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方穎西的回答讓林寒心裏一涼，就像在最寒冷的天氣裏被澆了一盆冰冷的水。

林寒不記得是如何走出菜館，如何坐進方穎西的車裏的，甚至不記得是如何回到家裏的。她只覺得腦袋很論，思維很論，很多不明不白又毫無頭緒的事情交織在一塊，像是攪亂了的絨線球。只是她暫時沒有勇氣去解，最怕是解開了，她也就失去了些重要的東西。

臨睡前林寒想給方穎西發條短信，翻來覆去寫了半個多小時，總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麽，最終這短信還是沒有發出去。手機倒是适時的震動了下，方穎西的短息，寫着兩個字：晚安。

“這覺怎麽能睡的舒服呢！”林寒放下手機，無奈地想着，心思卻怎麽也放不下。方穎西的謊話真是謊的可以，且說出口時竟然能那樣從容鎮定，除了那一瞬間躲起來的眼神，幾乎毫無破綻。可惜，林寒相信的是證據。相信證據，不相信方穎西。這矛盾讓林寒輾轉難眠。

一夜清醒。

林寒盯着兩只熊貓眼走進了辦公室，受到了同事們的一致好評：煙熏妝有個性！

整堆材料林寒反複看了三遍，除了方穎西，她并沒有找到其他有價值的線索。然而，方穎西算是線索嗎？林寒只想搖頭，她寧願是個誤會，僅僅是個誤會。

“林律，你要不要見見許若蘇的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收集點人格證明？”小秦湊過臉驚醒了正在發呆的林寒，不禁打趣道：“林律，大早上來就發夢，昨晚上出去玩了？還是？”

林寒沒有答話，一出口怕是就會變成午餐時候的八卦。徑自接過小秦遞過來的地址條，林寒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些。如果沒有其他證據可尋，許若蘇的案子就只能想辦法賺點眼淚，保條小命了。

“您好，請問您是李瑩小姐嗎？我們是信諾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有些關于您高中同學許若蘇的問題，想跟您證實下，打擾了。”林寒帶着小秦找到了遞紙條上所寫明的地方，正巧碰上了李瑩休假在家。

“許若蘇？她出什麽事了嗎？”李瑩開門将林寒和小秦迎進去，臉上的疑惑顯然：“我和她不熟，而且很多年沒有聯系了。”

李瑩的話讓林寒有失望，簡略的将許若蘇的遭遇向李瑩說明了一番：“李小姐，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許若蘇給你的印象？”

“印象，這個還真是不好說。我們高中同學三年，我跟她總共說過的話用十根手指就能算清。我記得有同學提過，說許若蘇在小學的時候父母就意外離世了，她跟祖父母生活。我印象裏，她好像身體不是很好，經常病假，有點兒林黛玉的樣子，話少，憂郁，跟我們那時候的女孩有點不大一樣吧！”李瑩細細的回憶着。

林寒的黑色筆記上沒有記錄下多少內容，李瑩的話大多并不利于許若蘇的脫罪。

“李小姐，你認識方穎西嗎？”林寒輕輕合上了筆記本，裝作随意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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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穎西？”李瑩驚異的皺了皺眉頭，随後了然的笑起來：“林律師的調查很仔細嘛！跟許若蘇要好的同學，好像就只有方穎西一個人。”

坐在一旁的小秦伸手拉了拉林寒的衣袖，低聲說：“林律，你什麽時候調查的方小姐？沈律知道？”她确定她聽清了林寒的問話，竟然有關于信諾的大熟人方穎西。

朝小秦點點頭，林寒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關于方穎西的那句“不認識”。但理論上來說，好幾年前的一個人，現在想不起來是不是也算合理呢？為方穎西的失憶找借口，林寒的嘴角不經意的彎起，露出個輕不可見的笑容。

“我對方穎西的印象倒挺深刻，她長得好看，成績也好，據說家世也好，以前我們都很羨慕她的。班裏好些男同學都暗戀她，給她寫情書啊，送小禮物什麽的。”李瑩的表情讓林寒覺得看到了方穎西的粉絲，那副帶着點花癡的樣子，跟她自己有幾分神似。

沉浸對方穎西美好的回憶裏，李瑩滔滔不絕的講起來：“以前班裏有人欺負許若蘇，方穎西就扔一個眼神過來，那些男生就不敢說話了。她挺護許若蘇的，她們經常一塊玩，還說以後考一個大學來着。可惜，方穎西要學醫，好像後來上了醫大。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跟她們都不是特別熟悉。”

告別李瑩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林寒打發走了小秦，漫無目的地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許若蘇都認罪了，我們是不是尊重當事人吶？”這是臨走前小秦出給林寒的難題。

林寒數着步子，心思飄忽。拐了幾個彎，過了幾條馬路，走着走着，一擡頭就望到了方穎西住的那棟公寓樓。

這城市真是小！林寒抿嘴笑着搖頭，她的本意是要去醫院探望萬玲的，卻忘記了要乘坐哪輛公車，忘記了要進地鐵站。偏偏，沒有忘記方穎西家的這條路。

底樓的保安跟她打招呼，笑臉洋溢。下班時間，電梯門口擁着許多人，上上下下，呼啦啦的。林寒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轉個身就往樓道走。公寓樓建的不算太高，十幾層的樓梯林寒還應付得來。

樓道裏沒有人，隔開的空間異常安靜。每邁開一個步子都能聽到清清楚楚的聲音，噠噠噠的。剛到第八層，林律師就有些氣喘了。好不容易上了十六樓，心跳都有點兒混亂了。

按照這所公寓的設計，從樓道拐角出來正好面對電梯，時不時能聽得見叮叮的電梯口傳來的動靜。停在角落稍微平息了下呼吸，林寒從樓道的拉門走了進去。

方穎西的背影毫無預兆的撞進了林寒的眼睛裏。林寒想要叫她，話未出口就發現了方穎西并不是一個人在等電梯，她的身邊站着個穿西裝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麽，林寒本能的選擇了後退兩步，藏進了樓道拉門的陰影裏。

眼睜睜的瞧着方穎西和身邊的男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些話，但聲音很輕，林寒聽不清楚。然後，電梯來了，方穎西伸手挽住了身邊人的胳膊，一齊跨了進去。金屬門叮的一聲合上，林寒只覺得頭腦嗡嗡做疼，她使勁兒用拇指按着太陽穴，卻總也按不停那突突直跳的神經。

掏出手機，林寒撥通了方穎西的電話，開口問道：“方穎西，你在哪裏？”

對方沉默了片刻，嗯了一聲，回答：“我還沒有下班，在工作室。你找我？”

林寒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剛才方穎西挽住身旁人胳膊的那一幕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想要質問方穎西些什麽，話一出口卻變得異常冷靜：“沒什麽事情，只是想找你吃晚飯。”

“你去我家吧，我們在家裏吃。”方穎西還是老樣子的做了決定，還沒等到林寒的意見就匆匆挂斷了電話。

忙音很長很長，林寒不知所措的站在昏暗的拐角邊上，思緒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