的呈現在臉上，落到方穎西的眼睛裏，反射出來就變成了個白眼。

“林律師，矜持點，行嗎？”方穎西小聲提醒林寒，随口點了熱飲，将侍應生喚了下去。

“不點菜？”林寒挪了挪椅子，朝方穎西的身邊靠了些：“四室一廳，也沒見幾個人，不怕虧本哦？”

“昨天就預訂了，沒有經你同意，不知道林律師介意與否？”方穎西攪動着熱茶，仔細檢查了下杯盤桌盞，潔癖的症狀仍然一如從前：“還好算幹淨。昨天預訂了幾個特色菜，你挑喜歡的吃。對了，萬大嘴健全了沒？”

林寒沒吃過私房菜，眼神四下飄忽，寬大的落地窗讓陽光透進來，明亮的像在室外。

“玲姐啊，好些了，過兩天就出院了。就是情緒不是很好，沒辦法。”抿口熱茶，林寒挪挪椅子向方穎西靠近了些：“方穎西，楊雪到底喜歡誰？她是不是對你有企圖？”

方穎西的一口茶差點沒形象的噴到林寒的臉上，忍了忍才将将咽下去：“對我有企圖的恐怕不是楊雪吧？她最近也在鬧感冒，沒怎麽來設計室，堆了好多事給我。我前幾天開車經過天和廣場，看到萬大嘴和她打雪仗。”方穎西不懂林寒在誤會着什麽，說得清說不清的就只是這點內容而已。

侍應生端菜進來，兩人閉嘴沉默了幾分鐘。空空的桌子被七八個盤盤碗碗填充，香味一時間盈滿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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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和色彩，讓林寒忍不住直咽口水：“小資産階級就是會挑地方！”

“這頓就請你這位勞苦大衆敞開肚皮吃吧！”說着，方穎西将一盤鮮筍木耳往林寒面前推了推：“防輻射，防癌，抗氧化，請吧！”

“嗯。”林寒也不客氣，悶頭就吃起來。美食總是讓人忘記憂愁，她也不例外。家常小菜，吃起來真的有些母親的感覺，林寒嚼着筍尖，突然有些想家了。

母親做的菜并不是最好吃的，但是永遠都不會吃膩，這些年在外頭飄着，林寒用一只手都能數得清在家裏吃飯的次數。放下筷子擡頭盯着方穎西，她猜不透這頓飯是不是方穎西刻意安排的，但是心裏頭卻真是暖洋洋的。

“方穎西，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竹筍？”林寒砸吧了下嘴，吃掉了最後一根鮮嫩的小竹筍，回過頭笑容洋溢：“冬天找到吃筍子的地兒可不容易，你不會是想讨好我吧？”

“哼，”方穎西從齒縫間還給林寒一個音節，奉送一個白眼：“我自己喜歡吃，不行啊？不要自作多情，自古多情空餘恨，林律師讀過吧？”

又一次完敗。

林寒的書讀過很多，這話自然聽過。只是這樣的話從方穎西的嘴裏說出來，仿佛就不是原來的那個意思了。林寒用紙巾使勁兒擦擦嘴巴，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不多情，我專情的很。所以啊，肯定會有好下場的。你說是不是，方穎西？”說完朝方穎西眨了眨眼睛。

方穎西笑了起來。她知道林寒會狡辯的，也習慣了林寒這樣的狡辯。于是，笑着說道：“好下場，那要看你的運氣了。我可不是什麽好人，害了你，你可別找我報仇。”眼睛晶亮的方穎西有着與平日不同的神采，玩笑或者告誡，都像是個陷阱，只是林寒沒有絲毫的考慮就自己蹦了進去。

“你要是害了我，我就變成陰魂，陰魂不散的跟着你一輩子。”林寒跳起來，撲到方穎西的身上，像個小章魚将方穎西包裹起來，低頭俯身靠近方穎西的耳際，壓低了聲音：“方穎西，你快點來害我吧，讓我跟你鬧一輩子。不過，好像你已經害了我一次，你說對不對？”

這聲音像帶着電流呼呼的從耳道竄進去，直竄到了方穎西的心裏頭，激的她渾身一麻。她很想站直身子給林寒來個零下五十度的白眼，但卻使不上力氣，只能任由林寒的話、林寒的氣息在耳畔周圍浮動，時不時的貼上她的敏感的脖頸。

“我在想怎麽樣更多些了解你，為我們今後共同的生活打個堅實的基礎，你有意見嗎？”林寒歪着頭，将下巴擱在方穎西的肩膀上，喃喃低語。

“嗯。”方穎西習慣的應了聲，好像在思考林寒提出的問題，又似乎并沒有思考什麽。只是靜靜的讓林寒抱着，靜靜的閉着眼睛。半晌，才幽幽開口：“你，沒有別的話要問我了嗎？”說完側臉看了看擰結着眉頭的林寒。

這問題讓林寒心裏的很多問題都浮現了出來，一時又無從問起，只得先放開手，坐回到椅子上，輕輕嘆了口氣。

“方穎西，你認識一個叫許若蘇的女人嗎？”沉默了幾分鐘，林寒終于還是說出了口，爾後緊張地捏起了拳頭。

剩下的沉默屬于方穎西。閉着眼睛的方穎西像在斟酌，緊緊抿着的嘴唇略顯出一絲蒼白。卷曲而濃密的睫毛随着每一次的皺眉微微顫動，就像此刻林寒的心跳，那樣不均勻不規則，亂了節拍，變得脆弱起來。仿佛突地一下就會破裂掉，再也恢複不了了。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說的這個人。”

方穎西的眼睛睜得的很大，目光在與林寒交彙的霎那卻輕輕偏離，躲藏的這樣明顯，明顯得讓林寒感覺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