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離宮

第48章 離宮

恰逢此時, 攝政王請封世子, 陛下朱筆禦批, 允之。

盧皇後進宮之後并不得陛下歡心, 什麽算是得了聖心, 無非就是如桐妃一般當朵解語花, 莊嫔才不信那個整日端莊娴雅得不像樣的盧三小姐做得到。

可偏偏盧三小姐不但做到了, 還一舉消除了陛下對她的戒心,将她與莊嫔區分開來。

面對皇後的日漸得寵,桐妃卻并不緊張了, 她如今已經有了皇長子,只要她足夠謹慎,沒有什麽能夠動搖她的地位。

況且, 最不一樣的是, 她與陛下算得上是少年夫妻了,這原本應該是莊采女的優勢, 可惜那是個蠢笨的。

在這心上人之後的, 就應當是與他年少結為夫妻的人, 桐妃有足夠的底氣, 若是新皇後不安於現狀, 她自然也有與之抗衡的力量。

盧玉采幾次被人陷害, 但都巧妙地避讓過去,就在那些人以為她性柔可欺的時候,攻其不備, 趁勢反擊。

“本宮就說, 盧家女總不至於都這麽蠢。”這後宮之間的事情,桐妃看得津津有味。

這一次,真的只能由攝政王領兵出征,衛衣是這麽想的。

衛衣從前朝回來,恰逢繁縷也從司膳局回來,一路上沒多少人,衛衣問了繁縷一個問題,問她對主子是如何看得。

繁縷看四下空曠無人,邊走邊答道:“主子好不好,我們這些做奴婢的無法評判,對於百姓來說,只要安居樂業,天下太平,這上面的就是明君,對於我們這些宮人來說,好與不好又是另一番準則了吧。”

“噓,別說話。”衛衣突然止步,轉身拉她往旁邊一躲,手指壓住了她的唇,輕輕地噓了一聲,眼睛盯着別處并不看她,而是細細聽着周邊的動靜。

似乎有人聲傳來,繁縷也立刻閉上嘴,屏住呼吸,靜靜聽着周圍的動靜。

“大堂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盧皇後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子,笑靥如花。

曾經她喚她為堂姐,以示親昵,今日,喚她為堂姐,居高臨下,意在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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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采女擡起頭,直視於她,并不甘心在這個堂妹面前落入下乘去,梗着脖子,微微翹起唇角,故作淡然道:“是呀,許久不見了,皇後娘娘。”

是皇後娘娘和莊采女,繁縷下意識看了一眼衛衣,掐着手中的帕子,有些心驚膽戰的,他們這是在偷聽皇後娘娘講話。

她的臉靠近衛衣的胸口處,聽見微震的跳動聲,卻感覺均勻極了,絲毫沒有她這般的心如擂鼓。

莊采女冷笑一下,高高的揚起頭,輕蔑道:“饒是成為了皇後又如何,陛下心裏的人不是你,為陛下誕下皇長子還不是你,皇後娘娘,你除了一個皇後的名分,還有什麽?”

盧皇後心中怒極,莊采女說的這些話,的确戳到了她的痛處,莊采女看見她眼中稍縱即逝的憤怒神色,得意極了。

她根本顧不得什麽姐妹情誼了,只是勾唇暢意道:“你有的優勢我都曾有過,還不是鬥不過桐妃,皇後娘娘,除了這個身份,你還有什麽可以拿出來了的呢。”

“我與你可不相同,本宮可沒有莊采女你這麽愚蠢。”盧玉采壓抑下被激起的火氣,語氣平靜如水,她被祖父和父親寄予厚望,把整個盧國公府的押在了她的身上。

她淡淡道:“有些女人,靠得是皮相,而我卻能靠其他的,這就是我的不同之處。”

“你能靠什麽?”莊采女帶着一點嘲諷的笑意問,聲音尖尖的。

“我們能為陛下解決憂愁,你不能,你只會為陛下徒增煩惱。”盧玉采淡然道。

“分憂,皇後娘娘,您還真是高看自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你不也就一點詩詞歌賦拿得出手嗎,這些東西在這裏,有什麽用?”

莊采女不信這個自小不如她的堂妹有什麽本事,能夠勾得陛下對她一直榮寵不減。

“我擁有的,不止是盧國公府,還有你所想象不到的力量……如此,堂姐你還覺得我會被廢麽。”盧玉采洋洋灑灑一席話,打擊得莊采女面色發白,最後堂姐妹二人不歡而散。

望着盧玉采窈窕的背影,莊采女恨恨不平,她自然也從盧玉采的話裏知道了什麽。

祖父的底牌從來不是盧玉采這個人,而是以她成為皇後之尊後,能夠帶給陛下的東西。

“督主,咱們走吧。”繁縷行完偷聽之事,心虛的要命,只想着趕緊離開,衛衣顯然是聽到了什麽值得注意的內容,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

繁縷自然不知道,近來戰事頻發,許是燕朝內鬥的太厲害,導致了那些虎視眈眈已久的異族,認為有了可乘之機。

攝政王這一次,不得不去了,總不能因為內鬥,而讓整個燕朝置於岌岌可危的危險境地。

衛衣聽到這個決定,對陸午說了一句:“心懷天下的人,和我們想的總不一樣。”

白芷同紫蘇和栀子的徒弟三個小姑娘,倒也十分有伴,只是苦了身為師叔的青黛。

“師姐你倒是躲了懶了,只是辛苦了我一個人。”青黛照顧三個師侄,到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抓着繁縷訴苦道。

“青黛,能者多勞,咳,你也知道,權當幫一幫師姐吧,白芷的事情你不用多管,我全部來負責就是。”繁縷也是無人可托付了。

青黛有時看着她會發呆,繁縷以為她是累到了,十分不好意思,白芷是自己的徒弟,交給她來照顧的确不太合适。

青黛想的卻不是這個,她想的是林懷這個人,想師姐為何這樣讓一個人喜歡。

青黛再一次見到林懷,他自從第二次進宮後,便宛若平步青雲一般,步步高升,想來成為陛下的近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他們說了一些話,多半是關於繁縷的,但青黛也不是了解很多,只是草草的說一些罷了。

“林大人,”臨走時林懷突然被叫住,回頭看她,青黛歪了歪頭,問他:“你為何喜歡師姐呢?”

“我近來學了一句詩,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抵就是這樣。”林懷猶豫了一下,微微一笑,這樣答道。

青黛嘆了一口氣,無法理解的搖搖頭,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麽樣的,但她站在局外看得明白,面對林懷只是說:“師姐她很好。”

林懷頓了頓,他不善言辭,唯有道一句:“多謝。”

青黛笑一笑,轉身離開。

轉眼之間,春水初生,城郊暇山漫山雪白梨花簇簇盛開,團團如雲絮無暇,似是雲錦雪綢鋪陳開來,微風輕撫而過,猶如神仙妃子在其中蹁跹起舞,花瓣缱绻。

衛衣才曉得什麽叫計劃趕不上變化,從疆北返回一封奏折,攝政王戰死,僅僅這五個字。

這場戰争勝了,攝政王卻死了。

陛下得知消息的時候,似乎有什麽惦念已久的事情放下心來,眼睛裏明顯的躍出了光輝,仿佛有一團火光燃起。

許久不曾遇過的精神奕奕,若不是有人在場,保不齊還要朗聲大笑三聲。

衛衣深吸了一口氣,很快消化了這個消息,他這才隐隐有些明白了,又暗暗咬了咬牙,擡眼看向了那滿身郁氣的人。

攝政王的死,十成十的,與他面前的這個弱冠少年脫不了幹系。

攝政王在的話,陛下只是一個傀儡娃娃,但沒有了攝政王的管束,這不就是皇帝的天下了。

盡管他手中還是沒有多少實權,但畢竟身後還有盧國公府一黨,有這九五之尊的名頭。

衛衣不知道這少年是如何的心裏,選擇在這樣的境況下謀害的攝政王,比起慶山王這頭蟄伏的猛虎。

也許在他心裏,一直以來對他嚴苛的攝政王才是洪水猛獸。

皇家之事,大概本就沒有對錯,因為,誰都有自己的苦衷啊。

但無論怎麽看,這都不是一個明智之選。

不同於衆人的憂愁,左淩軒此刻才覺從所未有的開懷,即使是攝政王妃遞了折子,要求攜世子離京,并親赴北地迎回攝政王的遺體此等請求,也一一應允,絲毫不停任何人的勸阻。

随即半年後,柏賢王被人揭發數條罪狀,證據确鑿,而揭舉之人正是被柏賢王幾度引為知己的蕭均寧,後來又聽說,柏賢王的一個側妃失蹤了,衛衣沒有太放在心上。

一時之間,人人自危,自顧不暇。

沒有了攝政王府的壓制,盧國公府一派又重新活躍起來,将朝野上下攪成一池渾水,小皇帝也奇異的縱容着。

無論是拉黨結派,還是以何其荒唐的借口大開國庫,衆朝臣苦勸無果,幾位自開國以來的老臣紛紛告老還鄉。

柏賢王向來閑散,身體不太好便沒有前往藩地,二來也是為了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攝政王才逝去不到半年,小皇帝就迫不及待的鏟除他,可不是寒了人心,吓退了朝臣。

衛衣奉命來城門口,為攝政王妃等人送行,以示帝王恩賜厚愛。

“哎呦,小世子可要小心些。”小世子不小心跌了一下,衛衣順手扶了一把,小世子嘴一癟,看着就要哭。

衛衣順勢俯身将孩童抱了起來,不動聲色的将裝了密信的玉管掖進小世子的懷裏,手掌一拂将小鬥篷給世子裹好,遞給馬車上的王妃。

“多謝,阿止乖乖,不疼。”攝政王妃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這一舉動,也神色緊張地接過孩子,仿佛是很緊張孩子的樣子。

“衛督主,您也是位性情中人。”

“在這裏衛衣算什麽,王妃娘娘,您一路走好。”衛衣躬身鄭重道,攝政王妃略微颔首,喪服素裹,面色冰冷,與當初的華貴雍容天差地別。

攝政王妃依舊從容,面容平靜,衛衣卻覺得她心中總是悲傷的,整個人被一種濃濃的悲傷包圍着,旁人卻看不見這樣的悲傷。

攝政王妃扶棺離開長安,梨花簌簌落了整個長安,衛衣站在城樓上奉命送行,看着長長的隊伍,喪衣棺椁,心中只覺得悵然和恐慌。

他突然覺得有點怕死了,若他此時死了,繁縷一個人可怎麽辦,宮中那麽多的陰謀詭計,她什麽都想不到,指不定那天就被人算計了。

“這裏名喚長安,卻終究不是長安之地。”這是攝政王妃離開長安時,說的一句話,意味深長。

事實上,一直到攝政王戰死的消息傳來後,邊疆頻頻傳來或大或小的戰亂消息,左淩軒才發覺,大燕的保護神沒有了。

他略有些慌張,前有狼後有虎,江郡王也守在南地不歸,左淩軒什麽火都發不出來,總不能舍了剛安定兩年的南地,拆了東牆補西牆吧。

左淩軒眉眼沉沉壓下,垂下了一片陰影,半晌問道:“蕭卿,寡人這個君王,悲哀與否?”

“這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天下,臣自然是陛下的臣子。”蕭均寧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令在左淩軒安下心神來,他這個皇帝,終歸不是那麽的安穩。

連攝政王妃都要離開長安以避禍,衛衣不曉得他死後,繁縷會如何,但必然是要被牽連的。

萬般思慮之下,衛衣下了決心,他不是喜歡拖延的人,時間不多了,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必須都安排好,才可放心。

繁縷回到西廠,才坐了下來喝了一口茶,轉頭發現屋子還有一個人,正是督主坐在書案後,還沒等她說什麽,衛衣就道:“繁縷,今年冬至,我送你出宮。”

“您這是什麽意思?”繁縷立即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緊蹙着眉,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道:“督主,你一同也離開嗎?”

倘若衛衣也要走,她定然是一同的,可衛衣搖搖頭,道:“我自然不行。”

她就更加不解了,走近裏來問他:“督主打算将我送到哪裏去?”

衛衣淡淡看了她一眼,耐着性子答道:“哪裏都好,離開這就行,你若想回江南去也可以,銀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本座都會給你準備好,你出宮後想做什麽都是你的自由。”

繁縷蹙着眉搖了搖頭,如此說來,督主的意思不是讓她出宮去等他,而是與她分離的意思。

衛衣鮮少的些微焦慮起來,看見她表示出拒絕的意思,袖中的手更是緊了緊,繁縷不待他說什麽,再追問道:“那督主,你為何突然要我出宮去?”

“自然有本座的理由。”衛衣不想把自己的擔憂與她說,即便說了也只是徒增煩惱,面上也帶了幾分平日裏的淩厲來。

繁縷卻不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使自己盡量平靜下來,一字一句,正色道:“督主的意思,我不明白,請恕奴婢不能從命。”

繁縷不懂得是出了什麽事,她知道督主必然是為了她好,但只有她自己離開,這又算什麽呢,大難臨頭各自飛嗎?

“本座的話,你不聽也要聽。”衛衣按捺不住焦灼的心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掐住她的手臂,異常強硬道。

“督主的話說不明白,我不離開,我是陛下賜婚的,督主,怎麽可能說離開就能離開呢。

即便您是西廠督主,也不能違抗吧,還是說,督主意在她人,才決意舍棄繁縷呢?”繁縷擡眸看向他,一字字一句句,清脆有力。

“好好,本座倒不知夫人何時也如此,能言善辯了。”衛衣忽而冷笑片刻,他從不知繁縷擁有如此的善辯之才,這些的确是把他問住了,尤其是這最後一句。

“你什麽時候想通了,本座便送你出去。”他說了這麽一句。

繁縷冷冷一抿唇,咬牙道:“那勞煩督主大人且等着吧。”

自此,繁縷與他幾日沒有說話,像是冷戰一樣,誰也不搭理誰,連向來粗枝大葉的小松子都發覺不對勁了,可誰也不敢問。

夜晚,衛衣回到西廠,房間裏尚且亮着燭火,站在院子裏涼涼的,星輝黯淡,中天的明月也莫名的微紅,仿佛被一層霧氣籠住了,很是詭異。

這不是個好星象,欽天監的那幫子人今日慌慌張張的,又被皇帝用奏折劈頭蓋臉的砸了出來,監正喪着臉喏喏退出來,只念叨着帝星西滑,怕是要大亂了。

帝星将傾,衛衣心裏啧啧了兩聲,怪不得陛下會發怒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擡腳才進去,随着暴怒聲一封折子迎面襲來,離面門一寸的時候,衛衣一擡手便接了下來,彎腰一一撿了地散落的東西,才走了進去。

步伐輕緩的走到紫檀書案前,看了一眼旁邊的寧潤,寧潤很有眼色的帶其餘衆人退了下去,他才輕言道:“陛下何必為此大動怒火?”

“莫不是看寡人勢弱,便覺寡人可欺,對,一定是這樣,他是不是攝政王的人,不不不,攝政王已經死了,那就是慶山王……”左淩軒在禦書房裏走來走去,根本聽不進去其他人的話。

衛衣看陛下這樣子竟有些瘋癫了,啞然無語,半晌才說出話來,不過是一些恭維之詞,對於他們來說,谄媚奉迎是基本功一樣的東西,只看誰的話更能說到主子的心坎裏去。

衛衣能走到今日,自然也是個中高手,只是撫慰下陛下的心情,易如反掌。

書房裏傳來陛下的笑聲,不知衛衣都說了什麽,很快,傍晚的時候左淩軒從書房裏出來,對寧潤道了一聲,去皇後宮中。

祿公公正坐在圈椅上,手裏端着一盞碧螺春,見他進來一斜眼,尖聲細語道:“衛督主好生伶牙俐齒,只這麽兩句話,便哄得陛下怒氣全消。”

“區區不才,只是比祿公公多讀了幾本書罷了,尚且還是個睜眼瞎,祿公公可不必太過自卑啊。”衛衣笑着說,轉身坐了下來,小太監呈上一盞雨前龍井來,便快步退了出去。

其餘的小太監掀簾進來,一見兩個死對頭坐在了這裏,氣氛也劍拔弩張的,一俱縮頭縮腦的躲了出去。

祿公公皮笑肉不笑道:“你不過哄得陛下一時高興,真以為自己這地位就是穩如泰山了不成。”

衛衣眉眼俱笑看着他,略略勾唇道:“穩不穩如泰山本座不知道,但本座這位子,好歹能一直坐到送祿公公你老人家走。”

“小子,你休要太得寸進尺,話說的輕巧,今日動不得你,明日說不得你就什麽下場了。”人老了,總是忌諱這死呀走的,祿公公氣的擡手指向他。

這人一生氣吶,臉上的皺紋又疊了一層,身材也比從前更加臃腫了一些,不過那手上皮膚倒是如小姑娘一般流光水滑,看來油水是沒少撈。

“那就看誰的時運好了。”衛衣沉眸笑了笑,有些人,你看他仿佛什麽事都沒有做,但是到了最後偏偏什麽都是他一手促成,譬如那位他們都不曾認真看過的陛下。

衛衣與祿公公随後的交鋒,自然又是一番刀光劍影,兩廂都沒得到什麽好話,一個比一個的口舌毒利。

“衛督主,後面的日子還長着呢,這宮裏的水,深着呢。”祿公公一甩頭,悠然踱着方步出去了。

衛衣彎眉一笑,這是自然,這水深水淺皆需親身試,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房間裏繁縷等不及,已經縮在被子裏睡着了,撩開湖藍色的簾帳,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脊背如玉,烏鴉鴉的頭發散了一枕,皮骨透出溫軟的女兒香,沁人心脾,膚如凝脂。

衛衣在床畔坐了下來,撩起繁縷的頭發看她,自從與繁縷同床共枕開始,他夜裏皆是穿着中衣中褲,捂得嚴嚴實實與繁縷分被而睡,從不在她面前展露殘缺的身體。

手指下的眼皮動了動,似乎是醒了,衛衣喚她:“繁縷。”

繁縷緊閉着眼,心裏憋着一團火氣,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焦躁的很,總是心不在焉的,只咬着牙側了側身并不理會。

她竟然還有脾氣?衛衣有點好笑,可是心裏又沉重異常,想笑又笑不出來。

他沉了沉聲:“繁縷,起來。”

繁縷聽他聲色似乎不大好,以為有什麽事,起身低聲問道:“大人什麽事?”

衛衣跪在被褥上,簾帳重重,燈火幽微不明,繁縷迷蒙不解,面對着他跪坐起來,揉着眼睛看不大清楚他的神情。

衛衣突然狠狠拽住她的手,向那屈辱而去,企圖以這種方式告訴她,他與那些人的不一樣,他沒有。

“啊,大人,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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