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床上原本雙眼緊閉的人突然開口,瞧着她的眼睛裏帶着異常明亮的光澤。

姬烨那雙生的極好看的眼睛那樣勾人,仿佛能将她整個人的魂兒都一股腦的吸進去。

楚茵心裏還挂記着姬烨的病,她彎下腰想要看看他是否還燒的厲害。

姬烨趁她俯下身便長臂一伸,勾住她纖細腰肢微的手掌微微用力,自己也擡起身子向她身上靠過去。

那是她與他的第一次接吻,他只是将唇貼在了她的兩片唇瓣上,再沒有其他的動作。

說來也奇怪,為何他已經滾燙的身子,唇依舊是涼涼的呢?楚茵想不通。

他的吻很淡很輕也很短,只在她唇上輕輕一啄便匆匆結束了這個吻。這個吻仿佛耗盡了他所有力氣一般,輕易奪取她初吻的男人親了她後便将頭窩在了她的頸窩裏,面色緋紅,薄唇微啓,略有些急促地喘息着。

“先生,你方才……” 楚茵手足無措地舔舔自己紅潤的嘴唇,好像上面還有他的氣息殘留。

她第一次被人當面輕薄,竟被輕薄的這樣愉悅。

“你嫌棄我麽?”姬烨将身子依在她身上,悶悶地說道。

他意識雖一直混濁着不大清醒,卻依舊能隐約地感知到周圍的變化,雖然在路上時候她說的那些話他有些聽的不大真切,入了房間後的最後一句卻聽的清清楚楚。

聲聲入耳,字字入心。

難得一見她在自己面前嬌羞的模樣,巴掌大的小臉紅撲撲的,嫩的仿佛一掐便能出水兒;她俯身靠近他時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清冽體香,讓他實在忍不住,只顧着一把将人摟過來占為己有。

他也知道他有些唐突的失了分寸,此時便只能在她面前撒嬌耍滑。

因他知道,她向來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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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可是……” 她有些猶豫,覺得姬烨此時這樣不該從被子裏出來,若是再着涼了就不好了。

“那你不想親我麽?”姬烨又問,似是有點緊張,背部緊繃。

“想的……”她還在猶豫着要不要将人從自己身上拿開,塞進被子裏。

“我也想的,所以親便親了是麽?”姬烨又問。

他總是有些緊張的,因他不曉得楚茵對着自己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楚茵在她眼裏就是個沒有心事沒有秘密想什麽便說什麽的孩子,看着他的眼神永遠是那樣亮晶晶的澄澈,不帶一絲雜質。

她喚他的每一聲“先生”都能讓他心下一顫,可她仿佛卻如毫不知情一般,總是笑嘻嘻的,甚至不帶一絲女兒家的羞澀。

他心知她對他有好感,可那感情究竟是對于兄長的敬愛和不設防備還是如自己那般對她愛不釋手、憐惜的恨不得終日揣在懷裏心裏的愛慕,他無法确定。

向來果敢的人此時卻當局者迷的很,沒聽見那三個字便總是心存疑慮。

現在他顧不得其他,只能先将人牢牢鎖在自己身邊,讓她逃不了脫不開;待他日他說服天帝天後,就能将她明媒正娶回宮,相守相伴一生。

“對……”楚茵覺着這個邏輯沒甚問題,老老實實地點着頭,忍了一會兒實在憋不住,說“先生你先躺一會兒吧,這樣抱着我會着涼的。”

病中的人果然都更脆弱敏感些,姬烨摟着她的腰不放。

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

“這樣,”楚茵嘆了口氣,想着姬烨正病着便不和他計較,“我也陪你一同躺下,等郎中來了我再起來好嗎?”

“好。” 姬烨極小聲地在她耳邊嘟囔了一句,似是怕她聽不見又趕忙點了點頭。

兩人就以這種詭異的姿态在狹小的床上躺了下來。姬烨雙手環着楚茵的腰肢,頭埋在她的懷裏,身體以一個有些難度的姿勢蜷縮着;楚茵被那雙大手牢牢固定動彈不得,只能用手輕輕拍打着姬烨的背,讓他快些安睡。

姬烨原本還有些急促的喘息在楚茵細心一番安撫後,平穩舒緩了許多,臉上也開始逐漸發汗。

在退燒了。

傾盆大雨,郎中過了好一會兒才神色匆忙、渾身濕透的趕來,一進屋便瞧見兩人在床榻上有些旖旎的姿态,一時間不知是上前還是再等待一會兒。

“是郎中嗎?快請進。”老遠就聽見腳步聲的楚茵輕聲問道,她使了些勁想要從姬烨的懷抱中掙脫開,誰知熟睡的人只皺了皺眉,将她鎖的更緊了。

她有些無奈,只能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老郎中一臉窘色,說“老先生不好意思,麻煩您就先這樣看吧。他有些發燒,腿上的傷也不大好,您給處理一下。”

老郎中見姬烨雙頰通紅,再撩起他的褲腳看了眼翻出白肉來的傷口,一瞧就是發炎引起的高燒。

這郎中一看就是頗有經驗,拿出藥箱三下五除二的就處理好了姬烨腿上的傷處。姬烨在睡夢中似是感受到了痛楚,也不如往日一樣強忍着了,摟着楚茵就開始哼哼。

楚茵安撫地拍打着他的後背,覺得自家先生現在這個模樣更惹人憐愛了。

那郎中處理好姬烨的傷處又給開了幾副消炎退燒的藥後幹淨利落地離開了房間,走前還将門為兩人輕輕掩上。

楚茵感受着姬烨在發汗,不能起身的她只能不斷用手為姬烨拭去額間的汗滴。沒一會兒,她自己也睡着了。

此番是姬烨先醒來的,他看着懷裏的女孩有些不大秀氣的睡相,寵溺一笑。

他可算是知道為何世人皆言“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他堂堂為成年變封為戰神的一代傳奇,英勇善戰,一把無情不知殺敵多少,為天界收複多少失地,此時卻只想和懷中人在那鄉間共度餘生。

這是他這輩子都不曾體會過的幸福。

楚茵在睡夢中似是看覺有人總在看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揉了揉自己的小鹿一般的大眼睛,語調裏帶着剛睡醒的奶氣,

“先生你醒啦?”

“嗯。”

“身上好些了嗎?”她擡手就要去摸他的額頭。

“好多了,”他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也累了,再睡會兒吧。”

楚茵确實還沒睡醒,再姬烨懷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不一會兒又輕聲打起了呼嚕。

姬烨愛憐地撫摸着她的秀發,神色是他自己見了都會訝異的溫柔。

姬烨腿上有傷,楚茵這幾日說什麽都不讓他回去了,兩人就在這家客棧裏住了下來。

楚茵逼着姬烨每日換着衣裳穿,和他說等他每一件都穿過後,自己有事情要與他說。

姬烨心裏對她的故弄玄虛也有些猜測,但他本就不是着急的性子便也不再過問。

二十四日裏,姬烨的身子已恢複的大好,大戰中掉去的修為也恢複了大半;他甚至能趁着晨間楚茵還未起床之際出門運功。

這日清晨,他穿着楚茵為他置辦的最後一件新衣裳在客棧外小竹林裏的一處大石上屏息,打坐運氣。

“先生!” 耳邊遠遠傳來女孩銀鈴般的喊聲。

姬烨睜眼,迅速将周身氣息隐匿好,對着不遠處朝着他揮手的女子一笑,說:“過來。”

楚茵蹦蹦跳跳地向他走去,眼裏都是星光般止不住的笑意。

“先生,”她走到他身邊,一屁股在大石上找了個地方坐下,拍了拍手,對他說,“按照我們的約定,我要和你說件事。”

“嗯,你說。” 他将她有些淩亂的碎發別到耳後。

“我其實是天下第一鑄劍師滄海老祖的女弟子,唔,簡單來說,我是個女神仙。” 楚茵略為有些緊張的對姬烨說;她倒不是怕姬烨會在意這個身份,她只是有點害怕他會吓到。

畢竟凡人怎麽可能輕易見到他們神仙呢。

“嗯,我知道了。” 姬烨面色如常,眼神看似依舊打量着她的碎發,實則卻閃過一絲黯然。

原來她就是滄海老祖座下最心愛的女弟子。

滄海老祖為天下第一鑄劍師,卻并不為天家效勞;都說四海八荒難求一劍,就連天家也不例外。

這些年魔族愈發猖狂,天家急需滄海老祖這樣的人物為其效勞;而這滄海老祖心性甚高,看不慣天界所謂虛情假意的道義,幾次将天帝天後的厚禮徑直扔出了山,反而與魔族一些散仙交情深厚。

自己若此時吐露身份,是否會遭來楚茵的厭惡。姬烨有些猶豫不決。

“你都不驚訝的嗎?”這回倒輪到楚茵大吃一驚。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莫說這世間多少人本就相信頭上有神靈。”姬烨淡淡地說。

“也是,反正是不是神仙也不耽誤,在意那麽多做什麽!” 對于姬烨這樣的冷靜,楚茵反而覺着有些疑惑,但她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順着姬烨的意思應和着。

“明日便要回山了,我出門購置些物品,你在這裏乖乖待着。” 姬烨對她說到。

“我也想一起去!”楚茵有些興奮地跳了起來。

“你去也是搗蛋,好生休息會兒吧。” 姬烨再沒給她反駁的機會,輕飄飄地甩下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這是第一次姬烨不願與她同行。

想必是自己太敏感了罷。終于說出憋了很久的心裏話卻并未感到心情舒暢,反而有些悶悶的。楚茵看着姬烨離去的背影強笑了一會兒,有些沒落寞地回了房。

姬烨走在喧鬧的街市上,心中紛亂。

好好一個三太子,竟讓一個小姑娘弄的手足無措,問到嘴邊的話怕得到模淩兩可的答案,更怕自己坦明身份後她疏遠自己。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忽然瞧着一對夫婦正在家門口吵架:妻子不知因為什麽氣的打了丈夫一下,做丈夫的也不喊疼死死抱着自己的妻子,連連陪着笑;到最後連妻子都氣笑了。

姬烨恍然大悟,心裏突然有了答案。他轉頭便走,腳步快的要飛起來。

不知為何,他一整天都心慌得很,總覺得有什麽要來不及了。

快些!再快些!

楚茵靠在床邊,望着窗外的景色,眼神有些呆滞。

此時天已大黑,若沒有燈火照映便是伸手不見五指。

姬烨已經快四個時辰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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