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奔波

第56章 奔波

在衛衣看來, 這主要還是有祿公公這個中間人的問題, 本來就沒怎麽談攏, 便急不可待的設局謀害了攝政王。

現下, 陛下只能被迫“兌現”他的承諾, 不僅是半壁江山, 而是整個王朝。

他不殺了祿公公, 難道還要容忍這個人到慶山王面前去獻媚,他很樂意幫陛下一把,處理掉這個人。

他第一次跟着師父見到祿公公的時候, 他還很年輕,和福公公一左一右的,一胖一瘦, 笑眯眯的, 宮裏的宮女太監都很怕他們。

那時節,他只是才跟着師父到了殿前, 誠惶誠恐, 時至今日, 仿佛轉眼間, 這人就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下。

衛衣擡頭看向大殿裏的佛像, 手拈蓮花, 神情悲憫,他輕飄飄地念了一聲:“罪過。”在佛門淨地殺生,當然是大罪過的。

寧潤已經跟着陛下離開了, 殷斯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厲害, 可惜的是,此前左淩軒并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殷斯也只帶了數十人而已。

衛衣随手扯下一塊幔帳,遮蓋了祿公公的屍體。

再過半個時辰,山下的大軍就該攻上來了,這裏只有三千兵士,根本抵擋不了那幾萬大軍。

陛下離開不久之後,便由士兵保護重要的文臣武将離開,可這離開也需要時間,還要拖上至少一天。

守山門的将軍看見衛衣過來,瞥了他兩眼,自己站在山上,看着山下黑壓壓的一片,說:“這麽多人,看來慶山王圖謀已久。”

可不是,只不過是光顧着對付攝政王,忘了這邊還蟄伏着一位。

“衛督主眼下怎麽看?”

衛衣嘆了一口氣,真是個難題,分外愁苦的揉着額頭,他連兵書都沒讀過幾本,怎麽會這麽兵對兵,将對将的單打獨鬥。

西邊是不行了,他們只能往南退去,陛下已經由殷斯等人保護離開,他所會的,頂多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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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衣攤開手,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本座自身難保,将軍你還來問我做什麽。”

連皇上都跑了,他們留在這裏又有何益。

将軍倚在樹身,砸了砸嘴,皺着眉斜眼看他,問道:“衛督主不需要在陛下身邊嗎?”

衛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陛下身邊自然不缺本座一個的,将軍難道不知,內閣幾位大人,都已經随陛下走了。”

“原來如此,唉,連百姓也顧不得了。”将軍粗曠地嘆了一聲,皇帝自己都自顧不暇了,更何況命如蝼蟻的百姓。

繁縷她們一行人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麽事,只是聽憑馬車向皇城外行駛去,載着驚惶的他們駛向未知的前路。

再不濟,這裏有桐妃娘娘呢,到底是有主心骨的,繁縷定了定心神,緊緊的抿着唇,低着頭一切聽從桐妃的安排。

“乖孩子,不要哭了。”桐妃娘娘倒是很少哄孩子的,在皇宮身邊都是宮婢環繞,小殿下哭了,自然有宮人來哄。

清平說:“大概是餓了,奴婢随身還有些小零嘴,給殿下墊一墊。”

總也聊勝於無,桐妃點了點頭,應允了:“也好。”

清平從荷包裏掏出油紙包好的肉脯,撕了一小塊喂給小殿下,小孩子得了吃的便心滿意足,破涕為笑。

深秋的陽光還是很暖的,還有些綠意夾黃葉,山上尚有野花開放,田地早已被收過糧食,只一片光禿禿的田間地頭,連稭稈木枝都被攏得一幹二淨。

馬車颠得腰背酸疼,不過連細皮嫩肉的娘娘都沒有叫苦,繁縷等人更是唯有忍着了。

馬車上準備了幹糧和水,不過幹糧必然是不如尋常食物軟和的,倒也能充饑,桐妃也能就着水,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繁縷有些擔心留在宮裏的白芷等人,除了青黛,其餘的三個女孩子年紀都不大,沒經歷過什麽大風大浪。

清平捧着腮,看着她說:“興許她們呆在宮裏的,比咱們這些出來的更安全呢。

你想,逆王再怎麽兇橫,也不可能連太醫院的人都殺了吧。

更何況你們女醫館,可是地處偏僻,又都是大夫,肯定不會有事的。”

“嗯,說的也是。”繁縷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抱了很大的希望,回去能看見完好無損的女醫館,雖然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希望都安然無恙吧。”繁縷雙手合十衷心的祈盼道。

林懷看見她,好一會才認出來,實在是好幾年沒有看見了。

繁縷也同從前不一樣了,樣貌沒有了從前的稚氣,偏偏兩個人就是說不上話。

繁縷去馬車上拿幹糧,林懷看見她,想打招呼,又不知道說什麽:“你……”

繁縷并不扭捏,回眸看他,落落大方道:“林大人。”

林懷看着她,又看了看在休息的桐妃娘娘和清平,對她低言道:“這時候就不要叫什麽大人了,只不過,沒想到你竟然跟着桐妃娘娘?”

他以為繁縷在桐妃手下做了宮女,繁縷搖了搖頭,說:“我只是恰巧在翠羽宮,又因為是醫女,才會被帶上的。”

“原來如此。”

繁縷當初從青黛口中知道,林懷曾多方打聽她的消息。雖然沒有表露什麽,心中還是尤為感激的,偏偏再次相遇,是這般境況下。

她張了張嘴,猶豫了下,才問道:“容我多問一句,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裏?”

“具體我也不清楚,統領大人說是要先到前面的鎮子等候消息,倘若沒有消息,也不能久留。”林懷沒有保留,一股腦全都告訴了她。

“這樣啊,多謝了。”繁縷很客氣的道謝。

明媚嬌憨的少女,與眼前溫順的女子,實在是相差已經太多,林懷從青黛口中知道,她和衛衣很好。

“你怎麽能,願意和他在一起呢?”林懷覺得她瘋了。

繁縷擡頭看了看,陽光穿過松林,斑駁明透,她說:“怎地不能,我,覺得他很好。”

林懷聽着她的話,抿了抿唇,說:“這一次兇險異常,更何況,他的仇家不少,你怎麽能知道,他就還能回來。”

繁縷一哽,眼角微熱低下頭去,她一直不敢想,林懷所說的她都知道,也正是她所日夜擔憂的。

“不多說了,我得回娘娘身邊了。”繁縷抱着懷裏的竹籃子,手指握緊了竹籃邊上,幾張大餅嚴嚴實實的包裹在裏面,還有兩只水囊。

林懷出聲叫住她:“繁縷。”

繁縷站定,回頭看他,說:“過去的事情,林大哥不必挂懷了,想必這次過後,倘若無事,林大哥你必然是要加官進爵的。”

林懷看着她,沒說什麽話,最後搖了搖頭,說了一句:“你不明白。”

繁縷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當然不知道,對於男子來說,未能保護自己喜歡的女子,這是不可忘記的遺憾,更何況,林懷還有了“彌補”的機會呢。

林懷覺得她傻,即便衛衣活下來了,那又如何,陛下已經可以開始摒棄他了,有朝一日,衛衣的下場必然不會很好。

他們那樣的人,又會有什麽好結果。

在他們眼中,不論如何,衛衣,必須死。

因為,陛下開始掌權,他們這些曾經耀武揚威權力過大的人,都是留不得的。

繁縷快步往桐妃那裏走,腳下踩着厚厚的的松針層,一腳深一腳淺的,懷着滿腔的郁郁。

衛衣待她這樣好,可別人不知道,人人都以為他暴虐無道,繁縷垂下眼,她想哭。

她滿心滿懷的擔憂,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林懷今天的話,觸發了她不敢去想的地方。

如果有不好的消息,她還活得下去嗎,督主讓她為了自保舍棄他,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麽選擇,獨個活着也沒什麽意義。

人人都盼望他死去,唯有她希冀他活着。

真是孤獨,督主也很孤獨,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指尖有些粗糙,帶着一點涼意。

陽光明媚,落於眉間,這秋風卻帶着寒意蕭蕭。

她的手掌上橫着長長的口子,是之前栽了劃在石頭上,動一動都很疼,只是用藥匆匆抹了一點,扯了手帕層層裹上。

現在不是嬌氣的時候,能活命就很不錯了,繁縷摸着手掌上的傷,又握緊了掌心,疼得鮮明。

“繁縷,拿回來了?”清平站了起來,伸手扶了她一把。

繁縷将籃子放了下來,遞給她說:“嗯,拿來了,快吃吧,過會還要趕路呢。”

他們一般夜裏就睡在馬車,禁軍統領和林懷就守在外面,這之後的路上,因為早年間有不少廢棄的驿站,就宿在裏頭。

夜裏冷得很,就燒一堆火,而清平和繁縷擁着桐妃娘娘,小殿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

林懷和禁軍統領抱着刀守在門口,馬車也離得不遠,他們路上遭遇過追兵,只不過多虧了二人機敏悍然,都給甩掉了。

繁縷看見過,桐妃暗地裏是哭過的,畢竟這輩子也沒有吃過這麽多苦。

清平跟在桐妃身邊,作為貼身丫鬟長大,也是生活滋潤的,比得上尋常人家的嬌女兒了。

繁縷覺得桐妃娘娘不但心智過人,也吃得了苦。

翌日一早,幾人就醒來啓程趕路,統領大人坐在馬車外,突然驚聲道:“是陛下,是陛下和小潤子公公。”

繁縷聽見陛下并不覺得如何,只聽到小潤子的時候,腦子裏浮現的是督主的身影,瞬間有些歡欣起來。

她迫不及待的撩起一點簾子看出去,林懷就坐在馬車門邊,注意到了她的動作,說:“別看了,沒有他。”

如林懷所言,陛下身邊跟了四五個人,果然沒有衛衣在,竟然是空歡喜一場,繁縷心裏說不出的失望。

馬車很快停在了寧潤等人面前,先是清平跳了下來,緊接着是繁縷,寧潤看到繁縷的時候,眼睛亮了亮,夫人也跟着呢,悄悄松了一口氣,督主總不至於太擔心了。

最後是桐妃先将小殿下遞給清平,等繁縷扶着桐妃下車,桐妃忙不失疊的将孩子抱了回去。

“陛下。”桐妃娘娘就要屈身行禮,卻被人一把扶了起來,陛下道:“這個時候,就不用講究這些虛禮了,皇兒沒有驚到吧?”

“沒有,睡得安穩着呢。”說到懷裏的孩子,桐妃臉上的神情,立刻變得溫柔似水起來。

陛下負手點點頭,說道:“那就好。”說着,又去看躺在桐妃懷中幼兒,酣睡正濃,白嫩的小臉軟軟的。

繁縷心想,原來這就是陛下,身材清瘦,面色不是很好,眼下微有青黑之色,緊抿着唇,看上去神情陰郁。

繁縷跟在桐妃身後并不起眼,一身尋常人家婢女的打扮,瘦瘦小小的。

反而是寧潤看見她,颔首示意了一下。

陛下着意看了一下他們身後,沒再有別人了,桐妃一擡眼,就知道陛下在想什麽了。

她猶豫了一下,屈身低眉言道:“陛下,太後娘娘還有皇後娘娘,已經被人接走了。”

陛下明顯一怔,未料到,下意識問:“誰接的?”

桐妃的頭低的不能再低了,聲若蚊吟的擠出四個字來:“盧國公府。”

“他們膽敢。”左淩軒一下子鐵青了臉,緊咬着牙關,殺氣騰騰。

繁縷站在一旁,看見桐妃娘娘也低着頭,連懷裏的孩子都悄悄壓住,不敢讓發出聲響。

什麽是丢人,不是頭上頂着一片綠,而是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你的生身母親居然跟造反的逆賊是一夥的。

左淩軒心下愠怒,垂眸看了看桐妃懷裏的孩子,紅着眼咬了咬牙,冷聲下令道:“走!”

這個時候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唯一令人寬慰的是,陛下的馬車比她們的好太多,寬敞又舒适,桐妃舒了一口氣。

寧潤只是有點擔心,依着陛下的性子,這會兒早就大發脾氣了,可不是這樣愛隐忍不發的。

戰戰兢兢的等了整整一天,左淩軒除了陰沉着臉,一言不發,一點怒氣都沒有散發出來。

入夜時分,左淩軒睡不着,憂憤交加,他兒時母後對他也是嗬護備至,作為皇祖父的長孫,他也是備受榮寵。

太子是他的父親,可不代表父親死了,他也是下一個太子。

皇祖父不止他父親一個兒子,甚至有比他父親更出色,更适合的,當初的皇三子。

而今的攝政王,精明強幹的皇四子慶山王,哪怕是柏賢王也是才華橫溢的。

左淩軒有點落寞,他不知道自己算計了這麽多,得到了什麽,他不是不想發脾氣,而是凄涼和悲哀。

母後開始變得不近人情,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唯權柄重。

誰有權勢,就聽誰的,虎視眈眈地盯着那寶座,而他只是一塊礙眼的石頭。

左淩軒扶額,苦澀的笑了笑,他身為帝王卻身不由己,如這案上魚俎,任人宰割。

自從攝政王去世後,燕朝已經成了周邊諸國眼中的一塊肥肉,只要等待着,趁機一擁而上,誰都能分一塊。

溧陽郡主算是最貴重的未嫁皇室宗親,将其封後的聖旨作廢,轉而改成了冊封和親公主的聖旨,哪想轉頭,盧太後就接了盧玉采進宮。

攘外先安內,眼看着燕朝再次大亂,左淩軒上火得難受,但又沒有人可以傾訴,比往前更難過了許多。

陛下心裏憋着一口氣,幾日來也不怎麽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吩咐趕路,衆人只能低頭聽從,累也不敢說出來。

寧潤坐在車轅上,渾身灰撲撲的衣裳,這哪還是那個宮裏精明幹練的寧公公,分明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厮。

桐妃帶着小皇子坐在馬車裏,大氣也不敢出,清平屈身在車門角落,而繁縷就同寧潤做小厮和丫鬟狀在車轅。

他坐在車轅上,懸空晃悠着兩條腿,指着前面的路,和繁縷說:“再有兩日,前面就有接應的人了,也能好好的補給了,大家都累壞了。”

繁縷從寧潤的口中才知道,那日陛下在浮雲山的常樂寺為太後祈福,當晚得知慶山王意圖造反,并且率兵圍剿常樂寺,九死一生。

“那他呢?”繁縷聲音很輕的問。

寧潤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繁縷說的是督主,低頭道:“我也不知道,當日督主聽了吩咐出去辦事了,就沒再聽到他的消息。

不過督主他武藝高強,身邊帶了許多人,應該是安全的。”

繁縷不敢說什麽其他的,她只牢牢的記住寧潤最後幾句話,他武藝高強,總歸是安全的。

“然後呢,你們怎麽逃出來的?”

寧潤沒了在宮裏那股陰沉勁,說起話也正常了許多,答道:“然後……呃,現在說了也無妨,我們一直不知道,陛下身邊竟然除了暗衛,居然還有烏衣騎的人。”

“烏衣騎?”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繁縷想了想,才記起來有一次她在書房外,聽見衛衣訓斥陸午他們,說起了什麽烏衣騎和楚玄衣之類的。

“呃,差不多意思就是,死士這樣的身份,是他們突然出現,我們才得以逃生。”

寧潤沒有說的是,只是當初陛下并不信任那位玄衣大人,以至於最後只有三個人護送他們出來,那位玄衣大人帶人引開追兵,而他們在這裏等。

寧潤見到了許多熟悉的人死在眼前,他并不是悲天憫人的人,但那一刻,還是莫名悲傷起來。

寧潤撓了撓頭,說:“事發突然,督主也沒有預料,只能匆匆調遣侍衛保護好陛下,自己留了下來。”

“寧潤,你不擔心你家裏人嗎?”

“擔心,怎麽不擔心,但現下還是顧好眼前,”寧潤手裏牽着缰繩,甩着鞭子,他駕車穩得很。

他又問:“夫人當日吓壞了吧。”

“嗯,其實也還好。”繁縷當然是膽戰心驚的,但跟着桐妃娘娘,終究是安全的。

寧潤笑了笑,帶着一點狡黠說:“即使夫人沒有出來也不打緊,師父在夫人身邊安排了暗衛。”

“啊,我不知道。”繁縷顧忌馬車裏的主子,只是壓低了聲音,驚訝道。

寧潤看到她詫異的神情很滿意,略帶得意道:“自然不能讓夫人知道,不然這個暗衛就太不合格了。”

随着馬車一晃一晃的,繁縷看着周邊的荒涼大地,枯敗的枯木稭稈,只偶爾看見一點零星綠色,荒涼一片,仿佛他們永遠走不出去這片無盡的荒野了。

大家都不說話,小殿下在桐妃娘娘懷裏睡得安穩,白淨的小臉,安然入睡,唯有這嬰兒能帶給衆人一絲希望了。

清平道:“娘娘委屈一下,只有這些幹糧了。”

沒有了宮裏的佳肴珍馐,連熱乎的飯菜都吃不上,甚至不能起火,怕有追兵來。

近些年來天災人禍,許多難民都逃到外鄉去了,莊稼地都已經荒蕪。

清平和她說:“咱們出去撿一些柴。”

“嗯,好。”

回來的時候,殷斯在與陛下說話,繁縷和清平兩人抱着枯草幹柴,低頭從旁邊快步走過去,只聽見零碎的“慶山王”“南地”這些字眼。

她半夜起來,曾見過這位殷大人絞殺刺客,這些人,應當就是寧潤曾說過的死士了吧。

但看着一點都不像,這位殷大人一路上對他們都頗為照顧,雖然路途辛苦,但他卻時常是笑臉相迎,意态溫和卻不失禮數,不曉得的,還以為是哪家的貴公子哩。

“若放在平常宮裏頭,殷大人這樣的人才,定然惹得許多宮女芳心暗系呢。”清平偶爾閑聊這樣說的,繁縷跟着點頭應是。

可惜到了此時,誰還顧得上什麽兒女情長,就是繁縷自己,起初兩天倒是有些挂念不知去向的衛衣,但後來實在太過疲憊,什麽都顧不上了,能活下來就好了。

倒是随行的寧潤,見她有時候心不在焉的,偷偷過來跟她說了一句:“夫人放心,大人他定然是無事的。”

繁縷點頭應了,繼續看着前路,半眯着眼靠在馬車外壁上。

半夜裏,繁縷被人從夢裏用力晃醒,她以為有追兵來了,蹭地坐了起來,睜開眼睛就要站起來。

“什麽?”繁縷靠在牆根下,迷迷糊糊的揉眼醒過來,一邊問:“啊啊,怎麽了,清平?”

擡眼一看竟然是清平,只見她一臉的焦急,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拽起她的手臂,說:“繁縷,你快來,小殿下好像是發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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