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絕品

第34章 絕品

謝白嶼神情幽冷, 他緊緊攥着陸織許,力道猶如枷鎖。

陸織許垂目思忖,謝白嶼竟知道那傳說中神器的名字, 那他應該了解琉焰聖吟的情況。

【老婆,不要離開我。】謝白嶼的心聲慌張。

陸織許:不離開不離開。

“不離開呀。”陸織許乖巧說。

她裝作茫然,“你怎麽了?”

陸織許伸出手, 摸摸謝白嶼的臉頰,聲調帶着糯糯關心, “謝白嶼, 你不舒服嗎。”

他的臉好冰冷,陸織許下意識又用手蹭蹭。

【老婆, 在摸我的臉。】

謝白嶼不禁想。

【老婆, 再多摸摸。】

陸織許:瞧你這好哄的樣子。

陸織許順手多摸了摸謝白嶼的臉龐,指尖蹭蹭他的高挺鼻梁,謝白嶼微微抿唇。

謝白嶼停頓片刻, 冷淡攥住陸織許的手腕,擡到她的頭頂,制止她的動作。

“你此行的目的, 是要找琉焰聖吟。”謝白嶼目色冷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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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要離開, 不要。】

【我......不想兇老婆。】

【但是,要知道老婆的想法。】

陸織許點頭:“對對對。”

她承認的非常果斷。

謝白嶼微妙地沉默一下。

【老婆竟然不辯解嗎。】

【這說明老婆......】

【對我非常誠實。】

【老婆真好。】

陸織許:“?”你不是在生氣嗎?認真點, 別想茬。

“深淵現在只能進不能出,所以我想找琉焰聖吟,解除深淵, 讓我們能夠自由進出。”陸織許眨動杏眸, “不可以麽?”

“我們?”謝白嶼眼底冰冷微微消散。

陸織許容色明媚,“對呀, 深淵消失了,你也能自由了。”

謝白嶼黑色的眸子瞥陸織許,冷硬道,“我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陸織許一愣。

她不解,“為什麽?”

陸織許以為謝白嶼會高興,畢竟他被封印後就一直困在深淵中,誰會喜歡被封印的地方呢。

謝白嶼攥着陸織許的手腕,捏的她的腕骨微疼。

【老婆,是正道修士。】

【老婆不明白的。】

不明白什麽?

陸織許皺眉。

怎麽感覺她被誤會了。

“你告訴我,為什麽不能用琉焰聖吟。”陸織許焦急追問。

她頓了頓,急促補充說,“我對琉焰聖吟不了解的,我只是想能夠自由進出深淵,具體的事,我不清楚,你要告訴我,我才能知道。”

“當真?”謝白嶼鳳眸中眸光微漾。

陸織許飛速點頭,“千真萬确。”

謝白嶼幽幽盯着陸織許的神情,眼睛像能吞噬人神魂的黑暗夜空,他似乎在辨認她是否在說謊。

謝白嶼內心語氣變得躍動。

【太好了,老婆不是細作。】

【老婆不是專門來摧毀深淵的。】

陸織許的脊背泛起薄薄冷汗。

她找琉焰聖吟,竟在謝白嶼心中被當成正道修士的細作了。

【老婆只是在深淵中覺得悶,所以要想辦法出去,她這麽無辜。】

【是我的錯,不能夠解除身上的封印,導致老婆被我連累,困在深淵中。】

陸織許試探地問:“難道,使用琉焰聖吟後不能離開深淵?還是說,有什麽副作用嗎?”

“可以離開。”謝白嶼垂眸,聲音緩了緩,“但是我身上的封印不會解除。”

陸織許微微瞪大眼睛,“那你能離開這裏嗎?”

謝白嶼:“不能。”

“我的封印,是一個複雜的陣法,多位修真界的強者用魂魄的力量與深淵的力場将我困住。”

“即便深淵被毀,但深淵曾經在這裏存在,那我就不能離開。”

深淵中的所有生物都可以離開。

唯獨謝白嶼,不可以。

他被封印在此處,即便深淵被摧毀,他也要守着深淵的廢墟。

這樣反而,讓謝白嶼處在危險的境地。

他就是一個困獸。

正道修士可以狂歡了,他們根本不需要在深淵出口制作誅魔法陣了,而是能在魔頭謝白嶼眼皮底下,對他布下誅魔法陣,但他無法反抗。

怪不得,謝白嶼一下子把她當成了細作。

她的行徑就像是隐忍負重潛藏在謝白嶼身邊,然後秘密完成一票大的間諜任務,之後聯手外界将他殺死,心機簡直深到令人發指。

“對不起。”陸織許這人非常識時務。

“我沒想那麽多。”陸織許垂下翹而密的睫羽,聲調低低的,可憐的,“我只是想出去,沒想過要害你。”

“是我誤會你了。”謝白嶼低聲。

“是我的錯,沒能弄明白。”陸織許說。

兩人道歉來道歉去。

半晌,謝白嶼盯着陸織許,眸色暗沉,慢悠悠說,“老婆,以後不許離開了。”

陸織許眨巴眨巴杏眸。

她可沒有答應過謝白嶼這樣的事情。

陸織許:“可總不能一直在深淵呀。”

這輩子她沒在深淵待太久,可能看上去像是進來就嫌棄深淵一樣。

但良心地說,她是經過實踐後認證了深淵不太适合居住。

她上輩子待夠了深淵的春夏秋冬,實在是覺得非常不方便。這裏一年四季氣候荒蕪,太陽都是假的,是深淵的靈力彙聚的光芒,不是真正的太陽。

住在這種地方這麽久,脾氣也會變得暴躁的。

“老婆,我無法離開深淵,而你與我是不能分離的。”謝白嶼聲音氤氲病态。

【老婆不能離開我。】

謝白嶼抿緊帶着血色的唇,眸子更深,一些難以言喻的幽暗在他眼中掠動。

陸織許低低輕呼,“謝白嶼,你抓的我好疼。”

她的尾音帶着疼痛的濕意。

謝白嶼眉心跳動,猛的松開手。

【老婆,對不起。】

謝白嶼蒼白指骨動了動,緩慢垂下,他神色劃過黯然。

【我這樣,老婆定會讨厭我。】

陸織許簡單地揉揉手腕,眸光流轉,觑謝白嶼。

抓一下而已,疼到哭不至于。

但她不想讓謝白嶼就這麽強迫性地抓着她。

他好像有些病态的感情,他自己都分不太清楚。

“抱歉,我并非故意。”謝白嶼低聲,他的臉上的情緒不太明顯,墓室光線昏暗,半張臉藏在漆黑陰影中,透出冷幽。

【我露出了這樣兇的樣子,我不敢奢求老婆原諒我。】

【老婆還帶着與我的結契,若是離開我,老婆的結契發作,那老婆會很疼。】

【我不能讓老婆離開。】

【但老婆自始至終都是被迫的,她想離開,是人之常情。】

謝白嶼擡起薄薄眼皮,鳳眸帶着鋒利的弧度,眸光陰鸷,帶着威脅,冷冷說,“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不會傷害你。”

【既然老婆已經讨厭我了,那再讓老婆讨厭一些,我也能夠承受的住。】

陸織許:你一個人扛起了虐戀劇本是吧。

怎麽就不好好把心裏話說出來呢,謝白嶼。

她又不是不通情理胡攪蠻纏的人。

陸織許有點被謝白嶼不信任的不開心。

她都跟他解釋了,他怎麽總覺得她要抛棄他。

于是,帶着微妙的煩悶,陸織許感覺,為了配合謝白嶼的隐忍,她應該裝出害怕抗拒的樣子,不讓他的苦心經營付之東流。

她咬了咬唇瓣,低眉順眼,往後退了一步,浮誇地抖了抖身體。

“依你這麽說,我要是離開了,你就要殺死我麽?”陸織許努力害怕地說。

謝白嶼捏了下鼻梁,蒼白的手半掩臉龐,動作如同不耐,淡說,“你不離開,就無事。”

他簡直帶着霸道占有的病态。

謝白嶼內心的自責都要溢成大海了。

【我......我竟然對老婆說出了這樣的話,我好過分。】

【這下,老婆肯定非常非常讨厭我了。】

【我無法控制我的難過神情,好心疼老婆。】

【我不能讓老婆看到我的怪異表情。】

陸織許:“?”所以你捏鼻子的動作只是要擋臉?

陸織許忍不住看向謝白嶼的臉,他的手半擋着臉,臉龐的神情在指節的陰影下晦暗難辨。

有多難過?

會難過到哭出來那種嗎?

陸織許的心髒下就像有羽毛在撓來撓去,癢癢的,她不時觑着謝白嶼的臉。

陸織許想,謝白嶼這樣欲語還休,半遮半掩,簡直該死的勾人。

謝白嶼更加自責地想。

【我注意到了,我說完威脅的話後,老婆一直在打量我的神情。】

【老婆現在肯定很害怕,所以在小心翼翼地觀察我,她害怕我了。】

謝白嶼的心聲愈發小心翼翼。

謝白嶼眼尾氤氲緋色,他緊繃聲音,艱澀地漠然道,“若我發現你離開,那我就把你關起來。”

陸織許下意識附和,“好好好,關關關。”

看他這心聲,如果真的實施,估計慫的不行。

謝白嶼忽然松開蒼白的手,幽幽盯着她。

陸織許默然片刻,幹脆順着他,她斂了斂唇角,溫煦道,“我知道了,如果我離開你,你不允許,那我不離開就是了。”

謝白嶼微微眯起眼,安安靜靜望着陸織許,心聲傳到陸織許耳邊。

【老婆這麽說,是特地安撫我。】

他沒有很開心,反而帶着低落。

陸織許試圖順毛,糯糯說,“謝白嶼,你不用想那麽多呀,你我之間,因為結契無法離開,所以你放心。”

謝白嶼盯着她,“好。”

陸織許豎起耳朵,認真聽謝白嶼的心聲。

忽然,謝白嶼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壓在懷裏,重重地親了下唇。

濕潤意擦過,陸織許覺得這事算是說完了,稍微緩了口氣。

【老婆這般配合,她現在是更加讨厭我了。】謝白嶼的心聲傳來。

陸織許一頓。

“......”

來來去去的,陸織許的臉不知不覺垮下來。

不是,謝白嶼,你怎麽如此麻煩。

陸織許現在不怕謝白嶼,脾氣也上來了,害怕是完全沒有的,哪怕他剛才是在病嬌兮兮地威脅她。

她念着她能聽到他的心聲,配合着他,但他變本加厲,還是不相信她,覺得她在讨厭他。

她的表現像是在讨厭他嗎?

他能不能睜大他的眼睛看清楚。

“你知道琉焰聖吟的多少事情?”陸織許問謝白嶼。

謝白嶼抿唇,聲音幽暗,“老婆,你還要繼續找琉焰聖吟。”

“對呀。”陸織許點頭,“琉焰聖吟這麽重要的神器,找到了總比沒有找到要好。”

萬一琉焰聖吟先被天幽仙祖他們派的人找到了,那謝白嶼的處境就危險了。

距離結契結束還早着,她跟謝白嶼無法分開,保險起見,她得先找到琉焰聖吟。

“你放心,我不會用它毀滅深淵。”陸織許杏眸澄澈地看着謝白嶼,脆生生說起打算,“但琉焰聖吟關乎深淵的存亡,與其讓它不知所蹤,不如我們先找到,保管起來。”

“既然不使用,那就無需管它。”謝白嶼冷淡道。

陸織許:“可它很重要......”

謝白嶼:“我也不知道它在何處。”

【我絕不會幫老婆找琉焰聖吟。】

【老婆不能離開我。】

陸織許啞然,緊接着,她閉緊嘴唇。

不生氣,不生氣。

陸織許在心中安撫自己。

謝白嶼這笨蛋只是太害怕她離開。

她是大度的人,跟謝白嶼這樣小心眼的人不一樣。

陸織許淡淡回謝白嶼,“哦。”

“老婆,我們接下來回魔宮麽?”謝白嶼低頭詢問。

陸織許斜乜謝白嶼一眼,她轉身,背對着謝白嶼。

“不回。”她尾音帶着輕哼,氣鼓鼓,“讓你帶我出來的人是我,我現在不想回去,你就不要多說什麽了。”

陸織許邁了幾個大大的步子,裙擺流動,遠離謝白嶼。

謝白嶼懷中一空,石室牆壁的燭火搖曳,落在他的肩側,半明半暗。

【老婆,生氣了。】

【老婆與我的關系,因為我,又變差了。】

謝白嶼心聲迷茫。

【我要怎麽做,才能不讓老婆生氣。】

陸織許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此刻,恨不得聽不到謝白嶼的心聲,那樣她生氣也能暢快地把他當成冷漠的渣男。

陸織許繃着脊背,暗暗決定,她要是先看謝白嶼,她就算輸。

陸織許離開後,謝白嶼站在原地,他定定地盯着陸織許離開的方向,漆黑的發絲垂在肩側,他瘦削臉龐上的神情陰鸷。

一個人冷幽幽站着,看上去就像帶着強烈怨念的厲鬼一樣。

方左輕手輕腳挪到謝白嶼身側,毛茸茸的耳朵緊張地抖了抖。

“謝公子,你不要生氣。”方左向謝白嶼搭話,顫着嗓音勸解道。

幾人共處一室,謝白嶼和陸織許之間的那些不愉快氛圍毫無隐藏。

謝白嶼看上去不好惹,脾氣差,很暴躁,實力又強,如果不是那人類少女在掣肘,謝白嶼太可怕了。

方左心底是不想讓他與那人類少女起争執的。

“哦?”謝白嶼冰涼撩起眼皮,嗓音陰恻恻,“你哪只眼看到我生氣?”

生氣的是他老婆,不是他。

這獸人怎麽那麽沒有眼力。

在方左聽來,謝白嶼這話是反諷。

方左抖了抖獸耳朵,心想,糟了,這位強者簡直氣不得輕。

那人類少女都沒辦法讓這位強者消氣,他絕對也不能,方左有自知之明地想。

支開這位暴躁的魔是最好的選擇。

方左小心地搓搓獸掌,殷勤說,“謝公子,您要是心情不好,您可以去隔壁浴房,那裏有一個很大的水池,裏面的水是新換的,今日還未用,您可以過去泡一泡,清淨清淨。”

竟然要讓他遠離他老婆?

“找死。”謝白嶼蒼白的手擡起,眼底浮現殺意。

方左驚恐,頓時後悔過來與這魔搭話,之前,這魔出來為那人類少女找吃的,方左還以為這魔只是表面脾氣差。

但來自謝白嶼的殺意真真切切,可怖陰森。

在謝白嶼心底,從未把方左和夢姨放在眼中,只是為了配合陸織許才沒有殺他們。

就在方左以為自己要完了的時候,謝白嶼忽然收回手指,他神情緊繃,一言不發。

老婆就在同一個屋內,他在這邊殺了這獸人,老婆注意到,會更讨厭他。

謝白嶼臉上浮現煩悶,濃密漆黑的睫毛垂下,落下陰郁的影子。

他不想弄成這樣。

方左感覺九死一生,看到謝白嶼收回殺意,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沒被直接殺死,方左擁有了新的勇氣。

方左哆嗦着問謝白嶼:“您您您還要去浴池嗎?”

他想,這魔心情不好想殺人,那就更不能讓這魔待在此處了,夢姨剛複活,身體還很虛弱,若這魔要大開殺戒,那夢姨不是對手。

為了保護夢姨,即便犧牲他自己,他也要讓這魔離開此處。

“雖然這裏是荒廢的密道,但是密道中的房間都是能夠使用。”

“上古時期,神族建造密道的時候,極盡奢華,俨然是将這裏當成第二個神宮。”

“那浴池極其奢華,水池非常大,裏面的水也都是幹淨的,有特殊的陣法讓水池中的水源源不斷地更新。”方左努力推薦。

“好。”謝白嶼幽幽地說,聲音淡漠陰寒。

“那水又溫熱又舒服還帶着靈力,簡直是修煉的......”方左推薦的話戛然而止。

“怎麽?”謝白嶼腔調冷淡,眼尾揚起不耐煩的弧度,“不快帶我過去?”

方左為謝白嶼帶路的時候,總感覺後頸涼涼的,生怕謝白嶼在那人類少女不在的地方把他弄死。

如果謝白嶼聽到方左的擔憂,那會嗤笑一聲。

謝白嶼的确是一個嗜血無情的魔頭,他看不順眼就殺。

但歸根到底,這是因為他要殺的人在他眼中都是蝼蟻,與他不是同樣的物種,不是他喜愛殺人。

方左也屬于蝼蟻,還是一個追随了正道修士的背叛者,謝白嶼随時随地就可以殺死他。

但陸織許在,為了不讓陸織許過分害怕他,謝白嶼不會殺方左。

倒不是把方左當成重要的因素,而是直接忽視了方左的存在。

他沒把方左放在眼底,更不會去思索什麽時候殺方左是最好的時機。不重要的東西,不需要花費心思。

“這裏就是浴池。”方左的毛茸茸獸掌在密道的一處暗門上劃了幾個機關。

暗門往兩側退開,發出轟隆隆的聲音,塵埃撲簌簌地落下,裏面是幹幹淨淨的。

水池的朦胧水霧在空氣中彌散,氤氲出來。

謝白嶼望了一眼,心想,人類修士都愛幹淨,還熏香,他沐浴一番,身上帶着幹淨的氣息,在老婆眼裏,他應該會變的好看,老婆可能就會稍微不那麽讨厭他了。

謝白嶼扯了下漆黑的袖角,他墨色如綢緞的發絲在他挺拔的脊背後輕輕晃動,他正要踏入浴池,身影微頓,似乎想起了什麽,忽然,衣衫獵獵作響,如濃霧一樣潛入陰影中,在原地消失。

正琢磨着怎麽為謝白嶼這個可怕的魔介紹浴池的情況然後全身而退的方左懵了。

什麽情況?

這個可怕的魔為什麽突然離開?

難道......這位魔看到浴池的模樣後,很不喜歡?

方左打了個哆嗦,臉上布滿害怕。

除了墓室外,密道中的密室都很寬敞,像宮殿一樣。

陸織許回頭,發現謝白嶼走了。

又消失。

陸織許抿緊唇瓣,心底浮現煩悶。

他不會哄那也不能離開呀。

“陸姑娘,你與謝白嶼發生了何事?”夢姨好聽的聲音溫柔傳來。

陸織許離開謝白嶼後,在詢問夢姨關于琉焰聖吟的事情。

夢姨說她曾經見到過琉焰聖吟的蹤跡,記錄在冊子中了,現在已經過去許久,記憶模糊,需要再找到冊子才能知道琉焰聖吟的線索。

“吵了幾句,沒什麽。”陸織許揪揪腰間的系帶邊緣,認真說,“夢姨,您将那冊子放在何處了?您還記得麽?”

夢姨:【道侶之間吵架最為複雜,年輕的道侶更容易意氣用事,希望陸姑娘和謝白嶼不要就此生分了。】

夢姨思忖了下,清柔說,“在藏書室,我帶你過去。”

這密道竟然還有藏書室,陸織許心想,這密道怎麽跟末世片裏的人建造的求生堡壘一樣,什麽都有。

夢姨神色頓了頓,忽然問陸織許:“陸姑娘,要先去找謝白嶼麽?”

【能幫一下就幫一把,陸姑娘與謝白嶼的關系好,能夠安撫謝白嶼,對這個世界的安危有益。】

陸織許:“?”

她跟謝白嶼之間的關系在夢姨心中竟如此重要嗎?簡直是全世界的希望。

“他自己離開的,我找他幹什麽。”陸織許還帶着點氣,聲音脆生生,“夢姨,我們直接走就是。”

年輕氣盛的感情,旁觀者無奈。

夢姨猶豫地看陸織許幾眼。

【我想起,我與嚴生在別離前的相處總是雞飛狗跳,相處多年,始終未能确認自己的心意。】

【有這樣的前車之鑒,我想勸陸姑娘和謝白嶼幾句,但處于情愛局中的人,總被情緒幹擾,我的話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罷了,總要試一試,我要改掉我懦弱的習慣。】

“陸姑娘......”夢姨輕輕開口,正要說話,她神情愣了下。

【他竟然回來了。】夢姨松口氣,【看來,是我多慮了。】

【老婆......】謝白嶼的心聲傳來。

石壁上燭火的影子晃動,影影綽綽。

漆黑的影子凝聚陰寒冰冷的氣息,在地面憑空浮現,一個高挑身影的輪廓漸漸勾勒出來。

陸織許一頓。

她下意識要回頭,想起心中暗暗的決定,她假裝不知道謝白嶼的到來。

“夢姨,藏書室在哪裏呀?”陸織許眼睛明媚,問夢姨。

【老婆這次沒有發現我的過來。】謝白嶼的心聲小心響起。

【之前,老婆與我總是很默契。】

【是因為老婆生我的氣,讨厭我,所以老婆與我的姻緣線變得弱了。】

陸織許:不要這麽玄學主義,唯物一點想,就是我不願理你罷了。

謝白嶼看着陸織許纖細的背影,竟有點不敢靠近。

他的指尖攥了攥,輕手輕腳到她身後。

冰冷的指尖從陸織許背後摸了摸她的發絲,一縷發絲晃動,撩着頸側肌膚,泛起酥麻漣漪。

謝白嶼的手指,撩起陸織許耳邊的發,勾到她的耳後。

“老婆。”他啞聲,吐息噴灑,難以忽視。

陸織許脊背蹿起酥麻,她睫毛顫顫,淡定回頭,“怎麽了?”

她淡定的模樣像是根本沒有發現他的離開。

【老婆不在意我了。】謝白嶼低落。

【沒關系。】

陸織許:這......也沒關系嗎?

【我對老婆,本就不是重要的。】

【只要老婆眼中,能看到我,我就知足了。】

【我一個怪物,竟然渴望老婆的愛,實在是不知好歹。】

陸織許的良心有點點痛。

“你要幹什麽呀?”陸織許放軟聲音。

謝白嶼抿了抿唇,黑眸盯着陸織許,“與你留信息。”

陸織許沒有反應過來,微微睜大杏眸,“什麽?”

“我離開的時候,要告訴老婆我去了何處,多久能回來。”謝白嶼認認真真地彙報,“我這次要去浴池,等泡完澡,就會回來。”

陸織許張開唇:“啊?”

“老婆,我留完信息了。”謝白嶼的指骨蹭過陸織許的耳根,他深深看陸織許一眼,接着,松開手。

【老婆讨厭我,不想看到我,再待下去,會讓更加老婆心煩。】

謝白嶼眉眼漠然陰鸷,似乎要離開了。

陸織許:“不是,泡什麽澡,你等等......”

謝白嶼頓了下,他回首,長臂撈住陸織許靠近的身體,掐住她的腰,在她的脖頸上咬了一口。

“老婆,我不是不告而別。”他低喃含糊,帶着乖順。

緊接着,松手,離開。

陸織許摸了下脖頸上濕濕的牙印,臉頰暈染發燙熱意。

陸織許心情:“”

實錘了,謝白嶼此魔,他真的是笨蛋。

*

古戰場密道中的情況不被外界所知。

修真界派來的祭品們在祭品大隊領袖姜醉墨的帶領下到魔城中藏匿着。

原本,她們是要去找與魔後一起出行游玩的魔頭,但是魔頭不知所蹤,無人知道魔頭與魔後去了何處,連魔族都不知道。

權衡之下,祭品們到魔宮腳底的魔城等待魔頭回到魔宮。

路上,因為氣候惡劣,食物稀缺,魔獸襲擊等等狀況的蹉跎,祭品們認清了自己的實力,有的心境發生了改變。

此次獻祭之路,未免太苦。

有的祭品想,在魔城等着魔頭回來,然後再獻祭給魔頭,之後趁機刺殺魔頭......這樣的計劃真的能夠實現嗎?

于是,有一些祭品選擇明哲保身,在魔城謀了短暫的生計,暫時遠離祭品獻祭的大隊。

而有的,本來是要按照原計劃獻祭的,但是到魔城中打聽到魔頭的可怕,看到曾經來圍剿魔頭的正道修士死亡的血水染紅了魔城的建築,紛紛抖如篩糠。

至于極品保命法器......當她們看到魔城中的集市上在賤賣死亡修士留下的極品保命法器後,就明白她們就算一股腦砸上全身的法器,也不可能在魔頭手底下存活。

各種折騰,祭品大隊中剩下的人只有七位了。

這七位祭品,藏在魔城排水渠中。

排水渠布滿污臭氣息,魔獸腐爛的殘骸堆積。

七位祭品都是修士,不吃不喝依靠靈力運轉就能存活。

理論上,是可以一直藏在此處的。

但環境過于惡劣,七人的人心變得浮躁。

“姜師姐,又是一日了,那魔頭到底何時會回來?”有祭品坐立不安地問姜醉墨。

姜醉墨盤腿打坐,靈力屏障将污垢從她周身隔開,她閉着眼,淡淡說:“我不知曉。”

不滿的聲音響起:“那我們要一直等在這種地方?”

姜醉墨何嘗不疲勞,但她一直以天幽仙祖座下弟子的身份自居,她若是放棄了,那就是打她師父的臉面。

“圍剿魔頭,本就不易,現在只是等待而已,為何受不住。”姜醉墨平靜說,“你們留下的,都是優秀的修士,心智堅定,最後的關頭了,堅持住。”

姜醉墨想了下,打氣說:“你們看,昆吾宗的修士一直都很沉穩,你們應該向她學習。”

昆吾宗的祭品有苦難言。

如果可以,她早就離開祭品隊伍了。

但是沈師兄說要親自來深淵尋找陸織許,陸織許與魔頭在一起,那沈師兄遲早會與她彙合,她怎麽敢逃走,那她以後就算還活着,也無法在昆吾宗內生存了。

更有苦難言的,是她的玉牌無法聯絡上沈師兄了,完全不知道沈師兄的情況,只能暗暗焦急,不得不按照獻祭的計劃行事。

另一邊,昆吾宗。

柳錦澈答應了腦海中妩媚聲音提出的請求後,妩媚聲音就幫她回溯了沈青辭洞府內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讓她知道,沈青辭到底做了什麽。

柳錦澈看到沈青辭與獻祭的祭品聯絡,讓那祭品尋找陸織許,之後,又很擔心陸織許的樣子,直接去找陸織許了。

柳錦澈坐在沈青辭的床榻上,緊緊攥着他的枕頭,臉上蒼白。

柳錦澈喃喃。

“陸織許,沒死。”

“沈大哥竟然......這般在意陸織許。”

“他要瞞了所有人護下她。”

妩媚聲音為柳錦澈回溯的時間,相當于一個幻境,柳錦澈在幻境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沈青辭對陸織許生死的在乎。

因為妩媚聲音說過去無法改變,所以柳錦澈只能眼睜睜看着沈青辭的洞府裏發生過什麽。

對于沈青辭而言,陸織許絕對不能死。

“她是他的未婚妻,從小到大的未婚妻,他若是還在意她,那我算什麽?”柳錦澈心痛至極。

“陸織許都成為魔頭的祭品了,他竟然還要去尋她,他就這般在乎嗎?”

柳錦澈臉上染上憤怒。

“我的靈根都被他拿走了,可他怎麽能這般待我!”

“他竟然還欺騙我!”

【你瞧瞧,我說的沒錯吧?你的沈大哥沒有你想的那般好。】柳錦澈腦海中的妩媚聲音嬌笑,悠悠道,【你早聽我的,就不會被他欺騙至此了。】

柳錦澈腦海中的聲音知道為何沈青辭是因為弦思燈護着陸織許,但是她不會告訴柳錦澈。

她讓柳錦澈看到的,是事實,她不曾篡改,她只是隐瞞了再早一些時間的事情。

妩媚聲音不以為然。

柳錦澈會怎樣想,是柳錦澈的事,若柳錦澈信任沈青辭,柳錦澈自然會探尋原因。

但柳錦澈心底深處本就不信任沈青辭,她不過是提前把這些揭露出來罷了。

“你說的對......”柳錦澈頹然地對妩媚聲音說。

她在昆吾宗人生地不熟,靈根被抽走後,昆吾宗內的弟子與她深交的不多。

唯有腦海中的妩媚聲音一直陪伴着她,她下意識依靠這聲音。

“沈大哥現在去深淵了,我該怎麽辦?”

柳錦澈擔驚受怕,越想越恐慌,“如果,沈大哥帶陸織許回來,陸織許揭露我對她的誣陷,那我怎麽辦?沈大哥會不會不把靈根還給我?”

“那我就廢了啊......”

柳錦澈聲音哽咽,“我不想離開修真界。”

曾經,她是村子中的一個普通姑娘,每天上山撿藥草,靠簡單的行醫維持生活。

但沈青辭的到來,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仙人的存在。

她被沈青辭帶到了昆吾宗,見到了修真界的繁華。

她再也回不去了。

妩媚聲音頓了頓,柔聲安慰她。

【別害怕。】

【有我在,我會幫你。】

柳錦澈臉上的失措消退了些,她握緊拳頭,鼓勵自己,“我還在修真界,一切都有可能。”

【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嗎?用你的血讓我現形。】妩媚聲音蠱惑着,【所以,你現在已經不需要害怕失去什麽了,因為我會幫你,讓你變得強大。】

柳錦澈有些忐忑,“我......”

她何嘗不知道腦海中的妩媚聲音一直在蠱惑她,但是有時候她無法拒絕這聲音。

【我已經為你回溯了時間,你現在要履行你我的交易了。】妩媚聲音提醒柳錦澈,【我需要的血不多,只是一兩滴,不會傷害你。】

柳錦澈腦海中掠過沈青辭對通訊玉牌說親自去深淵尋找陸織許的畫面,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

“好。”柳錦澈點頭。

契約終于可以履行。

妩媚聲音輕輕笑了起來。

【你向後退一步,滴一滴指尖血在地面上。】妩媚聲音教柳錦澈。

柳錦澈咬牙,咬破一滴血滴落。

【好,好,好......】妩媚聲音嬌嬌笑起來,漸漸的,化成大笑。

強大的靈力從滴落的血中湧出來,帶着極其黑暗的邪氣,女人的身影逐漸化出來,額上長着尖銳的犄角,她的模樣逐漸清晰。

柳錦澈臉龐煞白,驚叫,帶着闖下彌天大禍的恐懼,“你不是修士!?”

“現在才知道?”妩媚的女人發出暢快肆意的笑音,“哈哈哈哈!晚了!”

種種混亂事情交織,修真界注定掀起動蕩。

*

與陸織許留了信息後,謝白嶼眉頭緊鎖,再次回到浴池門口。

方左正站在浴池門口來來回回地走,離開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滿臉焦急。

看到謝白嶼回來,方左臉上驚喜,眼睛睜的大大的,濕漉漉的,然後,方左趕緊用獸掌按住自己臉上的表情,讓自己的臉看上去沒有那麽可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個可怕的魔不喜歡他可愛的獸臉。

“浴池中的水都放好了,東西也擺在浴池邊緣了,您可以随時進去泡澡。”方左垂耳朵低頭道。

泡澡是很花費時間的,正好讓這個可怕的魔消停一會兒。

浴池中的水汽散到謝白嶼的身上,他黑色濃密的睫羽沾染霧珠,睫毛濕漉漉地黏連在一起,帶着清麗。

謝白嶼若有所思,幽幽說:“有熏香嗎?”

方左心底疑惑,無所不答,“有有有,您要用的話我待會兒去庫房為您找。”

“有......好看一些的衣物嗎?”謝白嶼又問。

方左:“?”

“......有。”

密室的庫房中,好像是有的吧。

不過是神族留下的衣物。

神族與魔是敵對關系,上次謝白嶼出來為那位人類少女尋找衣物,方左就沒敢拿神族的衣物,夢姨也想到這一層,所以只是給了那人類少女閑置的衣衣裙。

“只有神族的衣物,可以嗎?”方左心驚肉跳。

謝白嶼緊皺着眉頭:“好看嗎?”

“好看。”方左點頭。

神族可比修真界的修士們要好看多,衣服更加花裏胡哨。

謝白嶼:“那就拿。”

方左迷茫了,他作為一個獸人,都有些抗拒神族的衣物,倒不是挑剔,而是一種血脈上本能的不喜,這位強大的魔,竟然不介意?

但強者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方左在去庫房前,體貼問謝白嶼,争取讓這個可怕的魔高高興興的,“對了,泡澡時候長,您要看一些話本子打發時間嗎?”

“話本子?”謝白嶼撩起蒼白眼皮,冰冷的眼瞳漠然。

方左毛茸茸的臉蛋浮現詭異的紅暈,不好意思地說,“我此前在古戰場殘留的芥子袋中搜出過許多話本子,都分門別類存放起來了,空閑的時候會進行閱讀。”

夢姨死亡了十幾年,這十幾年中,他沒有伴,孤獨守着棺柩,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只看着冰冷的牆壁和屍體,那會瘋掉的。

“似乎有點意思,也一起拿過來。”謝白嶼聲調平穩,漠然淡定。

他思忖想,修士的話本子,應該有寫怎麽哄老婆的吧。

“那些話本子我都進行了排行,分為絕品,上品,中品,低品,您要看哪種?”

謝白嶼挑眉,“有何區別?”

方左:“按照情節精彩程度,文詞用語的精妙程度,以及是否有着完整的結局進行區分,絕品數量最少,難得一遇。”

謝白嶼捏了捏鼻梁,有點不耐,這些東西,他不了解。

“都拿一些。”謝白嶼随意道。

方左莫名激動了起來:“好嘞。”

可能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能夠一起看話本子同伴的那種激動。

過了片刻,方左激動地跑到庫房,準備東西的時候,他看着充斥着誇張刺激相處,記述着各種愛恨情仇的話本子們,發熱的腦袋清醒了些,咽了咽口水。

這些話本......好像不是那個姓謝的可怕之魔會看的東西。

一個性情陰狠暴躁,打打殺殺的魔,怎麽可能會喜歡看各種奇怪道侶組合的話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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