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捉蟲】

第24章 【捉蟲】

旁邊有人嗷嗷打鬧着撞過來,他在走道邊,沒注意被撞得一個趔趄。

安淮迅速伸手扶住人,眯了下眼,把自己的筷子遞給他:“給你。”

後面的兄弟匆匆喊了句:“哎呦對不起!”

安澤朝人擺擺手,順着安淮的方向坐了下來,扭頭看了他一會兒,接過筷子夾了只蝦又還給他,邊剝蝦邊低着頭樂,簡直停不下來。

安淮其實也有點兒不好意思,啧了一聲:“行了吧你。”

“不行。”安澤把剝好的蝦丢進嘴裏,從後面的餐桌上拿了個一次性杯子,倒了點兒水邊笑邊喝。

“去廁所嗎?”安淮放下筷子問他。

安澤喝着水想也不想:“不去。”

安淮沒動,看着他,指尖輕輕敲了敲桌子。

“……去。”

鄭志喝啤酒喝得有些暈乎,一眼看見他又要出門,扯着嗓子吼了聲:“爹您去哪兒啊!”

安澤吓了一跳,回過頭來:“廁所。”

“你不是剛去嗎!”鄭志迷迷瞪瞪地看了眼他的褲.裆,“尿頻啊?”

包間裏一群人轟然大笑,安澤嘆了口氣,忍住想掐死鄭志的念頭:“我他媽……去洗手。”

“父皇您慢走!”鄭志又迷茫地坐了下來。

老劉笑不動了,按住他又要倒酒的手。

關上包廂門,耳朵瞬間清淨了不少。

“走吧。”安澤說。

安淮笑着問:“您還尿嗎?”

“尿個屁。”安澤嘆了口氣,加重了想把鄭志掐死的想法。

安淮沒說話,推開廁所間的門,挑了挑眉拉開褲鏈:“不尿你幹嘛還來。”

“不是你想讓我來的嗎。”安澤在門口站了會兒,順勢真洗了個手。

洗手鏡裏剛好倒影出安淮的背景,他擡頭看了眼,笑了:“靠,您臉真大,尿個尿還讓人陪。”

安淮拉上拉鏈,走過來洗了手,在他面前站住了。

安澤一愣,剛要問他幹什麽,突然就見他擡起手來……扯了下他的臉。

“沒你臉大。”安淮笑着松開手,順手還拍了拍。

“……操。”安澤開始沒反應過來,這會兒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繃着嘴角,“您怎麽瞎占人便宜啊。”

安淮勾着嘴角看他一眼:“我占便宜?您是不是忘了……”

“什麽?”安澤下意識地問了句。

他話剛問完,立即就想起浴室裏那個似是而非的吻來。臉上猛的一燒,震驚地瞪着安淮。

“看我幹什麽,您自己幹過什麽事兒還不想承認啊。”安淮眯着眼笑了笑,捏了下他的耳朵,轉身走了。

安澤在他身後呆了呆……所以他到底是記不記得!

一頓飯吃到十一點多。他們出了飯店本來還想再去浪一波,卻被老劉攔住了:“行了行了啊!今兒個太晚了,想玩兒的明天再去!”

一群人也就沒再堅持,再加上女生确實不方便太晚回家,結束後直接就走了。

男生倒是沒這麽多顧慮,興奮地讨論着要組隊去網吧通宵開個黑。

安澤作為某電競著名高手,理所當然地被拉上了。

他也沒推拒,跟幾個人說了一聲,轉過身就跑來找安淮:“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點兒,到家記得鎖門。”

“知道了。”安淮看他一眼,“手機有電嗎?”

安澤掏出手機低頭看了眼,百分之七十二,他伸手搓了搓安淮的胳膊:“有電,到家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嗯。”

等人轉過大街對面去坐車,安澤才慢騰騰地收回目光,握着手機朝鄭志招了招手。

“爹,您對弟弟也太不放心了吧!”鄭志離得老近朝他喊了一聲。

安澤腦袋側了側一把推開他,嘆口氣:“你再在我耳朵邊兒喊,今晚我就帶你躺到青銅。”

“哦。”鄭志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一臉懵的點點頭。

旁邊一群人哈哈笑了會兒,勾肩搭背地扯着倆人往網吧去了。

半夜十二點公交車早就下了點兒。安淮等半天才打了個車,到小區門口跟司機道謝關上車門,迅速掏出手機點開聯系人撥了過去:“……喂?”

“到家了?”安澤迅速接了起來。

鄭志在一邊嗷嗷喊:“爹!您怎麽回事兒!支援啊支援啊!”

安澤嘆了口氣,一手操縱着薇恩走向上路。

“到了。”安淮的聲音埋沒在網吧喧嚣的空氣中聽不太清,“你什麽……回……”

安澤皺了下眉放下手機,手速瘋狂地彪了一波,雙殺之後終于殘血被對面獅子狗切死。

他松了口氣,沒顧得上旁邊幾個人的叫好聲,拿起手機直接就起身往門口走:“你回去洗個澡,早點兒睡覺。”

安淮嗯了一聲:“你明天……什麽時候回來?”

“四五點。”安澤笑了笑,“你先睡吧,我拿着鑰匙呢。”

“好。”安淮應了一聲,卻沒挂電話。

鄭志在裏面嗷嗷喊:“爹!爹!開大龍了!”

安澤放下手機,也回頭喊了句:“知道了!”

安淮倚在門邊嘆口氣,有點兒想笑:“行了,你玩兒去吧。”

安澤也繃不住揚了下嘴角。他猶豫了會兒,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飛快說了句:“晚安淮哥。”

“……晚安小澤。”安淮一愣,笑了聲。

淩晨四點多,幾個人玩兒了一宿終于撐不住了,起身準備回家。

有人倚着椅背抻着懶腰打了個呵欠:“操,明天上課得困死……”

過了一會兒幾個人才反應過來,皺着眉愣了愣,都沒說話。

出了網吧和鄭志他們打了個招呼,安澤直接在路邊掃了個單車騎着回了家。車停在小區外一鎖,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小心翼翼進了浴室,匆匆沖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路過安淮的房間,安澤擦着頭發,做賊似的突然停了停。接着又掩飾性地咳了一聲,迅速轉身回了屋。

空調聲嗚嗚着,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裏灑下來,落在臉上有些不适。

安淮皺了下眉醒過來,下意識扒出手機看了眼,已經早上八點多了。

微信上安澤給他發了條消息:我回來了。

顯示時間四點五十一。

他迷瞪了會兒坐起身,擡手按了按腦袋,穿上衣服下了床。

安澤大概是知道他會來,也沒絆門,只微微合了合。門縫邊透出些空調的冷氣來,安淮輕輕推開門進去,看了眼溫度:26。

他大概是覺得有些冷了,睡夢中微微皺着眉蜷縮在角落裏,被子被蹬得堆在了床尾。

安淮嘆了口氣,走上前,把被子抖了抖往他身上一蓋。

安澤模糊間有些意識,吃力地眯起眼來看見是他,不滿地哼了一聲,自覺地往他身邊挪了挪。

他頭發睡得有些亂翹了,睫毛倒是挺長。安淮低下頭看着他,嘴角不明顯地彎了彎,伸手撥了撥他的腦袋。

安澤大概是被餓醒的。睜開眼的時候一陣迷茫,只聽得見肚子在叽裏咕嚕地叫着。

他迷迷瞪瞪爬起來,摸出手機看了眼,十一點半。夢游似的下了床,推開門就聞見樓下傳來的一股飯菜香氣。

聽見門開的聲音,安淮擡起頭朝他挑挑眉:“醒了?趕緊洗漱去,一會兒吃點兒東西。”

安澤揉了揉眼,進了衛生間。

“吃什麽啊?”

安淮把米飯和菜端出來:“飯。”

青椒炒肉,番茄炒蛋,土豆炖雞塊。

安澤坐在桌子邊有些不敢置信:“你做的?”

“不然呢?你以為是海螺姑娘?”安淮看他一眼,把米飯盛了出來。

安澤嘆了口氣:“人家那是……田螺姑娘。”

安淮的手藝居然詭異的不錯,估計是按網上的菜譜分毫不差地量着做的。

心滿意足地吃完飯,安澤伸了個懶腰,把碗盤端到廚房扔進洗碗機,問:“接下來暑假這一個多月咱們幹嗎去?”

安淮把桌子擦了擦:“咱們還剩多少錢?”

花花吃飽了貓糧,喵嗷一聲跳上了沙發,趴着打了個呵欠開始舔毛。

“兩三萬……吧。”安澤有些猶豫,走上前,把花花撈起來稀裏嘩啦撸了一把,“不過我那裏還有些錢,大概幾十萬……總之夠咱們倆上完大學的。”

“你那些錢先放着別動。”安淮說,“咱們倆去賺點兒錢吧。”

“……怎麽賺?”安澤愣了愣。

安淮皺着眉跟他對視着想了會兒,突然笑了:“不知道。”

安澤本來正認真地等着下文,被他氣樂了:“您逗我呢,空口套白錢?”

碗洗好了,安淮笑着去廚房收拾:“我這一時半會兒的能想出些什麽啊。”

他嘆了口氣:“等等吧,就是先有個目标。”

安澤應了一聲,半晌突然問:“改天……回趟老家嗎?”

“回啊,正好看看奶奶去。”安淮扯了扯嘴角。

他走上前坐在沙發另一邊,伸手打開電視,随便找了個球賽看着。

“安淮,我得跟你說個事兒。”安澤捏着花花的尾巴,猶豫地看了他一眼,“就、那誰,我親爸他們家……想見我一面。”

安淮愣了半天,迅速地轉過臉來看着他,嘴角微抿,臉色十分難看。

回家之前,安澤打了個電話:“喂?奶奶……嗯,我和小淮一起回去。”

電話那邊說了句什麽,他皺了下眉:“沒事,你直接跟他們說就行。”

挂了電話,安淮終于在沉默中開口:“他們想把你接回去?”

安澤說:“不知道。”

他看着安淮眼中不加掩飾的冰冷戾氣,嘆了口氣,伸手捏了下他的手指:“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走的。”

安淮反手抓住他,語帶質問飛快地問:“那要是他們非帶你走呢?”

“……咱們倆說這些沒什麽意思。”安澤知道他一意孤行鑽進了牛角尖,但這會兒他卻只覺得心疼,“我說過會陪着你的,相信我。”

客廳裏花花在死命撓着貓包,不滿地嗷嗷叫着打轉,兩位鏟屎官卻沒一個肯搭理它。

安淮指間緊攥,目光深深看了他半天,突然閉了閉眼上前抱住他:“……哥。”

安澤被他一撲猝不及防地愣住了,腳下勉強靠牆站住,耳朵尖飛快就燒了起來。

他隐晦又羞赧地遲疑了一會兒,半天才擡起手,僵硬地環住人。

花花在貓包裏憤怒地發洩了半天,這會兒估計是叫累了終于歇了下來,客廳裏只剩下風扇在慢悠悠地轉着。

安澤猶豫着騰出手,想拍一拍他的胳膊,臉頰一側,卻突然察覺到溢至頸間的濕意。

大片大片的,從衣服領口處蔓延開來。

他立即呆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安澤愣愣地睜着眼看着吊扇,心口突然又慌又急地一澀。手上更把人抱緊了些,低頭親了親他的頸間,小聲說:“小淮你相信我,我肯定不會離開你。”

安淮沒說話也沒動,大概是憋得狠了肩膀都有些顫抖。半天才輕輕側了側臉,在他耳邊親了一口。

中午到家的時候不過十一點,天有些陰,沉悶悶地墜着烏雲。

安澤推開院門,打開貓包把花花放了出來。

花花胖了不少,落在地上砸了一身的灰。安澤拎了一路,胳膊都有些酸了。

丫丫正躺在院子裏眯眼曬着太陽,一眼看見自家領域裏出現了個陌生的同類吓了一跳,猛地彈起來盯着花花,弓着腰嗬嗬地哈着氣。

奶奶從客廳出來,剛要說話就被丫丫打斷了。

嘆口氣一巴掌拍在它腦袋上:“有沒有點兒出息!親閨女都不認識!”

花花顯然也被它媽唬了一跳,看見丫丫的一瞬間就又鑽回了貓包,目光炯炯暗搓搓地盯着外面。

安澤猶豫了會兒,喊了聲:“奶奶。”

“哎。”奶奶看着倆人,頓了頓,招手,“進來吧……人都在屋裏。”

安澤應了聲,扭頭看見安淮的神色又冷了一分,只好安慰地拽了拽他的袖口,低聲說:“走吧。”

屋裏坐着三個人,兩男一女。

奶奶簡單地介紹了兩句,倆男的一個是沈老爺子手底下的秘書,一個是沈家的小兒子,也就是他小叔。

女的是……他親媽。

安澤看着女人皺了皺眉,有些反應不過來。

倒是沈俊成在旁邊笑了笑,問:“小……小澤是吧?這是你媽,還有印象嗎?”

安澤看他一眼扯了下嘴角,笑了:“要擱您兩三歲就被送走,您還能記得樣子嗎?”

沈俊成臉色僵了僵,說:“當年你爸他非要帶你走,我們也攔不住……”

安澤有些驚奇:“我爸不是你們家私生子嗎?那我就是個私生的孫子,他帶我走有什麽好攔的?”

沈俊成尴尬地扭頭看了眼奶奶,見她低頭撸貓無動于衷,只好說:“是,但是我們家也從沒虧待過你爸……”

“你們家。”安澤笑了笑,往安淮身邊一靠,“是,你們沒虧待過他,但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可是從小在奶奶家長大的。”

他旁邊的秘書皺了皺眉,打開手中抱着的一沓報告,低頭翻着說:“我之前查了一下,你的戶口并不在安家,你和他們在法律層面上不存在任何血緣關系。”

察覺到安淮緊繃的肩膀,他安撫性地悄悄在他腰間搓了搓,接着說:“所以,你們想把我接回去的理由是什麽?”

沈俊成還未開口,他旁邊坐着的女人突然問:“你多大了?”

她語氣僵硬帶質問,安澤十分煩躁,勉強笑了聲:“您不是我親媽嗎,什麽時候生的我都不知道啊。”

女人打扮入時優雅,皺眉看着他:“先說明一下,我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這次出面也只是迫不得已幫一幫沈老爺子……”

“那他媽也不是我迫的啊,”安澤笑着打斷她,“您在這兒沖我發邪火是不是挺沒道理?您的上流社會貴族教養呢?”

見盧鳳臉色越發難看,沈俊成趕緊接過話來:“行了行了,我們今天來也不是跟你對峙的。”

他往旁邊示意了一下,秘書立即掏出一份合同書擺在他臉前,說:“簽上字,你以後就是沈家的人了。”

安澤一動不動,盯着他嘲諷地笑。

沈俊成猶豫了一下,說:“你可能還不清楚,沈氏旅游集團是全國前……”

“不簽。”安澤幹脆利落地打斷他。

沈俊成一愣,擰起眉:“我知道,你養父母已經離婚了,且不會再支付你們倆任何費用。”

他說:“沈詞留給你的那些遺産,對沈家來說連個零頭都不夠。更何況要是真追究起來,那些錢裏還有不少是沈家……”

安澤嘆了口氣:“行了。”

他問:“我只想知道,時隔十八年,你們為什麽突然想把我接回去?”

盧鳳皺着眉,打量着眼前這個因孽而生不曾見過的小兒子,突然開口:“不要小家子氣,目光放長遠一些。”

安澤看她一眼:“怎麽長遠?是像您一樣,十多年前就十分有見地的攢下我這麽個便宜兒子?”

他說話刻薄絲毫不留情面,盧鳳一腔怒火卻無處發洩。

沈俊成這會兒才算是看了出來他有多倔,他嘆了口氣,匆匆說:“你爺爺快不行了,我和你另一個叔叔都沒能生出個兒子。老爺子封.建社會過來,脾氣倔,非要看見孫子才肯走!”

安澤看着他愣住了,他私底下其實也想過很多種原因,甚至連他親爸根本就沒有死這種情況都考慮到了。

如今經沈俊成一點明,卻怎麽也想不到事情的發展居然……這麽狗血,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牛逼,跟他媽唱戲似的。”

奶奶本來正滿心無奈地在一邊兒圍觀,聽他說這話猛地瞪大眼,一巴掌呼在他背上:“好好說話!跟誰學的罵人!”

安澤好不容易撐起來的一腔氣派被她一下拍散了。

他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嘆了口氣:“得……我直接說吧,你們不用再找我了。我現在,以後,未來,都不會回去的。”

盧鳳震驚地看着他,擰眉道:“你知不知道沈氏究竟代表着什麽!”

“我不知道我不管我不聽,聽了也沒用,我就樂意自己高興。”安澤油鹽不進地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沈俊成從沒見過這麽不按套路出牌的對手,他一時無計可施,皺眉扭過頭,想讓旁邊的安淮幫忙勸勸人。

可他剛一回頭跟安淮對上視線,立即被他目光中蘊藏着的、深刻沉重的冷漠敵意吓了一跳。

安淮靜靜地跟他對視着,眯了眯眼。

作者有話要說:  安澤:別他媽再讓安淮哭了!

:好的好的好的!

嗨呀不會虐的放心~(*/ω\*)今天的評論有紅包哈!不過要出門可能會晚點發~還有淩晨評論的可愛們,我半夜沒法登陸電腦要等到第二天才能發~麽麽噠!

謝謝洗發水(hhhhh)、飄邈、小炎、胡雙喜、嫌疑人x(突然想起東野圭吾的一本書!)的地雷~

謝謝淑女的狐貍、天葬-三日靜寂的營養液~給可愛們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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